第165章

康熙对五公主的宠爱和纵容,让珍珍曾经一度怀疑过,他没有重男轻女的倾向。

要不是后来偶尔有一次得知,宫中某些公主一年见不了康熙几回,以及婚事都往蒙古谈,她会真心这么认为下去。

所以,当康熙这句叱骂响起的时候,珍珍决定回去翻一下今日的黄历,瞧瞧这到底是个什么日子。

康熙连披风大氅都没有穿,一身单薄的常服,手里提着根马鞭掀帘就闯进了屋子。

他甚至都没瞧见珍珍还在屋内,看见德妃就是怒不可遏的一句大吼:“瞧瞧你生的好女儿!”

德妃被他这一吼,先是愣在当场,可下一刻却是甩了手里本来给胤祚擦雪的帕子在桌上,冲到康熙面前直接吼了回去:“我生的?她这脾气不是您宠的了?臣妾早说给她找三四个教养嬷嬷好好收收脾气、做点规矩,您倒好,什么公主英气点才像满洲女儿,什么公主喜欢骑射就喜欢几匹马宫里还不缺。教养嬷嬷一个没配上,骑射师傅多了三个,现在给您脸色瞧了您怪上臣妾了?”

本来还享受着额娘温馨怪怀的胤祚,缩着肩膀躲到四哥身后,咬着四哥的耳朵问:“四哥,咱们要不要躲一躲?”

胤禛“嘶”了一下,眼珠子转了转后说:“再等等,再等等。”

被德妃戳着脊梁骨的康熙爷,鼓着腮帮子往梢间的炕上一坐,甩了龙靴耍无赖似得一横。

“反正朕不管了,不管了啊!总要有公主往蒙古嫁的,她不是要去嘛!让她去!越远越好!”

德妃听见这“甩手掌柜”发言,立即是急到上房,她追进梢间瞪着康熙道:“您让她是吧?那我也去!蒙古天寒地冻,阿拉善更是风沙走石,她去我也去,不然我在宫里愁也得愁死了!”

康熙“砰”一下拍着炕桌吼:“她那个破脾气骨子里就像的是你!”

“喜欢的时候像谁都好,不喜欢了你就嫌弃上了是不是?”

“你还讲不讲道理?朕从进门到现在说过一个不喜欢了吗?”

就在这时胤禛拖着胤祚,拉上珍珍说了一个字“跑”!

他二话不说就把还竖着耳朵、睁大眼睛看热闹的两人拖出了永和宫的内室。

院中天寒地冻,胤祚抱着双臂猛打了喷嚏,胤禛皱皱眉找了自己的太监苏培盛去找件貂裘给胤祚盖上。

胤祚哆哆嗦嗦把自己心爱的本体座山雕披上后,他两的猫,一只黄大仙一只金丝猫候在永和宫的廊下多时,见主人们出了屋子,不约而同地踱着优雅的猫步求主人抱。

两人一齐抱着猫当暖手炉,说来当年四阿哥在江南心心念念要两只猫打一架,可忘记了两只猫一公一母根本打不起来。

哦,小猫倒是生了两窝,如今一窝横行紫禁城,一窝横行畅春园。

胤祚揣着猫问:“四哥,你拖我们出来干什么,里头热闹着呢。”

胤禛抬头望天,双手合十,口念“阿弥陀佛”,然后斜了眼弟弟没好气地问:“施主,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你想瞧什么?”

胤祚无所谓地歪歪嘴,“能有什么,额娘总还记得我们还在屋里。”

等等,珍珍突然觉得自己听懂了点不该听懂的内容。

“为人正直”的珍珍抬起手赏了这哥俩一人一个耳朵,“两个小孩子装什么大人,赶紧回去,六阿哥去找些姜汤驱寒。”

“姨姨,我没干什么!”

被揪着耳朵的胤禛一急之下小时候叫珍珍的方式脱口而出,珍珍感叹着小时候的小包子圆圆润润、软软糯糯,如今长开的包子已然是一肚子坏水、不好对付。

“别和我打马虎眼!”珍珍睨了一眼后殿的窗户,偷偷笑了一下却被胤禛逮了个正着。

互相都抓着对方把柄的人都抿着嘴笑了起来,只有胤祚抱着黄大仙哀叹:“黄胖子你瞧瞧,这宫里只有我和你是从容之人,不对,之猫,不对之人和之猫。”

“咳咳,好了,六弟,我带你回去用姜汤。宝儿还是交给阿玛和额娘管教吧,这丫头……”

胤禛脑海中又回忆起了妹妹近几日的彪悍场景,心有余悸地说:“挑福晋还是要温柔啊……”

“哈哈哈哈!”

胤祚无情爆笑,揣着黄大仙先一步逃了出去。

这越大越闹腾的两兄弟追打着出了永和宫,珍珍无奈摇头,又找了永和宫的管事大宫女秋华。

“秋姑姑,五公主在哪儿?我能去瞧瞧吗?”

秋华应了,带着她往前院的东偏殿去。

五公主出生后养在太后处,永和宫里只和七公主一齐有一处书房,若是回德妃身边小住也会和七公主住在一起。

秋华边带她过去,一边说着这几日的事。

“倒也不是万岁爷和娘娘脾气大,公主这闹的没道理。本来是召了四公主去相看土谢图汗的长孙。那日皇上看完回来心情还不大好,抱着公主碎碎念着那地多远、土谢图汗部多懦弱,这刚说到那里动荡不安时候,五公主就问万岁爷自个儿能不能去。万岁爷吓得魂都丢了,赶紧说自个儿不舍得,结果五公主不知怎么回事,非拉着万岁爷说要去。”

秋华说着摇着头感叹:“奴才私底下猜,万岁爷本来是将公主当贴心女儿,和她说心里话想要公主宽慰几句的。结果万岁爷一句安慰没听着,倒是被公主吓着了。”

珍珍耸肩,她还能不明白吗?

这叫父母期望和子女内心相差过大,就比如高考时,她那对平日都对她漠不关心的爹妈,突然一人杀了个电话提示她要填医科继承衣钵一样。

最后她没填去念了法学,她爹妈收到录取通知书当天连庆祝都没庆祝,双双摔门走了

还是朗清带着自己清华的通知书兴高采烈地报喜,发现她的失落和迷茫后,花了一个下午才把她哄笑。

这遥远的往事蓦然浮现在心头,如今已为人母的珍珍突然也在想,要是未来五福不喜欢她和阿灵阿期望那般平淡度日、安稳生活怎么办?

若是朗清童鞋在,肯定又是捂着心口大吼,他要单方面断绝父子关系。

但孩子从生下的那刻就会变成父母在世间的软肋,这种话只能当玩笑。

养儿九十九,常怀百岁忧。过去不知道的事,随着五福一点点的长大,渐渐都成了珍珍能明白的事。

就像她想起收到录取通知书后,现代的父母摔门离开的情形,又会在心底的某个角落对自己说:他们终究还是在乎过我。

伴随着“老母亲”的忧虑和对过去复杂的回忆,珍珍踏进永和宫的东偏殿寻到了也在生闷气的五公主。

五公主宝儿和康熙真的很像很像。

这是珍珍从她出生后到现在心里第n+1次这么想,杏核眼、弯月眉、鼻尖略圆甚至有些鹰钩,最像的是康熙的嘴唇,圆润但温和,唯有生气时候抿起来的样子让人战栗。

还好,她的脸型还像德妃,才让五公主保留了些许女孩子的柔和。

她正一个人憋在书桌后生气,七公主绵绵只有四岁坐在书桌的另一头拼着七巧板。

五公主像康熙,七公主则是父母的综合体,另外添了几分娇俏。阿灵阿有一次说,七公主看着很像珍珍。

七公主看见姨母来了,抱起自己的七巧板叫保母带自己出去,把屋子留给了姐姐和姨母独处。

感叹着姐姐的孩子各个人小鬼大,珍珍走到趴在书桌前嘟着嘴的五公主身边,蹲在她旁边问:“公主,和姨姨说说话好吗?”

宝儿却把头埋了起来,只露出两只耳朵。

珍珍凑到她耳边说:“那姨姨去和你额娘说,带你出宫几日去姨姨家住好不好?府上还有你的小表弟,他如今周岁在牙牙学语,可逗了。”

宝儿抬起头来,搂着珍珍的脖子嘟哝了句“好”。

也不知道是怕了五公主,还是放心珍珍的人品。

康熙和德妃收到珍珍的请求后,立即派人给太后递话,接着就把女儿打包送上了珍珍的轿子。

宝儿一直在赌气,即使是上了珍珍的暖轿都不愿意开口。

可轿子远离顺贞门,开始走在京城繁华热闹的街道上后,五公主的眼睛就再也没离开过那些市井喧哗。

她透过帘缝,目不转睛地看着街道两边鳞次栉比的商铺,过年时京城的人纷纷出来走动。街上采买年货的、走亲访友的、杂耍挣赏的络绎不绝,随着轿子的前行,宝儿的脸上越来越生动。

到最后她终于忍不住指着一处做糖人的摊子问:“姨姨,那是什么?”

“那是捏糖人的,他正在捏一个齐天大圣。”

齐天大圣是孩子们最喜欢的糖人,宝儿眼里闪着的光彩也证明她也如此。

珍珍唤来文桐,让他派人去买一个。

等到她们回府在屋里更衣后,糖人就送到了宝儿手里。

皇家公主哪里缺一口糖人,她把齐天大圣插在窗边的缝隙里,托腮一动不动地瞧着它。

珍珍端了一盘点心,又抱了五福和她一起趴着问:“公主,能和姨姨说为什么想去蒙古吗?”

七八岁的孩子哪里懂什么情爱嫁娶,说想嫁到蒙古,只是想去蒙古的意思。

果然听宝儿嘟哝说:“我不想做公主。”

五福才学会爬不久,他正一点点撅着小屁股向上去攀宝儿的糖人,宝儿立马拿起自己的糖人站在炕上逗五福玩闹。

一边逗一边说:“姨姨,我不想做女孩子,我想和大哥哥一样能骑着马陪皇阿玛去行猎去办差。”

“皇阿玛说,嫁到土谢图汗部要学骑马、要会管事,说要性格强才压得住那些坏人。那我比四姐姐要强,皇阿玛为什么不让我去?”

因为康熙不舍得你啊……

珍珍叹了口气,把这句话告诉了五公主。

宝儿“啪”一下跌回炕上,红着眼说:“谁要他不舍得了,我就想做个男孩子,都说我最像皇阿玛,可不是个男孩子,像他也没用。”

她气恼之下,五福都已经抢着糖人塞进了嘴巴。

珍珍大惊失色,赶紧从儿子的“虎口”里把糖人抢了回来,又拿了帕子给这小祖宗擦了擦新牙上的糖渍。

紧箍着五福小祖宗,珍珍对宝儿说:“那你和皇上说了吗?”

“我就说了一句不想做公主,他就生气了,朝我吼了好久。”

她委屈地扑到珍珍怀里:“皇阿玛从来不凶我,我就不敢往下说了。”

珍珍扶额,宝儿千娇万宠长大,是从来没见过康熙发火的样子。豆丁大的孩子见到最宠自己的阿玛勃然大怒,不敢往下说实话也是常理。

她仔细琢磨了后和宝儿说:“那你先和姨母一起过年好不好?马上是上元节了,姨母带你去南城看灯去什刹海溜冰如何?”

她附在宝儿耳边说:“你额娘小时候在什刹海边年年去溜冰哦,姨母小时候跟着她没少闹腾。”

待阿灵阿回府,见到和五福在地毯上趴着玩羊拐的五公主,吓得一个没站稳。

可听珍珍说了故事后,又唉声叹气。

末了,入夜的时候,他躺在自己的十八层软垫上问珍珍:“在清朝替公主争取女权靠谱吗?”

“怎么了?你想替五公主争取争取?”

阿灵阿点头,“要是为了一丁点自由,就把自己嫁到漠北,对五公主来说也不见得好。索性康熙爷是真疼这个女儿,我明儿进宫去和他说说。”

也不知道阿灵阿和康熙说了什么,待到上元节过后,五公主回宫时康熙默默给女儿送了一套男装。

五公主出生以来都是和康熙最亲,当她穿着皇阿玛送的这身男装蹦去乾清宫的时候,不少大臣都看见一个酷似康熙的“皇子”挂在康熙的背上逗得他哈哈大笑。

过了正月,二月初七是太皇太后大寿。年事已高的太皇太后两年以来病痛不断,尤其是膝盖通风的毛病日益加重。

对古人来说,过寿又能冲喜,康熙抱着这样的心态,在这一年太皇太后的千秋决定让内务府大操大办。

但比千秋更热闹的是朝政,在太皇太后千秋前,朝中已然不止是暗流涌动,而是明面开撕。

内务府大操大办的同时,靳辅正月底入京述职,交上了高家堰大坝完工的好消息,同时请求河南地开新河引流。

出人意料的是,靳辅在朝上说完,康熙问朝臣有何意见时,谁也没接口。

根据阿灵阿的描述,那天朝上的气氛比天气还冷,尴尬地他都不知道往哪里看,最后只能盯着乾清门的一根柱子发呆。

本来以为这事会先尴尬地捂几天,结果第二日正月初一大朝会,在京城众官面前,新任左都御史于成龙带着奏本要求彻查康熙十年以来河工账目。

于成龙慷慨激昂地陈述完后,还朗声说:“河总心系河工,可前帐不算清楚,朝廷又如何明白的把下面的事给做了呢?这是给户部一个交代,给万岁一个交代,更是给天下一个交代。”

于成龙说完,索额图脸上就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阿灵阿在下朝时恰好看见,拉了拉揆叙也让他看一眼。

揆叙阴着脸去追自己的阿玛明珠,可明珠那日腿脚极快,不等任何人和他搭话就上了自己的轿子。

康熙更是装傻界的影帝,他竟然在听完朝会后,带着大阿哥和五公主去南苑打猎。

还告诉内阁:先办太皇太后千秋,其他再议。

一场将要起的风波,生生被喜事压在了那里。

可千秋这日,外命妇齐聚西苑戏楼时,互相之间的眼色就不那么美妙了。

窃窃私语与四处张望必不可少,珍珍拉着攸宁坐在一处装没瞧见。

可只装了一会儿,突然有人急匆匆进来跪在攸宁脚底下撕心裂肺地说:“大格格,请您快回去吧,明大人的车轴烈了,老人家怕是不好啊!”

这一声喊的极响,左右十几名外命妇全都听见了,众人脸上都是诧异。

攸宁赶紧从内庭退了出来,往翰林院寻着揆叙后,两人急匆匆地就往家赶,出神武门的时候揆叙这个急性子一个没留神险些栽了个跟头。

珍珍和阿灵阿看他两慌得都没了神,也是放心不下,在马车上陪了他两一程。

揆叙盘腿坐在马车里一句话都不说,绷着一张脸,眼神空空洞洞的。

阿灵阿于是抬起胳膊用力拍了下他的背,故意问他:“容若大哥呢?”

揆叙被他拍得浑身一颤,扭头瞪了他一眼,说:“你下手不能轻些,我的心都快被你拍出来了。”

阿灵阿朝他一扬眉:“哟,总算是回过神了啊。”

珍珍责怪地剜了他一眼。

“都什么时候,他们两心里都慌着呢,别逗他们了。”

揆叙没好气地甩给阿灵阿一个“看看你媳妇”的眼神,一转头同珍珍说话的时候带了三分恭敬。

“大哥已经先走一步,他让我在宫里多留一会儿,等接上攸宁一起回去。”

珍珍关心地问:“有说是什么情形了吗?”

揆叙叹了口气,摇摇头。

车厢里一下子又静默下来。

叶赫那拉氏自打苏克萨哈死后是一蹶不振,多亏了明珠才重新在朝堂里复起。

索尼大法死后,明珠靠自己的手腕和本事,在朝中先取得了康熙信任。

接着又凭借心态和权势,在朝堂上广织党羽,若不是康熙顾虑到太子有意扶持索家,索额图压根就不是他的对手。

可所谓站得越高摔得越重,朝堂之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这些“明珠党”们说白了是冲着明珠带给他们的利益来的,无论这个利益是功名还是利禄,如果明珠在这时候突然病倒,趋利而来的人自然会作鸟兽散。

容若和揆叙都还太年轻,不足以挑起这份重担,若明珠此时病倒,这就意味着眼下的朝局要变天了。失势其实并不可怕,可怕是当你失势后,你的对手会不会对你落井下石,赶尽杀绝。

尤其是,河工,明珠倾注了心血十几年的河工,如今还顶着“再议”二字。

就在一片静默中,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了明相府邸前,揆叙先跳下车,珍珍在攸宁下车前轻轻捏了下她的手。

“我们先不回适安园,这几天就住在南官府胡同我娘家,要是有什么急事你只管差人来找我。”

攸宁点点头,搭着揆叙的手下了马车。

攸宁和揆叙成婚后住在明相府的西跨院,原本的东跨院还是容若住,明相夫妻两依旧是住在中路的主院里。

两人进府后急匆匆地赶到主院,刚一进门就瞧见府里的张郎中手里抓了张药方子,满头大汗,急匆匆地往外头走。

揆叙赶紧拦着他,问:“老爷如何?”

张郎中沉着脸,摇了摇头,摞下“不好,不好”四个字就冲了出去。

揆叙这个急性子一听,拉着攸宁就跑进了主屋。

觉罗氏坐在外间的炕上,容若脸色沉重,垂手站在母亲身旁,两人似乎在商量着什么,身后的碧纱橱紧闭着,里屋被遮得严严实实的,什么都瞧不见。

“额娘!阿玛怎么样了?”

揆叙进门这一声高呵把觉罗氏和容若都吓了一跳,两人火速各归其位,觉罗氏解下帕子,往脸上抹了两把,埋怨地冲揆叙说:“你这孩子,都当阿玛的人了,怎么还这样毛毛躁躁的。你阿玛伤了在屋里躺着,一家子人都晓得要安安静静的,就你一个人扯着嗓子在这乱叫唤。”

揆叙心急如焚地赶回家,没想到当头被泼了盆冷水,一下愣在了原地。

攸宁见状出来打圆场:“揆叙也是担心阿玛的病,这才一下乱了章法,额娘,阿玛的病要不要紧?”

觉罗氏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捏着帕子重重地一叹。

“哎,你们阿玛这病不大好。”

“不大好”三个字犹如一支大棒狠狠往揆叙地脑袋上砸了一下。

攸宁听着心里也一惊。

“怎么个不好?”

觉罗氏平静的眼神往眼前两张惊慌失措的脸上一扫,幽幽道:“刚才张郎中来瞧过了,说是伤到了腿,要好好养,不能动气,不能劳神,如此将养个一年半载的方能有些起色。”

攸宁说:“额娘,阿玛既然病得如此重,我和揆叙不如搬到主院来照顾。”

可觉罗氏一听却忙摆着手,着急忙慌地拒绝了:“不用不用,你们顾好你们自己的就是了,这儿有你们大哥在呢。是不是啊,容若?”

容若全程都僵着脸,一动不动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