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珍珍觉得睁眼说瞎话大约就是如此情形。几年一过,某些人真当大伙集体都失忆了。

她可还明明白白地记得某人的相公听说这桩婚事后,气得在家摔了一地的瓷器冲进宫的事。

这会儿在屋子里的人都是一水的皇亲国戚,都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亲戚们。

谁不记得当初法喀逼着不让阿灵阿在国公府正堂成亲,最后皇上偏了心眼给阿灵阿生生折腾出一个新爵位的事。

又有谁家当年没猜测过,法喀掉了爵位的事背后,是万岁爷对他刁难阿灵阿的不满。

人生风水轮流转,当初法喀是国公爷,阿灵阿连个佐领都没有,孤儿寡母仰人鼻息,不得不住在逼仄的后花园里。

如今阿灵阿手握功名、头顶爵位、身负皇宠,而法喀削爵后只剩了一个世袭佐领,搬到了一个不足国公府十分之一大的小院子里。

身份对调,失去国公夫人头衔的赫舍里氏早已不复往日的威风。京城里的那些贵妇们嘴上不说,但平日里瞧向赫舍里氏的眼神里却常常暗自带了几分讥笑。

在过去几年里,佟佳氏没少掺和在讥笑赫舍里氏的队伍里,不然攸宁和珍珍看见他们握手言和、同坐堂上时怎么会如此惊讶。

佟佳氏嘛此刻淡淡一笑,一副真心实意地模样附和着赫舍里氏:“是啊,我们七福晋进门后小七爷一路顺风顺水,当年还是说小七爷顽劣,没想到到如今,七少爷才是我们恪僖公一门的好榜样呢。”

佟佳氏这句充满宽和、笑意的话杀伤力却是极大,导致攸宁抱着儿子都不忘用胳膊肘暗暗挤了珍珍一下。

她的眼角上都挂着:快看快看,你家三嫂四嫂不是真的和睦。

珍珍抿着嘴,努力不让自己的笑意浮现得过于明显。

赫舍里氏哪里听不懂佟佳氏言语底下的机锋。当年法喀被夺爵时,康熙爷那是明明白白骂过他败坏门风,佟佳氏把这话翻出来,就是又要往她脸上扇巴掌。

虽然赫舍里氏自己也承认,法喀不是善类不是良人,但家门是自己的,不能容忍她的敌人,尤其是小佟佳氏这个她未嫁时候的敌人来糟践。

所以她轻轻掩口笑着,又是夸张地吊着嗓子对珍珍说:“我前些日子在宫里还和太后说呢,吴雅家的姑娘都是好命格,个个都有旺夫驭夫多子之相。小七爷多疼七福晋谁人不知啊,咱们啊,羡慕都羡慕不来。”

卧!槽!

要不是为了那点面子和所谓的规矩,珍珍这会儿都要给三嫂这张嘴跪下了。

她心底细细琢磨了下,想着是不是三哥法喀屋里姨娘太多,三嫂日日斗嘴才让她嘴炮升级的。

毕竟当初住在一个公府里的时候,她可不记得赫舍里氏有这么一张利嘴啊。

瞧瞧这话说的,明着是说阿灵阿与她定亲成婚后袭爵、升官一路顺遂。可暗里却是把宫里的人都比了一遍。

京中贵妇们都是人精,只要仔细想想赫舍里氏的话就能懂,她说和太后提起的吴雅氏,还夸都是好命格。珍珍一个人用得着“都”吗?那只能是提起宫里的那位吴雅氏,珍珍的姐姐德妃吴雅氏。

还特么的旺夫驭夫多子……

珍珍拍了拍儿子的背,假装是在哄儿子,实则是把自己窃笑的脸藏起来。

谁不知道皇贵妃如今失宠已久,康熙大半年在畅春园就是不招皇贵妃也去,且膝下空虚,连过去的养子四阿哥也不让再养。

又谁不知道德妃盛宠不衰,且公开与皇贵妃不快多年,膝下两儿两女好不热闹。

赫舍里氏这是拿刀子往小佟佳氏心上戳啊,皇贵妃无子、小佟佳氏和颜珠也无子,宫里宫外姊妹两都拼不过吴雅氏姊妹两,小佟佳氏大概这会儿嫩死她三嫂的心都有了。

本来珍珍还好奇,三房四房势同水火,佟佳氏赫舍里氏未嫁时候就在宫里吵出花来,怎么一转眼的功夫,两人突然之间的化干戈为玉帛了?

还好这几句话说了,她总算放下心来。

还是一样的味道,还是一样的配方,还是一样熟悉的嫂子们!

看着小佟佳氏发白的指节、抽搐的眼角,珍珍决定做个和事佬。

她笑语晏晏地抱着同殊朝她们一福,然后对安王妃说了句:“让王妃娘娘见笑了,您瞧瞧我家三嫂四嫂又取笑我了呢。”

不是要演妯娌和睦吗?珍珍自觉也是个演技派,愿意在这过年过节的大潮里,陪她们演上一场!

可她忘记了,身边还有一个不甘寂寞的攸宁,她竟然也抱着至诚站在安王妃面前娇声说:“啊呀,太太您瞧瞧,我过去就羡慕呢,他们国公府人多势众,说起话来都有意思,七福晋每回都有一群嫂嫂疼着。而我呢,每回回家去,家里都空荡荡的,只有我和阿玛。”

攸宁童鞋,你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也见长啊!我跟你换,你来我家试试这七大姨八大姑没一个安好心的日子。

珍珍眼见着自家的五福小朋友醒过来,拿肉爪子去拍了下至诚的脑袋而没拦。

心里还默默给儿子加油:干得好啊儿子,让这臭小子的妈乱说话!

安王妃上挑的眼角眯了下,卸了指甲套抱过至诚,笑着又捏捏同殊乱挥的爪子让她住手。

安王妃一瞧就是带过孩子极有经验的人,她两下一拦一抱,同殊就收回了魔爪,至诚也把委屈的眼泪收了回去。

她接着又没好气地对攸宁说:“喜欢人多啊?那你回我们安王府来,你那些舅舅叔叔能从院子里排到门外,一刻都不消停。”

这说着满屋子的人都笑了起来,老安王岳乐自从娶了索尼女儿、眼前这位安王妃以后可不是子孙昌隆了嘛。

目下岳乐最小的女儿,也就是攸宁最小的亲姨妈,可只比至诚大四岁。

三个有孩子的女人这么一说嘴,话题就引导了孩子闹腾的小事上。期间又夹杂着容若的孩子、宫里的阿哥,三人说到高兴时候是哈哈大笑。

笑着笑着,刚刚法喀福晋赫舍里氏和颜珠福晋小佟佳氏引起的唇枪舌剑和明争暗斗就消于无形。

王府的下人又在此时鱼贯而入,端来了新茶还给客人们。

这茶盖还没掀,一股奶茶的香味瞬间就飘满了屋子。

珍珍和阿灵阿打灵魂深处都是南方人,阿灵阿自己在江南广置产业,如今家里又住着李念原这尊大佛,他们的起居饮食到器具基本都换成了南方的。

茶盅不是宜兴的紫砂就是景德镇的瓷器,茶叶清明之后必是西湖龙井,入秋之前换成信阳毛尖,入冬后则是徽州贡菊,深冬里再摘红梅用雪水煮了一直饮到来年开春,再换成头一茬的春茶。

安王妃却是旗人里的老派人物,生活习性也都寻着旧法。

茶叶不爱冲泡,一直都是用黄铜茶壶来煮,煮的时候添入羊奶,若是再想喝得浓一些就放一些奶酥,最后倒如茶盅的时候再撒一些盐。

这奶子茶里少不得的是奶酥和羊奶,茶叶的种类倒是其次,要好喝关键上好的羊奶。

京城本身不是牧区,出不了好奶酥和羊奶。满人进关还不到五十年,生活习性却在迅速地汉化,奶茶逐渐式微,越来越多的人习惯饮用花茶。

而威武家中李氏本是汉人闻不得膻味,吴雅家基本见不着羊奶的影儿。

珍珍头一次喝这茶,还是嫁人后巴雅拉氏煮给她喝的。

这奶茶夏天喝来就有些腻,尤其还略带咸味,不爱的人会觉得腻歪。但冬天里喝却极是暖胃。

攸宁尝了一口就惊喜地说:“太太,这茶里的奶酥甚好,竟比科尔沁孝敬太皇太后的还好,您是打哪得了这好东西?”

满人里还遵循旧法过日子的除了安王妃外,还有就是宫里的两位老太太——太皇太后和苏麻喇姑了。

老太太科尔沁的娘家人一年要往京城进贡好几次,送的都是老太太家乡产的马奶酒、活牛羊,奶干以及奶酥。

攸宁自小在太后身边长大,但今儿这奶子茶里的奶酥,她一尝味道就知道比科尔沁送来的更好。

安王妃搁下茶盅,笑说:“往日你在宫里可没少蹭苏嘛姑姑那儿的好东西,怎么,今儿喝了我的茶又来眼馋我的了?”

珍珍喝了半盏,意犹未尽地擦了擦嘴角,也凑趣说:“安王妃别说大格格了,就是我这不爱喝羊奶的人,今儿也馋上了。”

安王妃的眼神在珍珍脸上转了一圈,接着是兴高采烈地吩咐身边的婢女:“去把额尔和吉农大台吉送的奶酥拿来,装一半给七福晋。”

婢女出去后不久抱了一只朴素的大木盒来,盖子一掀,一股浓郁的奶味飘了出来。

攸宁忍不住伸手捻了一些放嘴里一尝,果真是一等一的极品。

婢女给了装了盈实的一盒子交予珍珍身后的徐莺,攸宁噘着嘴不快地问:“太太怎么不给我呀?”

“你喜欢以后回家蹭就好了,七福晋难得来一次,又难得喜欢一次这蒙古小物件,你还和人抢?”

安王妃亲了亲怀中的至诚说:“有余啊,你瞧瞧你这额娘,太不像话了哦!”

至诚竟然朝安王妃笑了起来,还热烈地拍手回应安王妃的话。攸宁气得伸手轻轻拧了下儿子的小屁股,嘴里说着“坏东西”。

珍珍收着这盒安王妃的好意,顺口还问了句: “王妃娘娘,这位额尔和吉农大台吉是……倒不知道怎么会有比科尔沁还好的东西。”

安王妃拍着至诚的手停顿了一下,接着垂首微微一叹,脸上露出了丝丝怜悯。

“这一位也是被那噶尔丹洪台吉给祸害的,他祖父鄂齐尔图汗原是卫拉特的盟主,还嫁了女儿给噶尔丹,结果这噶尔丹一个就对他举刀。和硕特部沦陷后,他就带着族人东逃。前年,你们在江南的时候,他和他母亲来北京拜谒皇上,皇上如今将他们安置在阿拉善游牧生活。”

珍珍这下是懂了,二蛋同学在吞了和硕特部后去年开始频频往土谢图汗部用兵,土谢图汗被其一击溃败,带着族人星夜往东逃。

额尔和吉农如今的领地阿拉善就在土谢图汗部的南方。

听阿灵阿说,喀尔喀人已经觉得自己干不过二蛋同学,现在天天在京中哭爹喊娘要康熙去收拾烂摊子。

而这位额尔和吉农大台吉也是聪明人,晓得先来派安王的马屁。

毕竟朝中能领兵的宗室亲王,最德高望重的就是安王岳乐了。

入关打过南明,和郑成功干过架,又和吴三桂对过阵,安王岳乐是朝廷硕果仅存的老将了。

屋里的一角,攸宁那位横冲直闯的六姨一直坐着在听别人说话。

她如今依旧是那一身耀眼的火红,并没有因为寡居而改变自己。就算是如今带着女儿回到娘家居住,她也没有因此变得卑躬屈膝的。

听到屋里提及额尔和吉农,她把手里的黄酮茶缸一放,英气的剑眉往上一挑,说:“这群蒙古人如今一点子血气都没了,大不了打他一丈,还扣扣索索天天跑京城来哭丧。朝里那群男人也都是窝囊废,天天议、日日吵,什么打不打救不救的,满蒙一家多少年了,满洲连关都进了,难不成还怕那漠北一隅的蛮子吗?”

安王妃带着一丝责备地看了她一眼,“大过年的什么打不打的。”

接着,她又叹了口气道:“好了,男人家的事,咱们就都别管了,这些自有皇上和王爷去操心。对了,也是我多操心,先在这嘱咐你们一句,明儿进宫给两宫请安的时候,你们也都注意些,别在两宫跟前提这事啊。”

西北的事离京城数千里之遥,然而在座的家里男人都领着武职,要真西北出了大乱子,男人们都得披甲扛剑上战场去。

近来京城里蒙古来的贵族和使者突然多了起来,撇开新年朝贺外,或多或少也是来京城走动走动,皇帝那是套不出话的,看看能不能从皇帝亲信的皇亲国戚里探出些苗头来。

康熙对二蛋同学到底是什么想法?到底几时打算用兵?从哪路走?

这些蒙古人的来来往往搅得这个腊月京城里四处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紧绷感,让人总有眼前的繁华盛世不过是昙花一现,一觉醒来的明天就是战火连天的错觉。

安王妃对她们的这句嘱咐确实是好心,可那些蒙古人来京,除了见皇上,那不还就是去两宫见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吗?

珍珍捧着安王妃给的那盒奶酥出来的时候,笑着塞到了攸宁怀里。

“给你,我刚刚就顺嘴说一句,你外祖母倒是热情。”

攸宁也不客气,立马拿了回来。可她接到手里,转念一想不对劲,又塞回给了珍珍。

“还是你拿着吧,我觉得太太给你这东西有她自己的意思。”

珍珍却是不懂,“什么这个意思那个意思的,一盒奶酥而已,我不好这口。”

攸宁轻轻附在珍珍耳边说:“我听说太后说,安王去和皇上请旨要去蒙古镇守了。”

珍珍的心头一颤,安王岳乐都六十多了,这个年纪还要去那天寒地冻、飞沙走石的蒙古?

再想想阿灵阿说他们开春后也要去蒙古的事,她捧着这盒奶酥突然就有了别样的心思。

她问攸宁:“你这太太是什么样的人?她可也姓赫舍里。”

同姓自有同姓的共通之处,你瞧瞧佟佳氏姊妹。在几次交锋后,珍珍是认清宫里宫外没一个好东西的事实。

而安王妃姓赫舍里,那和她的三嫂又是不是一处呢?

攸宁哈哈大笑,“你放心,她和你三嫂不是一路人。她是索尼的小女儿,差着辈呢!你就瞧瞧你三嫂把你三哥的后院弄成了什么样,再瞧瞧我这外祖母嫁到安王府,安王府后院是什么样?这么比比你就懂了。”

珍珍一哂,想攸宁说的倒也有理。

法喀后院十七八个姨娘比大杂院还热闹,当年夺爵的事也因此而起。

而安王妃呢?嫁过来以后牢牢把着岳乐,让岳乐五十多了还能喜得双胞胎儿子,京中谁不知道安王敬重比自己小二十岁的王妃?

两人想得是一点没错。珍珍和攸宁因带着孩子早早回去,屋里最后留下的就是法喀福晋和颜珠福晋外加安王妃了。

他们三人目送着安王府的六格格那红艳艳的背影远去,赫舍里氏暗戳戳嘀咕了句:“她心气还这么高啊……”

这一小声嘀咕,正好被安王妃听了去。

她直接就拍了桌子,呵斥道:“我安王府的人,心气高是应该的!就像索府的女儿,有规矩也是应该的!”

法喀福晋自恃和安王妃有亲,以为安王妃会顾着她、护着她,却没想到被当头棒喝。

她又知道自家这位姑奶奶的烈脾气,被高声一吼,就缩着肩膀不敢再吱声。

佟佳氏坐在对面,眼神里带着三分不屑,手上也轻快地去取冷掉的那盏奶茶。

哪想安王妃又掉头把矛头指向了她,“你以后对七福晋记得尊重些,往日你做的、说的、掺和的,我不清楚,她还不清楚吗?她不清楚的,宫里也清楚。你想要男人有出息,就别在外面拖后腿。”

小佟佳氏脸上一白,可她是有事来求到安王门下的,对着安王妃所有的脾气,也只能唯唯诺诺。

“是,我知道了,多谢王妃嘱咐。”

安王妃似乎是累坏了,她揉了额头说:“你们回去吧,有事再找你们。”

这样,这对妯娌才一起离开了安王府。

安王府外两家的轿子停在对面,一起上轿一起轿,那是偏偏正好撞在了一起。

法喀福晋掀开轿帘对颜珠福晋说:“四弟妹让让我呗。”

小佟佳氏心里恨恨不已,但还是抬手对轿夫说:“让三嫂先走。”

赫舍里氏得意洋洋地放下轿帘,只留下小佟佳氏对着她的背影怨毒地啐了一口。

她的嬷嬷靠近轿子对她说:“格格,小不忍则乱大谋。咱们还有求于安王呢。”

“我知道,不然我忍她做什么!”

小佟佳氏气恼地甩下帘子,靠在轿子里心里朝天拜了拜。

老天积德,让颜珠这一回能顺一点吧。

果然,第二天珍珍和攸宁进宫请安的时候,就在宁寿宫见着了数位蒙古打扮的贵妇。

珍珍挽着攸宁的胳膊悄声说:“你瞧瞧,安王妃是不是白操心了,这哪用我们提啊,一屋子的蒙古人,看着都知道是来干嘛的。”

攸宁道:“哎,也是没法子,如今葛尔丹势大,先灭和硕特部,如今又攻破了喀尔喀,谁知道他还会不会继续东进。”

珍珍问:“挨着太后坐的几位你可都认识?”

攸宁道:“一位是科尔沁的,一位是巴林,还有一位是翁牛特的。”

珍珍心道:好嘛,从南到北都来齐全了。

今儿两人是进宫请安,不同于在安王府的“串门”,两人都没把孩子带上。

这没带上也好,翁牛特部的那位穿了一身传统服装,珍珍觉着要是同殊看着她脑袋上顶着的两个大牛角。非开心地扑上去咬不可。

两人被屋里一群蒙古贵妇们震得在明堂磋磨了会儿,正打算进去呢,就见乌嬷嬷一掀帘子出来,悄悄冲她们摆摆手,又往外一指。

珍珍和攸宁心领神会,悄无声息地一转身,跟着乌嬷嬷走出了大殿。

到了外头的屋檐下,乌嬷嬷方说:“太后刚在屋里就瞧见你们了,她吩咐奴才出来拦着你们别进去。”

攸宁问:“太后为何不让咱们进去?”

乌嬷嬷说:“太后说屋里的都是来打探朝廷的动向的,不是诉苦就是说怕,大过年的没点意思还不吉利,你们两都是新媳妇,太后是科尔沁王家姑娘听听七大姑八大姨的唠叨也就算了,没得让你们听这些丧气的话,太后自己打发了她们就是了。”

珍珍和攸宁相视一笑,心里暖丝丝的。

珍珍微微笑着说:“那我同大格格去我姐姐那坐会儿。等姑奶奶们都走了再来给太后请安。”

乌嬷嬷一听忙说:“哎,别别。德主子那也不消停,阿霸亥部也来人了,到底是懿靖大贵妃的娘家人,皇上就让德主子去招待了,那几位这会儿都在永和宫坐着呢。”

珍珍想到姐姐现在陪着尬笑疲于应付的模样,忍不住噗嗤一笑。

“乌嬷嬷给咱们指条路,这去不得那去不得,我和大格格这会儿该上哪去呀?”

“大格格,七福晋,你们两随老奴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