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灵阿这么一惊一乍,对面的师爷却凝着眉肃着脸没有吱声也没有跟着惊吓。
他只是急急说了句:“国公爷,信小人已带到,我家爷说了,国公爷帮这一次是情分,若不帮,他毫无怨言。”
阿灵阿捏着信,面上满是纠结,最后只挥挥手说:“我知道了,让管家带你去休息一下吧。”
师爷朝他一拜说:“小人还急着回两淮,多谢国公爷盛情了。”
这师爷说罢连一口热茶都没喝,就急赤白脸地上了马车要回南方。
阿灵阿看看手里傅达礼的信,字迹潦草,慌忙下还有几处涂抹,一点都不合他向来端正持重的性子。
傅达礼写的时候应该是真的急了。
“河总正月入京,将进言于河南地加修水渠与减水坝事。此事耗费千万,不在当谈之时,无奈河总不听鄙人之言,国公爷可否从旁劝诫?”
阿灵阿走到书房的炭盆边,打开熏炉将傅达礼的信扔了进去。
在火舌肆无忌惮地吞噬着纸笺时,珍珍端着一碗甜点推门进来。
“我瞧大堂兄的人走了,就过来给你送甜品,你尝尝?”
阿灵阿本来想说没心思,可余光一看立马就喜笑颜开,“冰激凌?你做的?怎么做到的?”
“舅爷爷的厨娘说有个元朝留下的法子叫冻奶,我听那做法和冰激凌没什么差,合计了几天,总算试了出来。外面天寒地冻可不正好当个大冰箱?反正屋子里烧暖炕烧得热,吃点冰激凌正好。”
阿灵阿舀了一口这清代冰激凌笑说:“你记不记得以前你夏天都不爱吃冰激凌,每次一到冬天就闹着要吃,还说冬天热空调下吃冰激凌最开心?”
他说着又舀了一口送到珍珍嘴边,珍珍含笑吃了,回他:“反季消费,说明我节约。”
“算了吧你,你就是造作。”
阿灵阿立即打击了她,两人边说着过去,边凑在一块儿你喂一口我喂一口,腻歪地吃完了这一碗冰激凌。
阿灵阿兴之所至还舔了一遍碗,最后问:“哪天你把巧克力也研究研究?以前我嫌这些东西甜还不爱吃,现在想吃反而没机会了。”
“那可要可可豆了,欧洲现在有没有可可都还不知道。”
“我回头去南堂找洋人问问。”
阿灵阿说完拿着放冰激凌的小碗举着研究起来,“这玉碗哪来的?夫人现在很奢侈嘛,瓷碗都不够用了开始用玉碗了。”
“去你的,还讽刺上我了!”珍珍夺回来说,“这是同殊周岁时候明相夫人送的一套,白皙如雪配冰激凌好看我才拿出来用的。”
听到明相,阿灵阿眼神暗了暗,珍珍最了解他立即捕捉到了这一刻的凝滞。
“怎么了?心里有事?”
“嗯。”
阿灵阿不否认,但也没说下去。
珍珍又问:“大堂兄的人来说了什么?”
“为了河工。”
珍珍顿了一下,“河工怎么了?中河不是入冬前都好了吗?”
阿灵阿把烧掉的信告诉了珍珍,他心中很苦恼,于是问她:“你说我帮还是不帮?”
珍珍一笑,假装一本正经地说:“国公爷,我是妇道人家,不问政事的。”
阿灵阿被她装模作样的气到扑过去要咬她,珍珍赶紧举着那价值连城的玉碗求饶,“别别别,我摔坏了没事,玉碗摔坏了上千两就没有了!”
阿灵阿抢了玉碗放回桌上抓着她问:“我怎么有你这么个抠门媳妇!”
珍珍笑着去挠他痒痒肉,阿灵阿忍了半日实在憋不住趴在炕上笑到打滚珍珍才放过她。
阿灵阿停下笑趴在炕上直喘气,珍珍扑在他肩膀上咬着他耳朵说:“其实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这事太大了,你还记得你说过康熙爷要你开春以后去蒙古别管京城的事吗?”
阿灵阿点头,他记得,他那天回来告诉珍珍那段对话后,两人仔细琢磨后都觉得,康熙是有意要把阿灵阿摘出开春后朝堂可能的风波外。
但什么风波,哪里起的风波,康熙没有明说,一切都是两人私下的揣测。
一定和明珠有关,但从哪里开始闹就不好说了,明珠在朝中管过的事情大大小小成百上千,哪一件都有可能被当把柄。
只看康熙挑哪一件了。
傅达礼的信倒让阿灵阿有了方向。
他长叹一息说:“明珠本来就折在河工上,没想到绕了一圈,还是要折在河工上。”
“大堂兄让你劝的不是靳辅吗?怎么又和明相起关系了?”
珍珍不解,阿灵阿给她解释道:“靳辅就是明珠一手推上去的,河工这些年,靳辅做事,明珠筹钱。靳辅若办错,明珠替他开脱。作为感恩,河工的银两,靳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得明珠挪用小部分去做别的。两人在康熙那里就是一体的,靳辅若是这次在御前提不该提的,明珠定要受牵连。”
“那康熙是知道靳辅的打算了?且已经准备驳了?”
“以靳辅的性格,傅达礼写信的时候,他肯定都把折子往京城送过了。以康熙的性格,他肯定也早早回过待议了。可咱们的河总脾气太直啊,这是见康熙不同意,要在上京述职的时候拿到廷上朝议。”
阿灵阿拿手敲敲额头,“折子里说都是小事,拿到廷上辩论可就闹开了。”
“廷议的结果也就是不同意靳辅的方案,怎么开明珠的刀?”
“这还是于成龙上次提点我的,河工坏就坏在一个钱字上。如今蒙古告急,朝廷筹措军费紧张,靳辅要是过来要钱再修堤坝,那往日看河工耗费过大不顺眼的人,就可以顺着这条藤去掀老底。”
阿灵阿无奈笑了笑,“河工是一笔糊涂账,你看去年到现在,工部查了多少回,你小爷爷这个前工部尚书在都察院进出了多少回?可到现在悬而未发,工部一个人都没抓没问罪,这可不是没查出来什么事啊,这是康熙爷是留着手呢。账他早就有数了,如今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只在等个机会。”
珍珍听得心底沉重,阿灵阿却抓过一顶暖帽,又问她:“你那点冰激凌还有吗?给我装一点,我去明府别院晃一圈。”
珍珍翻身起来赶紧拉住他,“康熙不是叮嘱过你不要掺和吗?你现在大摇大摆去明府报信,当心他回头问你的罪。”
“明珠比我聪明,康熙不喜欢我们搅和在一起,他比我还清楚。所以我不去找他。”
“那你找谁?”
阿灵阿狡黠一笑说:“我找明府的另一位大才子,纳兰容若。”
…
阿灵阿装了一碗冰激凌,骑上马在冰天雪地里往明府别院去。
康熙还在畅春园,明府三个当官的男人明珠、容若和揆叙都要出入御前,为了冬日里方便,明珠全家都已搬到了西山别院。
揆叙和攸宁在至诚(明珠夫妇坚持叫他有余)出生后,阿灵阿狡猾地将适安园旁给他们修的小园子当做满月礼送给了小侄子。
两人骂了阿灵阿一通过分,但还是欢天喜地地搬去了儿子的“房产”里,过起了自己的小日子。
纳兰容若则没有这样的日子,他和官氏已然分居,几个孩子都交给了明相夫人觉罗氏照顾,故而他一直没有分府独住。
今日容若不当值,他暖了梅花酒在后院的阁楼上在写对联。
阿灵阿提着冰激凌进屋的时候,他正好写完一幅,笑言拿字与阿灵阿换这新鲜甜品。
容若挖着冰激凌,阿灵阿饮着梅花酒,两人好一会儿竟然相对无言。
末了,容若吃完最后一口笑说:“七福晋真是好手艺,我自诩会吃会玩,如今也比不过她了。”
阿灵阿也报以一笑,“她如今捣鼓这些,还到处送,今日这甜品容若大哥觉得好,她可就敢往园子里给阿哥们和德主子送了。”
“是了,我听六阿哥说起过七福晋送来的吃食都有意思。”
容若这么随口一说,阿灵阿倒想起珍珍说过,容若求当六阿哥师傅的事。
他便顺口问了,哪想容若神色肃然地回道:“想着找一个安然的位置,还被鄂伦岱给抢了。”
阿灵阿心里“咯噔”一下,看向旁边风轻云淡的纳兰容若。
纳兰容若给自己倒了一杯梅花酒,小嘬一口后感叹:“你想我也是二甲进士出身,为何三十了皇上还留我在身边做侍卫?你福晋家的萨穆哈也是进士,在我这个年纪已经在六部当实差,去云南两广办削藩了。当然,你们要说一等侍卫官阶高,可小七爷自己明白,朝中职差不相等,只有进了六部或是外放地方才算真正入了仕途。一等侍卫,就是个虚衔,放在皇上身边看的虚衔而已。”
阿灵阿这才发现自己过去还真的忽略了这一茬,纳兰容若一晃还真的在康熙身边当了十多年的侍卫了,这可不是一般满洲进士的路子。
康熙不算特别喜爱用科举之人,他更偏重用那些满洲勋贵出身的青年少壮。但满人若是能考出个功名,他就会优先选用。
萨穆哈、还有五房福保福晋的阿玛麻勒吉都是这么出仕高升的。这么一比,出身世家又有二甲功名在身容若的确是压的很久了。
但转念一想,阿灵阿又明白了过来。
容若上有个权势滔天的阿玛,下有个探花翰林的弟弟,他要是走麻勒吉、萨穆哈的路子出仕,过个十年康熙朝就真的和纳兰姓了。
容若幽幽说:“大阿哥腊月娶妻,正式成人了。六阿哥体弱,我和他一处,也好叫人放心。”
阿灵阿突然眼眶热了下,容若大哥这是心里一清二楚明明白白。
容若放下酒杯对阿灵阿说:“阿玛说皇上想派小七爷去蒙古?”
“是。”
阿灵阿点头,又见容若拍拍他的肩膀,“去吧,安心去。”
“可明相他……”
容若一挥手,“纳兰明珠的府邸辉煌了十余年了,盛久必衰而已,阿玛心里有数,我也有数。”
他又倒了一杯推给阿灵阿,“再说了,谁盛谁衰,不是看一件事的。”
他和煦笑了笑,收起刚刚话里的机锋,只留给他一句:“你放心,我阿玛可是明珠。”
…
纳兰容若把话说到这份上,阿灵阿只能告辞。
他细想良久,也琢磨过味来。
明珠是明白人,康熙希望他退一步,他便退给主上瞧。明哲保身,以待他日。
想明白了这一点,阿灵阿就拉着珍珍安心过年。
康熙自从建了畅春园,一年倒有一半的时间是住在园子里,剩下的一半时间不是贡献给了承德就是贡献给南苑,紫禁城反倒不怎么住。
但三大节,尤其是过年的时候为了大朝会和祭祀,康熙还是会回宫里去。
康熙这一回宫,原本拥从圣驾住在畅春园附近的王公大臣们也一起回宫,其中自然就有珍珍和阿灵阿。
别看是回家,他两却过得比在适安园的时候还忙。
住在园子里的时候珍珍不是在家照看五福、督促李念原读书,就是去隔壁探望攸宁和至诚。
偶尔姐姐德妃得空了,会叫她进园子里坐坐,姐妹两说几句贴心话。
当然,这真得只是偶尔,毕竟德妃养着四个孩子再加上康熙,基本没什么多余的时间。
可一回到国公府后,珍珍每天忙得是脚不沾地的。就算在现代,过年依然是中国人最重要的节日,就更不要说清朝了。
准备年货,家宴,张贴喜字,给府中的奴仆们准备赏钱,这都是八旗贵族家庭所有当家主母们的职责。
除此之外,作为一品公夫人,过年的时候珍珍时不时还得出门应酬。
平日里她躲在适安园,把这些能避的就都避开,过年却是避无可避。这时候要是不出门亮亮相,要么就当她是病了,要么就是家里出了事。
这过年时候的应酬说通俗点就是串门,只是串得都是高门大户,亲戚间不是皇亲国戚就是高官,自打入关外时候起八旗勋贵们就开始互相联姻,从皇太极到现在,渐渐地就织就了一张巨大的姻亲网。
撇开钮祜禄氏嫁进宫的两位姑娘,几位铁帽子王家、开国五大臣以及当朝的两位国舅家族都有娶钮祜禄氏的女儿。
年节里珍珍的任务就是穿得漂漂亮亮的,再抱上被巴雅拉氏打扮成善财童子的同殊,挨家挨户地登门拜访,今儿在哪家王府恭维王妃保养得当,明儿上哪位一等公家去,夸一句他们家的孩子有出息。
这亲戚多了也有让人烦恼的地方,自打法喀夺爵阿灵阿袭爵后,珍珍他们是尽量避免同那边的一家子打交道。
除了阿灵阿平日在宫里偶尔能见着法喀和颜珠外,每天在家研究吃什么的珍珍基本上不怎么能遇着他们。
但串门的时候就由不得你了,今天就算不在佟家遇着,明天也可能在哪家铁帽子王家遇着。
这不,今天在安王府一进门,珍珍就愣了一下。
明间和东次间由垂地的珠串隔开,东次间的朝南大炕上端坐的安王妃身上是一件石青缎金绣福字纹的夹袄,头上系一条龙凤呈祥的抹额,发间插了四对大金凤簪,六对小金凤簪。
她虽然也长了一张赫舍里家的祖传马脸,但皮肤甚是白皙,加上多年主持安王府,锦衣华服之下自有一股雍容华贵的气质。
她左右手各坐了一位贵妇,左边那一位同她甚的有三四分像,同样是一张大长脸,身上一件石青缎福字纹夹袄,外头罩了一件翠绿对襟褂子。
右边那一位生得略平头正脸,一身鲜艳夺目喜相逢玫红缎夹袄,头上插了一支分量十足的赤金含珠凤头簪,随着她说话的动作,凤头朝前一点一点的,由是引人注目。
两人簇拥着安王妃,三个人亲亲热热,有说有笑的,好不热闹。
珍珍瞧着不禁在心里头嘀咕:真是不想遇着什么就偏来什么。
抱着至诚的攸宁看珍珍站着不动,便也朝她看得方向瞧。
“珍珍,你怎么了?瞧着什么了?”
珍珍翻翻眼,凑到她耳边小声说:“还能有谁,你自己瞧瞧呗。”
攸宁眯起眼往珠帘里仔细看,这一看她总算是明白了,前头那位穿得像朵大红花似的不是珍珍他们家四嫂嘛。
“哎?她怎么来了?”
珍珍又指指安王妃左边那位一件石青缎福字纹夹袄,外头罩了一件翠绿对襟褂子的人。
“喏,跟着那一位来的呗。”
一瞧那张祖传马脸,攸宁就认出来了,这不是法喀福晋赫舍里氏嘛。
攸宁拍着额头道:“哎,我真是一孕傻三年,瞧我都快忘了。你们家三嫂是王妃的外甥女,早知道今儿这一趟我就替你挡了。”
安王妃是索尼大法的小女儿,法喀福晋是仁孝皇后的妹妹、承恩公噶布喇的小女儿,可不是亲得不能再亲了吗。
她的好三嫂赫舍里氏同四嫂佟佳氏一绿一红,一左一右地簇拥着一身华服的安王妃。
攸宁瞧着两人围着安王妃说说笑笑的模样,越瞧越是看不明白。
“你从前不是同我说过,你们三房和四房不和嘛,怎么今儿两人看着好得很呢?要是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这两妯娌是亲姐妹呢。”
珍珍扬扬眉。
“一个丢了爵位,一个想抢爵位没抢着,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人,此时不报团取暖还能如何?”
珍珍虽然同攸宁说得轻巧,但她自个儿的眉头渐渐地就拧到了一块儿。
眼前这一幅其乐融融的场面背后,到底是佟佳氏变聪明了还是赫舍里氏想明白了呢?
三人说笑似乎刚好告一段落,安王妃一转头瞧着进门的两人便笑了起来。
“咱们探花郎夫人和七福晋来了呀。”
要是在别家府上,主人家都要尊称珍珍一声“公夫人”,可安王妃是宗室里的大长辈,她喊这一声“七福晋”还是喊得起的。
珍珍抱着同殊行了个标准的蹲礼。
“王妃安。”
安王是攸宁的亲外公,她在王妃跟前就自在些,随意地福了福,带了几分撒娇的味道说:“祖母安。”
攸宁的生母和硕柔嘉公主是岳乐继福晋那拉氏所出,眼前这一位安王妃是岳乐的三继福晋,同她那是半点血亲都没有。
但和硕柔嘉公主去世得早,攸宁小时候受过安王妃几天照顾。
尤其她同揆叙的婚事,耿聚忠常年卧病在床,额驸府没有女主人,太后又在宫里不方便直接出面。
于是攸宁的婚事基本都是安王府出人打理的,攸宁对这位名份上的祖母还是怀有几分感恩之情。
安王妃瞧了一眼两人怀里的孩子,笑着说:“哟,这就是皇上亲赐名的五福阿哥和有余阿哥啊。”
珍珍是晚辈,又不姓爱新觉罗,这场合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是嘴角一抽,心想暗暗吐槽:好嘛,爱新觉罗家都是一个品位,祖传的俗气和农家乐审美,连嫁进来的媳妇也被传染了。
攸宁嘴一嘟,刚想说一句“不是有余是至诚”的时候,两个孩子火速打脸。
同殊一岁多了,虽然还不会说话,可已经听得懂大人们说的话。他才醒,进门的时候还趴在珍珍肩上迷迷糊糊地犯困,安王妃一喊“五福”,他睁开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转过头朝安王妃看。
至诚宝宝还不满半岁,依旧是个软体动物,动是动不了,可人家能出声啊,一听见“有余”两个字,就极配合地“哼”了一声。
屋子里的长辈们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两位亲妈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珍珍轻戳了戳儿子的小胖脸,说:“小笨蛋,你怎么就这么喜欢‘五福’这个名字呀,你阿玛知道了真要同你断绝父子关系了。”
安王妃在笑声里说:“到底是皇上赐过名的阿哥,就是聪明,来,抱过来让我瞧瞧。”
攸宁和珍珍抱着孩子依次上前,安王妃先夸了至诚一句“圆头大耳,有福之相”,看同殊的时候更是忍不住夸赞了一句:“这孩子生得真俊,真好像是观音坐下的善财童子一般。”
赫舍里氏见机插话说:“那是自然,咱们七福晋可是吴雅家的,谁都知道她们吴雅家的姑娘各个都生得标致,一个个都天仙似的人物,不像我们生得木讷不讨喜。”
她说到这微微一顿,眼睛若有似无地瞟了一眼对坐的佟佳氏,旋即掩口一笑。“当初我们家小七娶媳妇的时候啊,大家伙都羡慕说七房有福呢。”
珍珍这时心里倒乐了。
有意思,这个年有意思。刚刚还亲姊妹一样说闲话的妯娌,突然一方就夹枪带棒起来。
就是不知道,这枪和棒是对着她三嫂去呢,还是要和三嫂一起对着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