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雅拉氏麻利地把碍事的亲儿子挤到一边,她眼睛往桌上一扫,果断拿起胤禛拿来的银鞘鞘匕首。
“乖孙子,来瞧瞧阿奶手上这是什么?小乖乖,你看看喜不喜欢?”
在巴雅拉氏心里读书什么的那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事,满人最要紧的还是武功骑射,就他们老钮祜禄家那么多个文盲,那也不妨碍行军打仗挣功名啊。
何况这匕首是四阿哥拿来的,沾着皇家的祥瑞之气,她的宝贝大孙子要是最后能选这个,那是大大的吉利。
可俗话说,天不随人愿,咱们的同殊宝宝一屁股墩坐在桌上,含着手指瞧着奶奶“呵呵”傻乐,但完全没有想挪一下地儿的打算。
阿灵阿幸灾乐祸地对巴雅拉氏说:“额娘,你还说我,你看看,你挑的他也看不上眼啊。”
巴雅拉氏没好气地说:“你就比我行了?你刚试了半天他也没选着哪样啊。”
在边上已经瞧了半天热闹的胤禛兴冲冲地说:“要不让我来试试吧。”
珍珍倒是十分好奇,雍正爷会看中哪样东西,她问:“四阿哥想让他挑哪样?”
胤禛看 了一圈,拿起金元宝说:“就这个吧。”
珍珍一看直接捂着嘴偷笑起来:这倒是个好兆头,这是说咱们雍正爷将来要赐同殊万贯家财呢。
胤禛捧着大金元宝往那桌边一站。
“五福,来,看看这是什么,你喜不喜欢?”
刚才阿灵阿和巴雅拉氏拿东西逗他的时候,同殊都只是坐在原地傻呵呵地冲他们笑,胤禛这一喊,他嘴里哼哼唧唧,手脚并用地开始往他那爬。
攸宁惊讶地问珍珍:“他真看上那个大金元宝了?”
珍珍说:“要是也不错啊,将来做个悠闲无事的富豪也不错啊。”
要真细说起来,珍珍觉得自己的想法也没错,光她和阿灵阿这些年攒的家当就够同殊逍遥自在一辈子了。
更不要说李念原了,无儿无女的他,如今天天都在算着自己那点偌大的产业以后如何分给吴雅家的子孙们。
两人说话的功夫,同殊已经爬到了桌边,他倒没有去抓金元宝,反而是用莲藕似的小胖胳膊直接圈住了胤禛的脖子。
一群人都愣住了,只有珍珍在心里暗呵一声:乖儿子,有眼光,抓了个最大的周!你抓着未来的皇帝了!
攸宁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珍珍,你家小子还真有眼光,果真是挑了个与众不同的。”
胤禛对能被同殊选到颇为自豪,一把抱起小表弟,左一个“五福好乖”右一个“五福好聪明”。
攸宁提醒说:“四阿哥,容若大哥给五福起了大名,叫同殊,出自《周易》,天下同归而殊途,一致而百虑。你往后可要改口了。”
胤禛逗着同殊说:“五福,你有了个好名字啊。”
同殊小朋友也不知是不是听懂了,竟然娇羞地一笑,把脸窝在胤禛的怀里。
阿灵阿瞧得是目瞪口呆,他家傻儿子对着他的时候只会淌着口水傻笑,啥时候见过他这样娇羞的样子?
他突然愤愤地一拍桌子,说:“我知道了,我逗他他没反应因为我叫的是‘同殊’,你们看四阿哥一喊他五福他就爬起来了,他难不成真喜欢这个名字?”
揆叙逗他说:“我看没准真是这样哦。”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同殊竟然在这时候“咯咯咯”地笑了起来,似乎在表达“说得对”。
阿灵阿痛苦地扶额:“我可没这么品味差劲的儿子,我……我要同他断绝父子关系。”
一屋子的人哄堂大笑起来,攸宁更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不得不扶着珍珍。
“你们哪这就叫瞎操心,看看,同殊还偏就喜欢……”
她话说到一半,笑容突然凝固在了脸上。
珍珍首先发现她的不对劲,扶着她问:“攸宁,你怎么了?”
攸宁托着肚子,脸色发白,一边抽气一边咬着着唇,似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这下所有人都慌了,揆叙紧张地问:“大格格,你怎么了?”
攸宁又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能说出话来。
“我,我好像要生了。”
揆叙完全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且不说按着太医上回请脉时的回话,说攸宁还有半个月才临盆。
就算是提前临盆,也没想到是在别人家做客的时候啊,他脸色一白,连说话都开始结巴起来。
“备备备车,赶紧备车回府去!”
珍珍给阿灵阿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按住已经慌了神的揆叙。
她把满头冷汗的攸宁扶到炕上躺下,对两人说:“都要临盆了怎么能还坐车移动,就在国公府生吧。”
揆叙顿时是醍醐灌顶,一连说了好几个“对”。
安顿好揆叙,珍珍又转身对容若说:“容若大哥,麻烦你带着我家的婢女莺儿回一趟明相府,把府里准备好的接生婆子和嬷嬷都接来,我这儿会准备热水剪子和布。最好再告知一下明相夫人和额驸府,两边的老人家要是想来请他们随后坐车来,先把接生婆子送来要紧。”
她接着眼睛一扫,冲抱着同殊的胤禛和胤祚说:“四阿哥、六阿哥,麻烦你们带同殊去隔壁屋里玩,记着别让他摔着磕着,一会儿我安顿好大格格就去瞧你们。”
巴雅拉氏说:“你去照看大格格吧,同殊有我看着呢。”
胤禛也郑重地说:“小姨,你去吧,我会照看好五福弟弟的。”
胤祚捂着嘴笑了起来。
“四哥,是同殊弟弟啦。”
胤禛不服气地说:“我知道是同殊,可是他分明更喜欢五福这个名字啊,是不是,小五福?”
大约真是诚如胤禛所说的,同殊非常给力地“哼哼”了两声。
阿灵阿无奈地仰头长叹,心里开始琢磨是不是要生和珍珍生个二胎。
珍珍这一番安排是紧紧有条,容若二话不说,带着徐莺立刻动身。
珍珍叫来家里两个身强力壮的管事婆子,让她两架着攸宁往她房里去,揆叙又想扶她,又怕磕着她,两个婆子各个腰圆膀粗的,在前头一挡他压根插不上手,跟在后头急得满头冒汗,只能嘴里不时叨叨:“你们当心些,别碰着她,磕着她,哎,那儿有台阶,当心当心啊。”
两个婆子无奈地说:“探花郎,奴婢们晓得,您啊就别在后头唠叨了,扰得我们分了神,那才真会摔着大格格。”
揆叙吓得立马改口说:“我不叨叨,不叨叨了,你们留神脚下,千万当心。”
两个婆子听着都笑了起来。
大格格肚子疼得要命,实在觉得丢脸,没好气地嚷了一句:“揆叙,你闭嘴!”
揆叙马上说:“好好,我闭嘴,我闭嘴,攸宁,你别怕啊,我就在门外头,你要疼就喊啊。”
这嘴上说着闭嘴的人,又倒了一车轱辘的话,攸宁很想把人揪过来好好骂他两句,好在这时候两位婆子把她送进了屋,房门一关,总算是听不见揆叙的叨叨声了。
这屋里的人清静了,陪着揆叙站在外头的阿灵阿却开始倒霉。
头一回当爹的揆叙反应简直比阿灵阿那时候还夸张,一会儿焦躁地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一会儿抱着脑袋蹲地上,一会儿又趴到窗户边,恨不得生了一双孙猴子的火眼晶晶,能一眼就望到屋里头。
虽然行径千奇百怪,唯一不变的就是隔一阵子他就要问阿灵阿一句“怎么屋里没声音”,“她怎么不叫呢”,“孩子生了没”。
对此,阿灵阿一律用白眼回复他,就在被他烦得实在受不了的时候,攸宁终于不负所望,“啊”地尖叫了一声。
揆叙一下僵在了原地,阿灵阿上前一把夹着他,用力拍了拍小老弟的肩。
“成吧,咱们还是别待在这了,你跟我到西屋去待会儿。”
两人进屋后不久,徐莺就带着接生婆和明珠夫人觉罗氏一起进了屋。
攸宁的尖叫声断断续续地传出来,过了两个时辰,主屋里突然静了下来,揆叙“唰”地跳了起来,接着孩子嘹亮的哭声响彻了整座院子。
阿灵阿欣慰地拍了拍揆叙的肩。
“恭喜你啊,终于当阿玛了。”
徐莺走出屋来满脸笑意地朝揆叙贺喜:“恭喜探花郎,贺喜探花郎。”
阿灵阿说:“快别恭喜了,是男是女?”
徐莺说:“是位健壮的小阿哥,大格格和小阿哥母子平安。”
阿灵阿一听失落地嘟着嘴说:“哎,你怎么和我一样头一个也是儿子啊,要是闺女该多好,我现在就想要个闺女。”
揆叙此时总算是缓过神来,他白了阿灵阿一眼,说:“生闺女干嘛,将来便宜你家五福吗?说好了啊,我要将来生了闺女,可不会嫁来你家当你儿媳妇,嫌弃!”
作为接连在指婚和生孩子两件事上都被狠狠打脸的过来人,阿灵阿真是比任何人都懂什么叫天意弄人。
他“嘿嘿”一笑拍着揆叙的肩道:“话可别说的那么满,人不要自立fg哟,小老弟。”
揆叙拧着眉,一副没有听懂的表情。
“什么福来格?”
说话瓢了嘴的阿灵阿立即换了一副神秘兮兮的脸说:“将来你自然就知道了,成了,先去瞧你儿子去吧。”
孩子一落地,明相夫人觉罗氏立刻是差下人进宫报喜,头一个知道的当然是最疼爱大格格的太后。
太后自己没生养过,可康熙的孩子都是在她跟前长大的,她是知道女人生孩子的凶险,攸宁怀孕这十个月她就悬了十个月的心。
此时听到母子均安,太后跪在佛前好一通念叨佛祖保佑。
接着知道消息的就是康熙爷了。好巧不巧,太监递口信的时候明珠正在御前,康熙爷顺嘴就问了这么一句:“可是想好名字了?”
明珠道:“尚未,因不知道男女,想着等孩子出来再起。”
技痒的康熙爷于是说:“其实朕已经想好了个名,明珠你听听如何。”
明珠心里好奇,同时是圣恩难却,于是恭声道:“皇上请说,奴才先替儿孙叩谢皇恩。”
康熙道:“你瞧,你这孙子同阿灵阿家的五福同月同日不说,还正巧生在国公府里、生在他的周岁宴上!两人这是有缘哪!朕给阿灵阿的儿子起了个乳名叫五福,取自五福临门,朕想,你这孙子不如就叫有余,连起来这就是‘五福临门,年年有余’,大吉大利啊。你听着可好?”
明珠心里实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并在心里疯狂吐槽:万岁爷你怎么没点品味,亏得我三个儿子出生时候没有位极人臣,他们的名字都是我当年都细细翻过书才定的。
但这时候还是要装着恨不得一拍大腿,大叫一声“好”的姿态。
然后拱手对康熙说:“请先送与奴才的夫人看一看吧!”
于是半个时辰后,皇帝手书的“有余”两个大字就这样交到了觉罗氏的手上。
觉罗氏看了一眼,笑着说:“这个好,孩子还是要叫着朗朗上口才好。”
她当年就不喜欢明珠给三个儿子起的名字,什么成德揆叙揆方,又是易经又是礼记,太难记了一点都没福气。
到了孙辈,觉罗氏是果断抢过了起名大权,这才让容若的孩子每人都带了个“福”字。
揆叙紧张地头皮发麻,忙问觉罗氏:“额娘,皇上赐了什么名?”
觉罗氏把皇帝的手书往他手里一塞。
“你自个儿瞧瞧吧。”
揆叙和阿灵阿探头一望,当“有余”两个大字蹦入眼里的时候,一个是目瞪口呆,一个是仰天大笑。
不管揆叙这个阿玛高兴还是不高兴,总之皇上赐了名,明珠高高兴兴地接受了,“有余”这两个字自然只能扣在了他儿子的小脑袋上。
而凑巧生在了国公府的攸宁,自然也只能把月子坐在了国公府。
巴雅拉氏只有珍珍一个儿媳,如今攸宁在国公府做月子,她就全当是又多了个儿媳妇。
自然,揆叙在巴雅拉氏这里也是地位水涨船高,甚至大有超越阿灵阿的趋势。
这日,阿灵阿下值和揆叙一起回府,刚入院子就听见自家额娘在那里叨叨,仔细一听差点没晕厥过去。
“唉,我家阿灵阿什么都好,就是这脑筋有时候不大对劲,可能是小时候风寒入了脑,唉……”
“苏日娜啊,你可别笑,你想想我说的是不是?揆叙这孩子就不错,人长得也比你哥哥好,小时候念书也比你哥哥好,你哥哥就是个举人,他还是个探花。”
“我当年也不是不喜欢他,我这不是担心他和你哥哥有点什么吗?不过后来想想,他就算和你哥哥有个什么也是他吃亏,你哥哥那是占老大便宜了!”
揆叙先是听着得意,接着听得尴尬,等听到最后一句,看向阿灵阿的眼神里得意又嘚瑟又嫌弃。
还附带送上一句小声的:“你看,连你额娘都说我长得比你英俊。”
阿灵阿毫不犹豫地赏了他一击脑后击打,然后掀开暖帘钻进了屋子。
“额娘,你又瞎叨叨什么呢?”
被抓了现行的巴雅拉氏毫不心虚,对着阿灵阿一脸不屑又理直气壮,“说你不好呢,来来来,先洗了手再去逗五福,”
“是同殊!”
阿灵阿咬牙切齿的强调,并非常想与巴雅拉氏也划清界限、断绝母子关系。
可惜巴雅拉氏并不搭理他,而是继续瞧着揆叙问:“饿不饿?冷不冷?你媳妇在里面,珍珍陪她说话呢,我给你温着一盏燕窝粥,你喝了先暖一暖,然后再进去看有余。”
“伯母……是至诚……”
在康熙爷的起名大法玷污了儿子乳名后,揆叙非常迅速地和大哥容若一起为儿子选了大名——至诚。
出自《中庸》:唯天下至诚,为能经纶天下之大经。
在揆叙眼里,这么个端庄正气的名字才能配得上他这个探花郎的长子!
可巴雅拉氏不为所动,一挥手说:“明相夫人说了,平日就叫有余,这个乳名喜庆!”
喜……庆……
揆叙和阿灵阿很想联手杀到畅春园,指着康熙问:你怎么不给你儿子都喜庆喜庆,什么胤礽胤禛胤祚,你听着不觉得太文绉绉了吗!!不觉得很不喜庆吗!!
可揆叙能挣扎的时间只有这几秒,因为明相夫人觉罗氏跟着就也到了国公府。
说来攸宁这回生产,最累的就要数觉罗氏了。她每日在府中问过家事后,再会坐轿从什刹海到东城的一等公府来看望。
她来的点也卡得极好,一般都是明珠下朝后不久,基本每次她的轿子到国公府前,明珠的马也就到了国公府前。
于是乎,国公府的众人每天都要围观一场“大戏”——朝中第一臣明珠对夫人低头哈腰端茶送水毕恭毕敬。
这不,明相府的管事一般只通报:“夫人来了!”
然后就能看见明珠扶着觉罗氏的手肘,舔着笑脸在旁说:“夫人辛苦了,夫人过来冷不冷啊?夫人小心台阶,夫人真是累着了!”
揆叙站在屋里眼角抽搐了下,有些不忍见自家府里多少年的“秘事”在阿灵阿家上演。
他轻轻对着他亲阿玛咳嗽了一声,然后明珠里面直起腰板对着揆叙一声吼:“有余呢!你额娘来看有余了!”
“是……至……”
揆叙嗫嚅了一个字,立即收声,转头对巴雅拉氏说:“麻烦伯母去派人抱有余来。”
巴雅拉氏一脸胜利的喜悦,上前挽着觉罗氏一起去看她们的“五福临门、年年有余”。
剩下三个大男人面面相觑,都在对方的脸上读出了“丧权辱国”的感觉。
要说巴雅拉氏也足够狠,真叫人给揆叙和明珠都端了燕窝粥,而没给阿灵阿上。等阿灵阿抗议,就让人给他端了一碗雪梨润肺茶,还派苏日娜告诉他:“需要降降火,别成天在府里嚷嚷!”
阿灵阿气得脸涨得通红,苏日娜同情地拍拍哥哥的肩膀说:“哥哥,你就从了额娘吧,家中小侄子就得叫五福,家谱上你写什么额娘都不管你。”
阿灵阿扯了扯嘴角说:“我叫我的,她叫她的,大道分两边!”
明珠也不知是欣赏阿灵阿的勇气还是痛惜自己的懦弱,就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唉”了一声。
这一声叹息,活活让揆叙和阿灵阿听出了几十年的苦难。
就在三个人都坐在那儿扒拉自己的燕窝粥和润肺茶时,门房小跑着递来了一封名帖给阿灵阿。
“老爷,门口来了个人,看着是个当官的。说的倒是满语,可奴才听着有点夹生,怪怪的。”
阿灵阿接过名帖和礼单,一看却笑了。
他站起来双手捧着递到了明珠跟前,明珠正在小口嘬着燕窝粥,看见阿灵阿这一举动抬起头挑了下眉毛。
“明相瞧一眼吧,这人不是来拜我的。”
他轻轻搁下碗,掏出方帕擦擦嘴角,又擦拭了下手掌,再仔细把方帕叠好放在袖中,然后才接过名帖和礼单。
三寸红纸的名帖写着:“下官汉军镶红旗于振甲”
于振甲不是别人,就是索额图当初找了去河工上要怼靳辅的那个治河能臣于成龙。
他和靳辅一样都是汉军旗出身,那回在江南由于阿灵阿的存在,康熙最终没有采纳索党之建议,靳辅开凿中河的工程虽然耗费甚大,但终究还是得以顺利进行。
但康熙在江南依然看上了于成龙,将他从地方一路上调,如今于成龙已经是直隶总督。
接着是于成龙送来的礼单,上书:
贺岁延年,子孙昌茂,
恭逢
国公府小公子周岁之庆,谨具薄礼,敬祝公子长寿康健
下官于振甲叩贺
礼品计开:
紫檀如意一柄
金锁一把
文房四宝一套
苏布五匹
——
明珠看完后合上对阿灵阿笑说:“这礼倒也算丰厚,这是要贺小七爷的,小七爷怎么说是要见明某人的呢?”
明珠和阿灵阿装傻,阿灵阿倒也无所谓,他对明珠道:“既然明相不愿意见他,那就先回避一会儿?我且先和他说几句,毕竟是位总督,我不好不见。”
“自然是要见的。”
明珠轻捻胡须,笑着起身,拉着揆叙躲到了正堂的侧室里。
这是九月的京城,于成龙今日是便装前来,一袭长衫青褂颇有点遗世而独立的感觉。
他进屋朝阿灵阿一拱手,阿灵阿却是双手扶着他大呼:“不敢不敢,我如今只在御史台行走,可于大人很快就要荣任左都御史了啊!”
于成龙听到这句突然脸色大变。
他是直隶总督,近日的确听到风声说要将他调任。今日阿灵阿这句开门见山,是下马威还是示好?
于成龙向阿灵阿看去,但见阿灵阿似笑非笑,让他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