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揆叙一吓唬,顿时就又没了主意。
眼见五福的周岁生辰一天天临近,起名的事却始终没个着落。
这事莫说他们这对亲爹妈发愁,就连吴雅家的两位老人也发愁。这日老爷子额森用完膳,盘腿坐在炕上,点了一锅阿灵阿孝敬的烟草,抽了两口烟就又同李氏絮叨起了这事。
“珍珍的娃大名可是定了?”
李氏手里正做着给五福周岁的小虎头帽,她一边给虎头帽串着小珍珠,一边愁眉不展地说:“应当还没定呢,要是定了一定会给咱们递消息来。”
额森猛吸一口烟,不满地说:“咱们家这两丫头,打小就挑剔,还好一个如今是娘娘,一个嫁的是国公爷,不然就光她们两那个不吃葱的叼嘴都没几个人伺候的了。我瞧着皇上起的名不是挺好,五福福气大,就当大名使不就完事了嘛。”
李氏瞅了老伴一眼,眼神里分明对他的品味带上了嫌弃之情。
老两口子说话间,就听院子里传来塞和里氏欢快的声音。
“阿玛,额娘,珍珍他们来了。”
门帘一掀,珍珍抱着难得没在打瞌睡的五福笑盈盈地进屋来,走在她身边的自然是阿灵阿了,而两人身后还跟着个李念原。
进士未中的李念原如今依然是国子监的学生,但他身份特殊有意避嫌,只通了老同学卢荀的路子住在适安园里。什刹海这他也不方便常来,李氏已经有一阵子没见着他了。
待他一进门,李氏惊讶地说:“念原,你怎么又瘦了?”
要是从前谁说李念原瘦了,他非高兴地跳起来,然后拉着你上蹿下跳地问他是不是依然英俊潇洒。
可这会儿,他却对李氏的话无动于衷,只有一脸呆滞和悲痛。
倒是珍珍在旁乐地说:“阿奶,你现在就是同舅爷爷说你瘦成一道闪电,他都没反应。”
珍珍不由自主地将现代的流行语脱口而出,李氏虽然觉着有些怪,但并未过多在意。
她只是担心这李念原的身体,问珍珍:“你舅爷爷这是怎么了?我瞧着他进门开始就魂不守舍的。”
珍珍笑道:“舅爷爷这会儿脑子里装得都是四书五经,就是吃饭的时候心里都在琢磨文章。他这阵子一边吃饭一边看书,自然吃得就比以前少了。”
李念原今科落第之后是下定决心发奋苦读,进士三年才能考一回,他今年还不到五十岁,三年后将将知天命。
要是下科他再不中就得再等三年,彼时他已经可以算是半脚进土的老进士了。虽说年龄大小和中进士没关系,可对授官和点一甲二甲就有影响了,他这回的压力不可说不大。
李氏瞅着他瘦得尖尖的下巴,心疼地说:“念原哪,书要读,身子也要注意啊。”
李念原这会儿才回过神来,回了李氏一个笑容,说:“姐姐,我晓得,你放心吧。”
他说罢坐到一边,端着珍珍塞给他的茶盅,两眼出神地盯着院子外头,一看就是心里又在琢磨文章。
李氏无奈地摇摇头,把目光转到在炕上爬得正欢的五福身上。
“你们怎么突然从适安园回来了?”
因皇上近来都住在畅春园,阿灵阿目下在御前当差,于是珍珍也长住在适安园里,故而李氏才突然有此一问。
珍珍把已经爬上额森的膝盖,想去揪他胡子的混小子从他曾外公身上揪下来。
她威胁地瞪了眼儿子,一边回着阿奶说:“还不是为了这小子的周岁生日才回来的嘛,周岁宴还是要摆在国公府,还要带他去家祠里磕头。”
李氏疼爱地摸着五福圆滚滚的脑袋,“皇上起的‘五福’你两看不中,如今可是想好大名了?“
珍珍一听这事就忍不住扶额,她悄悄伏在李氏耳边说了那御前的谎。
李氏听完浅浅一笑,点了下珍珍的下巴揶揄道:“你和国公爷就是两半大孩子,这事被万岁爷知道仔细不罚你们!”
以珍珍对康熙爷的了解,重罚不会,最多就是又扯几下阿灵阿的耳朵。
她惆怅地抱着阿奶的手臂说:“我和阿灵阿想破脑袋才想出几个,可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好。”
李氏睨了她一眼问:“纳兰家的两兄弟一个是探花郎,一个是进士,你们两家又素来交好,你们为何不请他们兄弟两帮忙参谋一番?”
珍珍抱怨说:“我和阿灵阿原本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揆叙说他大侄子叫福尔敦,二侄子叫福森,这不和皇上给五福起的名差不多嘛。”
李氏一听便笑了,“哎呀,你们两这是被纳二少爷给捉弄了,这名字一听就是老一辈人起的,怎么也不会是纳家大少爷定的。”
李氏这话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珍珍和阿灵阿离开吴雅家后就抱着儿子直奔什刹海对岸的明珠府。
一个是求名,一个是找揆叙算账。
揆叙搀着攸宁在花园里散步,见着两人问:“你两怎么跑来了?”
五福同揆叙还有攸宁的感情极好,伸手闹着要两人抱,珍珍先放儿子让他用沾满口水的吻把他喜欢的揆叙叔叔和攸宁婶婶都亲了一遍。
“容若大哥可在?我们来是想请容若大哥给五福取个名的。”
揆叙一听“哈”地一声笑了出来。
“你两可是确定?万一也照着我的大侄子和二侄子那样起该怎么办?”
阿灵阿剜了他一眼,“臭小子,你再忽悠忽悠我试试!这名字肯定不是容若大哥起的,你在骗我一句,我让你吃一顿当年官学时候的拳头!”
揆叙如今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梗着脖子就说:“阿灵阿你来来来,小爷我还就不怕你了!”
攸宁看不下去了,伸手揪着揆叙的耳朵,“揆叙,咱们还是有点良心。这事儿我们是一条船上的苦主,救了他们才能保住我们……”
珍珍立即是添油加醋,“是啊,揆叙,你可知道我前些日子进宫,我姐姐和我说皇上今日爱着地瓜,说那东西接地气又朴实,端敏公主的儿子能叫萝卜,你家孩子……”
揆叙那脸如苦瓜一般,他只恨恨地说:“呸,万岁爷不会这么心狠。”
“别管他心狠不心狠,咱们赶紧先把这大名的坑占了让他无处下手!”
阿灵阿斩钉截铁把这件事的调性给定了,攸宁也揭露了真相:“大哥那两个孩子,名字都是夫人起的。揆叙他们兄弟三人的确是公公当初翻着典籍找的,到了孙辈,我婆婆隔代亲,说什么都要自己来,你们也知道我公公那点毛病……”
知道知道,阿灵阿露出了然、赞同与感同身受的表情。
明珠是什刹海出了名的妻管严,传闻明相乾清宫还能挺着腰杆和康熙争辩,回府和夫人只能哈着腰认错。
揆叙派人去请大哥纳兰容若来,四人在渌水亭歇个脚,珍珍陪着攸宁这个孕妇吃完了一盘杏干都没等着容若来。
揆叙正打算亲自去寻他大哥的时候,纳兰容若终于是姗姗来迟,他却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还跟了个准噶尔部装扮的蒙古人。
揆叙觉得奇怪正要开口,那个蒙古人冲他两一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眼,朗声说:“阿灵阿,揆叙,你两是不是傻了,是我啊。”
阿灵阿和揆叙互相对视一眼,齐声惊呼:“鄂伦岱,怎么是你!”
在京城消失了一年多的鄂伦岱摘下头上的冠帽,露出他蓄满络腮胡的熊脸,朝两人一张手臂。
“来啊,来啊,老哥哥都回来了,你们还不给个拥抱。”
他招摇着双臂,朝两个好兄弟做出大鹏展翅状,看得珍珍突然想起了一个久违的表情包——
“来啊,造作啊~”
阿灵阿和揆叙果然也极其嫌弃鄂伦岱这造作的姿态,异口同声地说:“去你的。”
却又不约而同地冲上去给了鄂伦岱一个大大的拥抱。
“好小子,这一年多你都跑哪去了,怎么还这身打扮。”
纳兰容若也在旁说:“刚我们家的门房小厮跑来找我,说有个蒙古人在咱们家门口鬼鬼祟祟站了半天。我还当是谁呢,出门一看才发现是鄂伦岱兄弟。”
鄂伦岱冲阿灵阿说:“你们可是把我一通好找,我先去了国公府,说你和你媳妇回娘家去了。我又去了对岸的吴雅家,又说你往明相府去了,我这可是从东城跑到西城,又从什刹海这头跑到这都才把你给找着。”
阿灵阿问:“你一回来不回家,找我作什么?”
鄂伦岱翻了个白眼。
“谁找你了,我找我大侄子呢。”
他的大侄子钮祜禄五福同学这会儿含着手指头,趴在他额娘怀里,睡得淌了他额娘一胸口的哈喇子,完全不在乎鄂伦岱对他行注目礼。
被无视的明明白白的鄂伦岱半点没介意,他轻轻碰了下五福的小手,说:“我可是记着明儿是我大侄子的周岁生辰,我这做伯伯的,总得准备几件礼物啊。我算着日子紧赶慢赶的,总算是赶上了。”
“礼物?”
阿灵阿上上下下地把这个两手空空的人给打量了一遍。
“哪有礼物?”
鄂伦岱嘴角一扬,他双掌轻轻一击,两个家仆抬来了一口大箱子。
鄂伦岱将盖子一掀,“来,瞧瞧,都在这了。”
珍珍看那两个家仆抬箱子的时候一副十分吃力的表情,就猜这箱子里的东西必定分量十足,她好奇地抱着五福走上去,低头只看了一眼就惊得嚷了出来。
“是火枪!”
她这一喊其阿灵阿他们也靠了过来,就连原本坐在渌水亭的攸宁都好奇心十足地叫揆叙扶她过去,她也要看看火枪。
鄂伦岱带来的这口箱子里横七竖八地放了十来把火枪,有长膛式也就是八旗军里的火枪营配备的鸟枪,也有短膛手持的火铳。这一箱子火枪样式看着就比清军装备的要先进,带着鲜明的俄国的风格。
阿灵阿拿起一把在手里掂了掂。
“当时我南下的时候问你皇上让你去哪办差,你不肯说,所以,你是去了毛子那里?”
鄂伦岱嘴角一勾,沉声说:“这回你可是猜错了,你看我这身打扮你还不明白?我去的是准噶尔。”
花园里除了鸟还在树上叫唤外,所有人都不说话了,攸宁看着几个男人们脸色大变,悄悄扯了扯珍珍的衣袖。
“阿灵阿和揆叙怎么了?怎么连容若大哥的脸色看上去都这样紧张?”
打上小学的时候就被陈道明那句“宝日龙梅你强暴了朕,这可是死罪啊。”雷得外焦里嫩的珍珍,自然是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她轻轻拍着怀里的五福,向攸宁解释:“皇上让鄂伦岱去准噶尔,鄂伦岱却带回了一箱子毛子国的火枪,这就意味着准噶尔已经同俄国勾结在一块了。”
攸宁从小在太后身边长大,蒙古亲贵们同她都十分亲近,有些话也从来不避讳她。
这几年亲贵们来给太后请安的时候,越来越常提到的就是如今准噶尔的大汗葛尔丹。有的人夸他英武善战,颇有其祖也先的风范,而更多的人提到他的时候,话里话外都是忧惧。
尤其是漠西漠北蒙古的那些台吉,更是忧心忡忡。众人皆说噶尔丹能力强、野心大,他在打下天山南北后,开始向东进发。最近几年他的部署频频骚扰漠北漠西的部落,尤其是和他有仇的漠北喀尔喀部已经被打的七零八落。
所以,明面上蒙古诸部还是一团和气,暗中却对噶尔丹的强势各怀打算。那些和清廷关系紧密的蒙古王爷们,更是逢年过节就往京城的太皇太后、皇太后前哭天抹泪,指望着康熙爷去蒙古给他们撑腰。
这个腰自然是要撑的,可怎么撑就是另一回事了。
阿灵阿拿着火枪出神地看了半天,珍珍轻轻碰了他一下,说:“准噶尔的事皇上自然有皇上的考量,要不他让鄂伦岱大哥掩人耳目地去跑一趟呢,你啊,就别在这杞人忧天了。”
阿灵阿说了一句“也是”,把火统放回了箱子里。他冲鄂伦岱拱手道:“好兄弟,这礼物我喜欢,我代替五福收下了。等他大了,你可要亲自教他如何使。”
鄂伦岱爽朗地一笑。“包我身上。”
阿灵阿又把给孩子起名的事同容若说了,他自是应下了。
——
纳兰容若不愧是纳兰容若,做什么事都是认认真真,他应了起名的事后一连好几天,在家是手不释卷。
每天都捧着《论语》,《孟子》之类先贤圣贤之书到处走,攸宁偷偷和珍珍说,瞧这架势,容若是准备起个将来即便和圣贤之名列在一块儿也旗鼓相当的名字。
终于,到了五福小朋友周岁当天,珍珍一早起来领着一群姐姐们,把未来的国公爷打扮得精神抖擞。
尤其当带上李氏亲手做的小帽子后,整个颜值立马是又翻了一翻,把珍珍和阿灵阿这对爹妈高兴地一人亲了他一大口。
临近午时,宾客们陆陆续续到访,纳兰家的两兄弟是一起来的,随行的还有大腹便便的攸宁。
珍珍赶紧让下人拿来软垫子放在炕上,她亲自扶着攸宁到炕上坐。
“不是同你说过,你就别来了吗?都快临盆的人,挺着这么个大肚子到处走累不累。”
攸宁笑着说:“在家也是无聊,不如来看看,学学。”她低头指着肚子说:“一年后也得给他办不是?”
随她一起来的纳兰容若郑重地拿出一封红笺交给珍珍。
“这是我给小阿哥起的名字,你们打开看看吧。”
珍珍和阿灵阿凑到一块,好奇地打开红笺看,只见红笺上是容若俊秀的字迹写的两个字“同殊”。
容若给他两解释说:“天下同归而殊途,一致而百虑。词出周易,人生漫漫,以此为期许。”
珍珍和阿灵阿相视一笑,前生今世,他们可不就是不同路,却同归吗?
两人都对这个名字十分喜欢,感叹着容若果真是满洲第一才子。看看,这名字起得多么寓意深远,可比什么“萝卜藏滚布”、“西葫芦藏滚布”或者什么“钢铁大宝贝”的强多了。
阿灵阿赶紧把这红笺放入他早就准备好的,那所谓扬州高僧开过光的福袋里,然当着众宾客的面宣布了自己儿子的大名。
顺便还高调为纳兰容若做了个“广告”,把容若大才子的才气又夸了一遍,最后声情并茂地呼吁京城达官贵人们都去和容若求个好名字。
只有巴雅拉氏听得是一脸茫然,她也是知道纳兰容若的本事,故不敢轻易发表自个儿的意见怕被人笑话,可心里又憋得实在难受,不吐不快。
于就悄悄对闺女苏日娜说:“这名字咋听着像出家的和尚呢?哎,我也不知道你哥和你嫂子嫌弃‘五福‘啥了,我就觉得五福挺好的,皇上到底是皇上,起名就是有水平。”
苏日娜险些笑出来,她对巴雅拉氏说:“额娘,你放心吧,容侍卫这个名字起得极好,是吉祥又福祚延绵的意思。”
亲闺女都这样说了,巴雅拉氏也只能笑着接受。
阿灵阿谢过容若,便亲自将写有名字的红笺供奉到祖宗灵前。
折腾了一年总算了却了起名这件大事,珍珍抱着同殊宝宝开开心心地准备抓周,此时文叔匆匆走进来说:“国公爷、夫人,四阿哥六阿哥来了。”
于情,珍珍和阿灵阿都是胤禛兄弟两的长辈,于理,他们却是臣子,于是两位主人连同一屋子的客人遂一道起身迎接两位皇子。
十一岁的胤禛同九岁的胤祚两人均是一身便装,脚上蹬着靴子,看样子是直接骑马从畅春园来的。
胤禛一进屋就直奔珍珍身前,同殊之前跟着珍珍进宫的时候就见过两位表哥好几回,模样也许记不住,可他们身上的味道却都记得,他嗅嗅鼻子,接着便双手一展,一副要抱抱的意思。
珍珍自打知道姐姐生的是未来的雍正爷后,就坚定地了自己铁杆四爷党的党员身份。她尚且都知道要日日督促阿灵阿修研《如何从八党成为四党》的清朝生存秘籍,更是乐见其成同殊和胤禛之间打小建立的情谊。
胤禛要亲近同殊,珍珍自然是打十二万分的乐意,她把同殊交到胤禛怀里,同殊果然很有成为四党的天赋,趴在大表哥怀里用口水把大表哥的半张脸招呼了个遍。
胤禛高兴地搂着他,仰头对珍珍说:“表弟可是聪明,这么小就能认人了。”
胤祚好奇地凑过来,指着自己问:“你可也认得我?我是你小表哥。”
同殊听见声音转过头来,嘟着嘴一副也要去亲胤祚的表情,可把一屋子的人都乐坏了。
珍珍说:“四阿哥,吉时快到了,咱们先行抓周礼吧。”
胤禛说:“我出宫就是为了五福的抓周,我可带了几样好东西来。”
他解下腰上系着的红口袋,从里头倒出一只鼻烟壶,一把银鞘的匕首,还有一枚大金元宝。
“额娘说这都是我抓周时候用过的。”
珍珍把胤禛带来的东西一起同她准备的混在一块,接着把儿子抱上桌,贴着他的耳朵小声说:“成了,宝贝儿子,去吧,桌上的都是好东西,随便抓哪样都成。”
古人抓周上上等是抓着笔墨,寓意将来能成个状元,其次是抓个弓箭匕首,那也能恭维一句,将来定是个将才。
当然也有例外,比如听说四阿哥周岁的时候就先抓了一枝湖笔,众人正高兴着呢,接着他就抓了一只鼻烟壶,真正是让人哭笑不得。
珍珍却并没有将这些看得有多重,清朝的规矩是外姓不封王,除了腰上系黄带子的宗室外,旗人最高也就能封到阿灵阿如今的爵位一等公,她只想她的孩子能尽量在这个时代活得开心自在。
同殊含着手指坐在铺满了各式各样精巧小玩意儿的桌上,一双滚圆的大眼睛四处打量了一圈,却似乎对其中任何一样东西都兴趣缺缺,仰头冲着爹妈一阵傻笑。
阿灵阿扶额,悄悄对珍珍说:“他要是啥都不抓怎么办?”
珍珍也呆住了,说:“我也不知道啊,额娘没同我说过要是不抓该怎么着,要不你去哄哄他?”
阿灵阿于是将桌上的东西一样样拿起在同殊眼前晃了一圈,就指望着小爷看中哪个伸手一抓完事。偏偏同殊笑得肆意灿烂,可就是不伸手。
阿灵阿无奈地把最后一样金元宝一扔,抱起儿子说:“没辙了,生了个傻儿子,只能认了。”
“呸呸呸。”
巴雅拉氏白了他一眼。
“我才是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傻小子,都当阿玛的人了连话都不会说。我们同殊没挑上东西那是我们同殊有眼光,看不上这些俗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