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德妃说话时的声音脆生生、娇滴滴,明明是摆明了要找茬要挑刺的话,偏偏说得还带了丝天真和无措。

皇贵妃倏地转向德妃,可德妃的眼睛正直愣愣地瞧着康熙,而康熙背对着她。皇贵妃看不见康熙的表情,只知道眼前的两人就这么旁若无人地对视着。

德妃眼下根本不在意她怎么看、怎么应对,她所有的话都是冲着康熙去的,她只要皇帝的态度。

皇贵妃为这个真相心口一窒,而康熙迟迟不回头的样子更让这种窒息感难以离开她。

一直到皇贵妃感觉自己已经无法呼吸的时候,康熙终于转回了身子,懒懒地靠在了椅子上,支着头问:“德妃家的秀女今年选秀,朕怎么没提前听说呢。”

皇贵妃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福了福说:“臣妾也是今日才知道,之前也并未听德妹妹提起过,倒是到了这里看这位秀女才貌出众……”

这时,德妃吸了吸鼻子说:“都是臣妾的不是,是臣妾对家中关心不够呢。”

皇贵妃似是要安慰德妃,她说:“德妹妹这话说得岔了,谁不知道德妹妹疼妹妹,公夫人隔三差五都会进宫,这次数也就比宫里嫁出去的大格格少一些了。”

“哦?”德妃先是看了皇贵妃一眼,然后伸出右手勾了勾康熙的袖子说,“皇贵妃这又是在怪我小妹妹不关心家中了,您瞧瞧,五福才半岁呢,我妹妹哪有空去关心那萨穆哈家,原本和我家也没什么来往,现在一来二去都要我们管了。”

“这话怎么能这么说呢?”皇贵妃突然滔滔不绝有了话头,“德妹妹说的对,本来就是远亲,那些个辈分早就差了远了去的,咱们满洲关里关外差了辈分结亲的何止一二,妹妹实在不用挂怀,待到这秀女入了宫,都是一样的姊妹。再说,昔年太皇太后和孝端文皇后不也是姑侄吗?”

皇贵妃说完侧身瞟了一眼秀雅,秀雅本就是要抱着皇贵妃大腿的节奏,这接收到眼神立马跪下说:“入宫伺候是奴才的本分,奴才不胜欣喜,定当……定当忘记这层辈分为德妃娘娘马首是瞻。”

“这里哪个主子问你话了?”

德妃的语气刹那间冷了下来,秀雅跪在摛藻堂外冰冷的石板上,听得德妃劈头盖脸地训斥:“我吴雅氏虽不是满洲的名门望族,但也是上有家规家训的严谨人家。我幼年在家时,堂兄傅达礼正为翰林院掌院学士,他百忙之中不忘开家学授孔孟之道,天地君亲师一一说来,便是要我族人知羞耻、明礼义。你今日御前失礼插嘴为一错,擅言辈分族谱可望是一错,辜负昔年族中家学所授是一错,你知罪吗?”

秀雅愣在那里,皇贵妃面上讪讪和稀泥道:“德妃言重了。”

“皇贵妃这话才是说岔了,去岁您的妹妹小佟贵人入宫,那是何等知礼守节,众人面前从不多言一句,当时细问才知道是皇贵妃事前就嘱咐、教导过妹妹的。臣妾就是想到这一遭,才更觉羞愧。”

德妃说完再不看她,她站起来朝康熙一拜,“臣妾的家人失礼,请万岁爷恕罪。”

康熙的嘴角微微翘了下,他先是朝德妃伸出左手,德妃伸出右手放在他的掌心里,两手一交握,康熙却是用力一拉让德妃差点往前摔在他怀里。

康熙忍着笑调侃说:“认错就认错,可别不小心摔了。”

德妃横了一眼这使坏的人,接着又听康熙说:“关外是关外,关内是关内,如今满汉一家,宫中还是不要有乱了辈分的事。皇贵妃都知道是德妃家的秀女了,该先问一问德妃,没有这自作主张的道理。”

皇贵妃的手攥紧了帕子,不甘地回道:“是,是臣妾疏忽了。”

“至于这人嘛……”

康熙故意顿了下,秀雅跪在地上满脸通红,她特意抬了下头,用一个欲语还羞的神态瞄了一眼康熙。

“当不起皇贵妃这句才貌双全。”

这句话一锤定音,秀雅当即傻了眼,眼泪立马浮上了眼眶。

“皇贵妃往年没有主持过选秀,看人还是有些岔了,之前朕也给过你旨意,除了大阿哥福晋再选几位留给宗室指婚即可。选秀这事,若是选不好,只让宫中平添烦扰,皇贵妃要明白这个道理。”

康熙说话间,揉了揉掌心里德妃的指节,又看了眼杵在那儿忍耐着听训的皇贵妃。

“这名字不记,送出宫吧。朕还有事,不留了。”

秀雅的眼泪唰一下就流了下来,康熙都能听见她抽泣的声音,这声音一传进耳朵,他的眉头皱得更深。

于是他站起身后说了句:“以后这样的大事还是叫上贵妃和四妃一起协理吧。”

皇贵妃埋着头,低说了一句“是”。

康熙抬脚走了,他还拉着德妃,可德妃却没动,还福了福说:“臣妾恭送皇上。”

他回头瞪了她一眼,问:“还想看呢?”

德妃听出康熙的调侃,可偏偏就不怕他调侃,一本正经地点头说:“皇上不是说还是要叫贵妃和四妃协理吗?贵妃和几位姐姐都不在,那臣妾自然应该陪着皇贵妃娘娘的。”

“好,你陪,朕可走了。”

“臣妾恭送皇上。”

德妃款款一拜,惹得康熙没好气地又白了他一眼,甩了袖子便走。

待到背影消失在御花园,皇贵妃的脸再也绷不住拉了下来。

德妃若无其事地转向皇贵妃娇媚一笑,“皇贵妃娘娘,咱们看秀女吧。”

她朝皇贵妃比了个“请”的手势,皇贵妃僵硬地坐下后,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德妃今日真是得意啊……”

德妃把玩着手上的羊脂玉镯子,装着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说:“臣妾是丢人呢,吴雅氏的秀女都被皇上点着名说不好了,想想心口疼呢。”

“你!”

皇贵妃的指甲死死抠在圈椅上,留下了几道抓痕。

德妃看向她说:“以后这样的事,皇贵妃还是知会我一声吧,好让我别在御前丢人了。”

“你早就知道了!”

这时候,康熙身边的顾问行一路小跑着又朝摛藻堂来。

皇贵妃几乎是吼着说:“什么事!”

顾问行“哟”了一下,然后堆着满脸的笑说:“扰着主子们了,六阿哥在永和宫有些不舒服,万岁爷请德主子速速去照看。”

德妃玩味地看着顾问行说:“知道了,我马上去,麻烦顾公公先去传太医吧。”

“嗻。”

顾问行一走,德妃起身朝皇贵妃盈盈一拜;“萨穆哈家逢年过节都没给臣妾送过孝敬,臣妾哪里去早知道呢?都是,赶、巧罢了!”

德妃就这么飘然而去,只留下皇贵妃一人,她闭着眼让人看不出她此刻的心情。

这时她的管事太监上前在她耳边说:“主子,刚才奴才没瞧见阿哥们跟着回宫啊,这德妃看哪门子的六阿哥?这是说胡话呢!”

“啪”得一声,皇贵妃甩了太监一个巴掌。

“顾问行说的就是皇上说的,皇上说六阿哥回来就是回来了!”

宫中的皇贵妃佟佳氏已经气得近乎失去理智,在娘家的王佳氏却坐在炕上发呆。

被撂了牌子送出宫的秀雅在里屋又是摔花瓶又是哭天喊地,那骂骂嚷嚷所产生的巨大动静也没见王佳氏动一下。

从秀雅回来的那刻起,王佳氏整个人都陷入了迷茫之中。

她不明白,按着她那好亲家孙氏所说,皇贵妃和德妃是水火不容,只要能让德妃失宠,她怎么也也会帮她们。只要搭上了皇贵妃这艘船,秀雅进宫那是十拿九稳的事。

可是,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皇贵妃是皇上的亲表妹,背后又有佟佳一族,在宫里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人物。孙氏说过,皇上不会随意驳皇贵妃定下的事的,这次选秀又只有皇贵妃在管,一定能成。

可她听秀雅哭诉那选秀时的情状,德妃竟然和皇帝突然杀到,而德妃是当着皇上的面,三言两语地就把皇贵妃给怼了回去,让皇上把秀雅撂了牌子。

最后德妃竟然还给秀雅扣了一顶顶撞无礼的帽子,还让皇上说皇贵妃办事不利,而皇贵妃竟然不敢反驳也没有还手之力。

“额娘!”

秀雅突然推门冲了出来,她满脸泪痕地扑到王佳氏膝盖上,哭着说:“额娘,我不管,我要进宫,我一定要进宫,额娘,你去找大姐的婆婆,你现在就去啊。”

王佳氏本就心乱如麻,被她哭得更是头疼欲裂。

“好好,我这就去,现在就去。”

王佳氏坐着轿子急匆匆地来到曹府,孙氏见着她连个笑脸都没有,僵着一张脸说:“进宫的事全当我没说过吧,既然撂了牌子,你就安心给她找个好人家赶紧嫁了。”

王佳氏一听急了,上前扯着孙氏的手说:“亲家,当初可是你说的,只要有皇贵妃在此事万无一失,如今你轻轻巧巧的一句‘全当我没说过’,就打算把这事给揭过去?那我的钱呢?为了秀雅进宫的事,我可是给了你两万两银子去宫里打点。”

孙氏初还耐着性子听她说话,当听到“两万两”的时候,她脸“唰”地拉了下来,用力把手一抽。

“进宫的事本就是谁都打不了包票的,当初我那老姐姐一早就把丑话说在前头,银子收了是绝对不退的,别到时候事不成,回过头来怪她不够尽心尽力。”

王佳氏瞅着她翻脸无情的样,气得是浑身发抖,指着孙氏大骂道:“你,你,分明是你们合计起来坑我的钱!”

孙氏也是动了怒,一拍桌子说:“我曹家是比不上贵府老爷身居六部尚书高位,故去的先夫不过区区内务府一个郎中。但先夫任织造多年,我曹家沐浴皇恩,几万两银子的家底还是有的,何须贪你那几两来路不明的钱!何况你女儿进宫的事到底为何黄了,这事你不问你自己反倒来怪我?我先前多番地提醒你,此事务必要保密,切不可让德妃知道,结果人不但早早就知道了,还就等着咱们去自投罗网。我为了帮你,把皇贵妃和德妃都得罪光了,落得个里外不是人,我一句话都没说你,你还有脸跑来同我讨银子!”

王佳氏心虚地怔了怔,反唇相讥:“这事又不是我强迫于你,本来就是你巴结德妃不成,想借我女儿的事搭上皇贵妃的船,如今落得这个下场还不是你咎由自取!”

王佳氏这几句话句句戳中了孙氏的要害,她气得捂着胸口险些昏厥过去,待回过神后立刻叫来下人,把王佳氏轰出去。

王佳氏被几个人高马大的婆子夹着,一路挣扎一路骂,可到底双全难敌四掌,还是被人拖出了曹府,扔在了大马路上。

那几个婆子把她像垃圾一样往门口一扔就走,王佳氏狠狠地摔了个屁股墩,坐在地上“哎哟哎哟”了好半天。

此时曹府的小门幽幽地开了一条缝,一个带着兜帽,把自个儿从头罩到脚的人悄无声息地走到王佳氏身边,把她搀扶到了曹府旁的一条小巷里。

王佳氏刚想说声谢,一抬头这话硬生生地就咽了下去,扶着她的秀芳红着一双眼,弯腰替她把身上的尘土都轻轻拂去。

对着大闺女,王佳氏此时心中方才真正地生出一丝愧疚。

“秀芳,额娘,额娘我……”

秀芳低头抹了抹眼泪。

“额娘,你什么都别说了,我刚才在院子外头都听着了。额娘,你糊涂啊,宫里那是什么地方,为了争一份宠爱勾心斗角可以无所不尽其用。德妃能熬到这个份上岂会是那种任你们揉搓的软柿子?国公府那位就更不用说了,我那婆婆早几年就开始打她的主意,又可曾从她身上占到一点便宜?额娘,您这是被我婆婆灌了迷魂汤了,您看看您,做得都是什么糊涂事啊。”

王佳氏如醍醐灌顶,浑身一颤。

是啊,她,她这都是做了些什么呀。

她抓着大闺女的手,颤着声问:“那,那如今我该怎么办?”

秀芳说:“额娘,就如我婆婆说的,秀雅既然撂了牌子,您同阿玛就赶紧给她找个好人家给嫁了吧,趁现在宫里的事还没传出来,阿玛素来心软,还是会帮您的。”

王佳氏抹了把眼里,无奈地点了点头。

秀芳把她搀扶到曹府后面的街上,那有一顶她雇的轿子,她扶着王佳氏上轿,对轿夫说:“好生把我额娘送回府。”

王佳氏心下感动,她从来就更偏爱小女儿,没想到,到了这要紧关头还是只有大女儿孝顺她。她捉着秀芳的手问:“我刚把你婆婆气成这样,她回头可是要给你眼色看?”

秀芳带着几分苦涩,却仍好言安慰她:“无事的,我习惯了,额娘,你快回去吧。”

她放下轿帘,轿夫抬起轿子渐渐走远。秀芳把脸上的无奈和哀愁一收,沉着脸目目送轿子在街口消失,这才返回曹府。

王佳氏坐在摇晃的轿子里,脑子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秀芳说的对,她当初真是鬼迷了心窍,怎么就一门心思想着要把秀雅送进宫呢?

现在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赔了夫人还折兵。秀雅没进宫不说,萨穆哈同她闹成这样,她还额外赔上了两万两的私房钱。

王佳氏怎么想怎么心痛,就在她自怨自艾的时候,轿子稳稳当当地停了下来,轿夫在外头喊:“老夫人,您的府邸到了。”

王佳氏掀开轿帘一看就立刻对轿夫说:“不对不对,送错了,不是这。”

轿夫说:“是这啊,少夫人让我们把您送到肃王长史家。”

王佳氏未曾细想秀芳是怎么知道她住在娘家的,对轿夫说:“不不不,把我送什刹海的萨穆哈萨老爷家去。”

轿夫无奈,只能又抬起王佳氏往什刹海去。

一路上王佳氏在心底琢磨着,一会儿见着萨穆哈该怎么个伏低做小,又该怎么个哭得梨花带泪,才能让他回心转意,把她和秀雅都接回去。

轿子一在萨穆哈家门口停下,王佳氏就迫不及待地下了轿,守门的小厮一见她,活像看见了鬼一样,原地就跳了起来转身就想往门里跑。

王佳氏快步上前,一把将那小厮给揪了回来,甩手就给了他两个巴掌,嘴里骂道:“没规矩的奴才,我不过几日不在府里,你就不把我放眼里了啊。”

小厮捂着脸说:“奴才不敢。”

王佳氏横了他一眼:“狗奴才,还不快让开。”

小厮摄于她的淫威,缩着身子让到一边。

王佳氏昂首挺胸的走进府,一路上遇着的丫鬟奴仆们见着她都像见了鬼似的。

有几个机灵的是掉头就跑,王佳氏一路骂骂咧咧地往明堂去,走到半路,同府里的大管事陈伯不期而遇。

王佳氏一昂头说:“你们老爷呢?赶紧去告诉他一声,说夫人回来了。”

陈伯淡漠地说:“我们老爷在府里宴客,这会儿不方便见客,您请回吧。”

王佳氏恼羞成怒地说:“你个该死的奴才,反了天了啊你,谁是客?我是这府邸的女主人,你的主母!”

陈伯说:“我们老爷说了,他已经给了休书,这个家再也没有主母,姑奶奶您姓王佳,同我们不是一家人。”

王佳氏身子一抖,心虚地说:“什么……什么休书,哪来的休书?”

“就是我让人给你送去那封我亲笔写的休书!”

萨穆哈冷漠的声音打陈伯身后传来,王佳氏一抬头,只见萨穆哈沉着脸匆匆地自明堂而来。

萨穆哈的几个儿子今日都穿戴庄重华贵立在他身后,而除了几个儿子还有一锦衣玉冠之人也跟了出来。

他不动声色地站在一群萨穆哈家男人的身后,似笑非笑地瞧着眼前这幕闹剧。

王佳氏定睛一看,那人竟是阿灵阿。

王佳氏指着他,惊讶地说:“他,他怎么会在这?”

萨穆哈冷着脸道:“国公爷替我儿寻了个宁波知府的好差事,敝府正摆宴答谢国公爷,恕我无暇招待外人,你请回吧。”

王佳氏仿若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尾,她就是再傻,此时也品出味道来了。

“好啊,原来是你和隔壁那个死丫头在后头作祟,她们姊妹坏了秀雅的事不说,还挑拨我们夫妻不睦!”

她嘴里骂骂咧咧着,冲上去就想打阿灵阿。

阿灵阿讥讽地一笑,人却动都未动,半点没有要躲的意思。

只因阿灵阿不用躲,在王佳氏冲向阿灵阿时,身萨穆哈已经招呼奴仆把王佳氏给死死地架着了。

王佳氏一看情形不对,立刻嚎哭了起来。

“老爷,咱们是中了他们的圈套了啊!”

萨穆哈看也不看她一眼,冷漠地下人说:“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这泼妇给轰出去!”

王佳氏一听,赶紧哭着说:“老爷,咱们是夫妻,咱们要一条心啊,可千万不能被这些小人的谗言给离间了啊!”

萨穆哈冷笑一声。

“什么夫妻?休书我送了一份去你娘家,另有一份送了正黄旗都统衙门,都统衙门那盖了章,咱们如今已经是不相干的人了!”

王佳氏宛若五雷轰顶,喃喃着“不可能”、“你骗我”,人一下瘫软了下来。

她挣扎着大吼道:“你胡说!正黄旗都统衙门没有收到你的休书,我去探过,没有的事!”

萨穆哈怒气冲冲地说:“休妻这等没有颜面的事,难道我还要嚷嚷地满大街都知道吗?让人知道我娶过你这么个女人!”

“休妻要七出,我犯了哪条罪了!萨穆哈你给我说清楚,真当我王佳氏任你欺凌了是不是!”

陈伯这时候递上账本,萨穆哈当即摔在了她脸上,“你拿官中的银子去放贷,犯下窃盗之罪。我萨穆哈年少痛失双亲全赖族中抚养,可你屡屡在族中不敬不尊,是为不孝。再加上妄言频出,犯下口多言之罪。七出你犯了三条,我哪里不能休你?”

王佳氏瞪大了眼怔在原地,她那些给秀雅办事私房钱确是这么来的,可多少年都是如此,萨穆哈从未发现过。

可萨穆哈已经看都不看她一眼,对陈伯吩咐了一句“赶紧把这人轰出去”,转身对阿灵阿露出一个歉疚的笑容。

“国公爷,让您看笑话了,都是府里的下人不会办事。”

阿灵阿笑笑说:“萨大人,往后可要看好门户,切不可再放疯狗进来乱吠,也不可让疯人再玷污门楣了啊。”

萨穆哈苦笑着说:“国公爷说的是,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