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佳氏的紧张都写在了脸上。
安嬷嬷自然是不会错过,“大妹子。”
她放下筷子对孙氏说,“你难得求我一件事,别的咱们且不说,就算是念着过去的情份我也是会帮你的。只是今回皇贵妃要主持选秀,就怕在她那出岔子呀。你是知道的,这上上下下的打点的钱可是不少,我不想你竹篮打水一场空,回头来埋怨我不够尽心尽力。”
孙氏说:“老姐姐,你放心,宫里头的规矩我又怎么会不懂,咱们哪,尽人事听天命吧。”
安嬷嬷微笑着点点头。
“既如此,就祝二格格前途似锦吧。”
她头一个举起酒盅,孙氏紧随其后,王佳氏见状也赶紧举起酒盅,三个人的杯口轻轻一碰,各自将酒一饮而尽。
两人陪着安嬷嬷又吃了两壶酒,吃到这老婆子醉眼蒙眬方才罢,孙氏又亲自送出门扶着她上了轿子。
等看着轿子走远了,王佳氏立即急不可耐地抓着孙氏问:“唉,谁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亲家,你说这下该怎么办?”
秀雅用力揉着手里的帕子,恨不能把它撕烂了。
她跺了跺脚,说:“明明是隔壁的得罪了那皇贵妃,凭什么要我来替她背这黑锅,我不甘心!我不服!”
孙氏横了她一眼,那目光宛如刀一样冰冷。
秀雅浑身一颤,立马是乖乖地把嘴闭上了。
孙氏道:“你们俩是打算站在这大街上,这大门口,这光天化日之下口没遮拦地乱说话吗?”
她的声音并不响,可却不怒自威,让人胆寒。
母女两人都是吃软怕硬的主,纷纷闭上嘴再不敢多说一句话。
孙氏揉了揉肩说:“我乏了,你们送我回府。”
秀雅的大小姐脾气差一点没忍住,是她额娘王佳氏死死拧了下她的腰,才让她咬住嘴温顺地跟着孙氏上了曹家的马车。
三人坐在马车上,孙氏似乎是有意晾一晾她们,一路都闭着眼小憩,弄得王佳氏母女心里七上八下。
一直回到曹府,进了孙氏的屋子,她方开口:“好了,我这里没有隔墙的耳朵,你们有什么话现在说吧。”
秀雅憋了一路的气正要嚷嚷,王佳氏用力扯了下她的袖口。
秀雅知道孙氏厉害,更畏惧孙氏对她的态度,被自己额娘提醒后赶紧住嘴,只等额娘替她出头。
王佳氏尴尬地笑了笑,凑上去装作亲密地说:“亲家,咱们原本都打算得好好的,可千算万算,怎想到皇贵妃会如此贤惠要主持这回的选秀,你看,咱们该怎么办才好?”
孙氏端着茶盅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就这事?你都说完了?”
秀雅忍不住说:“不管使什么法子,我这回一定要进宫,怎么都不能让宫里那位坏了我的好事。”
孙氏把茶盅往桌子上一甩。
“往后进了宫,这样的意外不会少,只会比现在更多!如今不过那么点小事,值得你这么沉不住气吗?”
王佳氏赔着笑脸道:“亲家,您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物,这些事自然不放在眼里,可对咱们来说,皇贵妃那好比是天上的人物,她要是一出手,咱们这些盘算岂不是全落了空?”
孙氏冷笑着说:“落空?秀雅的事我原本心里只有七八分的把握,毕竟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咱们安排得再好,最后也要皇上能看中她。可如今换了皇贵妃主持选秀,我看这事倒有了十成的把握。”
王佳氏讶异道:“亲家,您这是在说笑了吧,皇贵妃同咱们那位德主子可是水火不容,她恨我们尚且来不及,一见着秀雅的名字还会让我们好过?”
孙氏抬眼问她:“我问你,宫里那么多的嫔妃,为何皇贵妃惟独恨德主子?”
王佳氏呐呐说道:“那不是亲家你说的,因为孝昭皇后的缘故嘛……”
孙氏哼了一声说:“那只是其一,何况都是快十年前的事了。可如今咱们皇贵妃娘娘心中最气恼的便是永和宫的专宠。”
王佳氏和秀雅的脸上瞬间露出了然的神色。
孙氏看她俩还没蠢笨到极点,心情总算缓和了些,她指着屋子里的圆凳说:“你两坐下吧。”
王佳氏赶紧拉着秀雅坐她身旁,听孙氏说:“从前宫中百花齐放,皇上各个都喜欢,那也就是各个都不喜欢。宫里的女人们出身好的占个位份,出身差的靠个肚子,就算是争锋相对皇上也根本不管,谁也讨不了便宜,但谁也吃不了亏。可自从有了德妃,皇上那颗心被她哄的越来越偏,尤其是这几年已然一家独大,这是其一。”
她端起茶盅低头喝了一口,缓了缓继续道:“其二,皇贵妃的眼睛自然是望着坤宁宫的,可这几年形势已然明了,太子日渐长成,皇上不愿再立皇后。不能当皇后那如何再进一步,保她佟佳氏继续荣华呢?”
王佳氏的嘴张了张,可孙氏是自问自答根本不屑等她反应,“那便是再走她佟家的圣母之路。可惜啊,皇贵妃好不容易有了一胎还是个夭折的公主,她想过继四阿哥又被德妃硬生生给搅黄了。现如今佟家已经准备再送一个姑娘进宫,摆明了准备当她是枚弃子,你说她能不恨吗?”
王佳氏急说:“咱们是知道她恨,所以不就怕她从中坏事嘛。”
孙氏啧了一声:“愚钝,我说了这半天你还不明白?她不会坏咱们的事,她要坏的是德妃的事。如果有人能与德妃相似,但比她年轻来分她的宠,最后还能取代她,你说皇贵妃愿不愿意成全?愿不愿意推一把?”
王佳氏眼中露出一丝惊喜。
“亲家是说她不但不会坏我们的事,反而会帮我们?”
孙氏颔首,“这事我们要先让皇贵妃放心,让她知道秀雅入宫对她百利而无一害,那便畅通无阻。至于皇上那儿,我料皇上还没有到直接驳皇贵妃所定事情的时候。”
孙氏这番话让王佳氏和秀雅是茅塞顿开,王佳氏长舒了口气,眉眼间的阴霾是一扫而空。
“我原还当是场劫,没想是个意外之喜。亲家,皇贵妃那还要劳烦你打点打点了。”
孙氏道:“你放心,咱们都走到这份上,我自是会去的。”
秀雅此时悬着的心也跟着放下,她刚才席间喝得略多,这会儿心情一放松就想去方便一番。
等她去便房解完手出来,刚巧同来给婆婆请安的秀芳打了个照面。
秀芳不曾想会在家里见着她,吃惊地问:“秀雅,你怎么在这?你一个人来的?还是同额娘一起来的?”
“我当然是同额娘一起来的。”
秀芳很久未见王佳氏,欣喜问:“额娘这会儿在哪?”
秀雅敷衍一指,“在屋里同你婆婆说话呢。”
“我刚好要去给婆婆请安,我们一起走吧。”
秀芳刚拉上秀雅的手,秀雅却瞬间想到屋里正商议她进宫的大事呢,怎能让秀芳听了去。
于是她忙伸手拉着姐姐,“你等等,屋里正说要紧的事,你还是等我们走了再去请安吧。”
秀芳一听笑了出来,“额娘有什么要紧的事,连我也听不得?”
这对姊妹从小就是秀雅更像王佳氏,也更得王佳氏的宠爱。
更何况秀芳嫁给曹荃后哪哪都不如意,她容颜日渐憔悴兼被王佳氏三番两次数落不争气,秀雅在旁瞧得清楚更不把姐姐放在眼里。
她得意地扬着下巴,说:“自然是我的大事,姐姐,你还是避一避吧。”
她说罢也不再同秀芳多言,甩开秀芳的手,自顾自地进了孙氏的上房。
秀芳被她气得够呛,在她身后喊:“没规矩的小蹄子,我可是你的亲姐姐!”
秀芳身边的婢女劝道:“少夫人,这事老夫人也没知会您一声,看来是真不想让您知道,我看咱们还是别去招她不高兴了,就当不知道吧。”
秀芳捏着帕子,瞧着上房紧闭的门,微微眯起眼。
“真当我在这个家是个废人了?我娘家的事,我连知都不能知道了?”
她愤愤地一甩帕子,对婢女说:“去,把赶车的钱四他婆娘叫我屋里去!”
…
就在曹家的婆婆、媳妇和媳妇的娘家人各个心怀鬼胎的时候,李念原终于等到了自己期盼已久的消息。
这天,一樵夫在京城卖完柴,推着空车回山里的路上在适安园门口停下,将一封信交给了看门的。
不多一会儿,这封信就交到了歪在一张紫藤木榻上,吃着柿饼的李念原手里。
他对面,即将临盆的珍珍正望着柿饼咽着口水,并用顽强的意志力克制自己伸手去抢柿饼。
她于是转移注意力问:“舅爷爷,谁给你寄的信啊。”
李念原又咬了一口他家秦厨娘独门秘籍做的柿饼,随意地歪头看了眼信封,含糊不清地说:“哦,是说家的回信。”
“说?”珍珍想了想,“啊,你是说索府的信?那快看看说什么了?”
李念原说:“唔,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的,等我把柿饼吃完。”
他慢悠悠地一口一口把柿饼吃完,末了还一根一根把手指上沾着的糖霜都舔干净,这才把信打开看。
“哈,成了,这噶礼的信到还真管用。信上说,让我明儿直接去国子监报道去。”
“舅爷爷,这索额图怎么知道你住在这啊?这皇上身边的人都知道,适安园是阿灵阿在京郊的园子,他要知道你住在马上就能猜到咱们的关系,这样他还答应帮你办事,也是匪夷所思。”
李念原脸上露出几分得意:“我怎么会让他晓得咱们的关系,我留的住址是京城的江苏会馆。我给了每日往会馆送柴的樵夫一两银子,让他每天送完柴就在那等信,等收到了信就给我送来这。”
珍珍听得目瞪口呆,李念原这隐蔽功夫绝了,简直可以去当地下党了!
收到信的李念原第二日把自己收拾得比读书人还文雅,坐了辆驴车晃晃悠悠去国子监报道。
国子监是明清两代的最高学府,来这里读书的监生大多品学兼优,他们都知道有了监生的身份,如同半只脚踏进了进士的门槛。
为了隐瞒同珍珍他们的关系,李念原婉拒了阿灵阿要陪他一起来的提议。
这国子监里藏龙卧虎,既有靠祖上荫恩的年轻荫生,也有各地学政推上来的拔贡。
年纪上从二十来岁到五六十应有尽有,瘦下来还算清秀的李念原混在里面一点都不打眼。
他按规矩拿着名帖和结状到监丞那登录名字。此时国子监已经开课,博士们正在厅堂中为监生们授课,登录名字的绳愆厅内只要几个小吏在低头忙碌。
监丞收了他的学档,看了一眼就说:“哦!你就是那个例贡啊。”
他这一声瞬间让屋里其他人都抬头朝李念原这里看了过来。
朝廷已经好几年没有例贡了,上一回例贡还是三藩打仗的时候,那时候户部供着前线入不敷出,只能开了一堆例贡。
这例贡都是有钱人花钱买来的,不算正途,在这格外讲究清贵的国子监里必是要低人一等。
监丞眼皮一番,颇为不屑地说:“什么出身哪?捐了多少钱?走的哪家的后门啊?”
李念原经商这么多年,好人没见过几个,阅狗倒是无数。尤其是生有一双狗眼的,最爱把人看低的,他对付这种人尤为有经验。
他淡然地说:“扬州盐商出身,捐了二十万两银子,走的兴化寺街的后门。”
监丞一听扬州盐商,已经是一怔,接着的二十两银子,让他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最后那个“兴化寺街”更是让他直接站了起来。
这兴化寺街上最大的一座宅子就是索额图相爷的府邸了,这一位的例贡竟然走的索相的门路。
监丞咽了口口水,“你同索相爷什么关系?”
李念原仰头望着黑黝黝的屋顶,想了半天,说:“关系?哦,大概是银货两讫的关系吧。”
监丞一时哑然,李念原问:“可还有什么不清楚要问的?”
扬州盐商有钱都知道,谁想这人不但有钱还接交上了索相爷,监丞心里知道这位可不是个好得罪的,他坐下说:“没什么了,把姓名籍贯再报一遍吧。”
李念原于是说:“姓李名念原,扬州人士,顺治十三年,应天府乡试中举。”
他话音刚落,他身后正走进屋来的人惊呼一声:“你……你是念原兄?”
李念原转过身,监丞伸头往他身后瞧了一眼,立时站了起来。
“祭酒大人。”
国子监祭酒卢荀快步走到李念原跟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又惊又喜地说:“念原兄,真是你啊。”
李念原把对方从头到脚地扫了一遍,压根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这个一副老学究模样的人。
“你是……”
卢荀说:“念原兄,我是卢荀啊,咱们从前在广陵书院是同窗,后来还是同科的举人,你怎么忘了?唉,念原兄,一晃三十年,你是一点没变啊。”
李念原这时心想:也就是老爷我饿了三个月瘦了回去,要是放三个月前,我就不信你能认出我来。
他想了会儿才终于在记忆的犄角旮旯里把“卢荀”两个字给翻了出来。
没法子,他这辈子要记的事实在太多,有生离死别的家人、两淮的生意,还有他的大小老婆以及秦淮河流水的花魁,不重要的人早就被他给抛之脑后了。
他咳了咳,装着认出对方的样子,还假模假样抹着眼角道:“卢年兄,原来是你。”
李念原也不明白,这卢荀到底为了啥子这么激动!
这才见到他一会儿功夫已经是满眼泪花,甚至掏出手绢来擦了擦流出的眼泪。
“念原兄,当年你中了举人后毅然决心放弃功名去经商,咱们几个同窗还有恩师无不为你叹息。恩师甚至说,以你的资质,必能金榜题名。”
李念原嘴角一抽,那个白胡子老头竟然还说过这个话?
那他后来赚了大钱一年四季孝敬他山珍海味,又给书院捐了一百亩学田的时候,老头子怎么还笑得合不拢嘴?直说我经商才是正途?咱两认识的是同一个人吗?
李念原道:“世事艰难,你也知我家里当时的境况,我若不去挑着担子,家业便要毁于我手了,我就算得了功名,我也无颜见我爹娘。”
卢荀叹了口气,“念原兄,你今日来可是为了贵公子?”
卢荀是国子监祭酒,盐商们富贵了就想着下代怎么也得摆脱商人的阶级,这几年陆陆续续有不少盐商出身的举人上京考科举,李念原在这不奇怪。
李念原“嘿嘿”一笑,说:“是为了我自己,我花了二十两银子,捐了个例贡。”
卢荀先是一愣,旋即拍着李念原的肩膀哈哈大笑起来。
“念原兄,这么多年过去,你竟是一点儿没变,总是这么让人出其不意。”
卢荀笑罢,对那监丞说:“这位李举人的登录可是做好了?”
监丞在旁听了半天早就对李念原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位盐商可是不得了。竟然还和他们这位不仅学问一等一,又清贵之名在外的祭酒卢大人是同窗好友。
他忙说:“办好了办好了,李举人现在可以走了。”
卢荀没看出一点问题来,他笑笑说:“念原兄,咱们久别重逢,可是要痛饮三杯,走走,咱们这就走。”
李念原还没回过神呢,就被卢荀拉着走出了国子监,他两刚出门,就瞧见门口停了一辆大车。
车幔一掀,徐承志钻了出来,他一下愣在了马车上,两眼直愣愣地盯着卢荀和他搭在李念原手腕上的手。
半晌之后,徐承志黑着一张脸,指着卢荀问:“老李,这人是谁!”
李念原心里嘀咕:这老徐今儿怎么嗓门这么大。
“这是从前咱们在广陵书院的同窗卢荀。哦哦哦,对了,你是后来才进的书院,而且和我们不是一个班的,你不认得他也正常。”
徐承志抱着脑袋,疯狂在装了四十来年记忆的脑袋里苦苦搜索“卢荀”这两个字。
徐承志也不知是不是年轻时候喝酒太多,断片的时候不小心把过去的记忆给喝断了,徐承志怎么都想不起来这人。
“喂,老徐你要不要下车啊,堵在这做什么,别总干占着茅坑不拉屎的事。”
徐承志背后又冒出一脑袋来,正是拿四大才子之一的高朱普。
不亏是三十年来阅尽春色的人物,那记忆就是比一般人要好,高朱普那眼睛那么一扫“呵”地一声笑了出来。
徐承志歪头看他。
“你认识这人?”
高朱普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认识啊,不就是从前每天跟老李黏糊在一起的卢荀嘛。”
…
说来也巧,李念原去国子监报道的这日恰好是中秋。
攸宁是数着日子觉得珍珍产期将近,于是早早就和明珠夫人觉罗氏打了声招呼,和揆叙一起搬到了明珠在西山的别院。
她今日也是来珍珍这里陪她过中秋,顺便——嗯,蹭饭。
攸宁京中有公婆又有亲爹,来珍珍这里的日子屈指可数,但李念原的厨子吃一回就足够让她念念不忘了。
攸宁现在根本不看她那个大腹便便的好闺蜜,只围着李念原的几个厨子探究着中秋宴该怎么准备。
“这月饼还能放肉馅呢?”
宋厨娘笑着点头,还给攸宁看了咸菜肉馅、咸蛋黄肉馅和虾仁肉馅。
攸宁咽了咽口水,回头对窝在软榻上的珍珍问:“你要吃几个?”
珍珍苦着脸说:“最多一个,姐姐派来的稳婆不让我多吃,说孩子大了不好生。”
“我剩下的都归我了!”
攸宁豪气地对宋厨娘吩咐:“五个!都我的了!”
珍珍拍了拍身边的矮桌吼了一句:“大格格!你到底是来看我的还是来看吃食的!”
攸宁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宋厨娘,跑回珍珍身边勾着她说:“看你,看你!顺便看我的干闺女,干闺女,你什么时候出来呀?咱们可等你好久了!”
珍珍摸了摸突出的小腹,感觉肚子下的孩子又踹了她一脚。
她轻轻“啊”了一声,攸宁一紧张问:“怎么了?是要生了吗?”
珍珍朝她摇摇头,“没有,就是踢了我一下。”
攸宁手也放在了珍珍肚子上,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孩子的脚一直在踹他。
“真有力气!出来以后也一定能说会打。”
珍珍忧心地问:“你说他要是太皮怎么办?”
“咱们连四阿哥都搞得定,他怕什么!”
想起往事,攸宁和珍珍对视一眼,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笑着笑着,珍珍突然觉得一阵不对劲。
不好,她好像是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