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千里江山”画卷不受四阿哥喜欢,那李念原心里默默就把自己的“千里江山”地契也画了个巨大的叉叉。

他自豪又得意地回味着胤禛的话,心里不住念叨:瞧瞧瞧瞧,我家孩子这大志向,一点都不庸俗,一点没有铜臭气。

李念原丝毫没想过这什么铜臭气啦、太庸俗啦,都是他自己脑补的……

他轻轻拍了下手,有六个仆人各提着一只竹篮进屋,就在众人好奇这竹篮里什么东西的时候,某个竹篮里飘出“喵”的一声。

胤禛听到那一声猫叫,突然眼睛瞪圆浮现出按耐不住的兴奋和好奇。

胤祚睨了他一眼说:“哈哈,这个四哥喜欢。”

说完他一溜烟钻到德妃身边,奶声奶气地依着额娘说:“额娘,我想黄大仙了。”

胤禛嘀咕了一句黄大仙不在,就立马伸头点点那几个竹篮子问李念原:“是猫吗?”

“正是。”

李念原打开第一个竹篮,抱出一只圆头虎脑的金丝猫,嘴里叨叨着:“这古人有相猫经,最重要的便是头面要圆,要知道猫脸长了那都是要偷鸡的黄鼠狼,可就不乖顺了。”

他又捋了捋这只金丝猫的小耳朵,这猫眼睛像铜铃一般炯炯有神,配着一对时不时左右摆动一下的小耳朵,那叫一个甜美可爱。

李念原滔滔不绝地说:“相猫的后两条要紧的,就是耳朵小而薄,眼睛要像铜钱不带黑。”

胤禛搓着小手,凑上去想要摸一下金丝猫,可他迟迟不敢下手。

胤祚靠在德妃身边凑在她耳边说:“四哥不敢了。”

德妃轻轻打了下胤祚的小脑袋说:“不许取笑哥哥。”

胤祚吐了吐舌头又窜到珍珍身边,拉着珍珍说:“小姨,你累不累,我们一起坐一会儿。”

他面色愉悦,丝毫不见那日船上的恹恹之态。

珍珍于是点头,牵着胤祚坐到床边的矮榻上,李念原在书房四处都放着点心好供大家随时享用。

珍珍虽然怀着孕有些挑食,但李念原这里的点心她再挑,恐怕是要在孕期饿死的节奏。

她叉了一块山药糕给胤祚,又自己也拿了一块,两人靠在一起“欣赏”胤禛撸猫的场景。

李念原兴奋地介绍着:“不带黑就是猫不能有哭相不能有泪痕,这猫哭可是凶兆,万万不能要。”

珍珍咬着山药糕想,猫有泪痕那不是吃了有盐分的东西吗?还怪猫自己了?

她再转念一想,这时代能精细养猫的除了皇宫就是李念原这样的富贵闲人,才能找人特地伺候着猫,给猫做独特的猫食,所以李念原这叨叨着的一条条规矩,应是为他们贴身打造的。

李念原又撸着这猫说了一通胡须、叫声、眉眼、鼻子、腰身、爪子的评判标准,胤禛连连点头,可这手迟迟不敢碰猫。

珍珍瞧了心中疑惑,她琢磨着胤禛难道是喜欢又怕猫?

她又叉了一块羊角蜜给胤祚,问:“六阿哥,四阿哥似乎不太敢碰猫呢?”

胤祚没有吃过羊角蜜,他端详了半天才舔了一口,见是甜食才咬了一口,全都吃完才空出嘴回答珍珍。

“四哥是怕猫,要怪得怪他自己。当初在宫里我的那只黄大仙他上手就抓掉一大撮毛,黄大仙现在听到他脚步声都跑,被疏远了几百次,四哥后来就不怎么敢搭理猫了。”

珍珍偷笑,原来是辣手摧猫的后遗症。

李念原还捧着那金丝猫哄着胤禛:“四阿哥,您试试?”

胤禛几次想上手,大概是黄大仙的阴影幼崽,他就是下不了手,最后转头对胤祚说:“六弟,你不是喜欢猫吗?你来摸摸。”

胤祚哪里不知道胤禛是拿他做前锋,他又拿了一块羊角蜜津津有味地舔着,一脸抗拒地说:“我有黄大仙呢,不摸。”

失去先锋部队的胤禛有些失望,李念原还在那儿一个劲地对胤禛说:“没事的四阿哥,小民这猫都是精心训过的,四阿哥尽管放心,要是害怕,我这里握着它的爪子可好?”

珍珍有些咋舌,李念原这人明明没孩子,哄起孩子来倒是一套一套。

胤禛的耳后微微泛红,他咕哝了一句“我才没怕”,然后小心翼翼撸了一下猫的额头。

金丝猫眯着眼,享受地“喵”了一声。

这一声软萌的猫叫唤醒了胤禛心底的柔软和浑身的兴致,他接着就从李念原手里接过了猫,抱在怀里晃了晃。

金丝猫在他手中还往他咯吱窝里钻了钻,在他手里软成了一滩水。

胤禛得意翘起嘴角说:“六弟你看!我的猫!”

李念原嘴角一勾,心里想:成了!

胤祚靠在珍珍怀里舔了舔吃得满嘴都是羊角蜜,看都懒得看。

胤禛心里一直对黄大仙亲近胤祚却看见自己就跑的事耿耿于怀,他搂着“自己的猫”对胤祚炫耀说:“等回宫我让他和黄大仙打一架!准赢!”

“呵。”

黄大仙可是胤祚在宫里多年的相好,他对那只黄大仙“忠贞不二”,眼前别人的猫再怎么卖萌撒娇只当没看见。

而别人借机想踩他的猫,他还要为“它”战斗,“算了吧,黄大仙在宫里可没对手,你这只啊,太弱。”

“哼,我还有大白呢!”

大白就是胤禛的那条宝贝小狗,胤祚听闻自家哥哥要放一猫一狗欺负自己的猫,气得又多咬了几口山药糕和羊角蜜。

李念原赶紧居中调停,“这里还有几只呢,古人说名贵之猫,先是金丝,便是四阿哥手中这只,再有纯白叫雪猫,还有纯黑为铁猫,古人说只要是纯色的猫都可叫做四时好。其他花色相间里,白身黑尾最是吉祥,可称之为雪里拖枪,第四只篮子里便是。第五只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尺玉霄飞练,尺玉便是通身雪白的意思,而霞飞练说的是它的两只眼睛,一蓝一黄。”

珍珍这个现代人默念:异瞳而已,看给古人矫情的。

可明显胤禛不这么觉得,连带胤祚都不这么觉得,他们已经起身去围在那只异瞳猫的篮子前看个不停。

而最后则是一直三花,李念原称它为“玳瑁猫”。珍珍想想玳瑁的颜色,只能为古人的文化水平点赞。

她和把自己藏在角落尽量不引起注意的举人老爷阿灵阿对视一眼,互相读懂了对方的眼里的表情。

珍珍:有生之年看一代帝王撸猫,我没白活。

阿灵阿:我下次也给他弄几只猫!

珍珍:没创意!

阿灵阿瞬间脸就苦了起来,他默默直视胤禛撸猫的背影,心里在不停默念:你是不是针对我?是不是?是不是?

如果胤禛有读心术,他大概会回头朝阿灵阿说一个“是”字。

而他一回头没说是,而是抱着自己的“新宠”和阿灵阿说:“你看看人家备的多好,哪像你老是给大白备什么小衣服。而且李老板博古通今,每只猫都有典故,能让我们兄弟两知道了这么多不知道的。”

阿灵阿觉得自己简直是“天降横祸”,他不就是上次送衣服让四阿哥高兴以后,每逢变天又会让人做几件给四阿哥的狗主子们送去吗?他拍马都拍到狗腿上了,这雍正爷怎么还不满意!

胤祚继续秉持着“不出轨”别人家的猫的忠贞,正一脸严肃把自己的手背在身后不去撸猫。

他看到四哥又嫌弃阿灵阿,一语戳穿他:“小姨夫别慌,四哥是说那衣服不错,大白狗要,他的猫也得要,小姨夫以后记得就好了。”

“你!”

胤禛瞪了胤祚一眼,胤祚一副持宠生娇不怕的表情,走到阿灵阿身边拽拽他说:“走走走,你陪我出去玩会儿。”

胤禛抱着猫眼睁睁看六阿哥拖着阿灵阿出了小楼,过了一会儿好像又不放心对德妃说:“额娘我去看看,别让阿灵阿欺负六弟。”

德妃含笑点头,他抱着那只金丝猫“蹭蹭蹭”就跑了出去。

待他的脚步声走远,德妃终于绷不住捂嘴笑了起来。

珍珍也是一下扶着几桌笑得前俯后仰,德妃身后的秋华笑得体面一些,只是拿帕子捂着嘴笑了几声,笑完还不忘提醒:“主子,二小姐,李老爷还在呢,您二位别忘了。”

德妃拿帕子擦了擦眼角说:“真是不好意思,他们兄弟两现在就成日这么斗嘴。”

珍珍想着刚刚胤禛追出去的身影说:“可我看四阿哥嘴上嫌弃着,其实还不放心六阿哥呢。”

“他也是不放心祚儿的身子。”

德妃随口一说,李念原的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身上寒毛一根根竖起,小声又急切问:“六阿哥身子不好吗?”

德妃一怔,看到李念原紧张的表情轻描淡写说:“去岁得过一场病,现在都好了。”

李念原点了下头,可脸上全是担忧。

他可是在金陵听过那些前明遗老遗少八卦的,就前明崇祯那个后宫,女人们之间什么暗箭啊流言啊满天飞,最后把崇祯最喜欢的小老婆贵妃给折腾死了,这才有那年的选秀。

要不是崇祯管不好后宫,他姐姐用得着回山东老家躲选秀吗!

李念原心里碎碎念着: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事情就出在万恶的皇帝小老婆太多,哪里像他,后院多么清净!

李老爷大概是忘了,他其实还没有后院。

倒是珍珍打了圆场,“舅爷爷,我以前怎么不知道您会养猫啊?”

李念原嘿嘿一笑说:“这不难,亡父是猫痴,当年养了许多猫,还画了许多猫的画像装订成集呢。”

德妃一听是家中老人的爱好,倍感亲切,“那您呢?您也养猫了?”

李念原面色一下不对,他垂着头说:“小民很多年不养猫了。”

德妃见他这样还以为有什么伤心事不便说,立即安慰道:“四阿哥刚才很喜欢,其实那幅画也很好,是小儿不懂事了。我其实该称呼您一句舅爷爷,刚才那些东西都是您老人家对孩子们的一片心意。”

李念原的圆眼睛蓄满了泪水,他吸了吸鼻子说:“娘娘,小民我……呜……”

李念原激动坏了,一会儿就要嗷嗷哭起来,珍珍实在看不下去了,打断他说:“舅爷爷,您刚才说不养猫是不是因为猫偷了您的吃的?”

李念原快要捂住脸的那双手突然发了下来,恶狠狠地剜了珍珍一眼。

见他的表情,珍珍乐得哈哈大笑。

说来李念原不养猫还真是因为猫偷吃这件事,当年他也是猫痴,某一年他千金买了银鱼、刀鱼、鮠鱼和鲥鱼要做江鱼四鲜宴。

结果,那只好死不死的猫竟然闻香摸进厨房,一股脑连个鱼骨头都没给李念原剩下。

他立即挥泪“斩”爱猫,写下了和爱猫的诀别诗,然后把这只猫连猫窝带水盆一起塞给了徐承志。

从此以后李府厨房一里内连猫毛都不能有,尤其是吃鱼之前,管家都会带着扫帚仔仔细细查看一番。

在珍珍的逼问下,李念原磕磕绊绊交代了往事。

德妃乐不可支,最后珍珍怂恿着姐姐向李念原开口:“舅爷爷,能问您借几天厨子吗?”

李念原下意识想说“好”,可美食是他的正房太太,这是逼他在爱情和亲情里做抉择。

残忍,太残忍了!

李念原在小楼中,正接受着亲情和“爱情”的抉择,园子里六阿哥正要求阿灵阿舞拳给他看。

阿灵阿随即演示了一遍,胤祚看得极其仔细,反而是胤禛撸着猫说:“六弟,你怎么也要学赳赳武夫?”

“我身子不好,想强身健体。”

胤禛说:“那回宫找宫里布库师傅呗。”

“师傅太狠了。”

胤祚发着抖摇摇头,又和阿灵阿请教了几个问题。

过了半个时辰,康熙的龙船靠在李园外的码头。

康熙派阿灵阿来的目的之一,就是让他在把两个阿哥接回船上用午膳。

时间点一到,就有太监在龙船靠岸后来巡人。

两人上了船,康熙一眼就瞧见了胤禛手里抱着的一团金闪闪、毛茸茸的东西。

“四阿哥,你怀里是什么?”

胤禛献宝似的把小猫举到皇帝跟前。

“皇阿玛,是金丝猫,您瞧,是不是虎虎生威?”

康熙瞧着这软绵绵的小猫,实在说不出“威猛”二字。

没想到胤祚还帮腔说:“这猫的毛色和黄大仙一样呢!”

然后二话不说背叛黄大仙,从胤禛手里抱过猫说:“皇阿玛,我能带回去吗?”

康熙问阿灵阿:“哪来的猫,谁送的?”

阿灵阿道:“是李园的主人,盐商李念原送的。”

德妃之前就同康熙提过同李念原之间的关系,他送胤祚一只小猫也在情理之中。

康熙到没觉得有什么,淡淡地说了一句:“李念原有心了,你同你四哥一起好好养着就是。”

胤祚抱着猫朝胤禛眨眨眼,兄弟二人对这“小谎言”心照不宣。

可这一句无心之语,落在旁人耳朵里就成了□□。

站在康熙身后的太子心里冷哼了一声。

皇阿玛同孤说,这次来江南若是有两江的大臣送孤礼物,无论是古玩玉器还是一针一线皆不能收。盐商送老六一只猫,皇阿玛却夸他有心。

哎,皇阿玛对小六实在是太偏心了。

康熙没注意到太子眼中的不快,他眼睛瞧着蹲一块儿逗那猫玩的胤祚和胤禛,顺口一问:“李园如何,德妃和两位阿哥可是尽兴了?”

阿灵阿道:“李念原伺候得周到,奴才看娘娘和阿哥们都很尽兴。奴才看娘娘十分喜欢李园里明堂的样子。”

康熙笑了笑:“那还不容易,你找人把李园的样子画下来,等回去后朕让李煦在畅春园里也照着弄一处小园子来。”

阿灵阿应了一声“是”。

一群人又闲话了一阵,但迟迟不见船开。

阿灵阿正有些奇怪,突然又有人上船来。阿灵阿一抬头,来的正是那日傅达礼在渡口指给他看的于成龙。

他一脸风尘仆仆,似乎是替康熙跑了一趟长差才回来。

阿灵阿这下是明白了,原来康熙把船靠在这不走是在等于成龙。

康熙问:“朕让你亲自去瞧一瞧天妃闸,你可都瞧完了?”

于成龙道:“是,臣才不但瞧过了天妃闸,还往高邮、宝应等地瞧了一圈。”

康熙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于成龙此人勤勉能干,心细如丝,他只是命他去天妃闸看看,不想他却连周遭几县都瞧了一遍。

“你如今可有腹案了?”

于成龙道:“臣以为高家堰那不用急着修筑重堤,应先疏浚入海口,泄积水,使河渠沟汊露出埂岸,然后次第修治。”

这在高家堰修堤是靳辅的主张,阿灵阿一听心里就暗叫不好。

他偷偷打量皇帝,皇帝似乎甚是满意于成龙的答案,问他:“哦?那照你这法子,需要花费多少?几时能完工?”

于成龙道:“臣来的路上已经想过,疏浚入海口首要的是让挑夫清理河道内的淤泥,其次是拓宽河道,臣估摸着用不了一百万两,到明年春天这事就能办成。”

皇帝迟迟不同意靳辅的主张一来是靳辅所报需银两数额过高,加上已经在开的中河耗资过大;二来就是整个工程需要一年的时间。相较而言,于成龙这短平快的法子自是甚合他的心意。

皇帝还没说话,帅颜保突然不怕事多地插了一句:“钮御史,你怎么看?”

帅颜保这一张口,康熙、于成龙的眼睛都往阿灵阿身上飘,阿灵阿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果然咱们的巡抚大人不恁死他是绝不会善罢干休的啊,这是处处挖坑让他跳呢。

这时候是他能插嘴的吗?皇帝已经警告他不准再和明老狐狸勾勾搭搭的,明摆着又更青睐于成龙的提议,他这会儿要是说于成龙的不好,靳辅的法子好,康熙爷还不在心里的小黑本本上又给他划道杠杠。

阿灵阿看了这些日子总算是看明白了,康熙爷这治的不是河,是朝廷里的党争。河道总督是靳辅,工部尚书却是孙在丰,一个明珠派,一个索尼大法派,皇帝弄这么一个人当工部尚书不就是为了钳制明珠的势力吗?

这于成龙是知名的清官,又是位“无党派人士”,在这个档口,皇帝自然而然地会更青睐他的提议,要不把人大老远的从安徽招来呢?

从现代人的角度看靳、于之争,于成龙的法子是短平快,若是在经费有限时间又紧的前提下,这样做在下次黄河决堤的时候保证下游河道通畅,避免黄河决堤后改道这种惨剧。

缺点就是不能持久,三五年后下游淤泥曾多,入海口堵塞,势必得再疏通一次,反反复复无休无止。

靳辅的法子,花钱多,工时长,然而一旦完成至少可保数年,唯一的缺点就是若是在施工中黄河再泛,势必会大大影响工程进度。工程拖得越久,耗银也就更多。

阿灵阿当然是支持靳辅的想法,靳辅这几年不断在加固上游的堤坝,黄河在两三年之内不会决堤,他有充沛的时间来执行他的高家堰、中河以及减水坝三件大事。

但现在这条船上,咱们的赫舍里帅颜保大人吧,只要是明珠同意的他全都反对,太子就更不可能帮靳辅说话了。

而皇帝本来就不怎么认可靳辅的提议,现在又来了个合他心意的于成龙。

好吧,阿灵阿以一敌四,硬扛他是绝没有赢的可能,要是据理力争,帅颜保大人保不准还会给他扣一顶“明珠党”的帽子。

阿灵阿实在不愿意违心说于成龙的主意好,又不能当着皇帝的面立挺靳辅,他想了想说:“皇上,于大人的提议听着也甚是可行,依奴才看,皇上不妨让工部和户部议过再下定论不迟。”

他的想法是把这事发还朝廷再议,孙在丰是工部尚书不错,可户部都是明珠的人,孙在丰再怎么跳着说他力挺于成龙,户部只要说一句“没钱”,就成不了事。

帅颜保到底是混迹官场几十年的老狐狸,阿灵阿想自他眼皮子底下溜过去可没那么容易,他皮笑肉不笑地说:“钮御史这话听来是不怎么认同于大人的提议哪。”

阿灵阿在心里骂了一句:mmp,老子哪个字说了不认同了,别给老子随便乱扣帽子。

帅颜保冷笑道:“想来也是,钮御史这次亲下江南,不惜冒着逼盐商们罢市的风险,把盐税从三百万两提高到六百万两,不就是为了给咱们靳大人凑够钱吗?可是钮御史,这盐商们也是皇上的子民,他们的钱一厘一毫也都是民脂民膏,咱们要体恤百姓,可不能为了一点点私心,就把这六百万两去填那无底洞啊。”

MD,到底谁为了私心在我背后搞小动作,挑唆盐商们罢市,又是谁在这拼命撕靳辅呢?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阿灵阿心里正骂娘打算给帅颜保狠狠地怼回去,原本和胤禛一起逗猫玩的胤祚突然跑到康熙身边,揪着他的衣袖说:“皇阿玛,我想去船尾玩!”

胤祚大病一场之后身子就比以往差了许多,康熙紧张地问:“怎么想去船尾了?前几天不是说坐船不舒服,不想动弹吗?”

胤祚摇摇头,嘟着嘴说:“那是前几日水急啊!今儿没风没浪,儿臣头不晕啦!儿臣天天躲在船舱里还没有看过船尾是怎么划船的呢!”

康熙看着他可爱天真的样子,把胤禛喊到跟前。

“你领六弟去船尾吧,小心一点,多带几个太监一起。”

兄弟两一起往船尾去,临走之时,阿灵阿看见六阿哥朝他眨了下右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