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阿灵阿还未察觉,他以奸商的本质在那儿絮絮叨叨地算着账:“我想了下,那买家买的时候应该比我买的时候贵了一点点,大约花了五六十两,如今不打仗西山又有了御苑,地价确实涨了起来,但我给他翻个倍总行了吧?”

珍珍嘴角抽了抽,她出嫁的时候吴雅氏已经日渐宽裕,皇庄、铺子样样都有,李氏说当初家里最早买的西山那片地都是珍珍的功劳,于是就将那四十亩都放进了她的嫁妆,转而又买了傅达礼之前看中的北顶娘娘庙一带的一片去换给威武两个弟弟。

其实她的嫁妆早就给阿灵阿看过,只是几张地契压在了箱底,之前他们点了前面铺子的账本后一直没往后仔细翻。

怪谁呢……大概要怪家产太多,翻不过来。

“嗯……我觉得翻倍不大行,怎么着也要个十倍吧!”

阿灵阿倒抽一口冷气,直接敲了她一个板栗,“败家娘们!你相公我就是家财万贯也不能做亏本生意,我来了以后还没做过亏本生意呢!”

阿灵阿是什么人,对着明珠都能捞到油水的人精,做生意亏本于他简直是奇耻大辱。

珍珍捂着脑袋,娇艳欲滴的双唇轻轻在阿灵阿耳边晃过说了一句话,便让他瞬间石化在了那里。

好一会儿后阿灵阿才反应了过来,他握着珍珍纤细的手腕,盯着她那狡黠的神色瞧了又瞧,最后发狠地说了一句:“我简直爱你爱的想掐死你啊啊啊!”

两个穿越的财迷在榻上抱在一起笑到翻滚,闹得那图纸撒了一地,最后是珍珍打着阿灵阿让他去捡回来。

阿灵阿拾回图纸后,在围墙那儿画了个圈:“娘子给力,这样我们把地都合一合,如果有缺的小块地再让人去买,连成一片就好。”

他志得意满,又郑重问珍珍:“我与你说真的,我是想着要送鄂伦岱和揆叙的,所以你的地若是不想送现在就告诉我,我出钱买也好另买地也行,这是你家人给你的陪嫁都是心意。”

珍珍靠着阿灵阿说:“反正你的都是我的,难道你还想休妻不成。”

阿灵阿收紧手臂,将珍珍在怀里拢了拢,埋在她发间说:“那不行,我去哪儿再找一个这么心有灵犀的夫人。”

“哼,那是。”

珍珍的指尖划过图纸上的亭台楼阁,想象着未来的春夏秋冬,“这园子你准备什么时候动工?这图又是谁替你画的?”

“容若大哥替我介绍的那位李煦大人,他找了工匠替我画了这图纸。我想了想大约在揆叙成婚前后可以开工,到了入秋的时候能有个大概的模样,到了明年花草都能植上,那时候咱们应该能从两淮调回京城,搬进自己的的园子了。”

“园子……”

珍珍轻声念着这两个字,她闹了一下午有些头晕腰酸,倒在阿灵阿怀里嫣然一笑,“阿灵阿,没想到跑大清朝来,我们一环里有了四合院不算,还跑海淀这个学区房的地盘弄了个园子。”

阿灵阿怔了怔,他心里默默算了下花销后说:“娘子,我觉得清朝买园子比买学区房便宜……”

珍珍被他一说也愣了一下,接着明白了过来:当年买二十亩地就是死契都只花了五十两。

“清朝五十两折合RMB多少来着?”

阿灵阿揉着额头说:“如果按照米价换算,大概五百吧……”

珍珍这个财迷突然腰不酸腿不疼,瞪大了眼坐起来拉着阿灵阿说:“买,我们再多买点学区房!”

阿灵阿不怀好意一笑,从放着图纸的底下抽出一本书来。

“娘子,学区房不是给上学用的吗?咱们家没有适龄入学儿童怎么办?”

珍珍拢了拢散乱的衣襟,往后退了退,“你手里是什么?哪里来的?”

“来嘛,咱们再好好学一学,回头教孩子得心应手。”

珍珍一个粉拳打了上去,恨不得锤死这个开车没刹车的混蛋。

难得清闲的半日过后,珍珍和阿灵阿分别投入了不同的“事业”。阿灵阿领了差事先去都察院报道,而珍珍则陪着攸宁准备婚事。

攸宁近日的“婚前焦虑”十分严重,她看着内务府送来的皇庄、当铺、田产,焦躁地抓着头发又抓住珍珍,“你刚才叫我的算盘是怎么弄来着?还有还有,那个账本怎么看的?你再说一遍?”

皇家有皇家的好处,譬如攸宁在大场合的礼节规矩和诗书骑射都分毫不差于他人。

但皇家也有皇家的坏处,便是皇家从来不会想起要教公主、格格如何打理家务。

公主出嫁都有公主府长史打理家务,一应所有都有内务府照看,宫中的太后就更不用操心了,管事太监就有五个,能使唤的内管领高达三十个。只要想要的,随便开个口就有人上赶着替她办了。这样的生活下,太后自然不会想到要教攸宁如何打理家务。

其实在珍珍眼里,攸宁不学这些也没什么要紧,毕竟明珠家万贯家财,皇家也不会不管她,做个甩手掌柜惬意生活也不错。

可攸宁不许自己这样,她如今是逼了自己说什么也要在过门前学会点基本的“理家常识”。

她环顾一周,安王府出身的郡主和宫里的公主娘娘们没什么区别,也都是背靠王府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样子,最后能请教又不会嘲笑她的只有珍珍,所以现下日日拉着珍珍学东学西。

好不容易学会了看田地上的产出,攸宁一摔笔趴在了炕桌上,呜咽道:“你阿奶真是太厉害了……”

“我阿奶是比我强。”珍珍坐在她对面也支着下巴,有些小郁闷地说,“其实我嫁了阿灵阿,这些事儿一点没用上,他看账做生意比我强,我现在也是日日坐吃山空。”

“揆叙可没阿灵阿精明,我还是看着点吧。”攸宁趴在桌上伸手拉了拉珍珍,“苟富贵无相忘啊,哪天我和揆叙把山吃完了,你家可得让我们蹭饭。”

“去!”珍珍打了下她的手背,“你少来了,太后哪能不管你。”

“那不一样。”攸宁翻开了下一本账本,深吸一口气继续战斗,“我看几个嫁出去的公主都不好意思回宫开口呢,我可不要让人笑话。”

转眼间,就在攸宁终于学会了用算盘后,揆叙和攸宁的婚事总算到了迎亲这一步。

鄂伦岱在揆叙婚前三天被阿灵阿逮了起来,在初夏日日光着膀子的鄂伦岱被阿灵阿硬套上了一件棉袄。

“你你你你,你干什么!大爷我会热死的!”

鄂伦岱气急败坏,他就是怕热又怕冷的体质,夏天多一件衣服掉一次命。

“揆叙这个小子……呵呵。”

阿灵阿阴笑了一声,弄得鄂伦岱本来怕热的身体突然感觉到一阵凉风。

“揆叙是不是也找你带御前侍卫去撞门?”

鄂伦岱老实点头,这是阿灵阿的前操作,揆叙觉得非常有用于是重金收买要求一样的待遇。

“大格格家里才几个人,他揆叙需要吗?”

鄂伦岱伸手将棉袄裹了裹,捂住自己以抵挡眼前这个“奸人”可能对他残害。

“不是,揆叙这个婚事不容易,你就让人高高兴兴把婚事办了……呗……”

说到最后几个字,鄂伦岱眼瞧着阿灵阿气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揆叙,在我办婚事的时候躲在后头,替我福晋娘家人出馊主意堵我的门,让他好过?我小七爷在京城不要混了!”

鄂伦岱缩了缩脖子,感叹阿灵阿自从立志考举人以后,京城一霸小七爷都消失多年了,这回为了揆叙要重出江湖……揆叙面子真大啊……

“你打算怎么整他?”

他附在鄂伦岱耳边说了几句话,鄂伦岱愕然,“你这也太毒了吧……”

阿灵阿“哼”了一下,说:“俗话说,婚事就是要闹,越闹越喜庆,往后这夫妇才能过得好,我这是为了揆叙好!”

他伸手将鄂伦岱的大棉袄裹紧了点,“鄂伦岱,干不干这票?”

干,得干!

鄂伦岱突然来了兴致,虽然这招狠了点,但听起来好像还不错?

反正他早就成亲了,不怕人报复!

前官学恶霸之一鄂伦岱如是想。

揆叙去迎亲的那日,京城的石榴花已盛开似火彩一般明艳。

在这之前,太后钦点俊俏探花郎的说书段子已经在南城的茶馆戏院被说了一遍又一遍,传得是有鼻子有眼,传到最后已经把揆叙吹成了文曲星下凡。

当揆叙骑着马从什刹海边出发沿着大街一路向东,许多胡同巷子里都窜出了好奇的人围观探花娶亲,蜂拥而出的人让揆叙在下马时候颇费了翻功夫才挤到门前。

揆叙心里感叹:还好自己准备周全,早早叫鄂伦岱请了那些御前侍卫的兄弟们给他开道,不然说不准都没法好好下马。

再瞧瞧身边的围观百姓,揆叙的背挺得又直了些,想想自个儿成亲比阿灵阿还热闹。为什么?因为自己比阿灵阿俊呗!

当然这事是他自个封的,阿灵阿可是绝对不认。

接下来的事儿他都是驾轻就熟,先是让娶亲老爷去敲门,再是答了几个门里的问题。有了阿灵阿的前车之鉴,揆叙早早就把对福晋好的但书背的清清楚楚,还现场作诗一首以显自己的诚意。

跟在后面的阿灵阿听见揆叙开始深情吟诗的时候,鼻子都歪了歪,恨不得当场就发大招。

不行,他得忍。

果然在三轮过后,揆叙也用上了阿灵阿的撒钱大法,硬是让里面开了一条门缝,接着他手一挥示意鄂伦岱撞门。

按照揆叙的交代和阿灵阿的套路,这时一干侍卫兄弟们应该毫不犹豫地去将那一条门缝撞开,可接下来的事却让揆叙直接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