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试是科举考试中最后一关,也是应试的考生能够得见天颜的机会,多少人终其一生都难以见一次皇帝,甚至有的而即便中了进士但官职做上几十年也只是五六品,可能这就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皇帝了。
蓝容恩年纪虽小,但天资聪颖,读书几载便将同龄人甚至年长的同窗狠狠的甩在身后。人前多光鲜人后就有多努力,作为家人他们瞧的明明白白。
如今殿试不过是检验他真才实学的最后一关,不管胆识还是待人接物徐容绣都不用操心,将蓝容恩送走便在家等待消息,顺便问了蓝容菲报名的事情。
蓝容菲面色平静看起来胸有成竹道,“姐姐,已经报名了,过几日便要过去考试了。”
徐容绣放了心,心里却嘀咕这肖宁先生选的时间还真是凑巧竟和皇帝选秀的时间差不多了。她念头一起心里咯噔一声,抬头看向蓝容菲,她应该不会做这样的傻事吧?
“既然想去那便好好考,哪一日考试?到时姐姐送你过去。”徐容绣佯装平静的问道。
蓝容菲面露欢喜,“好啊,谢谢姐姐。”
她答应的这样痛快徐容绣又开始怀疑自己的想法是不是错了,或许她真的想去的是肖宁那里也说不定。
趁着蓝容菲回去的功夫,徐容绣越想越觉得怀疑,当下直接让海棠去容菲说的地方打听打听,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报名了。
海棠寻了由头出了门又换乘马车一路去了蓝容菲所说的城西肖宁准备开办女子学班的地方,对方一听是宋家人,便如实相告,蓝容菲的确是报了名的。
得了这答案海棠又回了家与徐容绣说了明白,“太太,那肖宁身边的丫头亲口说的,小姐的确是报了名的。”
如此徐容绣这才放心下来,眼瞅着天色不早,赶紧让人准备膳食,等蓝容恩回来一家人好用饭。
蓝容恩回来的时候天都擦黑了,饺子因为今日用饭用的迟了老大不高兴,撅着嘴瞪着桌上的饭菜一脸的怨念。
然而蓝容恩回来后饺子似乎又忘了不快,飞快的朝蓝容恩扑了过去。
徐容绣觑着蓝容恩的神色很平静,无悲无喜便知他答的不错,便招呼他坐下,也没问考的如何。
田氏却有些心急,问道,“容恩啊,答的怎么样?在皇帝跟前答题会不会害怕紧张的拿不住笔?”
“没有紧张。”蓝容恩眼中满是笑意,他看着田氏眼中的担心温和道,“婶子,我没有紧张,我答得还不错。”
闻言徐容绣都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当初宋子遇回来的时候念叨了许久,说皇上天威吓人,可蓝容恩似乎并无这种感觉。况且殿试虽说看真才实学可也要看皇帝的心思,一向政令是不是正确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这政令是否是皇帝心中所想要的。
帝王的心思一向是最难猜的,谁知道一道题目里皇帝究竟想看到的是什么。
蓝容恩解释道,“元宵节的时候我跟在姐夫身边与皇上谈过两句,对他的心思其实也能猜到一些,若是侥幸猜中,我觉得成绩应当不错。”
如此徐容绣这才明白为何原书中蓝容恩能够一步登天成为天子近臣。蓝容恩有一点比宋子遇厉害,蓝容恩对帝王的心思掌控的不错,如此年轻又有魄力还能猜中帝王心思的人,想不出人头地都难。而宋子遇的确有能力,但在胆识和魄力这方面恐怕就真的不如蓝容恩了。
但徐容绣并不觉得这是坏事。以前的时候她只觉得当个小官庇护全家即可,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发现真的只是个小官全家可能死的更快。尤其如今宋家在京城的处境,若是往后退只会掉到万丈深渊里去。
今后宋家在官场上不再只有宋子遇一人,有蓝容恩在京城照应,宋子遇治理黄河想必也能容易许多,宋家往后的日子也能好过许多。
殿试考卷多半两三日便能完成,第三日上蓝容恩穿戴一新去了皇宫等候进入奉天殿听殿试成绩名次,全家人将他送出门口,而后往皇宫那边的大街上而去,等着看状元游街。
三年前田氏没能看儿子骑马游街,但蓝容恩就跟她的亲生儿子一般,早早的就换上新衣服又给饺子换上喜庆的衣服准备出门。
兴许是因为今年出了个十七岁会元的缘故,今日的大街上尤其的热闹,好在他们一家在自家的醉花仙早有房间,否则真找不到地方站了。
今日为了能更好的看到游街队伍他们特意去了二楼的包厢,此时其他临街的包厢也都坐满了人,大堂里也是人挤人,更别提门口了。
好些个十五六的小姑娘面容娇俏等着看状元郎,而也有大户人家的太太夫人做了装扮等着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进士做自家的女婿。
今年比较特别,会试和选秀碰在一起去了,待选的秀女刚报完名,剩下不够资格的便在家待嫁,科举便是挑选的好机会。
在包厢等待的时间不久,就听外头锣鼓喧天有人大喊一声,“来了。”
各个包厢顿时都行动起来,纷纷走到窗口朝外头看去。
田氏抱着饺子早一步站在窗边还没瞧见人呢饺子就张口大叫,“舅,舅!”
徐容绣和蓝容菲过去探头往外瞧,远远的一对人马便朝这边而来,等到近了的时候徐容绣瞧见走在最前头的人果真是蓝容恩的时候一颗心总算落在了实处。
蓝容恩自然知道自己家人在醉花仙看他,还没到楼下便抬头去寻找自己家人,引得路边一干大姑娘小媳妇惊叫连连。
少年状元不但年轻而且长的俊俏,家世如今显然也不错,是如今在永安帝面前挂了号的宋子遇的小舅子,更别说他的姐姐如今手里的产业日进斗金,家里富的流油,前途可见的一片光明。
早在点了状元的时候,朝中不少人家都开始动了心思,飞快的寻找自家不用入皇城又能配得上这样少年的姑娘。
就连李御史也不禁多感慨了一番,这少年可真是好看啊,不光好看学识也好,待人接物比宋子遇还强上一百倍,要是有这样的女婿可真是不错啊。
如今挤人挤人的街道上不少姑娘小媳妇的朝着蓝容恩又是扔花又是扔手绢的,蓝容恩左躲右闪好不辛苦,等队伍终于往前头去了,徐容绣忙招呼大家回家去等待迎接状元郎。
在街道的最前头,一身穿锦袍的男子一身冰冷的站在那里,瞧见队伍近了嗤笑一声扭头就走。蓝容恩瞧着对方一瘸一拐离去的背影心中冷笑,贺珉钧,你可知会有今日。
贺珉钧虽为勋贵子弟,但读书着实不错,虽然未能取得北直隶的解元可也名列前茅,若非年前断了腿后来又从楼梯上摔下来直接瘸了,春闱他也该参加的。
这事儿知道的不少,至少在这三百的进士队伍中就有不少人知晓。但不管是春闱还是官场向来都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贺珉钧身世再显赫如今卫国公府已然要没落,宋家固然门第低了些,可隐约在渐渐升起。哪个更有前途有目共睹。
是以这样的时刻没人会坏心眼的提起这事儿,瞧着队伍往前也只当没瞧见贺珉钧这人。
而徐容绣等人回了家,下人们也开始列队准备欢迎状元郎归家,没一会儿的功夫就见少年身骑白马从远处而来,到了门前他翻身下马跟牵马的人道了谢这才在围观的众人祝贺声中迈入家门。
蓝容恩到了徐容绣跟前,含笑看着姐姐,“姐姐,我中了状元了。”
看着少年欢喜的模样,徐容绣眼眶湿润,当初需要她庇护的小少年真的长大了。
“好,容恩真是厉害。”徐容绣笑中带泪拍了拍他结实的肩膀。
街坊四邻的此刻也都过来祝贺宋家又出一进士还是一个状元郎,好不热闹。
人群中被人搀扶着的徐光宗看着身穿大红色状元郎服饰面容俊俏春风得意的蓝容恩,心里的恨更加难以抑制了,凭什么,凭什么都是一样的兄弟他就能这般风光,而他却连双腿都站不起来了?
他不服啊。
可是不服又能有什么用,谁让他没有一个有本事的姐姐呢。
看了看自己的双腿,徐光宗阴气沉沉的对下人道,“走。”
“爷,咱们去哪?”搀扶着他的下人面似恭敬实则早就不耐烦,他提议道,“京城新开一家赌坊,挺热闹的,咱们瞧瞧去?”
徐光宗听了这话顿时觉得双腿又疼了起来,他刚想发怒,可又觉得双手有些抖,他看了眼自己的双手,这双手好久没摸过骰子了,要不就去摸两局过过瘾?
见他想法松动,下人赶紧道,“只不过去玩两局,京城的这些爷们儿哪个不去玩。”
这样一说徐光宗便下了决心,他瞥了眼宋家门口,蓝容恩正被簇拥着往里头去了,似乎有所觉,蓝容恩还回头瞥了眼大门口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来。
徐光宗瞳孔一缩,觉得这眼神渗人的很,他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来,他咬牙道,“走,去赌坊。”
蓝容恩被簇拥着进了屋,而后低声对徐容绣道,“姐姐,我方才似乎瞧见徐光宗了。”
“徐光宗?”徐容绣挑眉,她今日心情好可不管这些阿猫阿狗的,“不用管他,只要别进门闹事就好。”
既然徐光宗能出门那身边必定有人跟着了,闹不出大乱子来。
而城南小院里,当初那位好心人又来了,“徐大叔啊,我又来了,我跟您报喜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