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宣采薇看了一眼跟前眸子燃起熊熊战意的公孙笑柳,余光又瞥到先前的琼酥,眉间轻轻拧了拧。
然后朝着苍玲珑走去。
其实,在场棋手们真正期待的便是宣采薇同琼酥,公孙笑柳和苍玲珑的对弈。
一开始他们或许不屑厌烦宣采薇的态度,但经过宣静姝这一局,却对宣采薇大为改观。
甚至有部分名士大胆猜测着一个荒唐的想法。
难道宣采薇真能一口气攀下这三座“大山”?
大皇子眼下似乎对宣采薇起了浓重的兴趣,对之后的战局更是揣测得比谁都欢。
“秦隐,宣三小姐似乎真的能做到,如若她真的做到,岂不是要载入史册?!”
“以一战五,大获全胜,若是这般,这名头即便宣三小姐拜不得名师,也足够让她在棋坛历史上留下漂亮的一笔。”
这话便是说着,大皇子都忍不住感叹,如果宣采薇真的做到了,大魏年轻一辈的女棋手,可真是属她第一人了。
然而大皇子的话,并没有换来秦隐的附和。
大皇子奇怪的看了秦隐一眼。
按理说,宣采薇之于秦隐的重要,可能是同他父皇有关,但大皇子隐隐还是能觉察出来,秦隐似乎有些欣赏宣采薇。
不过这也实属正常,连他都忍不住为宣采薇喝彩,秦隐难得起了欣赏之意似乎也不令人意外。
出乎意料的是,因为宣采薇实力过于强悍,竟然打消了大皇子一开始对秦隐的怀疑。
但有些欣赏宣采薇的秦隐,莫不是不赞同他?
抑或是,他还是不看好宣采薇能全胜?
些许猜测划过大皇子心间,他“咳咳”两声,清了清嗓子,正准备询问时,秦隐轻轻抚摸了下腰侧黑色棋子腰佩,回了话。
声音很淡,很轻。
“不止。”
这不止什么,秦隐却没再说了下去。
***
从和苍玲珑的棋盘抽离而出,宣采薇脸上难得有些疲惫。
倒不是对弈压力大,而是苍玲珑似乎还是十分不高兴,只是对弈之时,不好多说旁的话,宣采薇便是想道歉,也得等对弈之后。
宣采薇有些犯愁,苍玲珑平素虽冷,但待她一贯温和,她能感受到明显的善意,可能自己这回的做法,让她觉得不尊重了吧。
她果然还是被秦隐影响了,欠了考虑。
但等到宣采薇走到琼酥棋盘跟前时,还是收起了这些杂念。
宣采薇落座,即使隔着昂贵舒适的衣料,也能感受到蒲团划拉着膝盖的不适感。
但她并不在意,对弈之时,蒲团端坐,是对对手的尊重,也是对自身的修行。
这也是围棋别样的魅力。
宣采薇可是真心喜欢下棋。
她冷不丁抬眸看了眼跟前的琼酥,肩上的压力大了些。
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做好。
宣采薇摩.挲了一会手中的黑色棋子,神色微凝,最终缓缓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琼酥亦是苦学棋艺多年,一开始她被卖到烟花之地,老鸨见她模样不错,本想着再好好将养调.教几年,便拍卖她的初.夜。
琼酥自然不想,刚去的是夜夜恐慌到睡不着,可她又逃跑不了,老鸨也禁了所有能毁容自杀的工具,她既不能寻思,也不能毁掉这张脸。
琼酥绝望至极,那时根本不知该如何是好,更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勇气面对接下来注定残破的人生。
直至偶然之机,她听得艺.Ji可不用卖身。
但必须是“琴棋书画”中其中一门,擅长到成为京师头牌中的头牌。
大魏棋风盛行已久,尤以棋.ji的地位最高。
如若能成为京师第一棋.ji,她琼酥的人生或可以有一个新的选择。
这对当时在绝望中挣扎的琼酥而言,无疑是一根救命稻草。
所幸,她拼尽了全力,终是抓住了。
如今,她护住了自身,亦成为了京师第一棋.ji,更来到了丹朱宴。
多年苦功,终是窥见骄阳。
她也想行走在阳光下,只一回也好。
琼酥的棋路更不同于刘小小和宣静姝,多年习性,她耐心极强,布局极广,所以经常是后期才见真章。
按照宣采薇先前同刘小小和宣静姝的打法而言,正常来说,她同琼酥的棋路极其类似。
但琼酥此时却微微皱了皱眉,看着自己失了大半的地盘的棋盘,有些奇怪。
宣三小姐,同她这一局似乎有些激进。
难道是因为公孙笑柳和苍玲珑更难对付,所以要先解决她吗?
但她琼酥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琼酥想了想,故意让己方折损了一些地盘,然后诱使宣采薇入局,想来个反击。
从头到尾,琼酥落子极快,眉眼更是冷静异常,从容至极。
见状,宣采薇眉头拧得更紧了。
琼酥一开始没在意,甚至心里还有一些小惊喜,难到宣三小姐这样厉害的对手,自然是惊喜的。
几息过后,宣采薇确实如琼酥所想,入了她的局。
琼酥惊喜过望,总觉得有些不真实。
之后,她又用同样的方法,折算了自己的一些棋子地盘,然后换宣采薇入局,为她的最终局铺路。
全程依旧是冷静到近乎漠然。
很奇怪,琼酥本人算是个性情中人,不然不会对有恩于她的宣采薇感激万分,甚至还想成就她,但坐在棋盘前的她,却没有太多的感情流露。
当然,琼酥没认为这样有什么不对,反而觉得极好,只有极致的冷静,才能观测出最完美的布局。
两人又走了几轮,正当琼酥又要折损自己的部分地盘诱使宣采薇入局之时,宣采薇捏在手里的棋子一顿。
过了会,她抬眸看向跟前的琼酥,神色认真,轻轻问了一个问题。
“琼酥姑娘,围棋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
“……欸?”
许是宣采薇忽然发问,让琼酥有些发懵,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同宣采薇莞尔道。
“自是立身之本。”
围棋对琼酥的重要性,从她知道“棋.ji”这个词开始,便已然有所觉悟。
所以,她才会拼命钻研,拼尽了全力抓住它,用它帮助自己逃离烟花地,选择一个新的人生。
一句“立身之本”,承载着琼酥厚重的过往,以及美好的未来。
这句话没让宣采薇意外,似乎她早就明白围棋对琼酥的重要性。
但宣采薇拧紧的眉梢并未有散去,过了会,宣采薇收了手里的黑棋,小心垂于腿间。
宣采薇沉眉了几分,其后眼睑微抬。
“采薇有一言,不知可否同琼酥姑娘言说?”
琼酥眨巴下眼,有些意外,不知是不是自己哪里做错了,忙道。
“宣三小姐有礼了,但说无妨,琼酥愿听指教。”
宣采薇却是摇头。
“并不是指教,只是采薇自己的一些想法,没有对错之分。”
这下,琼酥更疑惑了。
她方才听了宣采薇的话,确实是在认认真真地拿出真正的实力同她下棋的。
宣采薇清亮的眸子同琼酥疑惑的眼对视,她缓缓吐出了一句话。
“琼酥姑娘,喜欢围棋吗?”
“自是喜欢的……”
“当真?”
宣采薇再次发问,打断了琼酥的话,语气认真而又严肃。
见着这样的宣采薇,琼酥有片刻的哑然。
觉察到这个问题,她该好好回答才是,至少要拿出信服的证据来。
想了想,琼酥似是想到什么,脸上勾起几分笑意。
“虽不知宣三小姐为何如此问,但琼酥自然是喜爱围棋的。”
“琼酥自打学棋以来,每日都会擦拭棋盘,清洗棋子,叩拜唐尧,下棋之前,也必定会焚香沐浴,才行之。”
“这些想来足以证明琼酥对围棋的喜爱之情了吧。”
宣采薇闻言,面色不改,缓缓落了句。
“是吗?”
“可是擦拭棋盘,清洗棋子,我不通棋的丫鬟也会每日做,琼酥姑娘可认为她爱棋。”
“叩拜唐尧,每年参加丹朱宴的棋手大多会做,这其中真正爱棋的又有几人。”
“焚香沐浴,这也不过说明你重视围棋罢了。”
“我从来不否认琼酥姑娘重视围棋,然你是否真正喜爱它,你给不出答案。”
宣采薇的话,周遭众人都能听见。
男子组棋手之中也有人能听见,其中一人眼下划过几分不耐烦。
“女子斗棋就是麻烦,下就完事了,费什么话。”
只他刚说完,一道冷淡的声音立马在他耳边响起。
“俗人看世间皆俗。”
“谁骂我?!”
那人立马转头看向周遭,就见那位江南来的天才少年,给了他凉凉的一眼。
那人立马噤声,毕竟他可不敢得罪这位。
而这位天才少年莫承学话虽这么说,但他眼神却没有落在了不远处的宣采薇身上,而是看了一眼二楼楼阁眸子划过惊喜的众位大能。
眼里微沉,划过一丝淡淡的不屑。
而琼酥看着跟前陡变严肃的宣采薇,心里想说自己可以,可她想了许久,却不知如何自证,且她不太明白,这跟她二人的对弈又有何关系。
于是她问出了口。
宣采薇垂眸,看向棋盘上,琼酥方的白子,淡淡道。
“确实没什么关系。”
“不论答案如何,并不影响我们的棋局。”
“只是……”
宣采薇顿了顿。
“我觉得这个答案,或许对琼酥姑娘而言,该是重要的。”
说这话的时候,琼酥能感受到跟前表情严肃的宣采薇,言语中的真挚。
她似乎真的在为她考虑。
琼酥心里触动了几分。
她本就极其相信宣采薇,所以,宣采薇的话,她还真放在了心上,开始细细回想了下。
但一时半会,她也想不通哪里不对,不知为何宣采薇会这么说。
所以,琼酥直接向宣采薇请教。
宣采薇这一回没有卖关子,她澄澈如山泉的眸子,直勾勾地盯住了琼酥的白棋。
其后道。
“这个问题,琼酥姑娘最该问的不是我,而是它。”
琼酥自己的棋子。
喜欢不喜欢围棋,如若自己察觉不出来,便问问自己手中的棋吧。
琼酥微愣,跟着宣采薇,看向自己棋盘上的白棋。
琼酥盯了一会,刚想说不知道,眼神却冷不丁注意到自己为了诱惑宣采薇舍掉的那些地盘。
那些地盘上,原本都躺着一颗颗晶莹剔透,白净如月,讨喜可爱的白色棋子,是琼酥的手中棋。
其后,琼酥眸子一愣,快速回忆起了宣采薇最近几个回合的下法。
时间在一息一息推移着,宣采薇跟前的琼酥在起初的愣怔后,其后陷入绵长的沉默。
好一会,琼酥终是抬头。
而这回,原本严肃的宣采薇,却在同琼酥对视之时,嘴角轻轻上扬。
她看向跟前眼里过了水意的琼酥,说了最后一句话。
“已识棋之重,盼君多怜惜。”
琼酥闻言,心里更是大为感动,只后悔没早些同宣采薇相识,没早些同宣采薇对弈。
棋局之中,为了诱敌,割舍自身,算是常见棋路。
琼酥的棋路是没有问题的。
问题是出在琼酥的极致的冷静。
那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棋子,于她而言,不过是求名求利求胜的工具。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喜爱棋子的。
可方才宣采薇让她问问棋子本身,她才恍然间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所在。
她对棋子,甚至对围棋,并没有投入真正的感情。
只是因为围棋重要,她才学的,只是因为围棋是她的立身之本,她才学的。
即便她连自己都骗过了,可是棋子是知道的,棋子会告诉她真相的。
只因她在舍弃掉自己的棋子和地盘上,她内心没有一点波动。
没有难过,没有伤心,没有为舍掉的棋子有过一丝一毫的动容。
可那些棋子,并不只是单纯的棋子。
更是为琼酥驰骋沙场的“英勇将士”。
它们无畏无惧,一如既往地相信着执棋者的所有决定,也就是相信着琼酥。
即使被抛弃,被舍掉,被利用,从未有过怨言和反抗。
他们全心信任着琼酥,任由她摆布,可她在舍弃他们后,心中竟然没有一分情绪是为他们而存在的。
以前,她以为自己这样的状态是最为上佳的,极致的冷静,能助她更好的得胜,现在恍然想起,琼酥才深刻认识到自己的凉薄和残忍。
那些为她冲锋陷阵,舍掉自身的棋子,她从未为他们心疼过。
她原来从来没有真正喜欢过围棋,只是利用它而已。
这一点,是宣采薇让她意识到的。
于此,琼酥再一次感受到了宣采薇的温柔,想来她先前并不想明说的,琼酥一次次舍掉自身地盘和棋子,设陷于宣采薇,宣采薇棋力是胜过她的,怎么会如此轻易入局。
想来,宣采薇是想以自身的入局,让琼酥能回头看看那些损失的棋子。
抑或是,宣采薇在以自己的方式,为琼酥心疼损失的棋子。
只有入局,方能对得起那些棋子的白白“丧命”。
可惜,她未能觉察出宣三小姐的深意。
庆幸的是,现在的她还来得及。
醒悟过来的琼酥,再一次打量眼前淡雅如竹的宣采薇。
这一回,更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诚如宣三小姐而言,她喜欢不喜欢围棋,并不会影响两人的对弈。
但宣三小姐却愿意冒着输掉对弈的风险,来点醒她这个道理。
既然以棋做立身之本,当要真心对待,爱它,护它,而不是把它当成工具利用它。
棋子虽为物,却也会疼。
这个道理,将在之后绵长的岁月之中,导正琼酥的行进轨迹,甚至是影响她一生的格局。
不意外,琼酥认输了。
她输掉的并不是对弈,而是这一份对围棋的热爱,她甚至根本没有资格同现在的宣采薇对弈。
琼酥明白这点后,便大大方方认输。
宣采薇和琼酥的对弈,精妙之处其实并不显,就像刚刚莫承学说的。
“俗人看世间皆俗。”
所以,除了真正懂棋爱棋的大家明白宣采薇此举的深意,对她越发改观外,其余俗人还在门外看花。
但宣采薇也不在意,她行此事,不是为了博名,不过是希望琼酥姑娘能有一个更好的未来。
而下一个对弈的则是公孙笑柳。
***
宣采薇缓缓朝着公孙笑柳走过去,落座之时,公孙笑柳环着胸道。
“我可不像琼酥,我对围棋的热爱,京师之中的可没几个人能同我比,所以,我不会像琼酥那般为了这点认输的。”
“拿出你的真本事,堂堂正正打败我才是。”
宣采薇闻言,快速点点头。
“这是自然,我可不敢否定你的。”
言语间,宣采薇还带上了几分笑意,明显她同公孙笑柳的对弈,着实让她感受到了轻松。
公孙笑柳诚如她所说,简直是个棋痴,还是个对弈狂魔。
极其喜欢同厉害的棋手对弈。
她跟琼酥不一样,她出身国手之家,自小浸.yin着浓重的围棋氛围。
而且因为父亲是国手,还收了不少弟子。
来找父亲雅斗的人极其多,弟子亦是,弟子之间的对弈也极其多。
不同于其他国手只收几个徒弟。
因为公孙笑柳的父亲本就是国子监的棋博士,桃李可谓遍天下。
他门下弟子众多,但大多只是外院子弟,真正的内院乃至核心弟子没几个。
而孟长思就是核心弟子之中的首席弟子。
是公孙霖这么些年,最为喜爱的弟子。
而想要成为公孙霖的内院弟子,乃至核心弟子,还是要从外院弟子做起。
月月搏杀对弈,优胜劣汰,仿若小型棋手战场。
公孙笑柳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
因着七岁前,总同自己父亲的弟子们下棋,性子沾染了些男子的潇洒随性,等到公孙霖意识到时,她俨然已经掰不过来了。
公孙霖看着公孙笑柳的男子打扮,日常一叹气。
因着出了公孙笑柳这一茬,才招致公孙霖之后越发约束门下弟子的德行品性,也最为重视德行。
不过讽刺的是,这般注重礼仪德行的公孙霖,却管不住公孙笑柳。
但好在,公孙笑柳也只是爱穿男装在外行走对弈,其他方面也是规规矩矩,并未出过任何差错。
因着是同自己女儿的对弈,公孙霖自然十分关注。
且他现在有点举棋不定。
他是公孙笑柳的父亲,当然该支持公孙笑柳。
可他同样也是来丹朱宴挑徒弟的,这次女子组,他原本是看好苍玲珑的。
但经过宣采薇这一系列“壮举”,他内心的天秤已然倒向了宣采薇。
而且不光是他,他余光瞥向同处二楼的几人。
有些个老家伙的心思,他一眼便能看分明。
但公孙霖对自己还算有优势,他眼神微微落在男子组的孟长思身上。
忽而想起京师里的传闻,自己这位徒弟似乎极为喜欢宣采薇。
一开始公孙霖还有些不高兴,毕竟孟长思他早就看好了,想让他给自己当女婿。
但眼下嘛,似乎同门成亲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公孙霖心里盘算的好好的,没注意他方才来回扫宣采薇和孟长思的眼神,被一旁的秦隐看了去。
秦隐脸色难看了几分,也朝孟长思看过去了一眼。
大皇子注意到秦隐脸色难看,忙问他怎么了。
秦隐没吭声。
过了会,突然冒了句。
“你吃过天鹅肉吗?”
“没吃过。”
大皇子虽贵为皇子,可也不是什么山珍海味都吃过的。
很快他补了句。
“这种珍稀,自然不是人人都能吃的,连我也不敢奢想。”
秦隐冷声。
“嗯,确实不是人人都能吃的。”
“妄念还是早些断了为好。”
不远处的孟长思和公孙霖同时打了一个喷嚏。
只觉今日穿的暖和,莫非春寒还未过去?
***
回到公孙笑柳和宣采薇的棋盘。
宣采薇依公孙笑柳所言,二人极尽全力去拼杀,且公孙笑柳是难得对手。
宣采薇平生所遇女子棋手之中,该是最厉害的。
所以,这一战,二人鏖战到了最后。
直至再无地落子,才是终局。
不过两人刚刚下完,棋面还未完全明晰,看不出二人谁胜谁负,还得由一旁的裁判官数地盘裁决。
但公孙笑柳脸上已然绽放出笑意,同宣采薇道。
“痛快痛快,可谓酣畅淋漓,我已然许久不同人下得如此畅快过了。”
“之后,我可还能同你下棋?”
宣采薇点头,一边同公孙笑柳行着庄重的道别礼,一边说道。
“自然可以。”
公孙笑柳最喜同人雅斗对弈,见宣采薇点头,得遇难得对手,她倒是越发笑的开怀。
但过了会,宣采薇扫了带笑的公孙笑柳一眼,淡淡道。
“公孙姑娘,不知上一回你因棋而笑,如此欢愉,是在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