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为了不打扰小情侣的二人世界,宋茵华很识趣地带着江小粲离开了。
沈棉去送二人,站在电梯门口乖乖地挥手。安然度过一关,她紧张的灵魂和身体总算一前一后相继恢复正常。
江一行接了一通客户的电话,出了点紧急状况需要去处理。
成年人世界的“休息日”并不能完全等同于“休息”,晚上八点半,他重新换上了正装。
他换衣服的时候没有避讳沈棉,沈棉悄默默站在旁边,欣赏了一场美男更衣表演。
“你要出去吗?”沈棉等他换好才问。
“有点急事。”江一行没多说,打好领带,走到她身旁问,“自己在家可以吗?”
被当成小孩的沈棉马上点头:“我可以的。”
江一行出门没多久,室友群里的例行视频打来。
米雪被亲戚的孩子折磨得痛不欲生,几个人轮番安慰一阵,姚明薇忽然问:“包包,你在哪儿啊,这个背景看起来不像你家。”
“鸭鸭家。”沈棉回答。!!!
三个人整齐划一地瞪大眼睛,瘫在床上的米雪都弹了起来:“他带你回家了?”
姚明薇挑眉:“哦吼。”
赵晓晨愣了两秒,虽然有一种意料之中的感觉,但还是忍不住拔高嗓门:“你们是不是贴肉肉了?”
说到这个,沈棉难掩骄傲地点头:“我生日那天就贴了。”
“来,分享一下细节。”
姚明薇兴致高昂,米雪也一脸期待,赵晓晨尽管对“包包到底还是被江律师吃干抹净了这件事”有点淡淡的忧伤,但情不自禁竖起了好奇的耳朵。
毕竟,跟江律师这种禁欲型大帅比的贴肉肉过程,哪个女人会不感兴趣?
404宿舍早就污成一片,现在三个人又对沈棉的贴肉肉充满了好奇,简直让人不好意思听。
沈棉作为一个小流氓,最后都被刨根问底问得脸蛋微红。
刚刚恋爱不到三个月,还没解锁床上情景的赵晓晨突然靠了一声,恨恨地说:“进度居然被你超过了。”
姚明薇满足了好奇心,打算教给沈棉一个小tip:“你下次可以试试……”
沈棉马上摇头,义正言辞地拒绝:“不要下次了。”
“为什么?你不是说很舒服吗,干嘛不要下一次?”
沈棉拧眉沉痛道:“太贵了,贴一次要十万。”
姚明薇:“……”
江律师也是有点过分了-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沈棉对自己的鸭鸭有一种迷之自豪,她每每被江一行昂贵的收费震惊,但又总是发自内心地觉得,这样完全无缺、又兢兢业业的鸭鸭,收费贵也理所应当。
她是个不爱多想的乐天派,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还没逼近眼前的麻烦从来不会提前烦恼。
但已经逼近眼前的,就需要认真算一算了。
比如,这一个月多月以来的账单。
挂断电话,沈棉趴在江一行的床上,开始一笔一笔算账。
牵手500,牵了三分钟;看复几1000,唔,打了五折;摸复几一分钟,2000;超香的鸡汤面,才5块;额头一个亲亲,2000;一条“我想你”的消息,价值500;又一个鸡汤面,这次要500;还有摸屁股,竟然要10000……
沈棉一边计算,一边情不自禁回忆起了那些美妙的体验。
鸭鸭的复几手感好好的……屁股也很翘……舌吻超舒服嘿嘿……
但是渐渐地,她笑不出来了。
随着服务的升级,收费标准也直线飙升,幽会两万,舌吻一次要四千,而沈棉食髓知味,那段时间简直爱惨了和鸭鸭接吻。
沈棉对数字的敏感程度比文字要差一些,平时沉浸在对鸭鸭身子的迷恋中,沉迷美色,乐不思蜀,对哗啦啦消失的钱没多少概念。
尤其是解锁了贴肉肉服务之后,每次都又亲又摸又舌吻的,天价啊。
虽然今天的江一行给打了三折,但是还有生日喝醉那晚。那天她兽性大发,亲了他好多好多次来着。
沈棉掰着手指努力回忆,到底亲亲了多少次,又舌吻了多少次。
一个小时后。
沈棉对着写满了两页纸的账单,用计算器将每一个数字加起来,计算了三次,得出一串一模一样的数字——422405。
加上包月费10万,一共是五十二万两千四百零五块。
沈棉盯着这个数字看了十分钟,心想,那天在LOSE DEMON,自己是不是喝了假酒?
不过总归是在“六十万”的预算之内,沈棉一边肉隐隐作痛,一边将账单保存好,打算明天回家做个电子文档,发给鸭鸭一份,顺便把钱结算一下-
江一行回来得很晚,家里一点声响都没有,但客厅留了盏小灯。
他轻轻推开卧室的门,沈棉在他的床上,睡得正香。
他在外间浴室洗完澡,才回到卧室躺下,沈棉对身旁的动静无知无觉,但睡梦中闻到他的味道,自觉地滚了过来。
隔天沈棉早早起床,背上自己的包,江一行送她回鹿兴园,然后去上班。
一整天江一行都在忙,下午和客户谈事,中间休息时,才有时间查看手机。
手机上新消息不少,沈棉的两条消息混在其中并不显眼,不过江一行的视线由上而下扫过,第一个点开了她的。
寥寥不过二十个字,他的眼睛微微一眯。
沈棉发来一个命名为“账单”的文档。
下面跟着一句话:
【钱结算好了,转到那张卡上了●v●】
江一行打开账单,足足两页半,不知该夸她记性好,还是夸她有良心,事无巨细,一笔一笔都列得非常清楚明了。
这是玩够了,想结束的意思?
江一行轻轻扯了下嘴角。
去洗手间的客户回来,江一行放下手机,继续正事。
之后几天,江一行一直在为客户遇到的麻烦而忙碌,案子总算稍稍有了些进展。自从发来账单之后,沈棉果真一次都没有再找过他。
出了法院,江一行坐在车里,打开沈棉的朋友圈。
她的朋友圈状态倒是一如既往,照常和赵晓晨一起自习、练车,偶尔四个女生约着一起吃饭玩乐,日子过得悠然自得。
她表现出了一种睡完就丧失兴趣的典型渣女风范。
小没良心的。
江一行放下手机,开车回行止。
中午到了下班时间,江一行还在办公室忙,桌子上堆满了亟待处理的文件和纸质资料。
宋女士就在这时来了电话,听到他翻动文件的声音,便猜到他忙着还没顾上吃饭,不由地唠叨了几句:“实在忙就让秘书给你订餐,随便吃点什么再做事也好,哪就离不了这几分钟了。”
“还有几份文件处理完就下班了。”江一行道,“您找我有事?”
他自己有主意,宋茵华也不好多说,和缓语气道:“我今天有时间,想约棉棉喝个下午茶,不知道她方不方便。”
按理说直接联系沈棉比通过他方便得多,但宋茵华还是提前知会了他一声。
“周末她应该没什么事。”江一行说。
“那好。”宋茵华又问,“你晚上几点下班,要不要一起过来吃个饭。”
她这儿子比儿媳妇还难见一面,想一起吃顿饭都要提前预约的。
“我晚上约了客户。”江一行下笔流利,签好最后一份文件,在宋茵华“早有预料”的一声叹气中放下笔,说,“不过今天应该结束得早,到时候我去接你们。”
宋茵华愉快地挂了电话约她的儿媳妇去了-
练车是一件很累的事情,赶上气温最闷热的时节,无止尽的暴晒和排队抽走人的水分和精神,沈棉每天都困得倒头就睡。
接到宋茵华的电话时,她刚和赵晓晨奋斗了一个上午,在吃午饭补充能量。
一看到来电显示,她立马放下筷子,连坐姿都马上变端正了,恭恭敬敬地接起电话:“阿姨好。”
赵晓晨在旁边瞟见她的备注“鸭鸭麻麻”,瞠目结舌。
“今天吗?”沈棉面对宋茵华,比面对自己家的长辈还乖巧,“有时间……好……嗯嗯……我就在附近,那我待会儿在门口等您。”
约好了时间,沈棉一挂电话,赵晓晨便用震惊得差点劈了嗓子的声音问:“江一行他妈?”
听起来莫名像骂人。
不过确实是这样的没错,沈棉点头。
沈棉深沉地点头,把上次在鸭鸭家里贴肉肉却被妈妈逮个正着的事讲给她听。
赵晓晨的脸色变幻莫测,中间一度想爆笑,但是凭着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忍住了。
给沈棉穿吊带是不是故意的,好不说,但拿打折骗沈棉假扮女朋友,江一行绝对是故意的。
但故意就故意吧,他明显是想把沈棉介绍给他家里人,太上道了,赵晓晨都忍不住想赞扬一番。
“那你一定要好好表现,哄好他妈妈了,人家都给你打了三折呢。”
虽然没想明白江一行干嘛不老实交代然后正正经经把沈棉带回去,赵晓晨还是帮着他哄沈棉,幸灾乐祸地在她后背一拍,“去吧,豪……鸭门儿媳!”
沈棉被她一巴掌拍得差点呛到。
鸭门儿媳?-
沈棉是个好孩子,说话算话,答应了鸭鸭要假扮女朋友,果真就顶着“女朋友”的骗子头衔,提前十分钟在商场门口等宋茵华。
宋茵华是从一辆豪车下来的,专属司机那种。她的衣着并不奢华,相反,比起周围的贵妇们来说,她一贯低调,不过举手投足间都是精致的优雅。
努力赚钱让妈妈过上好生活——这个认知让江一行在沈棉心中的形象,一下子高大起来。
哎,自己选的鸭鸭就是这么优秀。
宋茵华对沈棉这个乖巧的“儿媳”是越看越喜欢,喝完下午茶去逛商场。她牵着沈棉的手,让沈棉感受到了一种奇异的温暖。
和鸭鸭、哥哥都不一样的温暖。
大概就是,妈妈的感觉吧。
鸭鸭的温柔大约都是遗传自他的妈妈,沈棉第一次遇到如此温柔的女性长辈,被宠爱得都快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走路都轻飘飘。
这一飘,导致她没能扛住宋茵华的“爱意”,逛了一下午,两只手都拎满了袋子。
“瞧你,练车把脸都晒红了,修复面膜回去天天都要敷,要记得。”宋茵华在自家儿子面前没有发挥的余地,对沈棉唠叨个不停。
她说什么沈棉都乖乖听着,点头说:“知道了。”
宋茵华便笑着摸摸她的头:“乖孩子。”
如果说来之前沈棉还怀着忐忑的心情,这半天下来,简直只能用幸福来形容了。
她在宋茵华身上感受到了从未感受过的母爱,几乎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忘记这是鸭鸭的麻麻,而她是一个玷污了人家儿子的嫖客。
一直到吃完饭,两人走出餐厅,看到江一行的车时,沈棉才从发飘的状态中回过神,后知后觉的羞愧蔓延上来。
睡了人家的儿子,她怎么还收人家的礼物呢?
这也太过分了。
江一行是尽快结束了与客户的饭局,赶过来逮没良心的某人的。
饭局上喝了点酒,他的衬衣和领带略有一些不规整,仿佛一丝不苟的斯文被撕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显露出一种藏在深处平时不叫人发觉的野性来。
七八点的温度并不比白日低多少,夜晚的空气还未彻底摆脱闷热,一出门便是一股热浪。
但帅哥净化世界的功效不能低估,沈棉一看到他,就觉得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鸭鸭怎么看都好看。
沈棉的目光又黏在他身上挪不开了。
江一行踏着无形的热意走过来,抬手自然而然地接过沈棉手中的东西,与宋茵华说话。
沈棉还处在对他习惯性的垂涎中,母子二人聊了几句,宋茵华便先离开了。
“下次有空来家里玩,奶奶很想见你。”
沈棉感觉压力很大,站在车边乖乖地挥手说再见。
等宋茵华的车驶远,江一行含义不明地看了沈棉一眼。
这个时段的道路车辆正多,四周霓虹缤纷,色彩喧宾夺主,让他镜片后的眼睛显得不那么容易看清了。
江一行语气很轻,慢条斯理问她:“这几天很忙?”
“不忙啊。”沈棉犹不知危险来临,诚实地说,“就是复习司考还有练车。”
“这样。”江一行说。
沈棉没读懂他的神色,但敏感地察觉到,这两个字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江一行将购物袋放入后座,打开副驾的车门:“上车吧。”
沈棉还以为他要送自己回家,乖乖上车-
这回沈棉没睡觉,半路就发现路线不对了,问江一行:“去你家吗?”
“朋友送了我几张碟片,刚好是你喜欢的类型。要不要看看?”江一行若无其事地道。
她喜欢的?
上一次看电影还是和他约会的时候,沈棉不疑有他,对这些“自己喜欢的碟片”不禁有点好奇。
她喜欢的类型很多的。
“什么电影?”她问。
江一行偏头,对她轻轻一笑:“看了就知道了。”
沈棉又被江一行带回了家,熟门熟路地换鞋进门。
江一行摘下领带,给她拿来了零食和汽水。这些东西从前是没有的,他从不吃零食也不喝汽水。
沈棉打开可乐喝着,乖乖地坐在沙发上,乖乖地等他关掉所有的灯,在屏幕幽蓝色的光影中走过来。
电影一开始的色调非常暗,透着一种幽冷的感觉,画面扫过荒芜的景色,一栋方圆十里不见人烟的别墅。
配乐阴沉,隐隐让人觉得背后发凉。
沈棉意识到不对,攥紧了可乐瓶,下意识往江一行旁边挨了挨:“恐怖片吗?”
江一行看着她,不晓得是不是恐怖音乐和黑暗的氛围影响,沈棉在他似笑非笑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凉飕飕的光。
“你不是喜欢恐怖片吗。”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