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汤面在沈棉的守望下,很快就好了,江一行将面盛入碗中,刚刚好的两人份。
金黄色的汤上撒了一层小葱花,漂亮极了,袅袅热气带着香味扑鼻而来。
沈棉的唾液腺高度活跃,这才明白,他一开始做的就有自己的份,流着口水感动万分。
江一行要将面端出去,她马上自告奋勇:“我来!”
等江一行一出门,她马上弯腰趴在碗边吸溜了一口。
沈棉龇牙咧嘴吐了吐被烫到的舌头。
超!香!
面碗有些烫手,她小心翼翼把面端出去,迫不及待而满怀虔诚地拿起筷子。
太好吃了!这碗五块钱的面简直是人间美味,超值!
沈棉边吹边吃,吸溜吸溜吃完面,将汤汁也喝得干干净净。
不需要江一行问好不好吃,几乎每吃一口,她就要发自内心地赞叹一句:“太好吃了!”
说了好多遍,不厌其烦,中间夹杂着一些其他词句:“唔,这个鸡肉好嫩!”、“藕片脆脆的!”、“汤好好喝!”。
这种诚恳朴素式彩虹屁,确实让厨师本人心情不错。
江一行本来不饿,工作需要,常常和各种法医鉴定报告打交道,他的胃口一向不太高。
但和沈棉坐在一起吃东西,食欲似乎比平时好些。
她的吃相,能让人感受到食物的幸福感。
沈棉是真的很幸福,摸了摸肚皮,脸上溢满满足。
这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面,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鸭鸭,长得让人垂涎欲滴,厨艺也让人五体投地?
江一行放下筷子,优雅地轻拭唇角,感受到来自对面亮晶晶、充满爱意的目光。
怎么连擦嘴巴都这么好看!
他的唇形好漂亮,嘴唇看起来很好亲的样子!
沈棉的眼神里写满了色眯眯。
江一行仿佛看不出她色眯眯的含义,服务周到地问:“你还有什么需要吗?”
“我想……”
“亲你”两个字刚滚到嘴边,忽然被堵,沈棉闷哼一声捂住嘴,疼得眉头都拧成一团。
为什么说句话会咬到舌头?
这句话烫嘴吗?
沈棉痛苦又懵逼,难道这就是耍流氓的代价?
江一行挑眉:“想什么?”
沈棉缓过那阵剧痛,松开手,口齿不大清楚地说:“倾你。”
疼成这样还如此执着。
江一行表情管理得很好,一副听不懂的样子,仿佛siri上身不解风情:“你的意思我不太明白,倾我是?”
“七音倾——不是……七音亲——”沈棉忍着疼把音发对,“倾你。”
“……”
舌头也叛逆了!
沈棉放弃了中文,改用拟声词:“啵啵。”
江一行忍住笑意,施施然道:“啵啵,当然可以。”
同样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就莫名变得撩人了呢。
沈棉热血沸腾,当机立断毫不犹豫马上就要站起来。
“不过,”江一行却在这时说,“你的舌头咬伤了,体验感想必会打折扣。毕竟是收费服务,出于职业操守,我需要保证你的服务体验,建议你舌头好了再亲,效果会更好。”
好像蛮有道理。
摸喉结都要九千的话,啵啵肯定更贵,花了这么多钱,还是要亲得舒服一点才值。
沈棉深以为然地点头。
“那明天早上亲。”沈棉坚定道。
明天肯定不疼了,早起亲一口,愉快一整天。
江一行笑了笑没说话,拿起杯子优雅喝水。
-
沈棉的“早安吻”计划还是失败了。
晚上搞课题搞得太晚,一觉醒来已经九点多。
她打着小呵欠走出卧室,刚好看到江一行人在玄关,衣着整齐,正要出门。
“你去哪儿啊?”沈棉没醒透,懵懵地问。
“见个朋友。”沈棉刚要说什么,江一行勾唇道,“厨房给你留了早餐,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口味,煮了白粥,有配餐的小菜和厚蛋烧。”
沈棉眼睛一亮。
江一行将最后一颗扣子扣好,衣冠楚楚地问:“请三个小时的假,可以批准吗?”
有爱心早餐在,当然批!
不得不说,江一行把沈棉的心思拿捏得刚刚好。
沈棉连连点头,爽快极了:“你去叭。”
反正她待会儿也有事要出去。
江一行一走,沈棉马上跑进厨房,锅里真的有粥,还是用砂锅煮的。她迫不及待尝了一口,温温的,入口刚好。
厚道烧的形状很漂亮,看起来很美味,可以与外面餐厅卖的媲美了;还有蚝油生菜和水果沙拉,搭配白粥完美极了。
江一行给她留的粥有大半个砂锅,沈棉一口没剩。
早餐吃得好,整个人都很有精神,她挺着幸福的小饱肚一瞥手机……
糟糕,快十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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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电脑和一沓资料往书包里一塞,她飞快地换好衣服出门打车,赶到waiting咖啡馆时,果然迟到了十分钟。
孟星河就站在咖啡馆的门口,沈棉跑过去时,他正皱眉低头看表。
抬头看到她,脸色竟然好看了些许。
“起晚了?”
“嗯。”沈棉道歉,“不好意思,大家是不是都在等我。”
“没有。”孟星河并没像她想象中那样,因为她迟到而不快,甚至比在学校时还更温和。
沈棉松了口气,听到他说:“只有我们两个。”
“他们还没来吗?”沈棉问。
孟星河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不想理她,没回答,转身推开店门,见她没跟上,撑着门回头催促:“进来。”
沈棉跟着他走到窗边的位置,桌子上放着一台深灰色的笔记本。她打开书包拿自己的电脑,就在这时店员推着小推车过来,哐哐哐上了六盘东西放在桌子上。
鸡肉芝香帕尼尼、菌菇虾仁卷、牛肉夹饼、黑森林、草莓甜心蛋糕、金沙流心酥。
一下子占据了半张桌子。
沈棉惊呆地看着一堆食物,又看看孟星河:“你没吃早饭吗?”
孟星河把一杯香草星冰乐放到她面前,正把所有的食物都往她这边挪,闻言动作凝滞了一下。
“你吃了?”
沈棉点头:“吃过了。”
孟星河沉默了两秒:“你不是爱吃吗,再吃点。”
沈棉面露难色:“我今天吃得很饱。”
撑到肚皮现在都鼓鼓的,这些东西她都很喜欢,但真的吃不下。
孟星河不说话了,收回手,面无表情地开始敲电脑。
沈棉以为他点这么多是四个人的量,心想夏唯跟“左耳”怎么迟到这么久,回头张望了一下,问:“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到?”
“他们不来。”孟星河说。
不来?
沈棉茫然:“不是要讨论课题吗?”
“是。”孟星河只答了一个字,没有多解释的意思。
“他们没时间吗?”
孟星河:“不知道。”
沈棉一头雾水。
“资料查得怎么样?”孟星河问她。
沈棉忙把自己的电脑打开,将昨晚熬夜整理的文档发给他。
因为桌子剩余空间太小,她只能放下一半电脑,艰难地维持着平衡。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一个小时之后。
孟星河几乎没动那些吃的,六盘食物如同展览一般霸占着桌子。
还是沈棉肚子里的早餐消化了一部分,有了空余,吃掉草莓慕斯和虾仁卷,才腾出一点空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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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讨论,其实他们交流的时间并不多,孟星河的专业能力毋庸置疑,每一句话都在点子上。
沈棉平时学习很认真,跟着他一块做作业确实效率高多了。
差不多两个小时过去,沈棉起身,顺着店员的指引去二楼上洗手间。
二楼和一楼的格局不大相同,许多等人高的绿植装饰,环境更显清幽,卡座之间有隔断,私密性也更高。
沈棉从洗手间出来,经过走廊时听到一个女人在说:“我女儿的话你不用在意,她还是希望我和她爸爸和好,太天真了。她已经成年了,我的事和她无关,她如果冒犯到你,你别放在心上。”
这声音听起来蛮有气质,感觉是一位知性优雅的女士,这句话也似乎很有故事。
沈棉已经走到转角,正要下楼,忽然听到另一道清朗的男声:
“没事。”
简短得不行的两个字,好像她的鸭鸭,但出现得突然,结束得太快,无法确认。
沈棉想起江一行出门时请假,说“见个朋友”。
难道真的是他?
见的朋友是一位离婚女士——
对方的女儿还在言语上“冒犯”过他——
这两个信息结合起来,不得不让人怀疑,那个女人也是他的客户!
说好的包月,他怎么还背着自己偷偷见其他客人呢?
不可以。
沈棉当即撤回脚,转身循着声音摸过去。
声音是从走廊另一头传来的,她刚走到一半就听到逐渐靠近的脚步声。没多想,身体先大脑一步行动,飞快躲到了一盆巨大的龟背竹后面。
几乎是同一时间,两道身影从转角走了出来。
一男一女。女的和她想象得一样,穿黑色连衣裙,戴着珍珠项链和耳环,看起来四十左右,从头到脚散发着养尊处优的贵妇气息。
男的一身端正合身的灰色西装,迈步时姿态优雅,长腿诱人。
沈棉没来得及品出这个场景的诡异之处,先控制不住地在心中赞叹:
哥哥的腿不是腿,是塞纳河畔的春……
没等她赞叹完,背后一道声音乍然响起:“你在做什么?”
沈棉吓了个激灵,回头看到孟星河。
没顾上解释,她马上看向走廊,那边两人被声音吸引,都望向这边。
沈棉下意识又揪着叶子往后躲了躲。
躲完才反应过来,做坏事的又不是自己,为什么要鬼鬼祟祟?
想到这儿,她马上挺直背,从龟背竹后面冒出一颗正义的头。
刚好,和江一行四目相接。
巧了。
江一行没料到她也在这里。
他的视线从沈棉扫到她身后的男生。
孟星河刚好也在看他。
这个情境简直是标准的捉奸现场,时间在诡异的安静里流逝。
占据道德优势的沈棉正在酝酿怎么质问他,怎么可以在属于自己的时间里,同时和其他客户保持联系呢?
上次请假也是见这个女人吗?
太渣了!
过分!
她酝酿好了正要开口,江一行忽然意味不明地挑了下眉。
“这么快就有新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