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兄弟差别

宋晚玉与齐王妃很快便商量起过几日一起去慈恩寺上香之事。

齐王妃是在府里憋闷久了,想要出门散心;宋晚玉则是想去寺里给霍璋还有两个兄弟祈个福什么的,求一求前方战事顺利。

宋晚玉前不久便去过慈恩寺,此时倒也能顺口说个几句:“慈恩寺的住持玄安方丈精通佛理,极擅茶道。我迟些儿派人去问一问,若是方丈明日有空,我们正好还能去讨杯热茶。”

齐王妃听着倒是有些好奇:“我倒不知道,公主竟与玄安方丈有些交情。”

宋晚玉自不会瞒着齐王妃,便解释道:“前段时间,我去慈恩寺上香,想着将有战事,便亲自见了玄安方丈一面,为着二兄还有三弟他们求了护身符........”当然,最主要的还是给霍璋求了一个护身符。

说起这个,宋晚玉便又想起当时的情景——霍璋收了她求来的护身符后,他还把自己的旧护身符给了她.......

现下想来,他们这也算是互换信物了吧?

对于现下的宋晚玉来说:她与霍璋的那些记忆就像是甘蔗,无论何时想起来都是甜的,每一次的回忆都像是在嚼甘蔗,一嚼便是一嘴的甜,就连余味都是甘甜的。

她心里甜滋滋的,忍不住想笑,只是又有些不好意思,只得抿着唇忍住了笑,玉颊边则是微微有些烧红。

幸好,齐王妃听宋晚玉说起齐王,一时也没了追问的心思,自然也没注意宋晚玉的神色,只随意应了一句:“公主有心了,我倒是没想到这个.......”齐王临行前,齐王妃尚在病榻,连面都不想见,自然也没想到给人求个护身符什么的。

宋晚玉知道他们夫妻那些事,也不觉得齐王妃会想给齐王求护身符——以齐王妃对齐王的厌恶,只要别背地里偷偷诅咒齐王早死,那都是好的。所以,她也就随意应了一声:“原也是小事,我也就是顺路求几个护身符,图个心安罢了。”

怕齐王妃不自在,宋晚玉便又转口问了些齐王妃修缮园子的事,额外道:“我瞧着马上就要入秋了,正是赏菊的时节,许多人家都已开始侍弄起菊花,你可有这打算?”

说起这个,齐王妃眉梢舒展了些,便笑与宋晚玉说起花草之事:“我已叫人种上了,只是名品难得,一时寻不着特别好的.......”

“这有什么,你要有喜欢的只管与我说,我叫人给你送来便是了。”宋晚玉素得天子宠爱,府中珍奇宝物自是不缺,名花异草亦是不少,以往她爱热闹便也常在府里开赏菊宴什么的,如今对这些都淡了,说起话来也是极大方的,“墨菊、绿菊、粉菊.......都有的,只看你喜欢哪一样的。”

齐王妃闻言略有些惊喜,但她并不是眼界浅薄之人,并未一口应下,只笑着谢了一回宋晚玉,道:“我再想想。要有喜欢的,自是要与你说的。”

两人便坐在园中的石桌边,徐徐的说了一会儿话。

齐王妃毕竟大病初愈,面上不免也显出几分疲惫神色来。宋晚玉便寻机起身告辞。

齐王妃显然也有些歉疚:“原该留你用顿晚膳的.......”

宋晚玉摆摆手,并不在意:“这有什么,过几日去慈恩寺,到时候你再请我吃顿素斋就是了。”

齐王妃蹙着的眉心稍稍舒展,面色稍缓,不由一笑:“是这个理儿。”

话虽如此,齐王妃还是亲自起身,一路送着宋晚玉到二门口。

宋晚玉坐上马车,想起齐王妃今日情态依旧有些心绪复杂。

说来说去,也是齐王做丈夫的太没用了——当初秦王出征,秦王妃还要辗转反侧,日夜忧心;轮着齐王,齐王妃却像是去了一块心头大石,整个人都轻松了,兴致勃勃的琢磨着翻修园子,想着出门散心解闷........

这样鲜明的对比,倒叫有意婚姻之事的宋晚玉也跟着上了些心,觉得很该引以为戒。

待得到了府里,宋晚玉只觉得胸中思绪万千,当即便抬步去了一趟书房,研墨提笔,先给齐王写了封信,细说了齐王离府后的那些事,着重写了齐王妃近来身体渐好,心情轻松,正准备翻修园子。

可见,齐王做人有多失败——做弟弟讨人厌,做丈夫也惹人嫌。

不过,毕竟是亲姐弟,宋晚玉明里暗里的骂了一通齐王,出了一通胸中闷气后,心下到底还是有些不忍,便又提笔在末尾写了一句:“已与王妃有约,明日同往慈恩寺,烧香祈福。”

虽然打算烧香祈福的是宋晚玉不是齐王妃,可齐王如今尚在前线,给人留点儿念想或许也能好些。

写完了要送去给齐王的信后,宋晚玉闲着也是闲着,想着到底也是一家子兄弟,不好厚此薄彼,便又就着砚台中的余墨给秦王写了一封信。

给秦王的信自然便简单了许多,宋晚玉只略说了说秦王妃和两个侄子,顺口与秦王抱怨下小侄子日益增长的体重问题,怀疑小侄子可能会是他们一家里唯一的胖子..........

等她顿笔时,都写满几页信纸了,这便抬手将两封信都给收好了。

第二日,这两封家书便也送了出去。

书信也分先后。

宋晚玉先给霍璋写了信,之后才想起来齐王和秦王,故而,第一个收信的自然霍璋。

霍璋收信时,无论是做兄长的秦王还是做弟弟的齐王都是两手空空,瞧着人家手里的信,心里很不是滋味。

齐王脾气冲些,没忍住,开口嘀咕道:“这才几天,何至于就要派人送信了?”

秦王听着这话有些酸,看了他一眼,说道:“行了,明月奴也不是不懂事的,这会儿写信来怕是有事。”说着,便转目去看霍璋,颇是好奇这信中的内容,简直都想替霍璋看了这信。

霍璋不紧不慢的看过了信,方才抬目对上这两人意味深长的目光,姿态从容淡定,坦然道:“是有些事。”

至于信上说的是什么事,他却是只字不提。

秦王在外素来要端些架子,并未直接询问,见霍璋不说,抬抬手便叫人先回去休息了。

霍璋拿着信走了,齐王忍不住侧头与秦王抱怨:“真是女生外向,胳膊肘往外拐——她就记着给霍璋写信了!”怎么就没想起来给亲兄弟写信?!

秦王难得的与齐王想到了一处去,不过他素来端得住,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道:“行了,不过小事。”

话虽如此,过了几日,宋晚玉给秦王和齐王的书信到了后,这两兄弟方才觉得心里憋的那口气消了些——虽然比霍璋那封信晚了些,可至少还没忘记她还有亲兄弟。

只不过,两兄弟一齐接了信,对坐着看了,一时神色各异。

齐王收信时还有些喜滋滋的——倒不是他与宋晚玉姐弟感情有多好,只是人有我无实在有些憋闷,这会儿收了信心里也平衡了,还有些被人重视的喜悦。结果,展信一看,从头到尾,明里暗里都是在骂他!齐王鼻子险些都要给气歪了,差点没把这几张薄薄的信纸给撕了。

正怒火中烧时,齐王抬头看了眼秦王。

秦王正看着那几张信纸,素来淡漠的脸上带了些柔和的笑意。注意到齐王看来的目光,他便也看了回去,问道:“怎么了?”

齐王一时哑然,顿了顿,还是压了火,强撑着面子道:“也没什么.......”

秦王见他这模样,哪里还不知道他的心思,立时便反问道:“明月奴是不是信里写了什么不中听的话?”

齐王:“.......”

齐王想起信上说的那些事,不免也有些心酸:他走时王妃还病着,府里上下都死气沉沉的;结果他一走,王妃便病愈了,府里热火朝天的修园子.......

这,这都什么事啊?

偏宋晚玉还要拿这事来取笑他!

齐王简直都要给气红眼睛了,当场爆哭了。

只是,男人有泪不轻弹,齐王硬是打落牙齿和血吞,挤出笑来:“她是写信来和我报喜来着——她说王妃病好了,正准备修一修园子去病气......对了,她们还约好了一起去慈恩寺给我祈福呢。”

齐王硬是从一堆的玻璃渣里抠出了些糖来,勉强安慰住了自己,寻回了些男人的尊严,于是便又抬头挺胸的往下说道:“唉,要我说,祈福什么的也不该把二嫂落下。这种事,就该一起去才热闹。”

秦王听他说得有板有眼,勉强信了,便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头,端出兄长模样抚慰道:“这倒真是好事!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懂事了,夫妻两个也别总这样拧着。既然王妃身子好了,那等这回战事结束,你就早些回去,和你家王妃好好过日子。无论如何,可别再胡闹了,你们早些生个嫡子才是正理!”

齐王一听这话,险些便又要心酸掉泪。

他连忙侧头掩饰了过去,转口问道:“二兄,我瞧明月奴给你写的那封信比我厚了许多,可有什么事?”

秦王一说这个,也是笑,半是抱怨半是纵容的笑着道:“哪有什么事......她素来便没个正经,写起信来也是一箩筐的废话,还与我抱怨我家二郎太敦实了呢......”

齐王紧绷着脸,认真听着,面上不动声色,一颗心却仿佛泡在黄莲水里,越发的酸苦,险些没咬着衣角哭出来:同一个世界,同一个爹娘,兄弟之间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