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玉看了一会儿的月亮,还是抬步去了西院。
无论如何,她总该把秦王的话转告霍璋。如果他真的想要去见秦王的话,至少还需她来安排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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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宋晚玉还为霍璋的事情为难时,秦王已是抱上了长子。
他拿剑时的姿态端正,此时抱着孩子却多少有些僵硬,只脸上带着不加掩饰的笑容,几乎是忍不住的低头亲了好几口,一颗心也是暖融融的。
秦王妃扶着隆起的肚子,坐在一侧笑看着他们父子亲热。
孩子被秦王下颔冒出的青色胡茬扎了一下,涨红了脸,伸出小手要推他,一副不要你抱的嫌弃模样。
秦王那张英俊的脸也被儿子拿手推了一下,不疼不痒,就是有些说不出的委屈。他忿忿转头,与王妃抱怨道:“他都要不认得我这阿耶了!”
秦王妃不禁失笑:“你这一去便是好几个月,他才多大呀?”
秦王虽知是这么个理却是再不肯认的,当即便要抱着儿子,教他叫“阿耶”。
结果,没听到“阿耶”且不提,还险些被儿子糊了一脸口水。
秦王妃在侧看着,笑得不行。
秦王忍不住又看她一眼。
秦王妃这才扶着肚子起身,伸手去逗正窝在秦王怀里的长子,逗着道:“还不赶紧叫阿耶,要不,你阿耶就更委屈了!”
虽然秦王不在,可自孩子满一岁,秦王妃便已教他叫阿耶了。大约也真是血脉相连,父子天性,被秦王妃这般一逗,孩子眨巴着黑葡萄似的眼睛,果然便也乖乖的叫了一声:“阿耶。”
秦王欢喜的眼睛都要红了,连忙又把孩子搂紧了些,低头亲了又亲,心下万般的思绪却又都说不出来。
秦王妃在边上看了一会儿,方才开口道:“可别再折腾他了,他还是小呢,这时候也该睡了。要是睡不饱,明儿起来,就得是他折腾你了......”
秦王听了也觉好笑,应了一声,依依不舍的将怀里的孩子交到了乳母手里,仔细的叮咛了几句。
待得乳母抱着孩子下去了,秦王又扶着秦王妃的手在坐榻上坐下,温声道:“辛苦你了。”
他这一去就是好几个月,秦王妃要顾着年幼不懂事的长子,要顾着腹中孩子,要顾府中家事,甚至还要入宫侍奉天子........便是秦王想着也替她觉得辛苦,此时握着她的手掌,不由握紧了些,然后低头在她手背轻轻的碰了碰。
秦王妃脸上染霞,有些难为情,连忙推了他一下,低声道:“你在外头征战奔波,才是真的辛苦,我这点儿小事又算什么?”
秦王抿了抿唇,凝目看她,并不说话。
两人目光相接,不觉也是一笑。
秦王也就没再说那些事,只略问了问府里的事以及宫中的事情。
秦王妃捡着重要的与他说了,忽而又像是想起什么一般,轻声与他道:“自阿玉与德妃闹翻之后,我瞧德妃对东宫似乎很是上心........”
秦王微微蹙眉,心下思忖着,眼角余光扫过王妃隆起的小腹,到底不欲王妃多思多虑,便又笑着转开话题:“阿耶并非昏庸之主,德妃一个后宫妇人也翻不起波澜。倒是明玉奴,她和霍璋怎么样了?”
说起这个,秦王妃不由抿唇,露出些笑容来。
秦王一看便猜着必是有事,也是一笑:“我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她还追着我,说是想叫霍璋随我同征洛阳。”
秦王妃笑叹道:“我就知道,她肯定是要与你说的——她先前就已经与我说过一回,我叫她自己与你说。”
秦王忍着笑,道:“我也与她说了,让霍璋自己来与我说。”
这倒是某种程度上的默契了,夫妻两个都有些忍俊不禁,不由又为着宋晚玉的事情笑了一回。
待得笑过了,秦王伸手揽住了秦王妃的肩膀,叫她靠过来些,又不免叹气:“真要叫霍璋跟着我,指不定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明月奴都要二十了吧?瞧她现下这不着调的模样,真是想想就犯愁!”
秦王妃忍俊不禁,倒还是要劝:“怕什么,难得碰着她喜欢的人,恰好那人也喜欢她,再等等也没什么的。好事总是多磨......”
秦王闻言,不由挑眉,抬目去看秦王妃:“明月奴喜欢霍璋,我倒是看出来了;霍璋喜欢明月奴,你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秦王妃抿着唇,只是笑,不应声。
秦王便凑过去吻她,道:“真不说?再不说.......我就咬你了。”
秦王妃羞红了脸,气得瞪他!
自秦王从军之后便自军中学了不少的无赖脾性,可真是太气人了!
不过,秦王妃倒也没有再卖关子,便细声与秦王说了:“霍璋当初是如何情况,你也是瞧见的。如今他能想通,肯重新振作,甚至想要与你一同去征洛阳,虽不敢说全都是因为明月奴,但肯定也是有明月奴的缘故。人啊,只有在碰到了喜欢的人时,才会对未来生出希冀,才会深刻的觉出自己的无力,才会忍着疼痛重新站起来——因为他不仅要为自己负责,还要为自己喜欢的人负责.......”
秦王听她这般一说,更愁了:“要真等他能负起责再说.......那,得再等多少年啊?!”自家妹妹这都二十了,虽然他不嫌弃,可在外人看来就是老姑娘了!
秦王妃嗔他一眼,淡声反问:“明月奴愿意等,关你什么事?!”
饶是如此,秦王还是抱着王妃叹了半晚上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