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大的惊喜险些砸的宋晚玉头晕。
她只觉得满心都是欢喜,轻飘飘的仿佛要从胸口飘出。许久,她方才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握着这枚护身符,认真的回看着霍璋,与他道:“我也会收好的。”
霍璋看着她,没有说话。
但是,宋晚玉却觉得霍璋看着她的眼里仿佛含着融融的笑意。
对上霍璋这样的目光,宋晚玉又觉得自己的一颗心仿佛是泡在暖水中,既欢喜又赧然,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大着胆子问他:“你今日上过药了没有?”
其实,自从宋晚玉因为要随天子去华山游猎,给霍璋找了个上药按摩的药童后,这上药的事情也就交到了药童手上。宋晚玉毕竟是姑娘家,又是公主,在有药童的情况下也不好再主动提这个。
只是,大概是霍璋的今日的态度太过纵容,以至于宋晚玉难得的大着胆子提了一回。
话才出口,她心下又觉得自己太不矜持了,更有几分懊恼:现下都快入夜了,霍璋怎么可能还没上药?而且,她忽然问这个,要是霍璋误会了可怎么办?
然而,出人意料的,霍璋闻言却是点了点头:“嗯,还没上呢。”
宋晚玉下意识的眨了眨眼睛,有些讶异的模样。
霍璋看着她,不由又抿了抿唇,露出极淡的笑容。
笑过了,他才玩笑似的与宋晚玉解释:“听说你出门了,我有些放心不下,便一直等你回来,也忘了上药这事.......”
宋晚玉也不知霍璋说得是真是假,只是听他这样说还是更加羞窘,脸颊红晕更盛,只得寻了个借口跑开:“我,我去屋里给你拿药。”
霍璋微微颔首。
宋晚玉立时便跑开了。
霍璋依旧坐在四轮椅上,只微微侧头看了眼宋晚玉的背影,蹙了蹙眉头,很快便又松开,连微扬的唇角也抿平了。
边上少了个宋晚玉,霍璋仿佛又恢复了往日里的淡定与沉静,看上去便是如镜般无波无澜的湖面,再看不见水面下的暗流汹涌。
宋晚玉很快便拿着药膏回来了。
虽然也有几日没做这事了,但她重又再来竟也觉得十分熟练。
仿佛手上已经有了手感,才碰到霍璋的手腕,掌心、手指、指腹都像是有了自己意识,开始动作起来。不过,宋晚玉握着霍璋手腕时,仍旧忍不住旧事重提,轻声说他:“你怎么还这样瘦!”
明明都快一年了,霍璋的手腕握着时仍旧只有细细的骨头,瘦骨嶙峋,一掌可握。
宋晚玉都觉得自己手腕要比霍璋还粗了!
霍璋看着她气鼓鼓的模样,想了想,还是安慰她:“便是要长肉也不可能长在手上吧?”
宋晚玉抬头瞪他。
霍璋忍俊不禁,又道:“其实,我觉得还是胖了些的。”
宋晚玉哼了一声,才不信他的话,总觉得养胖霍璋这事真的是好难好难!
好在,上药按摩后,便又到了用晚膳的时候。
宋晚玉很是殷勤的给霍璋多添了碗饭,然后看着饭碗发呆。
霍璋实在有些吃不下了,只得放下饭碗,伸手在她发顶轻轻碰了碰,问她:“想什么呢?”
宋晚玉坦然道:“饭碗.......”
霍璋神色里颇有些莫名其妙。
宋晚玉这才反应过来,不大好意思的解释道:“我在想,要不要给你做个大些的饭碗?这样每日也都能多吃一点!”
霍璋:“.......”
看着宋晚玉亮晶晶的眼睛,霍璋还是把劝她的话又给咽回去了。
他想:算了,马上就要七月了,就叫她先高兴高兴吧。不过是饭碗的事情罢了........
所以,霍璋很没有立场的点头:“这办法不错。”
宋晚玉得了霍璋的点头,一时间颇有些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就给霍璋寻个大海碗,然后一日三餐的喂他一大碗,把他身上瘦了的肉都养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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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是五月底回长安的。
天子领群臣,亲自出迎,长安街头更是人头济济,都盼着能够一睹秦王与诸将士的风采。
一时间,堪称是风光无限。
父子两人也都是许久未见,天子瞧着秦王下马行礼,连忙伸手去扶,随即又抬眼端详着次子英俊的面容,叹气道:“你啊,就是太拼命了!听说你为追击敌军,‘二日不食,三日不解甲’,险些都要累病了!便是阿耶在后头听了,都跟着心惊胆战!”
秦王亦是泣泪。
天子亲自拉了他的手,便要与他同辇,笑着道:“走走走!阿耶在宫中为你设宴,庆贺你此回大胜!”
毕竟是天子龙辇,秦王到底不敢就这样坐上去,连忙躬身推拒。
天子却抓着他的手臂,硬是拉着他上了辇,指着满街欢呼雀跃的百姓,笑着道:“你此回得胜归来,可谓是解我一大忧。如今,也该是叫长安城上下的百姓,也都来瞧瞧上天赐给朕的好儿子!”
秦王回顾左右,看着街头那些不断涌上来的人潮以及百姓们炽烈真挚的目光,不由也是眼眶微红。
天子又与他说了些事情,方才开口道:“自你收复晋阳,关中无忧,朝中便有人向我谏言说要进军中原。我一直没想好,就想着等你回来,问一问你的意思。”
秦王略一沉吟,很快便应声道:“若以儿愚见,此时时机已到,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天子叹了口气,握住秦王的手,轻声道:“你的也有道理。只是,前些年,你与太子一同出兵攻打洛阳......唉!我就怕有个万一.......”
的确,天子登基之处,秦王与太子便曾受命攻打洛阳,那也是秦王此生第一次大败。
至今都不敢忘。
秦王藏在袖下的手掌微微的握紧了些,很快便沉下声音,认真道:“此一时彼一时。若阿耶肯信我,此回我必要为阿耶攻下洛阳,取得中原!”
天子笑了笑:“有二郎你这话,我就可以把这心放下了。”
其实,天子对于这事,心里也已有了决断,既然秦王亦是胸有成竹,他也就没什么可犹豫的了,立时便又追问道:“以你自己,何时出兵最宜?”
秦王路上已是想过这个问题,便道:“洛阳城坚,易守难攻,我军还需再休整一段时日,养精蓄锐。以我之见,可再等两月,七月出兵,彼时夏草丰茂恰可供骑兵喂马。”
天子点点头:“那就两月之后,七月出兵!”
父子俩人在辇车上说定了出兵洛阳之事,待得从辇车上下来,入宴时又已是神色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