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茶欢到爷爷房间时,他在看已有的两块藏宝图。
她安安静静的等待,许久后,老人才抬眸看她:“我找你来,是想问问你,接下来你想怎么办?”
是留在康裕城做她的故家掌权人,还是四处奔波,去寻找剩下的三块藏宝图。
故茶欢给出了答案:“我要去一趟沙城。”
这是第三块藏宝图的地址。
故老爷子双眸微深,他就知道她没那么容易放弃,“你自己的路终究是要你自己走完的,想去便去吧,故家有我和故琛在,出不了大事。”
故茶欢点点头,想起乐家和姜家,还是有些担心:“爷爷,姜维这个人你要小心一些。他心思重,比乐霖复杂很多。”
“爷爷知道,你就放心的去吧。”老人像是想起了什么,他试探道:“他,你准备怎么办?”
这个“他”当然是指迟覃。
故茶欢并没有想过让迟覃和自己一起离开,他用订婚绑住他,是想让他留在康裕城替她维护好故家。
“我有分寸的,爷爷不用担心。”
老爷子嗯了声,让她离开。
故茶欢回房时,露易丝正在为她整理行装,她明天一早便要飞沙城,不会惊动任何人,包括迟覃。
她对他还是不信任,不可能让他随自己一起去找藏宝图。
订婚是一回事,喜不喜欢就是另一回事了。
故茶欢选择离开康裕城这天是立秋,温度骤降,昨夜落了一场雨,万物湿润,空气也凉丝丝,从公馆出来时,天色还未尽亮,鱼肚白的天有些灰,大概不久还有一场雨。
她万万没有料到,出来的第一眼便是与迟覃深邃的目光相撞。
看模样他来了有一段时间了,地上堆了好几个烟头,修长手指间还夹着一根烟,在故茶欢出来时立即灭了。
男人扫了一眼她的行礼,嗓音暗沉:“去哪里?”
故茶欢抿笑,示意文景把行礼放上车,自己走到他跟前,手腕被他轻轻拉住,男人没用多少力道,不松不紧,故茶欢没有挣脱,柔柔看着他:“什么时候来的?”
“早上四点。”嗓音依旧哑,大概是抽了烟的缘故。
“来这么早干嘛呀。”她笑起来很温柔,丝毫不见几天前的冷漠和平静,像个切切实实喜欢他的小姑娘,会跟他糯言软语,会跟他撒娇。
可迟覃的心还是控制不住的狠狠一抽,她知道故茶欢在做戏,他知道她不喜欢自己,她做什么都目的性明确,能这么对他一定有自己的原因。梓
可是,他忍不住想沉沦。
骗他就骗他的,怕的是她永远没有什么企图,永远远离他。
迟覃摸摸她的头发,指腹扶过她眼尾的泪痣,低头亲她:“想你想得睡不着,想第一时间看到你就来了,茶茶,有没有什么奖励?”
更深露重,那时候是最冷的时候,这个男人却因为想他,开了一个多小时车,在她楼面抽着烟,不打扰,默默等到天亮。
故茶欢看着他英挺的眉眼,温文笑起来:“有啊。”
“什么?”他喉间滚了滚,期待的看她。
姑娘踮起脚,仰着头似乎想去碰他,奈何男人生得高大,她碰不到,不由得软言撒娇:“你低下头呀。”
迟覃闷笑出声,忽然抱住她的腰将她托高,轻啄她唇角,又夸又哄:“茶茶真乖。”
她吊着他脖子,把小脸藏在他怀里,也笑得温柔。
文景和露易丝站老远,没敢打扰,露易丝瞥见他攥起来的拳头,低声道:“小姐不会喜欢看到你这副模样。”
他灰败的一笑:“我知道。”
她如今已经订婚,不管这订婚是真是假,不管她是否真的会嫁给迟覃,但他不会属于自己,她会属于另一个优秀的男人,就算不是迟覃也会是别人,她那么好,总有人为她趋之若鹜。
文景垂下头:“可是我总有权利心痛的吧。”
露易丝不赞同的摇头:“你最好不要坏了小姐的事,否则她不会原谅你。”
“你放心,我忠诚于小姐,以后会注意分寸,也不会给小姐添麻烦。”
露易丝满意点头:“那就好。”
这边拥抱良久的俩人终于分开,故茶欢替他整理好领带,手指抚过他胸膛,带着自然而然的亲昵:“我要离开康裕城一段时间,你会替我看好家吗?”
他眼神一黯,她做事果然很有目的性,这么柔情似水的对他,只为了换取一个承诺。
迟覃低叹,吻她发顶:“当然,我会守护好茶茶的任何东西。”
故茶欢准备离开,迟覃不肯,搂在她腰上的手收紧,双眼盯着她:“茶茶。”
他喊,嗓音渐渐嘶哑:“多看我一眼好不好?”他等她这么久,只为了多看她一眼,哪怕利用他,也请用心一点,可怜可怜他,给他一些爱吧。
故茶欢果然乖巧,温柔的看他:“嗯,正在看。”
男人不知怎的,眼眶有些猩红,他埋首将脸贴在她颈窝里,冰凉的薄唇似有似无的亲吻她的肌肤:“能不能再多看看?”
他总想在她眼中找到自己的模样,想在她眼中看到对自己都情愫,可是她太冷静了,除了空洞的温柔,什么都没有。
因为患得患失,他想一遍遍确定她在身边,却又害怕讨人嫌,连忙站直身体:“是不是耽误你时间了?”
故茶欢有一瞬间的蹙眉,心里有些不舒服,第一次明白,原来他爱一个人是可以谦卑退让到这个地步的,甚至害怕自己的喜欢会成为对方的困扰。
鬼使神差的,她拉住他渐渐松开的手,迟覃看着她。
小姑娘抿抿唇,笑得很乖:“迟覃,等我回来啊。”
他黯淡无光的眼中有一抹巨大的光亮起升起,压抑着狂喜,他轻轻拍她的头:“需要我的时候就告诉我,我来找你。”
他甚至不问她去哪里,其实也猜得到她此行的目的,但是她忌惮他,如果主动提出要跟随,她大概会从头到尾防备着他,恐怕这些假意的温柔都会再也得不到。
迟覃深深的叹气,可是他舍不得,就算在康裕城,她住在故家公馆,他在四十八街区,他也觉得好远,控制不住想来靠近她。
今天以后她就离自己更远,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他却不能问,怕引起她的不悦和讨厌。
最后抱一抱她,迟覃艰难的收回手,低下头不再看了:“走吧。”
他死死盯着故茶欢的双脚,果然看到她双脚移动,转身离开了。
男人满身的力气像是被人卸下,有些疲倦的苦笑。
故茶欢义无反顾的离开了康裕城,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早上见过迟覃,她原本平静的心变得有些烦躁,文景把沙城地图拿给她的时候,她期间走了几次神,脑海中都是临走时迟覃看她的眼神。
那是他对未来感到恐慌,患得患失,又百般克制的眼神。
自重逢后,迟覃眼中时刻都汹涌着故茶欢不太懂的情意,她其实大多数时候不会看他的眼睛,她会在里面找到自己所有的模样,他的眼神会告诉她,他是那么渴望她,爱慕她,想为她倾其所有,赴汤蹈火。
闭了闭眼,故茶欢挥散乱七八糟的思绪,逼迫自己认真看地图。
飞机降落在沙城时,是下午一点,故茶欢先去露易丝事先安排的酒店。
打开房门,桌上已经摆满了自己喜欢的西餐,她疑惑的蹙起眉,打电话询问前台。
前台告诉她,这是有人事先为她准备好的。
故茶欢几乎一瞬间就想到了迟覃。
除了准备饭菜,他还准备了很多,她所到之地要用到的东西,第二天会全部摆放在她的房间,她的钱几乎分文未动,所有的一切他都会事先为她准备好,细心到衣食住行,文景甚至已经没有插手的余地了。
迟覃没有在她身边,却好像时时跟随一样,很了解她的情况。
故茶欢渐渐觉得不对劲。
原本准备去沙城那一天,故茶欢没动身,反倒一个人坐在咖啡厅等人。
沙城也是秋天,降温很快,小姑娘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裙子。
她听见有脚步声,身后停住一个高大的身影,下一秒,一件温暖的带着浅淡烟味外套披在她的身上。连人带衣,她被男人抱起来放在腿上,他甚至没顾别人看来的好奇目光。
他是从背后抱她的,故茶欢看不到他的脸,不过这熟悉的气息,她自然知道是迟覃。
男人在她耳畔低叹,不是责怪,只有心疼:“逼我现身也不能伤害自己,冷不冷?”
故茶欢忽然就有些不是滋味。
她压下心头的复杂,往身后的怀抱缩了缩,轻声道:“冷呀。”
撒娇嘛,自然是信手拈来。
虽然破天荒,却不觉得丢脸,反正这个男人多半会和自己结婚,会过后半辈子,撒撒娇也没什么,她也不是每时每刻都那么强大,也想做一个小姑娘。
故茶欢有时候会叹息他的不容易,想起他们曾经的对立和剑拔弩张还会觉得有些好笑。
谁能想到如今的迟覃把她看成心尖尖,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男人把她抱在腿上,俩人对视时,一个吻轻轻落在她眉心:“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我,可是你别这么不懂照顾自己,我会心疼。”
她看着他,小小的一团缩在他怀里,很乖:“来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怕你不高兴。”他摸摸她的脸,觉得有些冰,蹙了蹙眉。
“我没有不高兴。”
她自己也没有想到,她知道迟覃跟来之后,第一时间竟不是怀疑他的用意,反而很平静,平静中甚至有一丝淡淡的欢喜。
很出乎意料。
也正是因为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变化,她看迟覃的眼神里藏着一抹很深的复杂。
“我想你。”他低低的说,“想得受不了。”
他求:“不要赶我走行吗?”
故茶欢垂下眼睫,遮住眸中复杂神色。
为什么竟觉得有那么点心软了?
她觉得有些可笑,像她这样的人居然也会心软?明明对自己都这么狠,舍得拿命去拼。
少女没说话,迟覃便有些急。
很煎熬,却不敢催促,只等着她给出最后判决。
故茶欢沉默着,也不知怎么的,情绪突然上来,软言软语的数落:“我虽然对你跟过来没什么意见,可是我不高兴你的以前。”
迟覃一怔,听见她娇声说:“你以前对我从来不好,凶我,想害我,威胁我,还差点杀了我。”
刚重逢的时候她偶尔会提起这些事,时间久了好像已经忘了,今天见到迟覃,竟开始耍性子了。
看起来像是撒娇,实际是在往他伤口撒盐。
心软吗?
不。
她险些丢了一条命。
如果自己没有设计,说不定故家的产业都已经被他抢过去了,爷爷说不定也已经离开了人世。
凭他卖点惨,说几句动情的情话就要心软?故茶欢觉得自己有些没出息。
她向来不认输。
迟覃想好好谈个恋爱,偏不。
她可得让他牢记这些事,自己也顺便重温一下那些回忆,好好清醒一些,别被他这副惨样笼络了。
果然,她这些撒娇般的埋怨说出口后,男人便浑身僵住,胸腔轻颤,将她搂得更紧,他一遍遍说对不起:“不会了,以后不会了。茶茶是我的宝贝,以后我疼你爱你,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相信我好不好?”
小姑娘不答话,暗里轻轻一哼,面上不显,一个劲儿往他怀里钻,她小手搂住他精壮的腰,把脸蛋蹭在他脖子上,迟覃唯恐她冷到,忙抱紧。
静静抱了一会儿,怀里突然响起姑娘温软的声音:“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迟覃低低应一个“嗯”字,嗓音暗哑,藏着雀跃和克制的激动。
故茶欢其实有些莫名。
思考他真的这么爱自己吗?
因为她一句话,她都能感觉到他拥抱的力度。
她整个人埋在他胸膛里,听见他铿锵快速的心跳,想起来她曾经说让他证明有多爱她,证明的好才会接受。
其实这事没隔多久,迟覃也没机会证明太多。但是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恍惚。
小姑娘搂着他脖子,忽然抬头亲亲他下巴:“好冷呀,你抱我回去啊。”
抱我回去啊。
她甜甜的这么说。
让他本来有点僵硬的身体彻底酥了,觉得自己完了,他的宝贝能狠也能柔,甜起来还他妈这么可爱。要命。
男人抱她的手都有些颤抖了,不敢想这是不是真的,就当是个梦吧。
他好像真的可以拥有她了。
迟覃虔诚的吻她:“好。”
觉得不够,吻了又吻:“我们回去。”
故茶欢弯起唇,笑起来眼如月牙弯,格外脱俗惹人怜,还是一股脑往他怀里钻,迟覃知道他娇,知道他软。
这是他的姑娘,他当然知道。
可是男人啊……
他沙哑柔声哄:“心肝,别乱动了。”
真是快忍不住了。
迟覃:老子今晚做梦都能笑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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