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隔得这么近,要说故茶欢不知道迟覃想做什么,那是假的。她掀起眸,看了眼迟覃身后某位女性的方向,忽而一笑,拿起鎏金盒子起身:“既然这是迟先生的心意,那我就收下了。”

迟覃倾下的身体便这样僵在那里,闻言慢慢往后靠,黑沉的眸抬起:“所以你打算怎么谢我?”

“别急啊,你总会收到谢礼的。”故茶欢扫了一眼角落的文景,离去的方向是宴会出口。

一直注意着她动向的乐霖连忙追了过来,“茶欢你等等!”

故茶欢没回头,文景伸手拦住乐霖:“抱歉,我们小姐累了。”

她坐上车,乐霖连忙说:“改天我一定带着小婕登门拜访,向你道歉。”

故茶欢似乎是打定了主意不理会他,文景看了乐霖一眼,坐上车:“小姐不等两位少爷了吗?”

“不等。”她打开鎏金礼盒,把里面的红宝石耳坠拿起来细看,“开车。”

车平稳的行使出灯火通明的乐家别墅,目送故茶欢离开的不仅有乐霖,还有远处的姜维和姜汕两兄弟。

姜维看了看有些失魂落魄的乐霖,摇头感叹:“喜欢谁不好,喜欢上最冷漠薄情的故家大小姐。”

这话似乎是自言自语,又似乎意有所指的说给谁听。姜汕自然明白姜维的意思,“可是喜欢就是喜欢,谁能控制得住自己的感情?大哥你能吗?”

姜维挑了挑眉:“至少我绝对不会喜欢故茶欢。”

“为什么?”

“因为……”姜维脑海里突然闪出一些细碎的片段,他猛然闭上眼:“因为她实在太可怕了。”

……

故茶欢已经拿着宝石耳坠看了半响,文景知道这礼物从何而来,眼眸不由变得黯淡,小姐从来不会接受任何人的礼物,是否意味着迟先生对她来说真的不一样?

他正走神,故茶欢已经将宝石耳坠放进礼盒中,刚才喜悦的神色淡下来,仔细看,还能在她眼中察觉出几分冰冷。

“小姐怎么了?”

故茶欢将鎏金盒子扔给他:“把这东西处理了。”

处理的意思就是毁了。

文景不禁诧异:“可这是迟先生送给您的礼物,我看小姐挺喜欢的。”

故茶欢表情冷漠,偏偏嗓音还带着少女的娇甜,慢悠悠说:“我现在不喜欢了。”

文景也算是跟随故茶欢最长的人了,知道她总是人前乖巧文静,人后恶劣冷漠,而他能做的便只有听话:“是,我很快就会把它毁了。”

车子开得很快,故茶欢盯着窗外黑夜,外面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她的思绪被拉远,眼前浮现出忽纳尔山脉的路线图,蜿蜒的山脉里和诡谲的机关,除此之外,地图上还有第二块藏宝图的下落。

据说第二块藏宝图的地点藏在一对红宝石耳坠里,她费尽多番波折才查访到这个秘密藏在everlasting love宝石耳坠了。

所以她去了欧洲的拍卖会,可最后还是与宝石失之交臂了,这对宝石的最终得主是一位英国神秘商人,而这个商人就是英国财团的老总,周岩。

她曾因为给宴非白治病而认识他,虽然有过几面之缘,但不算了解,只知他来头不小,背景很复杂,要不然,也不会从她手里得到那对宝石。

迟覃把这东西给她时,故茶欢有过短暂的意外,究竟他知不知道这宝石里藏着什么?抱着这样的好奇心,故茶欢收下礼物,可刚才仔细查看一番后,故茶欢可以确定,宝石里的东西早已经被人取走。那么这个取走的人是周岩,还是迟覃?

或许,她有必要会会这个周岩了。

少女闭上眼,食指揉了揉眉心,轻声问:“今晚怎么没有看到迟覃那个青梅竹马?”

文景答:“在家养病。”

“养病?”她记得自己并没有怎么伤过她,难不成……

“是迟先生。”文景观察着大小姐的神色,低声说:“那天她伤了小姐后,迟先生似乎和杨家决裂了,杨小姐也受了重伤。”

至于这个“重伤”是怎么来的,应该和迟覃脱不了关系。

故茶欢饶有兴味的嗯了声:“那今晚总是盯着我看的那个女人是谁?”

说到这个,文景有些无奈:“她是娱乐圈的当红影后,小姐每天看的时尚杂志上经常会看到她的身影,您忘了吗?”

故茶欢冷哼:“不相关的人,本小姐记她做什么?”

娇蛮的语气让文景忍不住弯了弯唇。

快到故家公馆时她的手机突然响起,是安小美打来的电话,刚接通,气喘吁吁的声音就传来:“快!快来!找你有急事。”

“怎么了?你在做什么?”

“我在追犯人,不说了,你快点来警局,快点啊!”

挂掉电话,故茶欢立即吩咐:“去警局,快些。”

文景调转方向盘,踩下油门,车往康裕城警局方向疾驰。

半小时到达,故茶欢走进警局时,除安小美之外还有许多警察,大家皆是气喘吁吁,似乎刚打完一仗,见着故茶欢,实打实都愣住了。她刚从宴会离开,衣服没来得及换,还是那身露背高叉的小黑裙,美人虽然赏心悦目,但跟此情此景实在不搭。

故茶欢直接走到安小美面前:“怎么了?”

安小美盯着她白花花的细腿吞了吞口水:“是这样,最近康裕城出了一档子事,按理来说不用你出马,但是,我觉得这事儿有些悬乎,依你们故家如今复杂的局势,我觉得有人在打你主意。”

故茶欢坐下:“你慢慢说,出了什么事。”

安小美靠过来,神神秘秘的凑在故茶欢耳朵边:“茶欢呐,我觉得你摊上事儿了。”

故茶欢看向她,安小美神色不太好:“你知道我们今天救下的人是谁吗?”

“是谁?”

“我带你去看看。”

安小美让人守好门,带故茶欢去审讯室,边走边说:“他虽然没受伤,但是受了很大的惊吓,做完笔录后我没让他离开,为的就是等你来。”

故茶欢跟在好友身后,停在屋外,透过窗户,能一眼看到坐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宁伯。

故老爷子的贴身管家,他怎么会这里?

故茶欢面带疑惑的询问安小美,安小美小声说:“今晚我们警局聚餐,从餐厅出来,本想着再去咱们上次喝酒的酒吧玩玩儿,你猜怎么着?我在酒吧看到了你,我本想跟你打个招呼,结果看你模样神秘,就感觉不太对劲,索性跟了上去,我看见你跟宁伯见面,不知道你们说了什么,你就突然变了脸色要杀他!要不是我动作快,这老头儿怕是已经死了,你就算有一万张嘴也说不清。”

“后来呢?”

“那女的见了我就跑,老娘肯定去追啊,就是跟你打电话那会儿。你是不知道,那娘们儿忒像你,要不是我了解你,都快相信那就是你了。那臭娘们儿跑得还挺快,我们整个警局的兄弟追了几条街都没追上,肯定有同伙,所以我说,大小姐您摊上事儿了。”她深沉的拍拍故茶欢的肩膀。

故茶欢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阵,对她微笑:“谢谢你相信我。”

“哪儿的话,这么久的朋友了,真的假的我还是分的出来。”

故茶欢点点头:“宁伯怎么会去酒吧的?”

“我问过了,他说是你约他去的,说是有重要的事商量。”安小美忧愁的盯着故茶欢:“不是我说,你们故家也太复杂了,怎么一个老管家都会被人袭击?他究竟知道什么秘密?”

安小美知道宁伯并不奇怪,她和故茶欢是朋友,也经常去故家,对于故家的秘密,故茶欢也不瞒着两个好友,坦然的说:“宁伯跟着我爷爷这么多年,对于故家的事知道得一清二楚,对方想了解故家,找上他是情有可原。”

“这么一来麻烦的就是你了,宁伯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认定是你要杀他,不会回去跟老爷子挑拨离间吧?”

故茶欢眯起眼,盯着玻璃窗里受到惊吓的宁伯看了看一会儿,推门进去。

宁伯有些狼狈,苍老的身体蜷缩在角落,隐隐还发着抖,可见刚才的假故茶欢是真的将他吓坏了。

屋子的门被推开时,老人察觉到,僵硬的脑袋慢慢抬起来,在看到故茶欢面容时惊恐得瞪大双眼,嗓音都变得嘶哑了:“大小姐!不要杀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张惶失措地看向安小美,企图寻求帮助:“警察,就是她要杀我!就是她!”

故茶欢眼神慢慢冷却下来,安小美看了一眼她的表情,琢磨不出什么味儿来,主动说:“要不要出去了?”

“嗯。”

俩人出来后,安小美问:“你打算怎么做?”

“把他放了吧。”

“你不怕他回去在老爷子耳边嚼舌根?”

故茶欢淡笑:“老爷子年纪大了,离不开宁伯的照顾,我怎么能为了一己私欲,不想着点老爷子呢?”

安小美被她的笑容弄得浑身发毛:“得了我知道怎么做了,你别对我这么笑,太可怕了。”

故茶欢笑得温柔了些:“谢谢你帮忙,我先走了,改天请你吃饭。”

“那必须的,到时候我带上张卿,他也好久不见你了,想你了。”

故茶欢上车,对她挥挥手:“好,改天见。”

车窗摇上时,少女的笑容也慢慢凝固在唇角,文景知道她心情不佳,也知道自己办事不利,非但没有把假的故茶欢查出来,还让对方钻了空子。

“对不起小姐,我会好好查这件事的。”

“嗯,回去吧。”

宁伯自然也回了故家,兴许是因为害怕故茶欢,他并没有对故老爷子说什么,至少以故老爷子对故茶欢的态度来看,他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只是没两天,还是流传出各种不利于故茶欢的谣言,其中传得最沸沸扬扬的就是她不择手段要独吞故家。

至于那个假故茶欢,依旧没有任何消息,仿佛一下子人间蒸发,可故茶欢明白,她藏在自己的影子里,只要她稍不察觉,她就会顶着自己的脸为非作歹。

看来,越来越多的神秘势力都汇聚到康裕城了……

**

第二天,故茶欢约了安小美和张卿吃饭。

故茶欢定的位置在餐厅视野绝佳,能把康裕城所有风景的囊括在眼底,安小美再次感叹:“资本主义就是阔气,有钱人的快乐我想象不到啊!”

故茶欢抿笑不语,许久不见的张卿看了看她:“最近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

他语气淡淡,十足高冷范儿:“瘦了。今天多吃点。”

安小美笑眯眯的看他:“你关心人的样子我怎么觉得还挺帅的?真是瞎了我的狗眼。”

张卿是典型的斯文俊秀型男生,一米八三的大高个儿,故茶欢见过他工作时的模样,穿白大褂戴金丝眼镜,对于任何血腥的场景都能做到镇静从容,不亚于她身边这些名门少爷。

服务员把菜端上桌,张卿给两个姑娘分别倒了一杯水,问故茶欢:“这次在康裕城呆多久?”

“应该会有一段时间。”

他“嗯”一声,安安静静的吃饭,偶尔给她夹菜,虽然性格高冷傲慢,但对她和安小美这两个好友倒是好的没话说。

大家有说有笑吃得正香的时候,一个女人走过来,站在了饭桌前。

三人一起抬头,是个戴着墨镜的高挑女性,看身材和气质,是美女无疑。

对方摘下墨镜,果然是个万里挑一的美人,美人轻声问:“我能跟你们坐一桌吗?”

她看向故茶欢,难以言说的挑衅味儿散开。

安小美最近啃八卦,连带着张卿都耳濡目染,当然一眼就能认出面前的女人是谁。

故茶欢自然也认出面前这位不请自来的人是谁,就是那晚姜家品酒宴上装成女佣袭击她的人,迟覃的青梅竹马杨芸筱,对于她今天的主动结交,故茶欢倒有些好奇。

“请坐吧。”

面对面而坐,杨芸筱认真的打量起故茶欢,宴会那晚事情紧急,没能细看,现在面对面,更能直观的被少女毫无瑕疵的美貌震撼,而且她年轻,才十八岁,实在是太过美好的年纪,可自己已经二十八岁了,还能等他几年?

俩人的对视虽说安静,但是张卿和安小美还是能明显的感觉到空气中的暗流涌动,两个都是白富美豪门大小姐,气场都很强。

安小美撇撇嘴,默默挪动屁股,离她远一些。

张卿冷淡的看一眼杨芸筱,直接的问:“你这么盯着我们茶欢做什么?”

杨芸筱收回目光,优雅的抿起唇:“不好意思,就是觉得漂亮,多看几眼。”

故茶欢好脾气的笑了笑,没计较。

有了杨芸筱的出现,安小美吃饭的频率被限制,觉得不能给大小姐丢脸,和张卿一起正儿八经的坐在一旁,听她们俩谈话。

杨芸筱问:“故小姐和迟覃是什么关系?”

故茶欢微微挑眉,原来是为了迟覃来的啊?

“没什么关系。”

“那故小姐喜欢他吗?”

故茶欢笑着问:“喜欢怎样?不喜欢又怎样?”

她这副模样,张卿和安小美可太了解了,这姑娘越是笑,心情就越差,现在指不定憋着什么坏主意要整人呢。

杨芸筱也能感觉到对方的不好对付,但她也是在豪门里混了这么多年的人,这点道行还是有的,自觉对付一个黄毛丫头还是够的。

“是这样,如果迟覃让你有了什么误会,比如让你产生他喜欢你的错觉,那我跟你道歉。他这人啊,对任何小姑娘都是这样,故小姐年纪小,容易上当,我这是为你好。”

这正宫气场和正宫台词摆得明明白白,安小美和张卿要是再不明白杨芸筱是来做什么的,那就是蠢了。

安小美猛地一拍桌,响声太大,弄得周围的客人好奇的朝这边看一眼,她压低声音:“你什么意思?”

杨芸筱气定神闲的淡笑:“没什么意思,只是希望故小姐别学那些不干不净的手段,抢别人的未婚夫。”

安小美气得脸红脖子粗:“什么不干不净的手段?什么抢别人的未婚夫?我们茶欢什么出身你不知道吗?不知道的话我提醒你一下,她出身四大豪门之一的故家,还是故老爷子亲自教导出来的继承人,是你这辈子都可望不可及的豪门,你他妈竟然贬低她!”

被捧得久了,多少年没听过这么明目张胆的恶毒讽刺,令杨芸筱胸腔剧烈起伏,为免引起别人的注意丢了脸,只能强忍着低喝:“你给我闭嘴!”

“我闭嘴?我凭什么闭嘴?你也不好好照照镜子,你这种野鸡白富美也敢和我们正儿八经的白富美比?你说那谁?迟覃对吧?他要是喜欢我们茶欢还真就喜欢对了,我们茶欢出身高贵长得比你漂亮比你年轻,迟覃就是喜欢她!就是喜欢她!你是不是不服气,不服气你打我啊!我立刻喊一声,让大家都来拍你,我看看你名媛的名声还能不能保得住!”

杨芸筱实在忍不可忍,端起装满红酒的酒杯想泼过去,故茶欢的嗓音不轻不重的响起:“你敢!”

冰冻三尺的寒一瞬间就爬上了杨芸筱全身,刚刚被骂了那么久的怒气似乎都及不上这一刻,这戾气重得让她听出了杀意。

她的手颤了颤,呼吸变重。

安小美以为这娘们儿真要泼自己,还吓了一跳,这会儿察觉没事,重整旗鼓准备再骂,被张卿制止的眼神一扫,不情不愿的垂下头,嘴里还嘀咕着骂人的话。

故茶欢漫不经心地说:“我姑且就叫你一声杨小姐吧,要不是你父亲在咱们这个圈子里还能稍微站住脚跟,你今天连跟我同桌吃饭的资格都没有。至于你喜欢的那个男人。”少女意味深长的笑了声,有些话不说比说了有用,比如这声轻飘飘的笑,已经道尽了她到底多么不屑。

安小美忍不住在心里为大小姐鼓掌,高手出手,果然招招见血啊。

少女站起身,居高临下的扫了一眼杨芸筱:“你这么卑微,迟覃一定不喜欢你吧。”

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草无异于如此,故茶欢的眼神太过高高在上,把杨芸筱藏在内心的腐朽和阴霾都拉扯出来暴露在阳光之下,无所遁形。

没错,迟覃是不喜欢她,但是她能感觉到故茶欢对迟覃来说很特别,不管这特别是出于喜欢还是利用,但这个男人的目光终究停留在了故茶欢的身上,实在是,令人嫉妒得发狂!

假如他依旧高傲的不多看任何一个女人就好了,可他偏偏注意了故茶欢!杨芸筱藏在桌下的拳头紧紧的攥了起来。

故茶欢临走前多看了一眼杨芸筱的模样,真是像极了被羞辱到绝境的电影女反派,只是可惜,她早就提前拿了反派剧本。

少女俯下身,在杨芸筱耳畔低语:“既然你跟我宣战了,我会让你知道,我到底容不容易上当。”

凉幽幽的气息仿佛一把冷刀架在了脖子上,等杨芸筱回过神来,餐厅里哪里还有故茶欢的身影?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不明白一个小姑娘身上怎么会有这么重的戾气,比迟覃也分毫不差。

**

和杨芸筱的短暂碰面后,故茶欢依旧按部就班的生活。

故令照例开车送故茶欢去医院,想起前几天发生的事儿,问她:“听说你在饭店和杨芸筱硬碰硬了?”

后座的故茶欢轻轻抬眼,似笑非笑地看着故令的侧脸:“听谁说的?”

“你甭管我听谁说的,康裕城还是有我的人,我想知道一件事没那么难,哥就是担心你,你说你好好一故家继承人,犯得着跟那种人计较吗?”

故茶欢娇纵的扬眉:“我偏要计较。”

故令笑了一下,突然想起她年纪不大,寻常人家的姑娘在这个年纪还会撒娇使小性子,他少见故茶欢这么较真儿的模样,突然想起她和高雯心矛盾的起因是因为迟覃,蹙了蹙眉,回头看她:“我说茶欢,你不会……”

“哥哥!”突然的被打断,故茶欢视线越过他,眯起眼睛盯着前方。

故令疑惑的回头,一辆跑车正汹涌的朝他们撞过来,故令瞪大眼,赶紧转弯,然而对方速度太快,就快要撞上了!

“茶欢,你抓紧!”故令冷着脸握紧方向盘调转方向,同时做好决一死战的决心。

前面的车飞速的驶过来,越来越快,千钧一发之际,路的另一头风驰电掣的冲过来另一辆车,飞快将那辆撞向故茶欢的车撞开。

砰!!

剧烈的声响,车辆碰撞的声音震耳欲聋。

几秒后,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故令睁开眼,赶紧回头查看故茶欢,少女显然比他淡定得多,镇静的盯着窗外某个方向看。

故令喘着粗气看前面的车,烟雾四起,明显是事故发生后的惨状,那辆袭击他们的车被另一辆车撞出很远,已经失去原本的模样,车身凹陷下去,里面的人已经陷入昏迷。

马路上突然出现这一幕,周围滞留了许多车辆,四处都是喇叭声,幸好现在时间早,车流也较少,没有伤及无辜。

故令吞了吞口水,再次看向故茶欢:“茶欢,你没事吧?”

故茶欢安慰地看他一眼:“我没事。”

那辆救他们的车上下来一个男人,身形笔挺修长,从浑浊的烟雾中快步走来。渐渐看清脸,长眉邪俊,眸眼冷冰,额头上受了伤,血从他眼角一滴滴滚落,从硬朗的侧脸线条滑落,落进被扯散的领带上,有几分狼狈,却又说不出的野性英俊。

故令见迟覃这般气势冲冲的模样,吓得心头一跳,小心翼翼的打量故茶欢,少女只是平静的看着越来越近的男人。

迟覃拉开故茶欢的车门,垂眸,目光锁在故茶欢的脸上,将她从头到尾看一遍,胸腔似乎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有些……如释重负?

故茶欢挑起眉,不动声色的弯唇。

迟覃俯下身,哑声问:“吓到没有?”

故茶欢扫了一眼他的手,看来他的胳膊也受了伤,血已经染红他露在外头的一截衬衣袖口和手背。

迟覃察觉到她的目光,收回手,突然脱下外套裹住她的身体,故令“哎”了声,想制止,却被迟覃冷冰的眼神一扫:“如果你不是她哥哥,我一定把你胳膊拧下来。”

故令敢怒不敢言,憋屈的看向故茶欢,故茶欢也被迟覃弄得有些莫名:“迟先生,谢谢你救了我们,但是你这样是想干什么?”

男人扯了扯嘴角:“带你走。”

他把她从车里抱出来,娇娇小小的姑娘裹着一件男人的外套,此刻被高大的男人抱在怀里,何况这男人受了些伤,戾气也重,怎么着都有些美女与野兽的感觉。

故茶欢看着他眼睛:“为什么要带我走?”

“因为。”他低头看她,眼神侵略味十足,浑身上下都窜出了一股邪坏霸道:“我救了你,你是我的了。”

车里坐着的兄弟几个觉得玄幻,今儿突然接到消息说有人要害故小姐,老大火急火燎地赶过来,兄弟们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也赶紧跟过来看看,结果看到了什么?SA爷英雄救美不说,还把人姑娘抱上了?

“咱爷仿佛从来没这么真情实感的关心过任何人啊。”许潇说。

其余人点点头。

许潇立刻兴奋的满眼冒光:“我们是不是快要有小嫂子了!”

宋优嫌弃的看她一眼,典型的磕CP中毒状态!

另一边,故茶欢被迟覃这句话弄得一怔,不想纠结于自己到底属于谁这个智障话题,蹙着眉看他的手臂:“放我下来,你在流血。”

迟覃的手臂反倒紧了紧,走向兄弟们开过来的另一辆车:“小伤。”语气极度漫不经心,故茶欢忍不住多看他一眼。

迟覃深笑:“真担心我的话,亲我一口?”

故茶欢淡淡的垂下眸,没理。

看人走近了,车里的弟兄们赶紧整齐划一的下车,为老大打开车门,迟覃把故茶欢抱上副驾驶,系好安全带,吩咐了一句:“你们留下来处理现场。”

“头儿,您放心的去吧。”

许潇觉得SA爷对故小姐是真爱了,瞧瞧这大冷的天,自己衣服不穿,还怕人姑娘冷着,真是从没见过爷这么体贴的谁。她磕了娱乐圈这么多假CP,终于觉得搞到一个真的了,兴奋得无以复加,自然巴不得主角两个赶紧回去交流感情。

迟覃开车离开,前往的地方自然是自己的地盘,四十八街区。

从市中心过去还是有些距离,天儿冷,故茶欢再怎么没心没肺也知道刚刚是谁救了自己,想把外套拿下来还给他,迟覃按住她的手,淡淡道:“别乱动。”

“我不冷。”

迟覃看一眼她莹白的脸:“不冷也穿着。”

故茶欢看向他滴血的手臂:“我以为我们之间迟早会斗个你死我活,没想到救我的人会是你。”顿了顿,她的视线往上移,看着他侧脸,歪头笑问:“迟覃,你为什么救我?”

他们不是注定的敌人吗?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冲出来救她?真是太让人捉摸不清了……

对于她的问题,迟覃没回答。

车平稳的停在庄园外头,他下来接她时,故茶欢已经自己下车:“我更好奇你干嘛带我来你家。”

迟覃始终没答话,牵起她的手进屋,故茶欢懒得挣脱,她倒要看看这个男人到底想做什么。

如一座城堡的庄园冷清毫无人气,就好像进入一座阴暗的坟墓,迟覃不喜太亮的地方,所以处处都透着诡异的昏暗,屋内的陈设也并不起眼,多以黑灰白三个色做基调,沉闷得压抑,住在这种地方的主人,想不变态都难。

男人拉过她的手,让她离自己近一些:“你不是问我为什么带你回家?”

他闭上眼恶劣的一笑:“我住在这里面实在是太无趣了,拐个漂亮的小姑娘进来陪陪我,让我不至于太寂寞。”

故茶欢笑了笑:“我姑且当做你想让我来为你处理伤口,我可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你既然救了我,我可以为你处理伤口。”她左右看了看:“有没有医药箱?虽然我比不上专业的,但是我出身故家,这些小伤还是能处理的。”

迟覃盯着她看了看,摇头。

故茶欢皱眉:“怎么,瞧不上我?那也行,你应该有私人医生吧,打电话让医生过来一下吧。”

迟覃忽然俯身,俩人的鼻尖碰到一起,再近一厘米便能吻上,故茶欢愣住。

男人低沉的声音带着笑意:“看到那么多血不会怕吗?”

一瞬间,这句话勾起些回忆。

故茶欢脑海里突然闪出一些零碎的画面,她的呼吸沉了沉,迟覃抬起她下巴,指腹摩挲着她下巴处细腻的肌肤:“怎么了?”

她摇摇头:“没事,我为你处理伤口吧。”

迟覃原本带她回来就是要让她亲自照顾自己的,自然不会客气。

故茶欢本着照顾伤患的心情为迟覃处理完伤口已经是大中午,厨房的人送来饭菜,俩人一起吃了点。

一直到下午,迟覃都躺在床上让故茶欢为自己端茶递水,大小姐其实有些不乐意,可谁让他是救命恩人呢,一天下来,她的照顾算得上温柔二字。

傍晚时,大概是真的累了,故茶欢趴在他的床上睡着,迟覃犹豫着要不要把她抱上自己的床,可真要这么做了,这小丫头睡醒后指不定怎么跟他算账呢。

他下床,抱起睡着的姑娘送回她的房间,把她放在床上起身时,发觉自己衣服上的血沾在了她的脖子上。迟覃用柔软的毛巾为她轻轻擦干净,做完一切,他自嘲的看着自己手中的毛巾,他在做什么?照顾敌人?

床上的姑娘正安静的睡着,至少这一刻,她是属于他的。

他抬起手,指尖描绘她精致的轮廓,脑海里突然出现故茶欢的脸,笑着问他:“为什么救我。”

迟覃指尖一顿,抚过她温热饱满的唇珠:“因为……”

罢了。

她不在乎什么是答案。

而他们之间也没有资格风花雪月。

迟覃起身出去,手扶在门把手看她,缓慢的把门带上。

……

故茶欢做了很久的梦,都是一些细碎的片段,有孩子的哭声,有痛苦的尖叫声,有刀子插.进肉.体的尖锐声,还有一个满是血的房间。

这些画面被拉扯扭曲,光怪陆离,时近时远,像在遥远的过去,又像是发生在她眼前的事。

故茶欢掩埋的痛苦被挖掘而出,正无助煎熬的时候,有一个声音在耳旁响起,如四月清风,吹散她的阴霾和害怕。

他温柔低声的说:“小山茶,不要怕。”

他用怀抱保护起她的脆弱,像是近在眼前的温暖,故茶欢想抓住,可伸出手,那个人不见了。

“故漾!”

她睁开眼,眼泪从眼角滚落。

少女的手臂如梦境一般木然的伸在半空中,掌心下有微薄脆弱的光线,空空如也。

她闭上眼。

原来真的只是梦啊。

他早就抛弃她了,如所有人一样。

“在我的床上喊着别的男人的名字,故茶茶,你胆子很大嘛。”

低沉懒散的声音响起,故茶欢偏头看去,迟覃坐在光线找不到的一角,穿着简单的灰色毛衣,腿上放了一本书,指尖轻轻的敲打在书页,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如往常英挺俊雅,无可挑剔如贵族一般。

故茶欢收回神,掀开被子下床:“你没事了吧,没事了我要走了。”

“这就是你对救命恩人的态度?”

故茶欢温文浅笑,可说的话就不是那么好听了:“迟覃,你不要得寸进尺。”

“故漾是谁?”迟覃忽然问,眼中滑过一丝异样。

故茶欢语气淡淡:“是我叔叔。”

“你爷爷不是只有三个儿子吗?”

“他是收养的。”

迟覃眉峰凛冽,冷笑:“你看起来很在乎他,你睡梦中一直在喊他的名字,你甚至为他哭泣。”他的手捏紧了书本,骨节泛青。

故茶欢扫了一眼他的手,想起他今天对自己的使唤,兴味地挑起眉,突然想捉弄他:“是啊,我很在乎他,我小时候甚至还幻想过长大以后要嫁给他。”

“好可惜。”迟覃扯了扯嘴角,笑容阴郁得有些残忍:“可惜你遇见的是我。”

他忽而起身走过来,用力钳住她的脸,迫使她仰头看着自己:“不是问我为什么救你吗?”

迟覃弯下腰偏头吻她,强势的吻让她透不过气,故茶欢的呼吸越来越困难之际,他的手指缓慢温柔地摩挲着她的脸颊,另一只手将她整个人扯进怀里。

他的手臂砸在她腰肢上,紧得毫无空隙,男人健硕的胸膛压榨着她肺部仅存的氧气,故茶欢涨红了脸,痛苦的挣扎。

他终于大发慈悲放开她,故茶欢急促地吸了一口气,却被迟覃咬住下唇,有细微尖锐的疼,故茶欢用力将他推开。

迟覃撞在墙上,稳住身体懒洋洋地看着她,偏头用拇指擦了擦唇:“现在知道我为什么救你了?”

“你是不是有病?”她头一次控制不住情绪,怒火中烧的盯着他。

迟覃忽而勾了勾唇,以不可抗拒的姿态强硬地捧住她的脸,手指摩挲她红肿的嘴唇,柔声问:“咬疼你了?”

在她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他又轻轻吻了吻那泛红的唇。

“我喜欢你,故茶茶。”

故茶欢:别谈感情,伤钱。

PS:配角虽多,迟狗稳得一批。

迟覃:老子死也要把老婆搞到手!!

看到小伙伴评论说喜欢迟覃的人也多,没有的哈,喜欢他的有且只有两个,还是不抗打的小角色。喜欢茶茶的就多了。这本身就是个苏爽甜文,您不计较的话我是最开心的,看的爽最重要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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