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以爱之名的求婚

进门袭击的敌人是一支军队,同时,也是一伙抱持着自杀式觉悟进行厮杀的殉道者。

他们将所有除同胞以外的人都视作为假想中的劲敌,幻想自己置身在沙尘连天的战场,目标唯有一个,那就是以军人的身份与敌人浴血拼杀,最终酣畅淋漓地沉眠在这块土地底下。

——没错,他们一开始的打算就是在此地奔赴死亡。

当真正迎接死亡的那一刻,展现在那帮人脸上的不是恐惧,而是无一例外的安详,仿佛终于能够卸掉肩头重担,放纵自己仰面躺倒在凌乱的战冢之上,在天际垂放的圣光里与故去的战友们相见。

而众人侥幸捕捉到的活口,很快也因为及时咬破了藏匿在槽牙里的毒药自杀身亡,总体而言,可以算是一无所获。

不过先前早已与mimic有过接触的彭格列那边,对于这个结果却有了充足的心理准备。

“mimic的成员都由一帮没落的军人组成,他们经过了军队严格的训练,肯定不会轻易供出同伙们的位置,想要找出他们的据点,只能由我们继续努力了……”

刚与敌人进行过一场大战的沢田纲吉心情宛如积压着一颗磐石般沉重,能化解这一窘况的,大概唯有找到那帮人的所在,给这出悲剧划下句点才行。

来自于沢田的观点自然被大家所认同,只是,身为他师长的reborn明显对细节要洞察得更仔细。

“但mimic究竟是怎么得到我们两方人马交易的信息,这个疑问或许还需要持有一定怀疑,不是吗?”

现场之内,只听得头戴复古礼帽的少年以不带什么感**彩的淡漠口吻点明了这个漏洞,他的话一时间使得周围纷纷安静得落针可闻。

谁都不愿意去思考自己身边是否有背叛者出现的可能,尤其是彭格列那边大家都是出生入死走过来的伙伴,可情报泄漏确实是无法争辩的事实,与‘今日才知晓’mimic情报的港黑比较,肯定是他们自己那方人要可疑得多。

不过,reborn此刻看向某个方向的眼神里,却充斥着一片隐约的若有所思。

在他那道视线所延伸的尽头,森鸥外正侧耳聆听着霜叶汇报的战损情况,留意到他投注而来的目光,这个黑发男人不由露出一道看不出深浅的优雅笑容。

“阁下莫非是怀疑到我们港黑的身上了么?”

吐出这句话的森鸥外感情也不见得有多么温柔,反倒是宛如折刀泛射出来的一面寒光般冷锐,笑里藏刀地提醒了他:“可恕我直言,自导自演搞出这场闹剧,对我们港口Mafia可没有什么益处啊。”

“当然。”reborn姑且这么说道,然后捏着帽檐收回了视线。

不论这个男人说的话里掺杂着几分真假,这的确都是事实,就是不知道编纂这出剧本的人,究竟在想着些什么。

一切都仿佛沉沉笼罩在所有参与者心头上的疑云,未到拨云见日得知真相的那天,自己就仍需在看不清周遭的前路里小心拓下脚印。

有两方的精锐在在场,mimic的自杀式袭击得到了有效的控制,幸而并没有造成多么严重且不可挽回的损失。

与彭格列那边的人表面友好地进行商榷过后,他们便自主结束了这场意外频发的会谈,各自抬着己方的伤员回去治疗。

待回到总部顶层的首领办公室,霜叶避免了不必要的试探,直接开门见山地询问道:“需要派我去将那批mimic的人歼灭么?”

坐在黑色皮革办公椅上的男人正在把玩着自己手里的银色雪茄盒,他很少在部下面前做出吸烟的行为,而这回却自动取出了一支,用抽屉里的打火机点燃了那只昂贵的烟草,凑到唇边轻吸了一口。

散发着辛辣气息的白色烟雾顷刻缭绕着那个黑发男人的面容,隐没在雾霭后的他气质显得更为神秘。

总说专注于思考的男性最吸引人,在那不规则薄雾的间隙里,森鸥外那正在认真思考的模样,无疑为他添上了几重难以掩饰的魅力。

而他思忖的结果,竟是拒绝了霜叶的提议。

“不,还不到出动的时候,荻原你这段时间就待在我的身边,哪里都不用去。”只见森鸥外抬指掸了掸烟灰,用以回应她的话语难能的强硬,“关于mimic的事情,我另有安排。”

如果他是霸道总裁,说出这番话并没有什么不妥。但区别在于他不是总裁而是首领,霜叶也并非一株陪衬他的小白花角色,听见他的命令,内心仍徘徊着自己的疑虑。

“可……虽然不知道mimic究竟为何执着这个,但他们的目标很明确,这回是想要找我吧?”

既然如此,让她独善其身脱离这场战局,怎么说都有点不自在,而论她的实力,霜叶也有着自己能够捣毁这个组织的信心。

她不明白森鸥外将她这颗棋子藏匿起来的用意,对方似乎也不打算将心思告知于她的模样。

“我知道哦,一早就知道。”

森鸥外漫不经心地笑着说出了这番令人细思极恐的话语,透过那层吞吐间弥漫开的烟雾,他勾起薄唇所形成的那道笑容,莫名令人感到不寒而栗。

“我也已经选好解决任务的人选了。”

高级烟草燃烧而成的辛辣醇厚伴随他的吐息不断环绕在霜叶的身际,是她时常不经意与对方擦身而过时在衣襟嗅到过的德国雪茄的味道,冰凉中带点颓靡的苦涩,浓郁得仿佛能让人发自肺腑的为之着迷。

那点烟叶的滋味在这时好似也不动声色地渗入了霜叶脊椎的神经当中,趁着她感到怔神的那刻,森鸥外将雪茄放置在水晶烟灰缸里,任由它自行熄灭。

只见他单手托着下颔,脸庞覆盖着捉摸不透的笑,目光深深凝望着他眼前的少女,说出了好似征求意见、实际上却是不容辩驳的一句话——

“你觉得,任务就交给太宰君来负责处理如何?”

到底如何,实际上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霜叶来回答。

她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明知道威胁在暗地里蛰伏,自己却无法行动的、束手束脚的感觉,就如手腕被铐上了枷锁,锁链的那头并不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这种感觉,自然而然会令她感到烦躁与不快。

从办公室里头离开以后,任谁都能一眼察觉到他们的荻原准干部脸上所透露出的那层冷若冰霜,不禁纷纷都夹着尾巴做人。

好在这种状况等到太宰回归总部的那刻,登时得到了解决。

见到身畔有颜又甜的恋人出没,霜叶的心情自然因此有所好转,不过,她也趁此机会得知到太宰今日居然调动了部队去帮织田作截伏mimic的狙击手的事情。

“失踪的坂口安吾竟然与mimic有联系么……”霜叶杵着下巴,以只有自己能听见的音量若有所思地喃喃道。

她并不是一个脑筋愚钝的人,港黑的情报员居然与mimic有所勾结,那么重新铺展开来的局势,毫无疑问会变得越来越复杂。

况且坂口与太宰织田作同时都称得上是朋友关系,这一点太宰肯定能联想到,就是不知道他究竟会是怎样的复杂心情……

思及此,霜叶不由抬眼往太宰的方向望去,定定地注视了几秒,她忽然发出了一句灵魂拷问:“说起来,你没有受伤吧?”

太宰这时正在整理着手臂有些松垮的绷带,听后身形不由倏地一僵,这么明显的异样动静当然逃不过霜叶的眼睛,于是明白了什么的她立马就面无表情地朝他凑了过去。

“小、小霜叶,等等……”

自知自己逃不过一劫的太宰笑容僵硬地心虚后退,身子一歪就倒在了沙发外侧,已然被恋人给喂胖得不复单薄的脊骨靠在了柔软的扶手上,正好让霜叶趁机欺身上前,跨坐在他的身体两侧。

如此亲密的姿势让太宰当即有些浮想联翩,只不过他还来不及高兴多久,就感觉到自己左脸颊正贴着的纱布敷帖瞬间就被霜叶给惩罚性地一下粗暴撕掉。

“嗷!好痛——”太宰可怜兮兮地捂住了脸颊,掌心底下完好无损的娇嫩皮肤顿时浮现出胶布贴过的红痕。

如果有人曾经用胶带贴过手臂的话,就能够知道猝不及防之下撕下来,被连根拔起的毛发会给人带来多么酸爽的感受,太宰当前脸颊上柔软的绒毛就是如此。

而且他这会还上演了一场什么叫做梨花带雨,搞得霜叶活像对他做了什么惨绝人寰的罪行似的,需要她对此进行负责。

“超痛的!呜呜呜小霜叶你一点都不怜惜我——”太宰不由半撑起身体,双臂伸过去环住了她的腰,跟以往一样将脸埋在霜叶怀里撒着娇。

“对待作死的家伙不需要怜惜。”

霜叶一眼就看穿了他在趁机占自己便宜的意图,却没有阻拦他,而是在太宰身上可疑的地方都翻动了一遍,紧张地催促道:“快点说,你哪里受伤了?”

“小霜叶,再摸就要硬了。”被恋人以这样的姿势乱摸,太宰忍不住将她作乱的手心抓在手里亲亲,张口一来就对她说了句骚话。

“……我看你是又想要挨打了吧?”

经过霜叶双眸死亡凝视的照射,太宰这才安安分分地缩起了脑袋,撅起唇如实说道:“在脑袋右边啦,被子弹擦伤出了点血,不过伤口已经被我处理过了,因为怕你回来看见会担心……”

霜叶闻言指尖一顿,随即还是沉默着继续拨开了他的黑发,摸到左侧缠绕着绷带的位置,那里果然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干净纱布,还散发着丁点用以消毒的药水味。

“你带队去堵住区区两个敌人的退路,怎么最后受伤的倒成了你?”检查后终于放下心来的霜叶缓缓放松身躯,坐在了他的双腿上,正对着太宰的面容。

“谁知道后面那个狙击手会拼着最后一丝力气站起来啦……当时的情况紧急,只能用语言拖时间跟他周旋了。”太宰顺势揽着霜叶,有些含糊其辞地咕哝着,给她解释起了前因后果。

总而言之,只能将之归为一场意外发生的变故,他已经尽自己的努力将情势控制在了最合理的范围,只不过理智上是这么想,情感上霜叶却不大赞同这种让自己深陷险境的做法。

一旦想到自己的恋人会有意外丧生的可能,她的内心就不可避免的会因此而覆上浓浊的阴影。

可就在霜叶眼瞳不由自主浮现郁结之色时,没想到太宰却用手指轻轻替她将结梳理开来。

“不过,当时在被袭击者用枪口指着的时候,我心里想的竟然不是‘终于可以通过死亡去解脱了’这种事情……而是在想着你哦。”

霜叶感到微微一怔,紧接着,脸颊便覆盖上了一层柔软的温度,她抬眼看去,眼前正伸手抚摸着自己侧脸的太宰,舒展开的眉眼异常沉静,沉静得像有白鸥用翎羽划过柔和的草滩,直往外化开了一层温柔的涟漪。

“想着我的小霜叶,要是知道我擅自丢下你死去的话,一定会很伤心吧。”

此刻那双泛着亮光的眸中正含着仅为她一人停留的温柔与坚定,他轻抚着自己身前霜叶的脸颊,像是作出了一首预言般轻声说出了那番话——

“所以我答应你,无论之后发生什么,最终我都会努力活下去和你结束这一切。”

“到那个时候,你愿意跟我永远在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