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恒站起来,抬眼看见沈墨面前高大的男人,意料到今天是不能成事了。
于是撒腿就准备跑。
可惜池砚西那一脚下手实在重,刚爬起来就没站稳。
池砚西安顿好沈墨,把身上外套披在她身上裹好,然后慢条斯理地从台阶上一步一步往下走。
“你……你别过来啊,再过来我报警了!”张恒抖着身体说。
池砚西像个玉面修罗,眼神冰冷,毫无温度,看他的目光像在看一个死人。
他弯腰,单手揪着张恒领口把人拎起来。
寒声问:“都碰她哪儿了?”
张恒笑了笑,又是他那种标志性眯眼,说出来的话却很挑衅:“碰了怎么样,没碰又怎么样?大影帝喊干还敢打人吗?就不怕……啊!”
他话都没说完,池砚西一拳就勾过去打在他脸上。
和沈墨被捏红的地方一模一样。
张恒一脸震惊地看着池砚西:“你他妈……”
池砚西又是一拳,这一下打在另一边脸上。
很完美,轴对称的。
“池砚西!”沈墨喊了一声。
然而男人却像是没听见似的,拎着张恒起来,猛地把人掼到墙上,抬脚照着膝盖左右各是两下。
他下了狠手,张恒挨第一下就撑不住了。
站都站不起来。
沈墨从未见过这样的池砚西。
他生活中向来表情寡淡,甚至大多时候都是冷冰冰的,看着对谁都不搭理,可又总是维持着分寸内的好教养。
他会尊敬导演,也会跟每一位工作人员说谢谢。
他不爱笑,却也甚少发脾气。
这是沈墨第一次看见这样凶狠冷厉的池砚西,周身绕着戾气,下手时一招一式都是狠劲。
不出三分钟,张恒已经鼻青脸肿地躺在地上起不来了。
池砚西拍拍手,转身上台阶。
“池砚西……”沈墨又喊了一声。
声音颤抖,带着哭腔。
池砚西低头,一个堪称温柔的吻落在她眼睛上。
“乖,别怕。”
池砚西轻轻捏了捏沈她的耳朵,按着沈墨的肩把她转了个方向。
“宝贝儿,别看。”池砚西低声道。
在沈墨耳边说完这句话,他把她身上那件外套扯了扯,让沈墨整个人都包好。
做完这些,他弯腰,捡起地上那支还没来得及用的注射器。
一步一步,缓慢地走下台阶。
池砚西蹲在张恒身边,当着他的面推了推注射器。
张恒声音颤抖:“你……你想干什么?”
池砚西只字不发,只是轻描淡写地扫了他一眼,从头到尾,表情淡漠,似是在找寻从哪里下手更好。
张恒扶着墙,抖着腿站起来,佝偻着腰,趔趄着要跑。
一个东西从他裤兜里掉出来,当啷一声落地。
是把刀。
不长,只他半掌。
看见拿东西的第一眼,池砚西有半秒没动,眼睛一直盯着。
他起身,注射器被扔掉,拣起那把刀,池砚西拔开刀鞘。
刀尖抵在掌心,他试了试锋利程度。
挺新的,大概不费什么力就能刺进皮肤。
池砚西想都不敢想,如果自己稍微来晚一步,等待他的会是什么结果。
今早拍戏才见过她浑身是血的样子。
池砚西眼眶微红,抬脚踩在张恒右手上,狠狠碾了两下。
张恒叫得撕心裂肺。
沈墨忍不住不听话地转过身时,看见的就是这幅场景。
“……池砚西。”
被喊名字的人却似乎听都没听见。
更可能的是,他此刻的所念所想,都是如何将这个匍匐在地的蝼蚁踩死。
他掀起眼皮,居高临下地看向张恒。
张恒拔腿就要跑,池砚西只上前一步,就抓着领子把他拎了回来。
再一次被甩到墙上,而这次的力,与前几次压根不是一个量级。
张恒骨头散架,完全是个废人。
池砚西上前一步,他扔了刀鞘,把着刀柄在掌心转了两圈。
动作利落又干净。
他以前演过一个杀手,为了那个角色专门学过玩刀。
“想怎么用它?”池砚西睥睨着地上的张恒问。
张恒这回是真的胆都吓破了,池砚西的眼神,让他毫不怀疑自己会当场被一刀穿腹。
这人才是疯子!
“嗯?想怎么用?”
这一次,他没等答案,换手,举刀,只花一秒。
高志和赵昭就是在这时候推开门进来的。
“砚西!!”
没有人不被眼前的场景吓到,而池砚西举起的那把刀刺下去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更没有人敢想。
可他没有。
不是理智唤回,也不是高志等人的喊声。
让他停下的,是从身后环上他腰间的那双手臂,以及一声颤抖着的、哭着的:
“池砚西!”
-
沈墨的手被人紧紧抓着,车子开得很快。
池砚西正在打电话。
她稍稍挣了挣,想换个动作。
可不知刺激了男人哪根神经,沈墨的手被攥得更紧了。
她忍不住轻呼:“……疼。”
池砚西这才松了点,可也是她怎么用力都逃不开的。
“嗯。就这样……你处理吧,辛苦了。”
给周林嘱咐完,方挂掉电话。
副驾驶上的小木胆战心惊:“哥,去医院吧。”
池砚西淡淡道:“不用。”
小木叹了口气,怎么就不用了,揍人的时候那么狠,连自己都伤到了。
那手上的握拳时突起的关节处,都破了好几道口子,他赶到楼梯间时,手还血淋淋的,差点吓死。
还说不用。
唉。
“去吧。”
后座的另一人突然说。
沈墨怎么可能不知道,虽然池砚西从上车到现在,那只伤了的手一直有意无意地躲她视线。
可她不瞎。
沈墨说着,忽然伸手,越过池砚西身体,饶了一边终于抓住他右手。
只胡乱缠了一条方巾。
红了一大片,
轻轻拉到眼前,沈墨低头,很小心很小心地解开。
血已经不流了,但上面的血迹却还在,尤其是那块方巾上,染了一大片。
沈墨垂着头,看见那些历历在目的伤口时,眼泪瞬间跌落。
大颗大颗的,砸吧下来。
“哭什么。”
池砚西用另一只手捧住她脸,拇指轻轻拭掉泪,温柔至极地抹掉沈墨脸上泪痕。
他喜欢看她笑。
眉眼弯弯,酒窝浅浅。小姑娘笑起来最好看。
“对不起……”沈墨哽咽着说:“是我不好。”
池砚西倾身,亲吻在她眼睛上。
沈墨没躲,很乖很乖地闭上眼睛。
小木偷瞄看见,虽然心里好奇地快疯了,可还是非常遵守职业道德地立马摆手让司机把挡板放下来。
“不是你不好。”池砚西退开三寸距离,摸摸沈墨头发,望着她的眼睛说:“是我去太晚了。”
-
他们去的私人医院,院长是池砚西妈妈好友,私密性很好。
手伤不严重,清理完上药包扎,没多长时间就好了。
沈墨一直紧紧跟在边上,即便是医生在给池砚西包扎,另一牵着的手没一秒松开过。
池砚西全程面色清冷,反倒是一旁的沈墨,皱起的眉头就没松开过。
“疼吗?”她细声问。
池砚西道:“不疼。一点都不疼。”
沈墨松了一口气,正是此时手机又响起来。
池砚西的。
“喂?”他接起来,是周林,估计是有什么事,他本想避开沈墨,可小姑娘紧紧地抓着,一点儿不肯松。显然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打来的。
“嗯……好,我马上过去……”
“那边有事是吗?”沈墨看着他问。
“嗯,一点小事。”
“什么事?”沈墨问。
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态度。
池砚西叹口气,没想骗小姑娘,他说:“得去做个笔录,不用你去,我让小木先送你回家,乖,回去睡觉。”
说完就要松手送她上车。
“小木……”
“我不想回去。”沈墨一急,牢牢抱住池砚西胳膊,生怕被人丢下。
“我是当事人,做笔录警察怎么会只让你去?”沈墨说:“我要和你一块去。”
池砚西当然感觉的出来沈墨从出来到现在对他的依赖。
是有什么不一样了吧,他想。
“不怕?”池砚西问。
沈墨抓着他手臂,果断摇头,“不怕。”
-
刚到警局门口,池砚西手机又响起来。
还真不能不接。
“喂?”
对方张嘴就劈头盖脸一顿询问:“在哪?怎么会受伤的?严重不严重?”
“没受伤。”池砚西面不改色。
“还骗我!你李叔叔都跟我打电话说了!还说你流了好多血!你还骗妈妈!”
池砚西皱眉,他早该猜到去那家医院就不可能瞒住他妈的。
赵苓声音显然焦急:“儿子,给妈妈说清楚,再拍几张照片过来……算了,不行,妈妈要视频看看……”
“妈。”池砚西道:“真没事儿,拍戏不小心蹭到的,您别担心了。”
“哼,让你不拍那些危险的偏不听!长这么大,你什么时候才能听听妈妈的话?”赵苓心疼地问:“疼不疼呀宝宝?”
听见这称呼,池砚西忍不住眉头跳了跳,他咳了一声,“不疼。”
沈墨抿唇看着他。
池砚西又伸手摸她头发,极淡地笑了笑。
哄了他妈好几声才挂断电话。
他也知道瞒不了多久,估计半小时后,他妈就能知道真相,在她插手之前,他得处理好。
池砚西转头看身边小姑娘。
对方正一脸严肃地盯着他。
“怎么了?”
沈墨垂眸,盯着他右手缠了好几圈的纱布,小声问:“疼不疼呀?”
池砚西一笑,“疼,不过你亲一亲就不疼了。”
沈墨一顿,池砚西伸手把几缕碎发别到她而后,正要说句“我开玩笑的”。
却见小姑娘低头,在他还泛着药味满是纱布的那只手上,印下一个柔软的吻。
“我想要你不会疼。”
沈墨抬头时说。
话音刚落,腰被揽着往前。
同一时刻,唇被严丝合缝地堵住。
沈墨颤着睫毛,手不自禁地抵在池砚西胸膛。
握成了拳,一动不动的。
在唇瓣被人轻而易举撬开时,不自禁地张开抓住他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