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现代一个普通的小城市。
江尤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印着某某妇科医院广告的座椅,她左右看看,发现自己正坐在一辆不知道通向哪里的汽车上。
江尤坐在靠左第二排的位置,正好对着车门,她看不到后头有没有人,反正前头是没有人的。
车内的音响放着时下最土最嗨的音乐,平整的柏油路上,正午阳光正好。车窗都开着,强风吹进来,车内的空气很不错。
“喂?我快到了,马上马上!师傅,在前头的梁家村停一下!”
江尤听到了从后头传来的手机铃声,然后有个穿着长裤长袖的女人接了,说了两句话后,就挂断了。
车外是一片片绿油油的小麦田,是在乡下吗?
白猫在江尤旁边的座位上,这座椅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包在外头的那层布有些许污渍,白猫对此很介意,站在座位上,不肯坐下。
江尤低头看了眼手机,现在是十一点半。
“记忆给我。”江尤知道这个世界是末世,别看现在很和平,灾难随时都有可能出现。
白猫点点头,江尤微微闭上眼睛,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原主的名字也叫江尤,今年十九岁,是个普通的本科大一大学生,家住在梁家村,她今天回村,是为了参加她姑姑的葬礼。
但是这一去,却经历了她毕生难以忘记的痛苦灾难。
这是人类的末世,死亡的阴影时刻笼罩在人类头上。
事情的开始是因为一个盒子的降世。
那个盒子,是在一个外国著名的地质学家考察时被发现的,起初只以为是别人随手扔掉的铁盒,没人在意,后来发现那盒子上有奇怪的花纹,仔细研究后,发现盒子竟然度过了几千年的光阴。
只是从盒子的铸造手法上看,真的不像几千年前会有的技术。许多人都猜测这是来自外星,于是外国一堆爱好探索(作死)的人,用各种方法去试着打开盒子,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终于在某一天,将这个奇怪的铁盒打开了。
但谁也不知道,那是一个潘多拉的魔盒,打开之后,将整个蓝星引向了不可挽救的深渊。
江尤微微皱眉,“怎么回事,只有故事的梗概,没有男主和心愿,也没有说末世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机放在耳边,就像是在跟谁聊天。
原主的记忆很少,因为原主死的很早,甚至原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白猫摇摇头,“你已经不是新人了,没有那些提示。只有在你见到男主后,才会知道谁是男主,心愿需要你自己去摸索。”
不是新人后,剧情世界的任务难度就提升了这么多吗?
江尤总觉得不太对劲,不过她经历过许多,遇事冷静是她最大的优点。
其实仔细想想,这个剧情世界并没有那么难,首先,原主的愿望不算难猜。原主一个普通的女大学生,突然死了,死之前还看到了父母乡亲的尸体,她的心愿无非就是活下去,或是救下父母之类的。
男主就更好找了,既然是剧情世界的男主,只需要找活的时间长,还很出名的男人就行。
梁家村很快就到了,江尤和那个女人一起下了车,她发现即使外头是大太阳,却并不热,那个女人却在没下车前,就打开了她手上厚实的黑色雨伞。
江尤不自觉的多看了她一眼,这个女人看上去三十五六,眼底泛着淡淡的红光,嘴唇发紫,面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粉,依旧遮不住她过于泛黄的脸色。她穿着黑色的鞋子,黑色的长裤,黑色的长袖外套,还带着黑色的手套,脖子上还系着黑色的纱巾,裹得十分严实。
“你是江庆国家的闺女吧?”
江尤还没去跟对方搭话,对方先跟她说话了。
“我爸是叫江庆国,大姐,你也是梁家村的?我之前从来没见过你啊。”江尤扬起大大的笑容,单纯质朴的用甜美的嗓音应和了一声。
原主人设就是个没心机,一米六的瘦小甜美小可爱。
虽然这个小可爱已经十九了,但还是家里爱撒娇,性格开朗的开心果。
“算辈分,我得叫你一声姑,你忘了?去年过年的时候,咱们见过面,我是江东林的媳妇儿。你这次回来,是因为你姑姑的事吧?”女人很健谈,她口中说的江东林,算辈分是江尤的侄子,虽然是同姓,可亲缘上都能往上数到江尤爷爷的爷爷身上了。
江尤嘴角的笑意收敛了些许,“是啊,我姑姑的事。你也是为了这事儿吧?话说今天太阳也不大,外头也没下雨,你为什么要打伞啊?”
还打扮的一身黑,如同城市里奔丧的人一样。
农村可不讲究这些,办丧事时,一般村里的人和亲属,都是穿白的。
“最近得了毛病,被太阳照久了就晕。可怜你姑姑了,刚结婚几年就离婚了,离婚倒也不打紧,那会儿我们还说,还好没孩子,以后再嫁也能嫁个好人家,谁知道出了这事儿。你爷爷奶奶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啊,听说是得了癌症吧?最近这些年,年纪轻的,得癌症的是越来越多了。”
“……”江尤一言不发,听着女人说话,女人是个很健谈的性子,不一会儿就把原主姑姑的死因,以及原主姑姑的社会关系,全说完了。
外人知道的,比原主这个亲侄女知道的还清楚。
从下车的地方走了不到十分钟,就到了江尤家,女人在岔路口和江尤分开,她要先回家拿上纸钱和份子钱,再去江尤家吃丧席。
“阿尤,你可算回来了!快给你姑姑磕个头烧个纸去,然后吃饭,吃完饭还得去烧车马。你姑姑也没个孩子,你还得捧牌位拉车,知道不?”
江尤人刚出现,就被站在门口的老妈赵芹女士看见了,赵芹拉过她就一顿说,说的江尤一脸迷茫。
这个世界的习俗,不管是江尤还是原主,都不清楚。还好有帮忙的人告诉江尤一会儿要办的事。
江尤是姑姑江梦的亲侄女,江梦没有孩子,亲近的小辈就她一个,所以她要给姑姑披麻戴孝,还要做儿子要做的所有事。
事情很繁琐,江尤耐住性子一点点做完。家里的大院子上头摆着灵堂,棺材停在那里,有几个小辈跪在棺材旁边守灵,江尤先是拿纸钱烧了纸,磕了四个响头,然后就跪在了棺材最前头。
另一边江尤的老爸江庆国盘腿坐着,还跟江尤说:“别跪着,坐地上吧,跪一会儿你就腿麻了。”
江尤乖乖换了姿势,她现在满脑子都在想怎么应付一会儿出现的事,别人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人群中,一顶黑伞非常显眼。
是那个自称东林媳妇的女人,她过来吃饭了。
可每一桌都是放在院子里的,院子又没棚子,如果想坐下吃饭,这女人必须暴晒在阳光之下。
江尤以为她会放下份子钱就走,反正她生着病,也没人会强迫她。谁知道那女人竟然走进来不说,还放下伞,给江梦磕了头烧了纸,领了一份孝褂子,到江尤身旁跪下了。
对,她也算是江梦小辈,可以给江梦披麻戴孝。
她过来时,江尤闻到了一丝腐臭的味道。就像是夏天被太阳暴晒好几日的尸体。
“唉,你说我这命怎么这么苦呢?江东林这王八蛋,跟他说我难受,他还非要我过来守灵。”女人嘴上骂骂咧咧,脸色特别难看,旁人想劝她少在丧礼上说这些,见她实在难受,又不好意思说了。
“要不你去屋里歇会儿吧,等到了送葬再出来。”江尤为了自己的鼻子,想让污染源早点儿离开。
“不行,江东林在屋里呢,我在这儿眯会儿。”她说着,靠着棺材就闭上了眼睛。
江尤在那一瞬间,感觉到一股凉意,顺着后脊椎骨一路爬到了脑后,让她冷不丁的打了个冷颤。
靠着的棺材,似乎动了一下。
原主在这个时候,并没有回到家里。
原主在车上睡着了,又没人叫她,所以她错过了梁家村这一站,折腾一番,原主回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一点了。
原主回来时,看到大门紧闭,门内什么声音都没有,原主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推开门就进来了,然后看到了遍地尸体,犹如地狱,接着脖子一紧,听到了咔嚓一声,就没了知觉。
江尤低头看了眼时间,现在是十二点二十五了。在原主的记忆中,十二点半的时候,老妈还打电话催了她一声。
所以在十二点半后到一点之间,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江尤抬头看向外头,几百人在一个院子里,大锅炖的菜特别香,馒头放在桌子上,孩子在闹,人们在说话,人声鼎沸。
一切都很平常,除了她身边的女人外,没有一丝奇怪的地方。
腐烂的臭味,裹得严严实实,还打着伞,眼底有红光,皮肤发黄的女人。
以及,会自己动的棺材。
跪在后头的几个女人本来在聊天,突然一个人紧盯着棺材,一动不动。
“你看啥呢?眼珠子都快出来了?”
“嘘!先别说话,你们看看,那棺材是不是在动啊?”
“眼花了吧,棺材怎么会自己动啊?”
虽然口上说不相信,几个女人却还是一起盯住了棺材,然后她们发现,棺材一个角下的砖露了出来。
棺材边都是人,怕人不小心脚磕在砖上,每一块砖都垫在棺材底下,不可能露出来半块。
就在他们的注视下,露出来的砖越来越多,几个眨眼间,砰地一声,棺材的一角重重摔在了地上!
几百斤的棺材,哪儿有人能推得动啊?更别说旁边也没人推棺材!
几个女人对视一眼,齐齐发出了尖叫,一边叫,一边连滚带爬的跑出来了灵堂。
被巨响和尖叫吸引注意力的人还没闹清楚是怎么回事,就听到一声声敲击声,打断了热闹的场景。
那敲击声并不大,却清晰的在每个人耳边回响,声音来自不断震动的棺材里!就像是里头有个人在用巴掌敲门。
“咚!咚!咚!”
头顶的太阳,突然被一片云彩遮住了,放在院子里的纸人,摆放在灵堂两边的纸人,扬起可怖的笑容。
呼呼的风声响起,吹灭了灶台内烧着的火,炖菜的香味渐渐演变成腐臭的味道,就像是将饭菜放置了好几个月。
“诈尸!诈尸了!”有人喊了一声,抱上旁边傻了的孩子就要往外跑,谁知风越来越大,铁门砰地一声就撞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