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隔壁座位空了下了下来时候，许青青垂下了眼。
想到了昨晚上江千柔给她打得电话。
“我要去一中了……你目前做笔记的办法很好，要是有什么地方听不懂，可以对应看一下网课，地址我等会发给你……”
她们两人同桌的时间不太长，她转到了一中还为自己考虑。
许青青有些遗憾她的转学，又忠心祝福她，她值得更好的学校，更好的平台可以让她飞得更高。
江千柔临时转到一中，明德高中的学生就告诉了两个，一个是高三的刘苏雨，一个就是同桌许青青了。
平时的江千柔没什么存在感，位置猛地空了下来，在意的人也不多，毕竟何老师一上来就直接说，江千柔请了假。
何雅风当时从校长那里知道了江千柔去了一中，第一个感觉就是刺头终于走了，第二个想法就是，那这个班上的成绩少了她拉高平均分，她到时候的绩效怎么办？
刺头离开的喜悦被冲淡，何雅风上课的兴致都不太高。
高二一班下课了之后热热闹闹，和过去不一样的时候，以前碍于江千柔就在教室，很多话不敢说，现在就直接说了。
“最近没看到执哥，是不是放弃追求了？”
“怎么可能，上次体育课的时候，江千柔热身慢跑，周执的眼珠子都黏在校花身上，我觉得要是江千柔磕磕绊绊一下，他都得冲上来把人给抱了。”
“既然那么喜欢，干嘛当时一个大嘴巴，脸上的巴掌印……”
这话一下像是戳中了禁忌，其他人都不说话了，周执的性格霸道，传到了他耳朵里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不说这个，还不如说一下娱乐圈的八卦，最近秦玄进组了吧，好像是导演才说了要封闭管理，不能离组。”
“好期待他的表演，玄殿超级棒的，定妆照真的是太戳我了。”
叽叽喳喳的女生把话题从江千柔的身上，带到了秦玄身上。
高三一班的岳菲菲位置也空了下来，高三老师也是一样的处理办法，只说请了病假，需要缺席几天。
周执的嘴角微微翘起，感觉班上没有了岳菲菲，他上课听讲效率都高了不少，高三主要是查漏补缺，课本的内容都提前学过了，他破天荒的多做了几道题。
再等一周，他再去找江千柔。
***
缺了江千柔的一天，明德风平浪静。
一直到晚上，明德内部的论坛爆料贴横空出世。
标题：【某位空前绝后的校花，把高三生逼得转学，见过行事霸道的，没见过像是你这样欺负人到家的！】
帖子内容无非说得就是岳菲菲走得事，接下来的回帖都是岳菲菲花钱安排好的水军。
【高三啊，她本来就是转校生，好不容易熟悉了明德的上课节奏，这才多久，人就被逼走了，心疼YFF】
【YFF的人真的很甜，她本来就是周家的恩人，和执哥走近了一点怎么了？本来就是一起上学放学，难道还要刻意避开？空前绝后的校花啊，你的脸怎么这么大？】
【恶心，太恶心了，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恶心的人。】
【每次看到执哥什么时候追妻那个帖子，我都要吐了，要追江千柔那种人？人间不值得，呵呵，她的黑料多了去了。】
里面说了很多江千柔事实而非的黑料，连带以前执哥追妻的旧帖子都被顶了起来，里面是一连串的【恶心】【J某人不值得】
此时的严沁吃了一粒布洛芬，加上喝了不少热水，小腹也贴了两三个暖宝宝，她原地满状态复活。
自从听了老妈的话，她当时在车上病歪歪的，人都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奈何小腹抽疼的厉害，等到不疼了，立即就把明德论坛给打开了。
刚开始的时候，岳菲菲给人的感觉不错，等到周执和她闹翻了以后，就发现了她确实仗着周家的势。
就拿江千柔来说，以前没听说她有什么黑料，和他们班上的校霸周执谈恋爱了大半年，人还是温温柔柔的，不怎么惹事，成绩一直保持不说，还把周执的成绩带起来了。
相反岳菲菲来了以后，感觉明德的气氛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现在就连转学了，还要黑江千柔一把。
严沁简单看了一下那个新发的乌烟瘴气的帖子，后面已经把江千柔钉在了耻辱柱上。
她熟练地登录了自己的一个吃瓜小号，手指轻快敲着键盘，当然为了不暴露她的身份，把自己的信息做了一部分的模糊。
标题：【超级大料，保真！高二一班的江千柔，转学了！转的是一中奥赛小班。】
内容：我有个弟弟在念六年级，晚上我回家吃饭，我听到他们给了我一个大料，明德高中有个高二女生被一中奥赛班给挖走了。因为江千柔去接妹妹，她妹妹在学校门口说的。一中奥赛班这个名头太响亮了，就被家长围观了。我爸当时就是围观群众，没听到名字，但是很肯定地告诉我，来接人的高中生短头发，长得漂亮，是中考状元。
证据一：今天的江千柔没来上学，帖子标题【某位空前绝后的校花，把高三生逼得转学，你开心了？】里面222楼提到了，老师说她请假了，人不在。和岳菲菲是一模一样的操作，其实是已经转学了，但是现在没说。
证据二：新闻报道：《S市的骄傲，这个班级不一样》大家看看一中奥赛班的放学时间，没有晚自习，所以江千柔有空去接妹妹。
最后，忍不住想要吐槽一下今晚上的那个黑贴，YFF黑人黑上瘾了，傻眼了吧，根本不知道江千柔不是请假，人家拍拍屁股走人，登高枝去了，人都不在明德了，还要把你排挤出学校，你脸大如天际。
因为岳菲菲让人闹得两个帖子，一个是旧贴关于执哥追妻的，一个就是才发的帖子，很多人看到了这个帖子，又是江千柔，前几楼就下意识地杠一杠。
【每天都是江千柔，江千柔的，烦不烦，她屠版了？学神×校花的人设还要立多久？烦都烦死了。】
【是不是给江千柔洗白贴？】
【江千柔又不是明星，去接妹妹还被围观，楼主你继续编，我就笑着看你编。】
严沁看到这些言论也不急，慢悠悠又回复了，【要是在明镜湖小学附近的可以打听一下，今天六年级放学的时候，是不是有这样的事。当时为什么会被围观？是因为江千柔接人的时候，带了一束花哄妹妹，小妹妹又蹦又跳的，然后家长就多问了几句，小妹妹说了是一中奥赛班，才被围观的。】
【楼主说的有鼻子有眼，比今晚上的那个谩骂贴有理有据的多，我观望一下。】
【据我了解，一中奥赛班只有高一会进人，而且都是从本校筛选的，后来的时间一直到高三都在淘汰学生。高二按照往年的报道应该是维持在不超过30个人的规模。】
【一中奥赛班？说真的，楼主你仔细查一下一中奥赛班的履历，就不会编造出这样的话了，算了，我不喷你，我要给自己积累口德】
几楼的毫无营养的话之后，忽然就有了转机，证实了帖子的真实性。
【卧槽，卧槽，卧槽，这个帖子是真的！！！我100%确定，我有个学神小学同学，我刚刚忍不住去问了，是真的，他们班上的转班生！还说她是创造了记录吧，是第一个中途转学进一中奥赛班的。】
这一层回复的是个活跃的ID号，帖子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江千柔太厉害了，我平时潜水很多，我一直不相信她黑料满满，能够把周执那种校霸化百炼钢为绕指柔，还要好好学习，她的人格魅力是肯定的。】
【我也来证实帖子内容是真的，我妈是明镜湖小学的老师，和我感慨过江千柔，说是她当年是她见过的天分最高的孩子，甚至觉得她有去少年班的潜力，但最后一直没去，江千柔拿奖拿得手软，现在明镜湖小学里的奖杯有差不多一半都是江千柔捧回来的，奖杯.jpg。最后再说一次，我妈妈今晚上非常高兴，她一直觉得明德有点耽误了江千柔的才华，一中奥赛班才是江千柔的最好去处。祝福这位曾经的明德校花，希望她鹏程万里。】
其中一条回复，严沁看着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借楼说一下，有没有人发现，自从YFF来了，江千柔忽然就成了万人喊打的存在，我胆小，我不敢发言，我觉得江千柔有些可怜，但是我还是不敢替她说话，因为我担心下一个受校园暴力的就是自己。网络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披着马甲说真话，我很高兴江千柔离开了，走出明德这个烂泥潭，希望她越飞越高。我还说一句，周执是24K纯SB，YFF当时红了一下眼眶，他就扇了江千柔一巴掌，太震撼了，就算是你恩人，多问两句会死？让一个好好的女孩子受到校园暴力？幸好江千柔走出来了，这是我最后一次水论坛，我也要好好学习，江千柔是我的偶像。】
忽然觉得眼睛里有些发酸，她只是开始有点讨厌YFF，但是从未想过，当时处于风暴中心的江千柔受到的压力。
这个热热闹闹的帖子，后排都是一句话，给周执追妻这件事定了调。
【从来都不是江千柔配不上周执，而是周执配不上江千柔。】
***
昨日里的圆月饱满，今日里的月亮再次被层云拢住。
拉开了窗帘，敞开了窗，打开了一盏台灯，江千柔一边翻书，一边做思维导图。
以前在明德，放学虽然晚，但是功课和笔记基本在自由自习时间都已经做得差不多了，现在到了一中奥赛班，在没有跟上进度的时候，就有些辛苦了。
按照明天的课程表，还去找了各科老师要了明天的教学内容，江千柔深入学习新的理论，构建出自己知识网络。
以前的晚上会陪着江心怡去练习立定跳远，陪她去广场散步，现在课业紧就停了下来。
就算是江千柔没出门，今夜里小区注定是因为江千柔热闹的。
小女生羡慕江心怡抱着的玫瑰花束，十三岁的年龄就收到了第一束玫瑰花，她有一个好姐姐，对她温柔体贴的一塌糊涂。
小男生可不太羡慕，父母几乎是提溜着他们的耳朵，让他们多好好学习，争取将来进入一中奥赛班，那等于是拿到了top2的通知书，他们对江心怡有些同情，有这样的姐姐，多可怕啊。
砰砰砰剁饺子的背景音里，有人感慨，“江家真的是走了大运，领养到这么好的孩子。”
有母亲哄着怀中的婴孩，眉眼温柔，“宝贝，以后要和江家姐姐学一学啊。”
父亲检查了孩子的作业，气得快要心肌梗塞，“这都能错？不指望你成绩像是江家的那样，但这么简单的都记不住？”
江千柔不知道这些议论，在徐徐的夜风里，康纳尔笔记本的内容渐渐充实起来，提纲挈领结构分明。
汲取知识的养分是快乐的，那种一心一意的状态，整个人陷入了心流。
空气之中微弱的灵气像是被无形的网拢住，网一点点收拢，光点等到了江千柔附近，慢慢入了她的体内。
抓到了些许微弱灵气，那张网不止疲倦地再次打捞。
陷入心流状态的学习，本身也是一种修行。
在修真界，很多走符箓、阵法的修行者，就会随着符箓、阵法的提高，修为提升。
***
尹临川听到了大门口的动静，抬眼看去，就看到了表弟回来，他的神情有些怏怏的。
尹临川是坐在沙发上喝一杯咖啡，看七点开始的新闻，在华国做生意，最基本的政策风向一定要了解，开口问道：“怎么了？”
“班上的一些小事。”尹子寒没什么想要说的心情。
尹子寒的心情糟糕透顶，本来还高兴今天又要和宁静雅见面，谁知道下午第一堂课结束了之后，就交换了座位。
他对人的情绪敏感，觉察到宁静雅对他有些疏远。
看起来还是笑容清甜，却有些刻意少了之前的自然。
是江千柔说了什么？
除了江千柔没有别人。
尹子寒觉得这个帮助自己良多的女孩子，有点让他讨厌了。
尹临川看着尹子寒，长睫在他的眼底落下扇形的阴影，原本只是有些冷清的气质，带着点深不可测的冷漠。
背景音里女主播的声音字正腔圆，“这一次高铁的提速，将大大节约旅客出行时间，从省会城市辐射到各个地级市，加强城市之间的……”
尹子寒缩了缩脖子，顿时就不敢继续不耐烦，“在班上还好，就是一点小事。”
尹临川忽然笑了，眸色锐利，“怎么，想追宁静雅，因为江千柔打报告，就觉得她讨厌到了极点？”
尹子寒心跳漏了一拍，直接否认，“哥，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
“我为什么会回来？你知道吗？”尹临川站了起来，他个子比尹子寒要高，加上客厅的水晶灯在他身后，幽色光影压过了尹子寒。
这种压迫感让尹子寒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他本来觉得自己虽然营养有些跟不上，个头还是很不错，没想到一个久坐轮椅的表哥就有这样压倒气势，让尹子寒有些不适。
“哥，你的腿已经好了，所以回来？”
尹临川语气平静，“不是，因为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多了一个女朋友，所以我回国了。”
尹子寒瞳孔缩小，怎么都没有料到居然是这个原因回国的。
又是江千柔……
难怪和江千柔说过了之后，没两天表哥就回来了。
就连宋明悦都很意外。
“宋小姐很喜欢表哥你。”尹子寒小声解释。
“你应该很清楚，无论是我，还是姑姑，都瞧不上宋明悦这种人。”
尹临川的话像是一柄利剑，总是斩去旁枝末节，正中关键；
这种毫不留情面让尹子寒有些狼狈，一点也不符合礼仪老师说得那些社交礼仪。
“江千柔很清楚，我的眼光没那么差会看上宋明悦。”提到了江千柔，眸光里刹那流泻出温柔，很快那抹情绪被克制，“宋明悦之前攻略我爸妈还不够，现在又来攻克你。你是我们尹家的孩子，她能给你什么条件，让你替她卖好？”
尹子寒低头不说话，如果是别人这样问他，他不会用这种近乎默认的态度，尹临川这个表哥，给他的感觉就是强大而又不可欺的。
尹子寒的直觉很准，这种直觉让他成功读下了九年义务教育，成功找到了机会拿到了自己的证件，成功一个人到了S市。
如果没有江千柔，他或许不会回到尹家，但尹子寒一开始会很辛苦，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早晚也会成功。
“所以还是宁静雅。”尹临川声音讽刺，“达菲的千金，擅长钢琴。你喜欢她，她就在费欧念书，本来你想要按部就班，但是宋明悦对你说了什么，我和姑姑出国的时候，你就转学去了费欧，哦，还得想办法让她和你做同桌。”
心中最隐蔽的心思被捅破，尹子寒的表情终于涨红到了极点，“哥，这是我的私事。”
尹临川笑了笑，很快就收敛了笑意，“你为什么会喜欢宁静雅，这个问题我想不通，她是达菲老板的女儿，国庆那几天，你总是在达菲附近……”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少年喜欢一个人的心思被不算亲密的人说得清清楚楚，尹子寒有些恼怒。
“没错，我是想要追求宁静雅。”尹子寒说道，“江千柔这个告状精和你说的？”
尹临川的脸色一下沉了下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江千柔帮了你的事，你都忘得干干净净？！”
尹子寒脱口而出了恶言，反而索性说个痛快，“你喜欢江千柔？听我这样说，就难受？”
尹临川呵斥，“胡说什么，我把她当做妹妹。”
“你把人当做妹妹？说出来这话，你信吗？”尹子寒的表情有些挑衅，“她喜欢吃什么都一清二楚，她说了我的事，你就直接十几个小时从A国飞回来，表哥，我问过妈，你根本不是这样性格的人。”
尹临川听到了这话，眉心微微蹙起。
“对，我暗恋宁静雅，有什么不行？”尹子寒说道，“我当时就是捡破烂，就是无意之中从达菲门口经过，听到了她的钢琴声，我那个时候没钱，什么都没有，但是还不许有点精神追求？把堂堂达菲的千金当做梦中女神？江千柔是帮了我，但是不代表可以对我指手画脚，她和宁静雅的关系好，所以更瞧不起我曾是个捡破烂的，所以挑拨离间？！我算是看透了。我讨厌她为什么不可以？！”
尹临川什么都没有说，看着尹子寒的目光有些怜悯。
那种怜悯让的尹子寒的身子微微颤抖，“因为我捡过破烂，把宁静雅当做女神，想要追求都不可以？”他的声音都带着颤音，眼尾泛红，“我为什么和宋明悦关系好？！不是什么蛊惑不蛊惑，而是因为她能够理解我。”
本来还想说宋明悦瞎了眼看上了你，到底摄于表哥的气势不敢说出来，“算了，我和你说这些有什么意义？表哥你是天之骄子，你怎么可能懂。”
尹子寒要往楼上走，谁知道接下来听到了尹临川的话，脚黏在了楼梯上。
“你国庆的时候总是晚上那个时间遇到江千柔，你也知道她在达菲兼职，但是你似乎总觉得她就是在里面做服务生？”
难道不是？
尹子寒觉得有一个天大的秘密要在自己的面前展开，心跳缓缓加快。
“宁静雅和江千柔的关系非常好，”尹临川说道，“江千柔是从福利院领养的，她应该和你说过，她一直充分利用时间，想要多攒钱，为将来念大学的不时之需做准备。”
尹子寒的手心都是濡湿一片，“我知道，所以她去达菲兼职。”
“江千柔的钢琴不错，所以她在达菲兼职弹钢琴，国庆更是三倍以上的薪资。”
“不可能？！”尹子寒猛地回头，从台阶上看着表哥。
尹临川轻轻笑了：“为什么不可能？”
尹子寒斩钉截铁：“她是短发。”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叫做假发的东西。”尹临川说道，“达菲今年九月到十月，长发飘飘穿着连衣裙弹钢琴的只有一个人，就是江千柔。”
“不可能的。”尹子寒根本不愿意相信，他疯狂地摇头，语气更是慌乱到没边，“我听别人说过，是老板的女儿在弹钢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