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千柔面前的这位精神矍铄的老教授，是中科院国家空间科学中心的博士导师，名字叫做褚鱼生。
他和这一次尹临川带着江千柔来拜访的一中老师是早些年一起下乡的知青，褚鱼生过来参加S市的一个研讨会，正好来见老朋友，然后就碰个正着。
听说了是要讨教奥林匹克物理，褚鱼生就有了兴趣，谁让他年轻的时候就负责物理教学，到了现在也是从事空间科学的研究。
他干脆地撇开好友，给出了一道题，考考江千柔的思路。
本来是一时兴趣，谁知道考量了之后，对江千柔的思路大为惊艳了。
同时也有一个疑问，这不会是提前学过吧？
翟幼林知道好友想问什么，就笑着说道：“之前小尹打电话给我说了的，小姑娘没接受过正儿八经的奥赛培训，哦，不对，也就化学接触了，物理是没有接触的，明德高中是个私立高中，也有那么点成绩，但还没培养过奥赛的。”
“那我再出两道题。”褚鱼生说道。
又出了几道题，小姑娘接触这方面不多，但显然自我学习能力很强，学习也不是一味死读书，有自己的思考在其中，再一问成绩，基础知识也相当扎实。
褚鱼生的目光灼灼，见猎心喜，“小姑娘，你这成绩应该一直很好吧，怎么没跳级？或者是去上中科大的少年班？”
当年江千柔确实想过跳级，但是因为她斐然的成绩，还有各种朗读比赛、科学竞赛还有作文方面总是拿奖，学校方面就不太想让小姑娘跳。
要知道跳级了以后，绝大部分孩子很难保持那种遥遥领先的优势，这样是浪费了天分。
另外假如真的是个小天才，那就很快小学毕业，还是一样没办法给学校增光。于是私下里找到了家长，给的建议就是不跳级。
学校给了一点好处，江家父母对江千柔怎么培养也没太上心，就按部就班学着。
褚鱼生在下乡的时候也教过书，后来到了中科院，从事研究之余，也有教学任务。
他很清楚的知道，孩子和孩子是不一样的，有的人天生就通了那一窍，自律性是自然而然的，会学习，也享受学习带来的好处。
听江千柔解释了原因，因为涉及到对方的父母，他不好直接说什么，只能说道：“有点可惜。”
翟幼林笑着说道：“也挺好，少年班的话压力也大，早些年又没有心理干预，也就这两年好一点。”
“也是。”褚鱼生想着，他所知道少年班的几个孩子，是有一个孩子坚定地出家，还有一个总是出国旅游，还是徒步自我折磨的那种苦行僧，还有好几个因为从小只是学习，自身能力是没话说，但是进了科研组，就有些孤僻。
做项目是要讲究配合的，一个人孤木难成舟。
他原本的兴奋一下子就冷静了下来，现在的江千柔年龄就处于一个很尴尬的地步，要去少年班就太迟了。
要走正常的高考，他们研究所也不面向高考生，这样的好苗子，去了大学早晚会被其他老师给发现。
这种好苗子当然要学物理，就说道：“来来来，小姑娘，我们加个微信，我有几个学生是少年班的，他们资料比老翟这里还要全。”
他得把小姑娘提前笼络住，本科的时候就可以过来参加科研夏利营，硕博都在他们所啊。
翟幼林也不生气，看着江千柔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带着她过来的尹临川，笑着说道：“当年老褚就是这样，到时候你把地址给他，让他给你邮寄资料。”
褚鱼生痛快地说道：“对，别说S市的图书馆了，就连京都的图书馆，很多可能都没有。”
翟幼林喝了一口泡着枸杞的水，慢条斯理说道：“提前高考就不需要了，毕竟也就只提前一年，我倒是觉得小江这个情况，目前走走竞赛挺好的，也算是为国争光。以后要是想出国，履历表上也好看。小江还是有为国争光这个能力的。”
他笑着说道：“小江啊，我知道你肯定在明德也习惯了，对现在转学肯定有点犹豫。但是有一点，一中能给你的肯定更多，不如考虑一下来我们一中。就参加一个奥林匹克化学组，是不是有点可惜了。还有物理、生物、数学组，你得多试试，才能看自己喜欢什么。”
翟幼林说话就带了诱惑的味道，他恰好也认识王德权，王德权老师把江千柔的那份试卷给发到了朋友圈，神气活现的。
褚鱼生怕有人拐带江千柔去学了其他方向，连忙说道：“目前国家大力扶持空间物理这一块儿，你现在年龄小，要多看看科研经费足的，到时候有好想法了，也好开展科研活动是不是？要不然受制于经费问题，多可惜。多关注一下物理竞赛。你看，小尹带你过来这里，也算缘分对不对。”
江千柔本来觉得在明德挺好，有尹临川的话，何雅风什么都不敢做，前后左右都是性格温柔的，还能参加化学奥林匹克竞赛，王德权老师对自己也很用心。
现在听着这话，明德的平台还是比不上一中。
因为一个熟悉的安稳的环境，放弃更多的可能性，这样好吗？
“我考虑一下。”
翟幼林也挺喜欢这个女生，打算回头就和王德权说一声，小姑娘是个好苗子，没必要在明德一直耽搁了。
“我今天做了鱼头火锅。”翟幼林的妻子笑眯眯地说道，“等会小江多吃点，高中生就是需要营养，多补充补充。”
***
在翟幼林老师这里收获颇丰，对方给了他不少资料，尹临川没让江千柔拿着，自己拎着书放到了后备箱里。
“想问我什么？”尹临川的指尖弹在江千柔的脑门上。
“你当年没去中科院，翟老师很遗憾啊。”
“我好歹也是京都大学毕业的。”尹临川的薄唇微微翘起弧度，“难道在你眼里，我以前吊车尾的成绩？就算是辅导你奥赛，我也是做得来。”
尹临川的下手不重，江千柔忍住了想要用手扶额的冲动，她只是没想到毕业了之后去了娱乐圈做霸总的人，居然是当年的京都市的高考状元。
至于说尹临川会认识翟老师，在饭席上，她也知道了原因：因为翟幼林老师的奥赛教学水平高，当时暑假的时候京都的老师推荐尹临川到S市来补习，顺便尹临川就认识了不少奥赛教得好的老师。
“你辅导我？”江千柔失笑道，“那还是算了，你太忙了。”
尹临川他还当真有这个冲动辅导江千柔，不过就像是对方说的，最近事情太多。
他的腿是关键期，基本要用不少的时间用不多的灵气一遍遍冲刷体内的经络。
“一中的事，”尹临川说道，“你是怎么想的？”
江千柔上辈子是个兢兢业业攒修仙资源的小透明，这辈子灵气稀薄，在华国未成年里，都是比拼成绩。
从小学到现在她的成绩好，但是小学初中的时候老师生怕她骄傲，很少这样直白地肯定她。
一直到了翟幼林和褚鱼生两位老师，他们对她有期盼，觉得她可以走得更远，按部就班虽然没什么错处，但是错过了那些机会，还是可惜了。
江千柔有些犹豫地仰头问道：“你觉得我应该去吗？”
尹临川想着，或许是和她成长的环境有关，她似乎总是融于环境，低头做自己的事，没想过别的。
是因为养女的身份，江家的资源都倾斜在江心怡身上，所以养成了这样的性格？
要是尹子寒这样犹豫，他可能就懒得搭理，对眼前的小姑娘，他徐徐引导，总觉得她万事从心便好。
“你不用急着下决定。”尹临川鼓励地说道，“明天我再带你拜访一中的一位老师，今晚上你不是和宁静雅有约吗？你也可以问问你的好友。”
***
宁静雅晚上知道了好友的烦恼之后，直接是三个字：“去一中。”
“你想也不想，就让我去一中？”
“褚教授都看好你！虽然……物理听起来就很难！但是我相信权威们的眼光！”宁静雅说道，“明德高中太稀烂了，教学质量也就那样，关键校风稀烂。”
宁静雅对明德校长颇有些怨气。
毕竟江千柔明天还要去见一位奥数老师，对方也正好是高二奥赛班的班主任，江千柔想着，明天看看再说。
宁静雅想到了尹子寒的话，试探性开口：“尹临川的话，和你是什么关系。他毕竟年龄有点大吧，恩，这个年龄的总裁很年轻，但是你才十七岁呢。”
江千柔不答反问，“说起来这个，我更想要知道，尹子寒是怎么回事，是他和你说了什么？”
宁静雅：“尹子寒他现在是我的同桌，好像是和老师说了，想要和性格好一点，成绩好一点的人坐在一起。”她用搅拌勺转了一下咖啡，“主要是我听他说了点尹总的事，总觉得他家世挺复杂的。”
“你知道吗？”江千柔深吸一口气，“尹子寒这个人我本来对他的印象不错，但是前几天，他忽然和一个叫做宋明悦的千金小姐找到了我，同时介绍宋明悦是尹临川的女友。”
“咦？”
“宋明悦是都恒集团总裁的千金。”江千柔说道，“本来和尹临川是有商业联姻，但是因为尹临川出了车祸，宋家就退婚了，还传了一些不太好的话。在尹临川双腿没有恢复之前，那位宋小姐似乎就预料到他会恢复，想要吃回头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