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城王的信直接通过暗卫通道直达武帝手中。
武帝看着丰城王金凡平的两份不同的信,脸上有些阴晴不定。
“陛下,礼亲王殿下和太孙殿下在殿外等候传召!”刘大监在殿外高声唱诺。
既是向武帝传消息,又是让礼亲王和太孙金木零都能看到自己的伤心,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未来的两代接班人就在眼前,为了自己将来能够有个好的退休生活,刘大监现在也在礼亲王他们面前变得温和了许多,再不敢拿着鸡毛当令箭。
只是他这一份心这次算是白表演给瞎子看了,礼亲王和金木零都有些心里不安定。
按理来说,木炭已经烧制出来,反响也不错,尤其是士绅等都有上表来夸赞太孙殿下仁义,平抑木炭的价格,可以说是居功至伟,为何武帝没有下旨夸赞?
“宣!”一个宣字,让刘大监的身子抖了一抖,他连忙低头匆匆去通知礼亲王两人觐见。
“殿下,陛下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不等礼亲王询问,刘大监就把武帝的心情给礼亲王说了出来。
“是么?可是有什么事情?”
这话就有些揣测圣意了,刘大监脸上一下子有些凝重。
“刘大监放宽心,不说也罢!”相比于礼亲王的不懂事宜,金木零自幼长于武帝身前,自然知道不能妄自揣测武帝。
“多谢殿下体谅。”刘大监一脸的感激,只是这份感激没有走入礼亲王的心中,礼亲王的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但是心里已经对刘大监有些微的不满意。
“儿臣给陛下请安!”
“孙儿给陛下请安!”
礼亲王父子跪下,只是往常叫起的声音似乎消失了一般,没有生了炭盆的地面有些凉。
“地上可是凉?”武帝没有叫起,反而关心起来殿中地砖是不是凉。
“孙儿恳请皇爷爷在殿中起炭盆!”金木零脸上凝重,膝盖已经开始隐隐出现了凉意,他知道这是武帝的惩罚措施,但是他不明白他错在了哪里?
“父皇,殿中寒凉,为何不起炭盆?京中木炭的价格已然降了三成有余,父皇当保重龙体才是!”礼亲王一脸孺睦的看着武帝,那样子一看就是个孝顺的孩子。
“朕今日阅览了一篇文章,倒是感触颇深,朕的好儿孙,你们读读看,如何?”武帝的脸上带着笑,但是眼中冷意并发。
“儿臣领旨!”说着礼亲王便要站起来去接过来。
“且慢,你跪着拜读就好!”武帝叫停了礼亲王的动作,直接把信交给了刘大监,让刘大监去递给跪着的父子二人。
“卖炭翁,伐薪烧炭南山中,,,”
“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
礼亲王和金木零看到这里,直接心中寒意四起。
“读啊,接着读,”武帝再听一次,心中更是难受的很。
“儿臣做了蠢事,请父皇责罚!”礼亲王直接磕头伏地,金木零看着也连忙同样的动作。
“朕早上收到众臣工为朕的两位好子孙请赏的奏折,如今在朕的御案上,还是留中不发,你们说说看,你们是惠了什么民?”武帝越说语气越重,直接让礼亲王父子感觉压得喘不开气来。
“不说这些,就说你们牵头烧炭,以打柴为生的百姓如何?以烧炭为生的百姓如何?是哪个歌颂你们?”武帝陡然一拍御案,“尔等所认知的百姓是哪个?”
金木零直接冷汗就湿了后背,这样的问话,不吝于在他这个太孙的耳光。
“都是孙儿的错,本想为皇祖父分忧,却不想让百姓受苦,孙儿,,”
金木零说到这里,脸上就有些发白。
“你当如何?”武帝看着金木零,可是金木零已经因为武帝的呵斥,心中有些慌了,他到底还是个不食人间疾苦的少年贵公子。
“儿臣这就让人停止烧制木炭,请父皇放心。”礼亲王当即立断,虽然为了建烧炭的窑厂花费不少,但是现在已经被武帝厌弃,礼亲王也就顾不得那些损失了。
“对对,皇爷爷,孙儿这就让王府下的仆从停止烧炭。”金木零附和着自己的父王,一起跟武帝说着。
武帝听了满脸的失望,只是礼亲王两人都伏地不敢抬头,倒是没有看到君父和皇祖父的脸色。
壮士扼腕?武帝摇头,作为国家的最高统治者,哪里能够随便,随意的改动,甚至还是没有自己的想法。
这一时刻,武帝是真的觉着自己把一个孙子养废了,仁义是什么?
君王需要手腕,需要帝王心术,但是最不该有的便是君子仁义,尤其是性格软趴趴。
以前看金木零有多么顺眼,现在武帝看金木零就有多么的失望。
“陛下。”刘大监看着外面端着三个炭盆的小太监,连忙低声的唤着武帝,也算是给礼亲王父子解围。
“怎么?”武帝气一歇,瞬间觉着有些无力,几个成年的皇子,他是一个也没有看上,这才打算亲自教养一位皇孙,没想到皇孙现在表现出来的不谙世事,真的让他头疼不已。
“陛下,丰城王敬献的黑宝,已经燃了起来。”刘大监躬身说着。
这时武帝才眼睛一亮:“宣,朕倒是看看,是不是如同平儿所说。”
刘大监口中称是,然后就挥手让几个小太监把炭盆放置好,几个角落里,很快就放置好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众人的错觉,金木零觉着自己好像不是那么的凉了。
倒是礼亲王脸上有些凝重,自己烧制了木炭,君父还没有试用过,那千里之外的丰城王在不太冷的南方,烧制木炭做什么?一时之间,礼亲王伏地的脸上一回儿青一回儿白,脑中阴谋论翻飞,但是想到那丰城王在宫中并无亲母妃,外面没有朝臣支持,一直一来也不得武帝喜欢,想来不会有什么阴谋。
“不错!”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整个养身殿就热了起来,武帝不得不把身外穿的坎肩脱了下来。
“陛下,小心着凉。”刘大监惊呼一声,连忙劝诫着。
武帝挥挥手:“朕还没有老的不可救药,你们看看,朕的额头都冒汗了。”
龙冠在头,冬季加了软绒,殿里一热可不是穿戴不住了么?
礼亲王父子倒是好过了些,屋里暖和,硬邦邦的地砖似乎也不是那么冷了。
“都起吧!”武帝看着没有烟雾缭绕,温度还很高,似乎烧的还很旺,心里想着这黑宝的产量,就不由得开心起来。
终于不再被罚着跪倒,礼亲王父子都松了一口气。
“谢父皇。”
“谢皇爷爷。”
“木炭你们继续烧着,不过那些以烧制木炭为生的卖炭翁,你们要妥善的安置,还有不要把京城附近的山林都给霸占了,为官者不得谋取民利,皇家更当如此。”
“谋取民利?”礼亲王和金木零听到这四个字,都是心中泠然,君父和皇祖父怎么可以这般想自己等人。
只是他们的心是好的,但是下面则是办了坏事。
武帝让两人说说烧炭所得,尤其是烧炭的心得,礼亲王和金木零又开始冒起来冷汗,他们都是交给了下面的人去做,上位者只看结果,不问过程不是么?
武帝再次的失望,想着金凡平事无巨细的说着集市上自己当监工,路政上自己去招募资金,陡然间,武帝觉着自己忽视了金凡平许多,他没有给金凡平一个完整的王府班底,都是他自行组建,一个长史也是官场新丁,这般一想武帝心中气恼,恼自己多年因爱生恨,忽视了自家的亲子。
再看着两个被他宠着长大的两个子孙,武帝有些意兴阑珊:“跪安吧!”
被问的冒着虚汗的礼亲王两人如同遇到了大赦,问安后,连忙退了出去,一直到了金木零的宫殿处,两父子才面面相觑,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两人想到在殿中不好的对答,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六皇叔去丰城就番,看来是去对了地方。”金木零感慨后,礼亲王眼中疑惑顿生,按理说丰城现在应该不少内乱才是,毕竟丰城王还是个孩子,那林城主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翰林而已。
只是这些预料没有发生,反而丰城王还送了一件叫黑宝的礼物。
“父王,您说,那卖炭翁可是六皇叔所作?没想到六皇叔有如此的文采。”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礼亲王的脸色更是不好看起来。
“如此,你倒是被比了下去。”礼亲王一句话,直接让金木零也变了脸色,那六皇叔金凡平可是比自己还小啊!
而这时被金木零和礼亲王还有武帝惦记的金木零,则被谢锦秀连哄带骗的去了山中当起来监工。
“殿下,今日还是吃汤饼。”贴身小太监小心翼翼的打了一碗汤饼过来给丰城王递上去,只见一双黑黝黝的手直接接过来汤饼狼吞虎咽起来。
“你怕什么?孤都不挑食,你个小子倒是帮着孤挑食起来了?该打!”金凡平一个脑瓜蹦弹在了小太监的脑袋上,让小太监委委屈屈的。
“殿下,您在王府里面何曾吃过这个。”小太监为金凡平叫着委屈。
“怎么?谢长史吃的,孤就吃不得?”金凡平看看自己两个巴掌大的中海碗,再看看不远处,拿着三个巴掌大的大海碗的谢锦秀,觉着自己吃亏了,这些汤饼可是走的丰城王府的账目,自己吃的少了,可不是亏了么?
谢锦秀在那边和矿里的管事聊着天,就感觉到一股子炙热的眼神扫过来,谢锦秀一抬头,就看着金凡平好像是盯着自己拿着蒜瓣的左手。
谢锦秀恍然:“殿下,您可是要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