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锦秀说集中准备会试,那就是准备会试。
九月份会试,原本就和丰城回归之日相近,此时为了一些别的原因,武帝八月初下诏书,将会试时间提前至九月初一,时间紧凑,会试几场集中考试,按着人们的猜测,似乎是想要给丰城回归大典让路一样。
众多士子都觉着自己赶上了一个不好的年头,有些沮丧。明明会试在往年是很被最重视的,但是今年因为有丰城百年回归,以至于会试肯定会不被重视。
天机山上,成杰云在师祖的特殊照顾下,觉着自己的学问是日渐精益,当得知谢锦秀在就任丰城王长史后,就陪着那丰城王在皇庄里面胡闹,他就觉着此次会试,自己不说能不能拿到头名,但是怎么也能够挫败谢锦秀,一雪前耻。
天机鬼子,在丰城王受封后,虽然不认为两个小子是未来的云龙,但是因为天机模糊,所以也多就加关注了一下,毕竟这些人可能都是未来云龙的踏板,如此一来,真君云龙的势想要夺取,就跟紧了这些相关的人,才能够提前找到云龙。
“杰云,你的这篇文章写的不错,进步很快,尤其是人当有凌云之志,不屈人下,可谓是透骨几分。想来给你的那些策论,你都已经吃透,此次信王被贬,你当引以为戒,切不可骄傲自满,让人抓住了痛脚!”天机鬼子看着自己给自己孙儿选择的这位副手,尽心的培养着。
对于信王的倒台,天机鬼子实在是没有弄清楚,怎么布局好好的,一个超级棋子就被人给废掉了,后来天机鬼子思痛后才发现,原来是自己所用非人,尤其是信王,本身就是有些无脑,起初是因为好掌握,才选择从他入手,但是现在看来,明明就是个脑子带坑的。
“信王,那人难成大事!”说着自己的嫡亲姐夫,成杰云也是觉着自家被信王给连累了,要不是大姐是信王妃的缘故,自己父王哪里被强迫辞官。
“此言不要再说,毕竟那是你姐夫,过几日去会试之后殿试,你也应该想法去看看你的长姐!”天机鬼子心中还有别的想法,信王看似是个破棋子,但是某一天或许有用呢!
不提天机山上的教导,杨学府中,谢锦秀终于搬回来自己的小院,去和自己的师傅师娘请过安后,谢锦秀继续当个好的花匠,种植竹苗。
“青竹挺且直!清鱼,你种的有些歪了!”胡率明下午的时候从国子监回来,就给谢锦秀出着考题。
“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老师,青竹不是青松,它腹内空空,随风而飘摇!还不易断!”谢锦秀直接用话语和胡率明应对。
“奥?腹中空空,清鱼可是知道为师要说什么?”胡率明有了几分诧异,毕竟自己似乎还什么也没有说,自己这个弟子就想到了什么?
“老师,师叔把昨日的邸报给我看了,丰城内乱,现在南齐有蠢蠢欲动之事!弟子不只是腹中空空,脑中也是空空!”谢锦秀摊开了纸张,继续着默写事宜,没有办法,竹苗种的有些慢了,于是杨大儒罚了谢锦秀默写书篇。
“你啊!清鱼,不可和为师耍滑头!”胡率明可不信,尤其是之前在林翰林面前,谢锦秀这话说的多了些,他更加不信。
“可是,老师,清鱼还是个孩子,要考会试的!”谢锦秀眨眨自己的眼睛后,就继续手里的忙碌,科举之路是道阻险长,让我通过了会试再说吧,两师徒对答了两句,各自沉默着做自己的事情。
全然不知道在皇宫地界,杨大儒岌岌可危的给谢锦秀争取着时间。
“谢锦秀已然是丰城王长史,此次丰城王前去代天子巡边,他理应前去!”武帝难得在杨大儒面前这么强势,毕竟杨大儒的学府是中立的,给自己很大的尊重。
“陛下,朝中大臣哪个都比此子适合做长史。而清鱼年仅十三,已然破了杨学府惯例,不管怎样,会试他当参加!”杨大儒咬死了会试,咬死了谢锦秀年幼,可是武帝的御案上,林翰林的求人血书,可是就在武帝眼前摆着,没有想到林翰林对谢锦秀的评价有这般高,救世之能臣,乱世之良相!
要是谢锦秀知道,一定会有些惶恐,毕竟无论他所做的哪一样,都是情势所在,风云际会。
“会试三场压缩为两场,殿试也提前,谢锦秀必须同丰城王南下巡边!”武帝目光炯炯,南征对他的心理创伤很大,他虽然不想去,但是是他意志延续的皇子皇孙们可以去啊!
听到自己的参加会试的借口,都被武帝破解,杨大儒只能无奈的拱手应和下来,只是出了皇宫大门杨大儒便是心里郁闷无比。
“百多年前,据闻谢师噩耗传来,京城冬季第一场大雪来临,白雪为其披白,万民痛哭!”杨大儒坐在车厢里面闭目说着。
杨明学今日接送老爷子,看着杨大儒如此,心中一动:“陛下让清鱼南下?”
看着杨大儒不语,杨明学就知道这事是真的:“谢师不是谢锦秀,谢锦秀也不是谢师,父亲,您多虑了!”
听了这句话,杨大儒才皱起来眉头:“可是年龄阅历等等,谢锦秀都不如谢师!”
“所以才会被人忽视!”杨明学这话说完,杨大儒才看向了自家的二儿子。
“你倒是心中有沟壑!”杨大儒目光注视着杨明学,好像是第一次这般仔细一样。
“那儿子是长进了!”杨明学似乎是在沾沾自喜,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后背有一层汗水,自家的老爹还是好为人师,喜为人师,自己已经走偏了他给制定的路了吧!
杨明学心里想着,但是自从和胡率明林翰林两人聊国策,看时政后,杨明学那股子从政或者做幕僚的心思是越来越多,他知道有一日,他想要打开父辈给的束缚,寻找自己的道路,即使这个道路漫长。
杨大儒从杨明学身上收回目光,继续闭目养神,好像是没有看到杨明学复杂的眼神一样。
只是谢锦秀当夜,就接收到师祖的拳拳爱护之心,以丰城回归一事,做十篇策论,这可是让谢锦秀心里把武帝一顿的埋怨,以为是武帝相招问策杨大儒,才有了自己这些功课。
谢锦秀却不知道,这是师祖觉着自己把他的儿子孙子都带歪了的惩罚。
往年古宋国的哪场会试,哪一场不是天下瞩目,今年虽然也是天下瞩目,但是瞩目的重点不是谁是解元,而是谁这么倒霉,赶上了这场会试,四天三场,美其名曰两场,大家都不知道题量多少,天下举人都是一脸的悲痛,之前的经验和练习统统没有了作用,可想而知,他们是多么的忐忑。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这是每个参加会试的举人的愿望,现在这个愿望可能因为突然的变动打折扣,可不是让这些举人们心慌么?
凡是茶馆客栈这些参加会试的举人都是有些消愁的意味,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前途淼淼。
“不好,朝中有消息传出来,此次会试录取二百人,有一百人将会分到丰城一地!”有个举人脸色煞白的跑进了茶馆说着,那里有他的几个同乡。
一听到这个消息,满场哗然,丰城那边是什么样子,大家都知道,可是在战争的边缘,他们这帮子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去了那边不是送菜么?
“切,一帮子胆小鬼,不去那边,难道等着吏部这边候补官职么?一帮子傻子!”一个红袍胖子,直接开口说着。
薛甲看着自家少爷,那是一脸的绝望,说好的不招灾不惹事呢?乡试低空过的少爷还是飘了。
意气风发少年举人,薛明粮,这些日子的心情是极好的,没有人在考试中给自己扫把星的运气,薛明粮觉着自己还是个天才。
“少爷,咱们赶紧去书斋购置笔墨了!”薛甲赶紧想着办法。
“恩?”薛明粮一楞,“笔墨没有了么?”
薛甲连连点头:“是啊,少爷,没有了,你忘记了,昨夜还是我把最后那点墨条弄碎的呢!”
生怕自家少爷出幺蛾子,薛甲给自己找了小小的麻烦,薛明粮就气:“我就说带着丫鬟来,你看,你就是耗费笔墨,笨手笨脚的,走吧,走吧,可不能因为笔墨误了会试!”
本来想要找薛明粮好好说道下的众人,就看着薛明粮放了个空炮,人就走远了。
对于举人们来说,十年寒窗辛苦,不涉风尘,昔日荣辱不足夸贬,所谓一朝成名天下知,会试因为丰城回归而有的变动,确实让大多数人短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四更的时分,谢锦秀的卧房内就有了动静,谢家云赶紧起来伺候,这两日,谢家云和谢家风轮流守夜,就是为了谢锦秀最后的冲刺备考。
“三叔,怎么这就起了?”谢家云用火石点燃了蜡烛,到室内给谢锦秀掌了灯,然后问候着坐在床边醒神的谢锦秀。
“睡得不是很安稳,好像是做了一个什么噩梦,所以就起了!”谢锦秀说完,才想起来谢家云昨日在皇庄,这是又和谢家风换了岗过来。
“你和家风就好好的做好皇庄那边的事情,我这里没事,再说也有学府里面的仆从!”谢锦秀接过来外衫穿好,就到。
而谢家云则是笑着:“一路跟着三叔考试,如果这会试不跟着,心里就空落落的,上次乡试可是让侄儿等信等的好急!”
听了谢家云这般说,谢锦秀摇头笑笑,自己现在的会试可是涉及的谢门一族几百口,由不得身边的不重视,甚至他们比自己还要紧张。
“我自己看看书,你再去睡会儿!”谢锦秀让谢家云走开,自己也想要抄写些经书静静心,毕竟梦中所看的景象,让谢锦秀心中有些不安。
谢家云也只是以为谢锦秀惦记着会试,所以想要静静读书,他自然的应了,但是睡个回笼觉,那是不可能的,他需要给谢锦秀准备温水,准备早食。
而杨学府的众人看着了谢锦秀的院子里面亮起来灯,几个庭院也跟着亮堂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