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哎!”杨布铭挪动了下自己下面和椅子接触,再次的叹气,只觉着自己被罚抄之路漫漫长。

“第四十二声了,布铭师兄!”谢锦秀头部端正,身体自然的前倾,眼睛离桌面约一尺,双臂自然的下垂,上身保持正直,目不斜视的说着。

这声提醒让坐在座位上的杨布铭更是觉着难受。

“清鱼贤弟,你倒是能坐的住!”杨布铭有些哀怨的说着。

“为何我们要被打板子,你却只是打手板?”杨布铭有些难受的又动弹几下,叹息一声:“二叔护你!”

这话一说,杨布铭只觉着自己在二叔那里失宠了,果然是小师弟比较好。

“四十三次了,再叹气,你就老了。至于师叔为什么没打小弟板子,我以为师兄了解的清楚明白呢!还不是因为你们去把外袍又浪费了一件,听明学师叔的意思,你们几乎一月浪费一件学袍。所以非是小弟不和兄长们共患难,而是小弟难得有件好的学袍,份外珍惜而已!”谢锦秀一板一眼的说着理由,倒是把杨布铭说的一愣一愣的。

“不就是一件学袍么?每年学府不是定做了不少?”杨布铭哼哼着。

听了这话,杨布琼冷哼一声:“布铭,休要胡说,一件学袍多少两银子,哪里能让咱们这般浪费?”

这话一出,杨布铭哼哼唧唧的声音少了很多:“兄长,我就是随口一说,我也心疼呢!”

谢锦秀在旁边勾起唇角:“布琼师兄,布铭师兄也是无心。咱们都好好准备院试,今年进了秀才,明年进了举人,月例五两就在眼前了!一旦学袍破损,补上就是,还能给绣娘活计。”

谢锦秀说完,杨布铭不但没有高兴,反而是脸上一苦:“锦秀贤弟,你想多了,咱们杨学府规定,不过私学考试,不让参加院试,所以不是为兄不好好学啊!”

听了这话,谢锦秀倒是有了些意外,学府不应该让自家子弟都积极参加考试才对么?怎么杨学府反而是压着不让考试。

“他还考试,你看看他,心性未稳,放了出去,一旦授官,那就非百姓之福!还会误了我杨学府声誉!”杨明学进来,就盯着杨布铭看了好几眼,吓得杨布铭忙低头仔细专心的抄写竹之十德,也不敢哼唧了。

谢锦秀一愣,心想这心性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沉稳的吧?少年人少年心性,不是应当么?老是抄书似乎也不是能够锻炼的出来的,一般出去做做事情,经历一番磨难,自然便好了。

“好了,诸生停笔,尔等进来吧!”杨明学说着,就对着外面挥挥手,就看着门外鱼贯走入一个个小婢,她们手里,都捧着一把古琴走了进来。

“既然给你们学休的时间,你们不珍惜,也不需要,那就来练练琴艺吧!”杨明学说完,几个小婢小心把古琴放置到每个人面前的书桌上。

“清鱼,汝平日里可有练习古琴?”杨明学把目光看向了谢锦秀。

“师叔,家师曾有教授,只是弟子驽钝,还不得其味!”谢锦秀站起来,拱手说着。

“好一个不得其味,目前我杨学府对于这古琴能说得其味者也不过三五人!”杨明学挥手让谢锦秀坐下,然后就含笑看着这些杨学府三代领头弟子,如同猫看着了老鼠,似乎很有趣味的样子。

“今日授尔等古琴,自养七日!吾有事出去一下,汝等先自行练习!”说完,杨明学就走了出去。

留下杨布铭和杨布琼他们大眼瞪着小眼。

“二叔还要去干嘛?不是教授咱们琴艺么?”杨布铭有些奇怪,“锦秀贤弟,为兄其实已然能够弹奏几首小曲!吾给你弹奏一曲!”

说着杨布铭就要手搭琴弦,这让谢锦秀伸手不及,琴弦就已经拨动起来。

“怎么样?”杨布铭弹奏完,不理颤音,直接问着谢锦秀,谢锦秀心中有几分尴尬,但是看着窗外走过的杨明学对着自己摇头,谢锦秀只能闭嘴,不能把真心话说出。

“布铭师兄,弹奏的比我好。不过,弟祝你好运!”谢锦秀拱手苦笑后,就开始收拾起来书桌,把桌上的杂书笔墨都放到了小皮包里面,人则走到了外间,那里有洗手池,因为是学堂,少不得手上沾染了墨汁的时候,所以在外间有单独的洗手池,洗手池,谢锦秀一大早过来就看着了。

谢锦秀仔细的净了手,旁边有皂角,他仔细的把手指清洗的干净,棉布果然挂在不远处,谢锦秀把双手用棉布轻轻的擦拭干净,才慢慢的打量四周,等看着香炉等物,心道果然。

“这位姐姐,能不能帮忙把这香炉给小生放置到书桌上?”谢锦秀躬身一礼。

那小婢赶忙回礼:“谢小爷客气,小婢这就帮你送过去,可是需要点燃?”

听了小婢的问话,谢锦秀点头:“自然!多谢!”

不多会儿的功夫,学堂里面已经叮叮当当的拨动起来,听着了声响,谢锦秀只觉着这个坑啊,不好填!

等谢锦秀回来端坐后,那眼观鼻,鼻观心的静心样子,让杨布琼也是心里一惊,片刻后,他就反应过来,也连忙去外面收拾了自身,才回屋坐下,摆好香炉。

等所有人反应过来,想要出屋子的时候,就看着杨大儒和杨明学一前一后的进了学堂。

“不用多礼。明学,开始吧!”杨大儒摆手让他们免了礼,然后就对于书桌上看去,因为收拾了一番,更是一目了然,尤其是看着谢锦秀的书桌后,他更是挑挑眉头。

“是,父亲!”杨明学应完,就看着他手里拿出来一片白色的绒帕,谢锦秀心说果然,钱嬷嬷和这里真是一脉相承啊。

“杨布铭,灰过一指,有心卖弄,父亲!”杨明学把那绒帕给杨大儒看。

“竹之十德,抄写百遍。罚没三月月例银子。”杨大儒说完,杨布铭就苦着脸站了起来,“孙儿领罚!”

“杨布琼,书桌一刻钟前杂乱无章,琴位不正...”

“杨...”

等一个个的杨家子弟都罚没完,杨大儒和杨明学都走到了谢锦秀面前。

“徒孙见过师祖,见过师叔!弟子甘愿和布铭师兄同罚!”谢锦秀拱手站起来。

“汝做的不错,有礼的很,为何要求罚?”杨大儒好奇,他袖袋中的名帖,他是握了又握。

“身为师弟,不能劝阻师兄,是为一该罚!诸兄手上沾有尘埃,虽说乃是为师长,为师弟抓竹鼠之故,但也是弟子引起,此为二该罚!兄为弟拨曲为教,弟应感之,此为三该罚!师祖,弟子该如何领罚?”谢锦秀束手站好,然后低头求罚。

杨大儒摸着胡须,看向了杨布铭:“布铭,你觉着清鱼该罚么?”

杨布铭脸上一晒:“祖父,清鱼贤弟不该罚,身为师兄只想卖弄,乃是我之过。”

杨布琼也站了起来:“祖父,作为长兄,带领抓竹鼠,是为了口舌之欲,乃是我之过。”

“堂祖父,此事非清鱼贤弟的过错,乃是我等自己立身不正!”

看着一个个站起来自己悔过的孙儿们,杨大儒满意的点点头。

“有过就罚,如果如你们所说,竹鼠煮汤,确实美味,你们献了上来,自然是孝心,自然要赏!”

杨大儒开口说着。

谢锦秀连忙走出:“师祖,这是孝心,不求师长赏!”

“你倒是乖觉!清鱼,此贴吾就给你,老夫此时不压不放,汝能过私学月考,四月初五,你就去参加科考,如果不过,就是陛下亲临,也休想吾放你科考!”说完,杨大儒把名帖放在了谢锦秀的书桌上。

“私学考试如何!你们都好好告知他一声,届时汝等一起参加!”杨大儒说完,就带着杨明学走了出去。

可是留下的话直接把杨家子弟吓了一跳,考考考,师长的法宝。

“清鱼贤弟,你害苦了为兄了!”

哀嚎声后,学堂里面的三代躺倒了一片。

谢锦秀有些好奇,不就是考试么?怎么还能让这帮子师兄弟们为之色变。

“六艺俱佳,才能过了月考,而且有时间限制!”

“不但是时间限制,而有不墨卷,直接口述,一炷香三十题为限!”

一个个的都来给谢锦秀科普,谢锦秀才明白过来,这私学月考是实践考试,笔试,加上口试于一体的,因为花样穿□□较多,所以他们一个个的才感到害怕,毕竟面前是师长,对话起来一拘谨,那口试就得磕磕巴巴,但是只要一磕巴,这月考就算是不过,难怪都害怕的不要不要的。

“多谢诸兄提醒!”谢锦秀团团作揖,但是也抵消不掉大家对于考试抵触的一些情绪。

杨明学送了杨大儒出去,杨大儒直接对着杨明学说:“此子心性俱佳,在同龄中人不错,但是压制,再压制,看看这个小子的具体抗压情况!看陛下的意思,此子将会重用,我杨学府不能因他而失名!”

杨大儒这么说,杨明学自然是照办,看着谢锦秀和杨布铭他们,他就想起来他们那个时候,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杨明学脸上难得露出来一丝古怪的笑意,师债弟子偿,不错!

“明日早堂,清鱼记得把那篇颂竹给吾!好了,今天就到这里!”杨明学说着就拿书案走了。

“罚写,还要写颂文,清鱼贤弟,我们就不闹你了!你多多努力!我屋里的蜡烛送你几支!”杨布铭突然觉着谢锦秀好可怜,早上挨罚,第二日就要交上去,哪里像他们,还能拖延几日。

“是是,谢谢布铭兄,谢谢诸兄!”

谢锦秀一一谢过后,等回到自居庭院,就收到了一堆蜡烛,让他哭笑不得,这就是众人默默给自己点蜡么?

不过打开名帖后,谢锦秀就是狂喜,移籍考试,自己可以参加乡试了!

不过私学考试,拦路虎而已!

谢锦秀默默的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