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谢锦秀这般想着,回到了杨学府,才发现没有最坑只有巨坑,杨学府这就是个巨坑,谢锦秀百分百的肯定竟然真的是如此。

“各位小爷,今次取水晚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尔等师祖,老太爷晨起,润肺药引清晨朝露,没有及时到,没有清晨朝露润泽,老夫可是听到了老太爷轻咳了好多声!”杨之目光炯炯的看向了底下的少年郎,“各位小爷,可否告知老朽,此事该当如何?”

杨布琼听了猛然抬头,脸上就流露出几分惭愧,他连忙站了出来,低声行礼:“之爷爷,是我的错。祖父轻咳,都是我等取水太慢所致,弟子等愿意认罚!”

看着杨布琼走了出来,杨之眼角微动,这和老太爷交代的有些差异。

“之爷爷,凡是都有因果,今晨的事情不是我兄长的错,也不是我等起的太晚!”一个小胖子看了谢锦秀几眼,嘟囔着。

“布铭,你怎么这般说话?”杨布琼记着父亲的交代,赶忙训斥着三弟。

杨布铭看着杨布琼护住谢锦秀,有些不服,抬头说着:“大哥,本来就是,要不是为了等他,我们怎么可能迟到,引得祖父旧疾发作!”

杨布铭这么一说,他身边的几个人也跟着连连点头。

束手而立的谢锦秀,看着杨之的眼神第三次扫过自己,他不由得嘴角微抽,这明摆是个坑,让自己先跳的坑,可是这是师祖还是别人的授意?

算了,想让跳就跳,反正自己只是一个小少年而已,没有什么可算计的。

“之爷爷,今晨之事,全系学生一人引起,如果不是学生赖床未起,诸位师兄必然已经取回来朝露泉水,所以学生甘愿一人领罚!”谢锦秀出列说话,倒是让那边指向这边的学府子弟哑口不言。

尤其是杨布铭,总觉着哪里有什么不好。

“咳咳!”听到轻咳,谢锦秀埋头更深,眼皮子翻了两下,身形更是恭谨。

而院中其他人则赶忙恭谨站好,行礼问安。

“祖父!早安!”

“师祖!早安!”

杨大儒摆摆手,示意都起。

“清鱼,你既然已经知错,那就领罚。竹之十德,书百遍。可有异议?”杨大儒看向谢锦秀。

“清鱼不敢!”谢锦秀朗声说着。

“奥?是不敢,而不是没有?那你说说,你心中为何不服!”杨大儒本来打算看看这个小家伙如何伶俐,按理说杨之一怪罪下来,正常的伶俐孩子应该马上知道是针对自己,然后就去领罚,而刚刚谢锦秀却是慢了几拍,这是为何?

“师祖,取水之人并不是清鱼,清鱼与诸位师兄算是各有其职,为何清鱼要领罚?”谢锦秀的话很清楚明白,取水误了时间的不是我,为什么我要承担这个责任?

“那他们等着你一起进山,这般有义,你不应该为此承担这个责任么?”杨之看着杨大儒含笑而不说话,不由得帮着问出来。

“之爷爷,既然这般问起,那清鱼有一事百思不得其解!缘何杨师兄知道清鱼今晨何时上山挖竹,而清鱼却不知?”谢锦秀抬起来笑脸,看向了杨之和杨大儒,似乎真的不了解一样。

杨之听了一愣,这不就是老太爷想恶趣味的整治你一下么?

“修竹挺立,点缀庭院,伴府学众生数十载,何其无辜?”杨大儒突然开口。

这话让谢锦秀有些尴尬,他这个把柄是过不去了么?

“为国捐躯,哪里无辜,乃是三生有幸!”谢锦秀脑中一转,急速说出。

噗嗤一声,杨布琼就笑出来声音。

“缘何发笑!”杨大儒脸上一肃,杨布琼瞬间挺直了腰背:“竹无命,何来捐躯一说?”

杨大儒直接脸黑下来:“杨布琼,竹之十德,汝默写五百遍!”

杨大儒声落,杨布琼的肩膀就是一蹋:“我的墨条!”

“什么?”杨大儒听到杨布琼的声音,就问着,杨布琼哪里敢说自己新买的墨条又要用完了,零花钱缩水在哀叹呢!

“没什么,孙儿领罚!”和谢锦秀比起来,杨布琼认罚的是那么积极。

“既然竹这般捐躯,你就为之写篇悼文,加默写百篇竹之十德,颂之,可否?”杨大儒再次看向谢锦秀。

谢锦秀直接委顿了下去,得了,这老爷子厉害,不让徒孙们之间起刺,还又罚了自己,偷换概念,他还能说什么。

“是,师祖!”谢锦秀赶忙回着。

“汝等现在,默竹之十德!”杨大儒说完,就看着有几个健仆站在了队伍的四个角,手中似乎拿着的是竹杖,谢锦秀看着有些惊奇。

“竹身形挺直,宁折不弯,一曰正直。”

就看着身前所有的少年郎挺直了身形,呈站军姿一般。

“善!”四个健仆打量完,同时说着,只是眼神都虎视眈眈的看向了谢锦秀,这让谢锦秀赶忙立正站好!

“竹虽有竹节,却不止步,二曰奋进。”就看着所有的少年郎都踏前一步成弓步。

然后就看着刚刚的小胖子慢了一拍,似乎还有歪倒的样子,直接被一健仆啪的打在了前腿上,嗷嗷的叫了两声后,赶忙站好!

不用眼神再扫,谢锦秀连忙照做,那几个健仆才放过谢锦秀,谢锦秀这才发现此时所做的动作就是骑射时所学的弓步。

“善!”然后就看着少年郎听着这话后,都站直了身体。

“竹外直中通,襟怀若谷,三曰虚怀。”

谢锦秀就看着少年郎们都成了抱丹的站姿,有样学样的站好后,又是几句竹之十德,对应着是个姿势,这些都是骑射中要学的,还能对应品德修行,谢锦秀心说厉害。

等全部做完,如此十遍,所有的学府少年郎才被放行回各院,这个时候,他们身穿的麻衣,外面已经被晨露打湿,中衣也在这些活动后,变得湿漉漉的,正好回去吃完早饭,然后沐浴更衣,接着去上杨家私学。

谢锦秀因为有栽种竹子的任务,所以他在吃完早餐后,先是把自己挖回来的三株竹苗种下,这个时候,看向这些竹苗,他隐隐约约的感受到竹之十德的奥义。

沐浴的热水,仆从早早就给准备好,谢锦秀有些好奇:“这些水也是诸位师兄背回来的?”

过来伺候的小婢恭敬的给沐浴后的谢锦秀梳着发髻,然后轻笑出声:“那不得累坏了各位小爷。沐浴,洗漱所用的水,全是院中井水,两三个院子中间便有一水井,这个方便的很!”

谢锦秀一听,这才放下来心,他怕自己种完竹子,还得背水浇水,到时要是被要求背水的时候,也是这般凄惨。

换上白衣金缕,谢锦秀接过仆从给装好的牛皮小包,在仆从的带领下,就去往杨府私学,说是私学,其实比之府学也不遑多让,而且这里应该算是小班中班,大班都有的综合型学私学,因为涉及的学科较多,要比松韵学院的科举率差上一些。

“谢小爷,您就在这间书屋里面就读,和您一起上课的还有几位孙少爷!”仆从刚刚说完,谢锦秀就看着圆脸杨师兄杨布琼自己过来了,同样的装束,同样的牛皮小包。

谢锦秀打量一下,就放心了,没自己好看!

不知道谢锦秀打量自己做什么的杨布琼,直接又拿出来一分点心,递了过去。

“早饭太清淡了,我都没吃饱,谢师弟,赶快吃两口!”杨布琼好心的说着。

对于早饭清淡,谢锦秀也深有体会,两碗白粥,几碟小菜,要不是自己偷渡了点东西出来吃,自己也是吃不饱的。

“谢过杨师兄,每日都这样么?”谢锦秀没有客气,直接道谢后,拿了一块问着。

“不是,要是咱们集体受罚,就要吃白粥,所以你明日一定要早起,咱们就是跑,也不能再迟到了!”杨布琼郑重的说着。

说完,他就赶忙把自己牛皮包里面的笔墨拿了出来,一脸生无可恋的开始默写。

“杨师兄,写字而已,缘何发苦?”谢锦秀觉着早上大家对于默书的态度有些奇怪。

“还不是墨条等物,都需要自己的零花钱来买,但是每个人一个月只有二百文,一条不太好的墨条都要二百文,要是被罚抄书,那就完蛋了,零花钱没有,还得倒扣!”杨布琼哀叹一声,“我已经三个月没见到一块铜板了!”

正在摊开纸张想要默写的谢锦秀转头看向杨布琼时,莫名的同情了他几分:“那可真是凄惨!”

只是不得他同情完,杨布琼就有些同情的看着谢锦秀:“想来,贤弟的行李也应该被收拾好了!”

恩?啊?

谢锦秀半晌儿没反应过来,看着谢锦秀发呆,杨布琼悠悠开口:“所有入学府之学子,所有黄白之物都被没收,每月都只能从账房那边领二百文,所以谢师弟,你这般默写,下个月也是没有月银了!”

谢锦秀突然脑子响起来一句话,没有钱,毋宁死!

而此时谢锦秀所住的庭院中,杨大儒看着胡学政,查抄自己弟子的银两呢!

而杨之则拿着个册子在一一登记。

“都给记好了,那个诡道的小子,老夫觉着他肯定不会乖乖给出来的!”杨大儒的样子很欢快,每次看到自己的徒子徒孙,因为没钱而痛苦的时候,就是他老人家觉着欢乐的时候。

“这小子比老师还要富有!”胡学政查抄着都变成了柠檬酸了,看看那一书匣子的钱票,心塞的很,这哪里来的贫家子。

“咦!”杨大儒直接把一本书册拿了起来,然后就是一惊,“且慢动手,等此子回来,当面处理!”

胡学政有些惊讶,杨大儒为何突然转变了主意,之前为了怕自己等人私藏,老师可是绝不手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