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啊”的一声,谢锦秀睁开眼睛,缓缓伸了个懒腰。

结伴参加科考,果然是比一个人要有趣很多,几人赶考互相有个照应,就是马车临时有个坏处,也没有耽搁时间,一天的时间就到了府城。

谢锦秀想了想,嘴角就笑了笑,活动下身体,就缓慢起身下床。

因为是竹床,起身的动静就传到了屋外,在外间打着地铺的谢家风听到动静,迷迷糊糊的就醒了过来,赶忙起身。

“三叔,三叔可是醒了?”谢家风起身打开内门,就看着谢锦秀已经穿着中衣坐在了床边,他赶忙从箱笼里把准备好的青衫拿了出去,双手给谢锦秀递了过去。

谢锦秀揉揉眼睛,看看身侧的谢家风,不由得开口:“家风,我惊醒你了?天色还早,你再睡会儿,不用管我,我练几篇大字!”

谢家风一听,轻轻点头,表示听清楚了,但是嘴里没有应,只是把衣服放到了谢锦秀旁边的床铺上,就去外间端过来一杯温热的清茶递了过去。

“三叔哪里的话,侄儿哪里辛苦,三叔日夜读书,才是辛苦。三叔,您先喝口茶漱漱口!”谢家风说完,将清茶递了过去,然后就去拿了新的痰盂过来,仔细的伺候着。

看着谢家风如此积极,谢锦秀也不再坚持,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谢家云还算是族侄,而谢家风只是随了家字辈的外家子,人和自家也有身契,所以态度上,自然倒不能和谢家云一般客气。

“家云呢?”

漱口后,看着进内侍候的是谢家风,谢锦秀还是问着谢家云。

“家云哥说三叔喜欢喝王记豆浆,所以早早的去了王记豆腐铺。”谢家风仔细的回着,看着谢锦秀漱了口,才把茶盏和痰盂放到外间,留着等下清洗。

回来看着谢锦秀起身往书桌边走,他也连忙跟过去,然后就研磨起来墨。

两人间就无声下来,看着谢锦秀开始静心写起来大字,谢家风就出去收起来床铺,然后在外面升起来炉子开始烧着热水,一来等下谢锦秀好用来洗漱,二来等下还要把一路上的衣物洗一下。

谢家风想着从众多的外家孩子们脱颖而出,到谢锦秀跟前当上书童,真是不容易,他虽然比谢锦秀大上三岁,但是打心眼里佩服他,如今的谢家村,提起来谢家三子锦秀,哪一个不是真心的叫一声小相公,就冲着祥瑞封赏,大家都知道自家的获益从谁得来,所以能够跟着谢锦秀都成了谢家年轻一辈的心愿。

把所剩无几的木柴塞在了炉灶里面,放好烧水壶,谢家风就仔细的听着外面的各种叫卖声,过了一会儿,他脸上一喜,连忙拿着五文钱,去把外面叫卖柴禾的樵夫叫了过来,如果不是谢家云交代,他还不知道这城里还要买柴禾,都说是进城舒服,可是自从过来,他就觉着咂舌,哪里哪里都得用钱买。

结算了银钱给樵夫,谢家风还不等关门,就看着谢家云满头是汗的跑了过来。

“家风,三叔醒了么?”谢家云问着。

“醒了,已经在练习大字了!家云哥,豆浆可是买着了?”谢家风看看谢家云手里的食盒问着。

“打着了,头一壶!还打了豆腐花,要了几块豆腐!”谢家云笑着,不枉费他起个大早,这头锅的豆汁听人说最是养人,立志做谢锦秀身边第一大管家的谢家云,方方面面的学习着,细致着。

谢锦秀练了两篇大字,才堪堪住手,怪不得都说一日不写字就会有些手生,还有大书法家都会洗笔洗出来一个墨池,这个真的考验毅力,和定力。

“家风,水可是好了?”

此时听着外面水的嘟嘟声,谢锦秀就问着。

“好了,三叔,现在可是要洗漱?”谢家风赶忙回着,将食盒放到了堂屋的桌子上,就赶忙去拿着盆放了热水兑了冷水,拿着帕巾和皂角,就进了谢锦秀的内室。

“三叔,水温调好了!正好!”谢家风老老实实的侍立站在旁边,让谢锦秀满意的一笑。

“王管家这几日可是教你们不少东西啊?你们这个师傅拜的值当!”谢锦秀拿着帕子清理着面部,仔细的抹了皂角,细细的洗漱过,把不小心沾染的墨迹也一一的搓洗掉。

“能够拜师,还不都是看在三叔的面子上,不过侄儿比较愚钝,不及家云哥一二!”谢家风稳重自谦的说着。

看着不争不抢的家云家风两人,谢锦秀有些满意的点点头:“你和家云都不错,不过这两日我去参加院试,交给你们一个任务,你们二人就去逛逛府城的人市,有什么不懂的就问问王管家!”

听了谢锦秀的嘱咐,虽然不知道谢锦秀的意思,谢家云和谢家风两人还是都赶忙应是。

之前的府试,谢锦秀没有出去和同考们交流,在外人看来那是因为年纪小,身边还没有朋友,但是这次,有王具几人存在,谢锦秀要想着躲懒就不太现实了。

一吃过早饭,豆浆刚刚喝完,王具几人就联袂上门,轮番的邀请着谢锦秀出去聚会。

“走走,锦秀贤弟,我们今天给你介绍些朋友。不要和个书呆子一样天天闷在屋里!”王具说着,那边高舜就让谢家风和谢家云带着些伞啊出游必备的东西,谢家三人就被这些人裹挟着出了大门。

“诸位兄长知道我喜静,居然还这么强人所难实在不该!”谢锦秀想要挣脱一左一右的王具和刘句声,不想两人怕他跑回去,直接把他弄上了马车才放开。

“我看你是胆小害怕才是,听说去年连自家的饮食都不相信。”刘句声有些嫌弃的说着。

“当真是胆小如鼠!”王具出口就是如刀。

谢锦秀听着两人调侃自己也不以为意:“鼠胆命长,我觉着没什么不好。”

王具两人听完就翻翻白眼,也不知道是谁在昨晚宴席上硬生生的提醒众人低调,但是你案首低调能低调哪里去?

几人刚说着,就听着街面上一阵骚乱,就看着一个书生头顶着一只破碎的碗,摇摇晃晃的倒了下去。

车帘瞬间放下,谢锦秀直接和两人换了位置。

“车窗附近视野开阔,两位学兄坐吧,我有些困乏,再眯一会儿!”说完谢锦秀就躺在了王具马车的塌几上,真真是把要八卦的两个人扔到了一边。

其实要不是谢锦秀如此谨慎,他们几人也是准备骑马出行,现在看着街道的那个可怜书生,两人突然有了那么点庆幸。

“贤弟,你怎么知道会出状况?”王具惊奇的问着。

“家云听过我们家对面食铺的闲聊,回来和我当笑话说的,但是听着就有点意思了,去岁参加院试者一千二百多人,头破者八人,落水者五人,上吐下泻者…”

谢锦秀悠闲地面无表情的说着数据:“五年前…”

“贤弟,谢贤弟,停停!”王具觉着有点毛骨悚然。

谢锦秀墨玉般的眼眸看着两人,突然开口:“府试统计出事情的概率大约是五十分之一,不知道今天邀约聚会的学兄有多少?”

刘句声头皮一紧,觉着自己的后脖子有些发冷:“约莫有二百多人,都是附近乡镇的,算是我等同乡。”

王具嘶了一声:“不对啊,按着这个数据,岂不是将会有四人出状况?”

“是啊,四人,我们有五人!那里有山么?有山崖么?有水么?有河么?”谢锦秀恶趣味的看着王具两个人,随着自己的说话,他们两人脸色是越来越难看,谢锦秀内心小恶魔一笑,让你们打扰自己的清净,不能说你们,还不能吓你们么。

“据说有奇石,山路崎岖,风景优美…”王具说着脸色有些不对了。

“嗯嗯,是个栖身的好地方,好风水!”哐当一下,刘句声就被突然停顿的马车磕着了头,瞬间,刘句声也脸色黑了下来。

阴谋论了?

“怎么回事?”王具更是生气的开口问着。

赶车的王五一听赶忙回着:“少爷,前面有些骚乱,所以道路突然被堵了!”

金木童也就是金命羽此时正是烦躁的很,自己要去接曲姐姐,结果却被堵在了这个胡同里。

“怎么回事?还不快些去城外!”金命羽有些气恼自己起晚了,都怪昨夜贪杯了,觉着清酒不醉人,没想还是没有受住。

“前面有两个书生似乎因为什么事情扭打了起来。”随身的兵士低声在车窗前说着。

“撵了去,要不然问清楚姓名,就说考前厮打有辱斯文,再不让开,就把他们提名学政!革除勿论!”金命羽冷声说着。

虽然她女扮男装出来进行科考,但是对于这些书生还是有些不耐烦,甚至觉着好多如同自家父王的幕僚一样道貌盎然。

也许只有师傅才是真正治学之人,金命羽想着,更是对这些惹起来乱子的人烦躁。

“郡主,那两人虽然已经撵了去,不过府城进来赶考的书生日益增多,不安稳的事件也多了起来,还是要让刘知府多多注意才是。”金命羽身边的侍女低声提醒着。

金命羽听了这话,不由得皱眉,自从出现了祥瑞事件后,似乎一下子礼王府又风云飘摇起来,可是祥瑞乃是皇爷爷所定,与礼亲王府何干,更有传言,礼王便是瑞王,真是可笑,礼王更名瑞王更是无从说起。

就在金命羽的揣测下,马车终于缓缓的动了起来。

哐叽一下,没有防备的金命羽差点摔下塌几。

“又怎么回事?”金命羽有些气急。

这一天天的还能不能好好的去接个人了?

“主子,对面的马车不让路!”侍女出去了一会儿,回来也有点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