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锦秀一回到了租住地,就让谢家云给烧了满满两大锅的水,他要沐浴更衣,即使只住了一宿,他还是觉着浑身上下,哪里都有点痒痒。
“三弟,受苦了,你想吃点什么?二哥这就去给你订餐!”谢锦海看着自家三弟的气色还好,一点也没有像别的考生一样脸色苍白,不由得多了两分开心,但是要是想想冷馒头小咸菜的,自家三弟就那么糊弄得吃了两顿,就有些心疼三弟了。
谢锦秀拿着帕巾,绞着头发上的水,整个身子都觉着懒洋洋的:“随便一些就好,要不然就随便来点面条,粥和包子。”
谢锦秀觉着自己考试没有受到什么苦,所以也不觉着需要好吃好喝的将养着,所以让谢锦海订的吃食也很随便。
但是一想着后面还有两场考试,谢锦秀还是打算去图书馆的咖啡馆里,自己提前做好饭吃,这年月的饭铺里面的卫生堪忧,他可不想考前生病。
听了谢锦秀的话,谢锦海应着就赶忙出去买谢锦秀说的吃食。
而谢家云则在旁边给谢锦秀帮着整理了竹篓,洗了用过的笔,涮着砚台,就连镇纸也不放过,看起来洗的很认真,清理得干干净净。
“你们在外面可是把府城四处逛了逛?”闲着无事,谢锦秀就关心下陪考人员的生活状态。
“嗯?本来是要逛的,但是逛了一会儿,我和二叔就觉着少了你就没滋没味的。而想起来三爷爷的嘱咐,三叔就直接带着我回到书院门口,就一直等着了你出考场!”谢家云把他和谢锦海通宿焦急等待的事情说了出来,就如同前世那些陪考得家长一样。
这让谢锦秀一脸唏嘘,没想到自己睡觉睡的香甜的时候,自家的二哥和堂侄居然在外面通宿,哎,自己可不能说自己睡的舒服,要不多伤他们的心。
“那等下二哥回来,吃过饭,你们就好好休息吧!我也要好好补个觉。”谢锦秀有些关心的说着。
这让谢家云有些感动,听听,自家三叔就是好,先关心他们,后面才是自己。
早上谢家云可是看着好些书生在跟自己亲人或者书童发脾气,盖因就是不是考的不好,或者就是责备他们给准备的吃食不好等,没想到三堂叔对自己这么好。
饭铺就在租房对面,谢锦海去的快,回来的也快。
只是知道了两人通宿未眠,谢锦秀不顾他们阻拦,就直接把早餐分了,让各自带回去屋里吃饭补觉,而他自己也进入了图书馆里,用里面的食材给自己加餐。
罗琦博士别宅。
罗琦这会儿正在训斥自己的年幼女弟子。
“命羽!你可真是胡闹!要不是我让罗君去帮你掩盖一二,你这会儿,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么?”罗琦捻动着自己的胡须,虽然有些生气女弟子的乱来,但是声音还不轻不重的说着,怕吓着她。
“罗师傅,命羽真的没有胡闹,命羽只是想要借那人名义验证所学,想要给师傅您正名!”命羽委屈巴巴的嘟嘟嘴巴。
“我又何须你来证名?再说你这一皇族贵女又何苦去受那辛苦!”罗琦端起来茶盏抿了一口,只觉着满嘴的苦涩。
“我二哥,负了罗师傅您良多,我们礼亲王府不是没有心的,罗师傅,你又不是只有他这一个弟子,您还有我,他不出来考试证身,我来!”说着命羽有些傲娇的抬起来头。
“可是,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这女儿身,且不说被人发现,会如何?你这要是中了童生,取了秀才,一步步下去,到了会试,你这就是欺君!”罗琦虽然有些感动,但是更是觉着女弟子胡闹。
“我二哥他扶不起来,一奶同胞,总不能让我眼睁睁得看着他的名讳被人耻笑!”命羽握紧自己的双手,恨铁不成钢得说着。
她的那位丰姿卓越得龙凤胞兄居然恋上了一个伶人,使得礼亲王一脉被人当做笑柄,她虽然是女儿身,也不想让礼亲王府蒙羞。
“哎,郡主!二世子,那只是真性情罢了!”罗琦想想那个颇有灵性的礼亲王世子,就那么为了真爱自毁前程,不由得为之可惜。
“真性情,真性情就能不顾及父王母妃?真性情就能不顾及皇室的脸面?总之我们所有人的脸都被他丢光了,要不是他,何至于礼亲王府被皇爷爷厌弃,而被发落到此?还有那可恶的伶人!”想到那伶人挑衅她的眼神,命羽的恨不得把那人抽筋扒皮。
“可是就是你考上去了,又能怎么样呢?”罗琦,有些担心的看着变得有些偏激的小郡主,曾经的天真烂漫,短短时日,就变成这个样子,不得不说,皇城中的那些言语比刀子还要锋利,能让人疯狂。
“当然是帮着二哥肩负起礼亲王府,让皇爷爷回心转意,让父王母妃能够如愿回转京师!”命羽攥攥拳头,对着自己也是对着她的授业恩师说着。
听着这孩子话,罗琦有些摇摇头,谁人不知礼亲王爱重嫡妻,两人只有一对龙凤子女,其余只有一庶长子,这在皇室很少见,可是这样的情况恰恰是被踢出皇储行列的因由。
哪怕礼亲王再优秀,皇家也不会选择一个情种做帝王,以免外戚当权。
只是命羽还小,罗琦并不想让她直面残忍的真相,希望破灭并不好受,再说最后做一个闲散亲王有什么不好的呢?
“只要你能够考上,我就给你安排!”罗琦想要女弟子心灵通透起来,只能这样说着,大不了会试之前联合了礼亲王赞军,过来帮忙,有他们和他护着?怎么也能让命羽混进了合个考场,算是圆她一梦。
“谢谢师傅,我就知道师傅最好了。最好我能在殿试上看到皇爷爷,也让他能够看到我!”命羽开心的说着,要是那样就能让皇爷爷想起来他们一家,他们就能一起回京师了,而她就能和曲姐姐再在一起玩耍了。
接下来的两场考试,谢锦秀的状态是越来越好,加上有堂试兜底,谢锦秀更是不惧落榜,所以答题起来更是得心应手。
别人是一场之后憔悴三分,而谢锦秀反而是越考试越精神,就连谢锦海和谢家云两人都出现了黑眼圈,可是谢锦秀则满面红光,看着样子不像是参加了府试,倒像是游玩之后的舒心。
文弱书生,什么是文弱,等府试第三场的时候,就体现出来了,很多考生都受难如此,第一天进考棚,老天不作美,下起来暴雨,直接让一些身子骨弱的考生在考试中染了风寒,医疗系统并不发达的这时候,一场风寒很容易要了一个文弱书生的小命,据谢锦海描述,这最后一场三天,被抬出来的就有五六十人。
丧了性命得不知多少。
所以谢锦海和谢家云才满脸的憔悴,他们担惊受怕,生怕下一秒,谢锦秀就被书院抬了出来,好在并没有。
童生这一关,对于想要参加举业的书生来说极为重要,只要获得了童生之名,那么才是真正的有了跻身士林的可能,如若不然就一直都是学童,垂垂老矣也受人耻笑。
府试完的书生们大约都会交友,尤其是各县的案首都会想要结交一番,因为府试的定例,各县案首必然上榜,只是名次高低的问题,只是这次他们确实没有看到流水县的案首,主要是谢锦秀一直到放榜前都在租房里面闭关练字,美其名曰戒骄戒躁。
就是命羽周围,此时也围了一堆的才子,当然大家都是互相推举出来,盖因命羽出手大方,为人不拘小节,让大家觉着好接近。
要是谢锦秀看着了一定会哈哈大笑,就命羽那孤傲的样子还能好接近?
府试放榜日。
一大早,谢锦秀就被谢锦海闹腾了起来,这没参加考试的比他还紧张。
“三弟,你觉着这次你的考试名次如何?”谢锦海搓着手,自家三代第一次有人要上榜了,是童生了,想着谢锦秀昨夜的保证,他就有点着急。
“家云,家云呢!”谢锦海心里一急,就大声叫着谢家云。
“哎,家云不是被你派出去看榜了么?”谢锦秀那叫一个有气无力,不知道为什么谢锦海,要把自己拉出来换上新的袍子。
“咱爹说了,要是上榜了,就要好好打扮齐整了,对了,对了,还有报喜的赏钱!”说着谢锦海又去忙活出去,就剩下谢锦秀拄着院子里的石桌,熏熏然欲睡。
“三叔,案首!”谢家云进来的时候,就看着谢锦秀在不停的点着脑袋,不过也不影响他报喜。
“什么?”谢锦海听着动静倒是跑了出来:“家云,你再说一遍!”
“三叔是这次府试的案首,红榜已经出来了,三叔的名字遥遥在上!”谢家云脸上都潮红了。
这边两人激动了下,就听着外面报喜的锣敲了起来,就看着一个报喜差官,对着自家大门敲了声锣:“流水县,桥头镇,谢家老爷,高中案首!”
这话一说,围上来的居民,都跟着道贺起来,谢景海的大嘴巴都快要笑歪了,而谢锦秀则被谢家云扶着对着众人团团作揖。
“真是厉害!咱们这里出了个案首!”
“我知道,案首的应试餐食,可都是我们店里的!”
“我看着案首老爷的书童,买过我家的包子!”
似乎案首瞬间变成了广告效应。
谢锦海他们也不恼,还附和着,然后拿出来荷包递给了报喜听差,听差捏了捏,满意的高喊:“贺谢案首!”
“对对,恭贺谢案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