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那熟悉感,谢锦秀就掀开了车帘打算看看,结果一看,吆,这外面那胖胖的小子不就是那个对自己满是敌意的家伙么?
又看看那半截车辕掉了的马车,谢家秀鬼使神差的呲牙一笑,还对着对方挥了挥手:“哎呀,案截学兄,幸会,幸会!”
只是车夫这会儿刚把薛明粮他们拒绝,马车就那么缓缓的从薛明粮身边走过,然后谢锦秀的调侃的声音,还有那有些刺眼的笑容就那么明晃晃的在薛明粮跟前晃过。
直接让薛明粮咬了牙切了齿,好小子,咱们的梁子结下了,你等着。
给自家少爷撑着伞的薛甲,自然也看到了谢锦秀,他不由得一喜:“少爷,那不是您的同考,案首啊!”
薛甲本来想说我和他家书童熟悉,我可以试试去搭一下他家的马车。
没想到薛明粮冷刺刺的哼道:“对,就是那个家伙,我还道是我怎么又这么倒霉,原来是扫把星跟着我后面过来了!”
嘎的一下,薛甲觉着自己被自家少爷的话噎住了,他转头看看因为自家少爷暴躁抽马而导致马车拽坏的残缺车厢,薛甲赶忙识时务的闭上了嘴巴,他原则上应该和自家少爷同仇敌忾,可是小心眼里告诉他做不到啊,因为这明明就是少爷自己搞成这样的,咱的讲究良心。
“三叔,心情很好?”
作为一个合格的书童,主家的任何一点小事,都不算是小事,何况看着自家这个三堂叔能这么开怀的样子,也不容易,所以谢家云觉着必须知道缘由!
要知道这么些日子,自家堂三叔都是一板一眼的,情绪化的波动很少,真的如同个小书呆一般。
“嗯,高兴,我当然高兴,我这人喜欢下雨天,下雨天挺好的!”谢锦秀说着在谢家云看来有些奇怪的话,让谢家云嘴巴不自然的张合了一下,这话自己怎么接?
然后看看自顾自吃着点心的谢锦海,谢家云选择先闭嘴,不过他心里自然的记着了那个小胖书生,看来下雨天挺好的原因,就是自家三叔有马车坐,人家倒霉挨淋,这个才是三堂叔高兴的根源吧?
突然,谢家云觉着自家看起来和善老实的堂三叔其实有那么点腹黑。
溢水镇,和桥头镇差不多,大小也差不多,地理位置相似,都挨着运河,只是溢水镇的水资源要比桥头镇丰富很多,所以一到雨季,就会水漫路面,因此而得名。
“小相公,要是信得着小老儿,咱们就不住客栈,小老儿带你们去住一家院子,可好?那里清净不吵,那屋主还有一手做鱼的好本事,小相公今天要是去那里,肯定有口福了,能尝尝这运河鲈鱼鲜,不知道小相公觉着怎么样?”车夫老丈似乎十分喜欢谢锦秀,一进了镇上怕谢锦秀住宿挨宰,直接给谢锦秀提议着。
“那敢情好,福伯,就辛苦您了!”谢锦秀自然应着,在这个民风淳朴的年代,像这样介绍住家的一般条件都不差,很少有宰人的情况。
车上等待时两个时辰的闲聊,车夫和谢锦秀三人算是相处的十分融洽和熟悉了,现在老丈直接给介绍住处,谢锦秀自然无不应的。
在进入镇子的主干道后,过了有三条十字路口,车夫才赶着车往右一拐,进了一个胡同,在第三家停下了马车。
“这边就是我跟小相公说的那家,于老头家,他以前跟我一样,也是车把式,后来不知道怎的家里儿子就发了财,还修建了不少院子,他就不跑马车了,而是靠着出租房舍过活。”就看着车夫福伯边说着,边跳下去车,然后把马鞭插在腰带上,就扣着这家主家的大门。
过了一阵才有个面色红润,头发半白的老人带着两个家仆出来开门:“嗯?老福,这么晚了,又是这么个天,你怎么这天来了?”
“不这么个天我也不能来你这儿啊!这不是接了车马行的去府城的活计,赶上了这天,怕前面有山龙爷等着,就过来你这里住上一宿,给来间好的小院,这次给你介绍的可是为案首小相公,别的不说,你的拿手菜,还有好酒,都准备一下哈!院子还有吧?没有也得让出来一套!”福伯见着了老伙计也是开心,不过还是先说着正事。
“有有,快赶了车进来,话说今天算上你可是来了三位了,都是老伙计们介绍的,不过最好的那套小院我还留着,一定是给你,跟我来!”说着那老人自己亲手就打开了院门,让马车驶了进去。
马车行走在院子里的行道上,一点也不颠簸,这让谢锦秀惊奇,撂开车帘一看,行道行使一辆马车绰绰有余,也不知道是什么粗狂性子的人建的院子,居然可以一直容纳马车行走到房舍跟前。
听着车厢里有谢锦海发出来的啧啧惊奇声,福伯就笑了。
“这些院子都是于老头方便出租建的,都是特意提前修整了宽的路面,这样入住的话,车厢里面的东西就不用来回搬运,给我们这些车把式省了不少事!”福伯给谢锦秀他们介绍着,让第一次进入这么大宅院的三人啧啧称奇。
进了一套院中小院,从大门驶入,等停稳了,谢锦秀就下来,就看着青砖绿瓦,院落收拾的很干净,按理说下雨天应该有不少打落下来的树叶,但是这个院落明明周围树木很多,院子里依旧整洁的很。
“三间房舍,六个房间,正好你们自己分开住也是够的!”于老头进去主屋把房屋立面的灯点燃。
房子里面的各种卧具用具齐全,屋子里也干净清爽的很,主要在书桌上还有插着一支花,谢锦秀自己认不出来品种,但是看着房子清爽的很。
“这里都是我孙女带着丫鬟帮着收拾的,每天都有用竹炭去去味道,所以你们放心,比客栈要干净很多!”
于老头说到孙女的时候,还有些自得的笑笑,这让福伯也跟着夸了几句,倒是收获了于老头菊花般的笑容。
房舍住宿加上晚餐早餐的食宿总共是一百五十文,这个价格和上次在桥头镇住宿差不多,但是环境要比那里舒适更多,谢锦秀自然欣喜的住了下来。
雨打枝叶,天光完全消失,夜色笼罩着小院,于老头带着个家仆,上了晚餐。
运河鲈鱼,清蒸,配上于老头自己做的调味料,温着两三斤的黄酒,再配上些时蔬小菜,几盘卤味,看着丰盛,又不会太过奢侈。
这鲈鱼一吃,倒是让谢锦秀觉着真的吃到了河鲜,虽然现代没有下过特别大的星级饭店,但是一些出名的小馆,私房菜,谢锦秀也是吃过一些,清蒸的鲈鱼这么好吃的,可是没有,至少现在没有嫩超过在于老头这里吃的。
“都说着运河鲈鱼有气运,祝小相公跃龙门,小老儿提前祝福小相公考试旗开得胜,再列榜首!”于老头很会做人说话,直接带着一壶酒,填了几个菜过来,陪着福伯一起吃酒。
“承于老爷吉言!”
谢锦秀抬手举杯道谢,也不知道为什么,他隐隐约约觉着这个于老头有些怪怪的,一点也不像是普通城镇的老头,富态的一点也不像是干过车把式,而福伯看样子也是有些,两个老头放到一起,尤其是退去了蓑衣的福伯,居然也是健硕的很,面红白发,看起来倒像是游戏人间的老人家,要说像是什么,像是影视作品里的洪七公?
这般想着,再看两人吃菜喝酒,那感觉更是强烈。只是这个时候,连话本都不会这么写,遇着什么老爷爷。
所以本着食不言的原则,谢锦秀缓慢而优雅的吃着饭菜,看起来举止很有教养,这同时也叫于老头眼中闪过一抹亮光。
“小相公,年岁几何?”于老头看着被将养的虽然还有点瘦弱,但已经有点唇红齿白的谢锦秀。
只是不等谢锦秀说,那边谢锦海就接了口。
“于老爷,我家三弟虚十二,听他家先生说,上次县试算是第二小的,但是还拿了个案首。”谢锦海喝了温着的酒,话匣子就打开了,然后慢慢的嘴巴就像是没有了把门,拔秧苗,换水田,立水车,修大坝,一点一滴的就说了出来,带着浓浓的自豪感。
“奥奥,原来我们于家村那边竖起来的谢家水车,就是你家里生产出来的?真是了不得,了不得啊!来,满饮这杯。”于老头点点头,又给谢锦海填了酒,酒喝欢实了的谢锦海一点也没有防备的把自家三弟卖了个一干二净。
“真是美好少年郎,也不知道往后能得哪家的芳草!”福伯在旁边看着谢锦秀,就感叹了一下。
谢锦秀不知道为什么,听了这话他就是手一抖,酒水就撒了出来,虽然说因为穿越过来年纪小,加上病弱了几天,让他知道了生命不易,格外的适应的快,但是陡然间提及芳草,娶妻,谢锦秀觉着自己还是有点怂怂的,也许之前因为考试的关系,让他忽视了。
“这个不知道啊,我爹娘说等三弟过了乡试,得了功名再议亲!”谢锦海突然开口,就让谢锦秀更是呛着了,自己乡试顶多就是明年,十三岁议亲,不是残害未成年人么?
“是该如此,是该如此,议亲后三年再成亲,到时可能就是双喜临门了!”于老头捻着胡须,赞同着。
“我志在举业,会试不过,不欲成家!”谢锦秀的小脸满是严肃,而他的话更是让满屋子的人惊着了也笑着了。
“三儿,别说笑,这事不可胡说,哪里能够任由你这样,无子可是不孝,爷爷他,”只是说了个爷爷,谢锦海就卡了卡,想想他们的爷爷,一生都没有进一步,谢锦秀要是这个样子,那不是孤苦一生的节奏?
“哈哈,年轻人有志气!好啊!真好。”于老头,倒着酒,反而赞赏的看着谢锦秀,越看越是喜爱,真是可惜了,要是自家孙女没有定亲就好了。
谢锦秀心中一顿,知道不成亲在这里肯定是离经叛道,而且这里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己不可能不管不顾的由着性子,想想未来将会有一个先成亲后恋爱的妻子,他有些头皮一紧,但是让他去和整个当今世俗抗争,他也没有这个想法,只希望寄希望于时间**,习惯自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