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五日里,谢锦秀白日上课,夜晚勤学。
有时方先生会私下里给谢锦秀多教导一些科举常识,倒是让他慢慢的适应了即将到来的考试。
古宋历,宋武皇五年二月十四日,方家私塾几位参加县试的考生,天不亮就在刘管家马车的相送下,前往县城参加县试。
没有马车的寒门学子则坐在刘管家驾的马车里,而颇有家资的富家子弟则带着书童或是坐自家的马车,或是坐租赁的马车,一起跟在刘管家马车的后面,浩浩荡荡的往县城赶去,看着也是个小型车队。
县试的考试地点就在县衙门内,里面为了县试,特意建有专门的一片考试号房,青山县县试应试者几千,但是录取只有区区二百名,这么恐怖的录取率,也就造成了参加县试的不只是只有八岁的孩童,还有五六十岁的老者,白头童生在乡试中也是比比皆是。
要参加县试,需要有户籍所在地,村里或者城镇居民五人和一名秀才联合保举才能参加,而之前方先生之所以跟生病的谢锦秀说要改动应试名单,也是因为如果这次参加不了,也是浪费了一次保举名额。
刘山虽然用马车把应试的考生接来,但是他一个人肯定管不了这几十人的住宿,主要也是因为各位学子的生活水平不一样,富家子弟自然要住上好的客栈,而寒家子弟自然要住相对便宜一些的脚店。
“豪客来,离县衙最近,也是客栈中最好的,不过住宿也是最贵的,上房要一百六十文一宿,下房最低也要一百文,不包餐食,要是包餐食每天要多出来百文,而那边的青城脚店就便宜了,有四人大通铺,里面住着虽然拥挤了些,但是好在一人只要二十文一宿,饭菜也相对便宜。各位书生,考试五天,你们可以自行安排住宿,等县试过后,我就在这里恭候各位考试得魁!”刘山一边介绍着情况,一边和私塾里面的这些半大书生们介绍着住宿情况,让他们自己选择。
“这么贵啊?”寒门学子听了价格,就有些瑟瑟发抖,尤其都是半大孩子,往常里手里最多也不过几十文,这次出来考试,家里给的盘缠最多也不过百文,听着这些钱在豪客来一宿都过不了,他们不由得被打击到了。
穷富差距,突然间在这时候血淋淋的把一起应试的小考生们分割开来。
“刘管家,若是没有别的嘱托,那我们就此别过!”富贵学子倒是对价格没什么异议,因为考试,家里给的荷包也是充裕,所以他们提出来带着自己的书童直接走,刘管家自然一一拱手相送,而留下的寒门学子则经过打击后,也开始接受现状,一个个的也告辞离开,他们有些窘迫的往青城脚店走去,一时间两极分化离开,但是独留下了谢锦秀和谢家成。
“三叔?”
谢家成有些奇怪,自家三叔这会儿不应该带着他往脚店方向走么?
但是为啥谢锦秀一动不动,他就有些疑惑。
“谢小公子,可是有什么疑问?怎么不快些去住店?去的晚了,就没有住的地方了,每年都有考生没有落脚的地!”刘管家疑惑的看着谢锦秀,以他对谢家的了解,这会儿怎么也应该往脚店那边去。
谢锦秀笑着拱拱手:“刘叔,学生有个疑问,不知道在豪客来和脚店之间,是不是还有其他客店?”
刘管家一听,不由得一愣,他当时只想到有钱的书生和没钱的书生,但是忘记了还有中间阶层的。
“额,倒是我疏忽了,那边不远有个蓬莱酒家,是个食铺,平时也接待一些来往商客住店,倒不是很贵,但是也不是很便宜,从这里看,那边就是院落。”
中等条件的店铺,不是没有,刘山赶忙给介绍了出来,其实从环境来说,要考试的话,独门的院落倒是比豪客来还更好上几分,只是刘山本能的把私塾的书生两级分化了,倒是没有想那么多。
“如此,多谢,刘叔,有劳!那我们就去住那边吧。”谢锦秀对着刘山一礼,转身就带着谢家成往那酒家去。
这番操作看的刘山一愣一愣的,往年里为了方便,他都是这么安排,毕竟两个地方也方便他找人,没想到这一次倒是出了个异类。
“小先生,要说考试,还真是咱们这独门独院的小院落好,你看多幽静,您直接可以从后面出去,沿着河沿走五百步就到了县衙!”
店小二热心的给这位书生介绍着自家客栈,因为带着酒铺食铺,往年里总有书生觉着会吵,宁可住脚店,也不想费时间看看,造成了每年书生考试,自家入住的很低,这也让东家很郁闷,明明是离县衙最近,而且环境也很好,但是梧桐就是不落凤凰。每年他们都争不过豪客来,这次居然有书生第一时间要过来入住,掌柜的可是把最好的院落都要优惠的往外面租了。
“一天一百二十文,再给三十文,咱们食铺就给包了三餐,有菜有肉,白面包子,馒头,大饼,白米饭,不重样的给你做,茶水热水随时供应!”店小二不遗余力的推销着自家的院落,“小公子,要知道这个价位可是优惠的很,豪客来可是不包餐的!您看?”
“好,既然小二哥,这么说,我信你!就这个院子了,六天,一直到县试结束,有劳小二哥!”谢锦秀来回看看,觉着满意的紧,一个院落,两间卧室,自己和谢家成一人一间,正正好好。
院落里还有一棵梧桐树,树下还有石桌石椅,看着就合了眼缘,不等小二再说什么,谢锦秀就定了下来,直接到掌柜的那边交了六天的食宿钱,看着将近一两银子花了出去,谢家成眼睛都红了。
“三叔,爹爹给的银两是不是都花光了?”谢家成先把行李都安置好了,给谢锦秀倒了杯茶,才赶忙试探着问谢锦秀。
谢锦秀看着变身管家公一样的谢家成,不由得觉着好笑,他呼噜了下谢家成的小脑袋:“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钱来钱去,够用就行,小小年纪,别操心的跟个小老头一样!”
这话听得谢家成皱了眉头:“三叔,你手松,我怕咱们挨饿!”
听谢家成这么说,谢锦秀不由得哈哈笑了,知道没钱会让谢家成心慌慌后,他拿出来一个荷包,给谢家成递了过去:“放心吧,挨不了饿!这几日我在考试,你自己在这里呆着也是无趣,就去前面街上逛逛,但是不要走远,有什么想买的就买些。这里有五十文,尽你花用。”
“还有钱?”钱家成露出惊喜的眼神,他可是知道自家三叔上次买了东西,可是没多少钱了,除了卖布匹的那些银两。
“对,有钱,我会变钱!”说完谢锦秀发出少年的欢畅笑声,难得的逗逗小大人的侄子。
修整了一下午,加上一宿,在谢家成的送行下,黎明前,谢锦秀就挎着考篮往考点走去。
“面白无须,身高。。。”听着监考的兵卫报着身高籍贯等等,谢锦秀有些囧,十二岁的小少年,哪里来的胡须,看看这个估计除了籍贯,其他的人应该是相仿。
检查考篮,脱了外衫检查有没有夹带,谢锦秀冒了一身虚汗,他真想问问那些以前看的小说里女扮男装的是怎么混进去考场的?尤其是这些兵士如狼似虎,让这些老少书生们都一个个像是小鹧鸪。
人是被兵士一个个的带入考场,送进一个个的格子间,格子间很小不足两平,四周都有隔板,对内的是半拉的隔板,隔板后有张小桌子,后面放置了一把椅子,一碰隔板,上面还有些湿润,看样子应该是前些日刚刚冲刷过,好在还算是干净,谢锦秀直接坐了下去,把考篮放到了桌子上。
叮叮叮,考官大喊落锁,就看着考院的大门被关了起来,然后就是副考官宣布规则,谢锦秀的考房相对的偏了一些,只能听着副考官主考官的声音,看不到相貌,只能看着对面的同样的考生用袖子挥着桌面。
“开考!”
一声的令下,就看着兵士们拿着考卷就一个个的考试号房发了过去,谢锦秀突兀的才开始紧张起来,点好蜡烛后,谢锦秀打开考卷,等看着上面一个个熟悉的填空题,他才舒出了一口气,有了笑容。
把考卷往旁边一放,谢锦秀把笔墨拿出来,仔细的研磨后,小心的蘸了墨汁,先是写好了籍贯姓名,才在草纸上把考题答案写了一遍,然后有了感觉,才慢慢的誊抄起来,说是慢慢,那是相对于他写书稿的时候,但是相对于其他学子来说,他的速度可真是不慢。
就看着对面的考生看着下笔神速的谢锦秀都呆了,一不小心就滴下来一团墨到了卷纸上,直接让他手忙脚乱起来。
以至于谢锦秀中间休息抬头时,正对上对面的小胖子考生,只见他红着眼睛,跟兔子一样瞪着谢锦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