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第六世界

“爸也想大手一挥给咱爷俩各买一套新衣服,可工资本在你妈手里,平常想买点什么,还得靠你救济,”钱谨裕偏头,对上儿子一双发着贼光的单眼皮眼睛,“你觉得爸刷脸买衣服,人家会不会把咱爷俩送进精神病院?”

“妈妈把我的衣服送给鱼鱼和喵喵,我没有衣服穿喽,过几天妈妈一定带我去买新衣服。你那么爱我,也要给我买一套新衣服啰,那么掏出你的私房钱给我买呗。”临渊嘚塄一下跳到爸爸肚子上,抱着爸爸的手滑到地上,在爸爸痛苦的闷哼声中爬到自己的小床上,小手抱住床柱子上的正方形盖子,忽然盖子和柱子分开。

钱谨裕手背搭在额头上,眼尾余光瞥着儿子的贼手伸进去掏钱:“儿子,爸爸头晕想吐,你去给爸爸倒杯水可以吗?”

“爸爸,周末你再带我去姑奶家、老姨家走亲戚,他们给我五毛钱啊、一块钱啊,你再用一分钱给我换,很快就可以攒到这么多私房钱。”前两个星期爸爸背着妈妈带他到姨奶奶家玩,回来的时候爸爸用两张一分钱和他换一张五毛钱,哇,两张钱耶,他愉快地和爸爸完成交易,屁颠屁颠拿钱买冰棍吃。

他身上滴了好多冰棍水,好粘啊,他受不了便回家换衣服,没想到看到爸爸鬼鬼祟祟趴在他的小床床上,往柱子里塞东西。等爸爸走了,他反插门抱着柱子研究好久,忽然间柱子上的盖子掉了,哇,里面有好多钱。

“砰!”

门楣上的灰尘唰唰落在地上。

父子俩同时抬头,身体不自觉抖了一下。

“妈妈,我藏得私房钱,跟爸爸没有关系。”临渊捧着私房钱,傻乐地看着妈妈。

习惯性把锅甩给儿子的钱谨裕:...

这个大坑货!

唐熙囿狠狠地剜了丈夫一眼,怪不得逢年过节丈夫总是打断她和儿子换红包,打岔的功夫,等她重新想起来和儿子换红包,儿子的红包却丢了,原来被丈夫换走了。

“妈妈,我想要这里有足球图案的衬衫,”临渊指着胸口,然后又比划膝盖,“到膝盖的背带裤,还有帽帽。”

“临渊,下次你爸爸要带你去长辈家玩,让你爸爸自己去,知道吗?如果你答应妈妈,妈妈还给你买到小腿的白袜子,搭配中裤可帅气了。”唐熙囿没收全部的私房钱,还不忘抽两张一分钱给儿子当做奖励。

“嗯嗯!”临渊顺杆子往上爬,一口一个好妈妈,叫的十分甜腻。

钱谨裕悄悄地挪到最里面,贴墙而睡,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扯住一个薄毯子裹在身上。脑海里回荡着原主不忌讳儿子做的种种事情,这玩意儿压根无法解释。就拿原主经常背着家人带临渊去走亲戚来说,他说想老姨、老姑、老舅,不是为了五毛一块钱,有人信吗?他忽然萌生出想要静静,试图做一位忧伤的美男子,都不要打扰他。

弟媳诱惑侄子说出谨裕还做了哪些一言难尽的事,谨裕裹得像只蚕宝宝。钱惠敏看了看手中的钱,叹了一口气,还是回阁楼吧。

喵喵窝在孟隽怀里睡得像小猫一样,父子俩三观又被刷新,目瞪口呆互看彼此。听到脚步声,父子俩的眼睛齐刷刷看着钱惠敏。

钱惠敏看了一眼脚下的地板,想到房间的隔音效果,她干笑两声:“睡觉吧。”

一家四口脸上带着笑容进入梦乡,楼下的钱谨裕委屈兮兮,蜷缩身体和儿子挤在小床上。

“爸爸,你放心,等我穿上新衣服,我在你衣服上泼墨水,我站出来说我是做的,妈妈就会给你买新衣服了呦。”临渊很爷们拍拍爸爸的胸口。

钱谨裕艰难地吞咽一口口水,磨着后槽牙,捏儿子的动作变成揉儿子。算了,想办法把墨水放在儿子拿不到的地方。

被坑的次数多了,人会进入自动防御状态,一点也不假,这小子就是最好的例子。

他头疼欲裂,原主坑临渊无数次,担心全报应在他身上。

丈夫有裹毯子的习惯,唐熙囿怕丈夫扯走盖在儿子小肚肚上的宽毛巾,盖到自己肚子上,睡到半夜她醒来一次。

她下床拉开电灯,看到一幅让她哭笑不得的场景。儿子双.腿.勾/住丈夫的脖子,双手搂着丈夫的脑袋,猴在丈夫身上,睡得别提有多香。她的眼睛往下移,丈夫肚子上果然出现儿子的小毛巾。

唐熙囿翻找出一条枕巾盖在儿子身上,拉掉电灯重新躺回床上睡觉。她闭上眼睛怎么也睡不着,想到丈夫委屈的小眼神,她想笑,可想到丈夫干的事,她又生气,真是磨人呐!

——

次日,临渊小朋友十分殷勤伺候爸爸洗脸刷牙吃饭,收到爸爸给他一个特别大的笑容,他喜滋滋背着小书包去上学。

临渊还没到上一年级的年龄,他上的是没有寒暑假的学校,老师负责陪他们玩,教他们唱歌、拉风琴、弹钢琴、一些幼儿启蒙知识。这孩子团结同学,从不招惹是非,在学校极少和人发生矛盾,老师们没有一个不喜欢临渊。

临渊在小朋友中人气最高,连带着家长们也喜欢他。这不,今天临渊又没让妈妈送他,和一位带黄色帽帽的小女孩一起去学校,乖巧礼貌和琦琦妈妈问好。

钱谨裕推着自行车和妻子走在一起:“临渊情商高,随你。”

搁在以前,唐熙囿听到夸赞儿子的话,早笑弯了眼睛。但是这两天发生的事,使她心里苦闷,笑不出来,不知道儿子被丈夫潜移默化影响成这个样子是好是坏,别等儿子长大,成了第二个丈夫。

她想了一夜,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零散的钱塞进丈夫口袋里:“缺钱跟我说,以后别那样做。”

说完,唐熙囿闷头往前走,钱谨裕拉住她:“你爸匀点边角料给我,忙起来哪有时间带儿子去走亲戚,维系和老亲之间的亲情。”

唐熙囿没有说话,抽出手,坐在后车座上。

“其实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见老亲,我带临渊去拜访他们,转头他们的儿媳妇带几个孩子来拜访爸妈,他们不仅不吃亏,还稳赚。”一双软若无骨的手摸到腰间,劲真大,钱谨裕的腰猛地一抖,倒吸一口气。幸亏他非常抗打,始终没让自行车偏离车道。

唐熙囿真想掰开丈夫的脑袋看看,里面的构建和大家有什么不同,专门干一些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图什么呢!

听丈夫这么说,她的心倒是舒爽一些,不至于下次见面尴尬,总觉得自己低人一头。

——

那边钱谨裕刚到工厂被老唐抓去谈心,这边姚博恩刚锁好车,就被孟四媳妇拉到一边打听情况。

“老太太气了一宿,今早连喝两碗粥。”孟四媳妇呸一声,大嫂娘家兄弟真不要脸。

“诶,错了,我说错了。”姚博恩在她困惑地眼神中接着说,“按照你的说法,孟隽这么贼精,怎么可能不利用钱谨裕对不起钱惠敏的事索要好处,这些日子两家人和谐相处,不就表明了钱姨、钱叔背着钱谨裕给了钱惠敏补偿嘛。我猜想他们害怕钱谨裕知道后大闹一场,伤了姐弟感情,才闭口不谈这件事。”

“最大的好处不是工作岗位吗?”孟四媳妇狐疑道。

姚博恩眼睛往四处瞄,见没人靠近这里,小声说道:“你天天上班,难道没看见沿路上有一两家私人店铺吗?有的店铺开了一两个星期都没人找麻烦,说明上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且我发现孟隽夫妻天天躲在屋子里,听六七十岁的老人说,时常听到钱家房间里传出锤子的声音,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你的意思,他们准备租店铺开店,躲在屋子里做柜台?”孟四媳妇眼睛忽然一亮,如果租店铺、做生意,他们的本钱一定不会少。孟隽夫妻身上一毛钱也没有,那么这些钱应该是钱家父母补偿给钱惠敏的。

“怪不得钱谨裕和婆婆对骂,孟隽不出口替婆婆说话,原来已经拿到好处了。”

姚博恩点到为止,他理了理领子走进车间做工。

而孟四媳妇一整天都在琢磨孟隽手里有多少钱,才能有勇气租房子开店。一到下班点,她匆匆忙忙赶回家跟婆婆说她打听到的事。

“妈,还杀大公鸡吗?”

婆婆提出杀大公鸡给孟隽、钱惠敏吃,为了把钱家比下去,让这两人感受到他们家穷,却拿出最值钱的东西为他们洗尘。不像钱家,抠得不得了,竟舍不得给两人安排工作。但是情况有变,孟隽已经拿到补偿,他们没必要拿珍贵的鸡肉拉拢钱惠敏,让钱惠敏不仅问娘家要工作,而且必须给她十年工资作为补偿。

“说让孟隽回来吃鸡肉,不能反悔,杀。”孟母咬着牙说道。

孟隽最孝顺,昨天她被那对母子欺负成那样,孟隽却没为她说一句话,原来已经拿到补偿,所以才不敢替她说话惹怒母子俩。

“妈,我去杀鸡了。”孟四媳妇到厨房拿把刀去追大公鸡,没过多久院子里飘出鸡肉的香味。

院子里另一个姓崔的住户回老房子拿东西。六年前他被下放到偏远农村改造,最近一段时间才回来,上面在城市的另一头给他安排一份工作,房子都批下来了。

这间房子承载着不好的回忆,发妻在这间房子和他离婚,带着孩子偷渡到HK,从此再无音讯,所以他不想留这间房子,起了把房子卖出去的念头。“孟姨,周末我可能带人来看房子。”

崔先生隐晦提醒她,想买房子尽快给钱过户,要不然他把房子卖给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