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第五世界

张静棠倚靠在窗框上,听着丈夫满嘴嫌弃的话语,看着丈夫脸上挂着不容人忽视的傻笑,偏头望见女儿娴静的睡颜,良久,她垂眸轻笑一声。

如今她才知丈夫嘴硬心软,明明一本正经宣誓女儿磨人,他便讨厌女儿,现在尽心尽力伺候女儿的人是谁呢?

橘色的光晕笼罩在小院子上空,丈夫、婆婆、公公身上撒上一层柔和的光晕,时间在他们身上无限拉长,每个人仿佛追忆往昔。可能气氛太静谧,张静棠也陷入追忆中,只不过她的记忆是灰色的。

和谐的傍晚忽然被一阵争吵声打破,欢欢被吓得打一个激灵,张静棠快步走到床边出俯身拍欢欢的小屁.股。钱谨裕晾好尿布回屋看一眼孩子,和张静棠交待一声出去瞧瞧发生什么大事。

钱父、钱母嘴上抱怨儿子当父亲了,还一副小孩子脾气,但是两人脚步也往外迈,也好奇发生什么事。

妈传消息告诉她小弟的头被人打破一个大窟窿,爸妈找对方讨要说法,反被别人揍一顿,钱没要到爸妈身上还添了一些小伤。家里的钱全被小弟偷完了,没钱到医院资料伤口,现在爸妈、小弟躺在家里等死。

听到消息后,周璐立刻拿钱赶回曙光七巷,走在路上正巧撞见二妹坐在巷子里和人拉呱,她胸腔里突然冒出一簇熊熊烈火。

周璐板着脸气势汹汹走上前,狠狠地给臭女表/子一巴掌:“小弟被人打破头快死了,你竟然有说有笑嗑瓜子和人聊天,你的心被狗吃了吗?养你还不如养一条狗,至少狗养大了还能吃狗肉。”

一旁的大婶眼疾手快扶住周玲,这一跤摔下去,周玲肚子里两个月大的小娃娃不一定能保住。

“...大姐。”周玲被搞懵了,戒备看着大姐,“小弟其中一个狐朋狗友看堂弟杨宇不顺眼,召集一群人教训杨宇,那群人只拿棍棒打杨宇,小弟却拿石头砸杨宇。杨宇的头被小弟砸出一个大窟窿,人还躺在医院里,还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

“杨宇爸妈找你爸妈讨个说话,你爸妈非但不感到惭愧,反而拿刀、拿棍子打杨宇爸妈,杨宇爸妈被你妈追着赶出七巷。昨天夜里医院下病危通知,杨宇爸妈连夜召集全族人闯进你家,问你爸妈要一千块钱,把杨宇转到市医院做手术。”

“你妈真缺德,专门跑到医院诅咒杨宇要死赶紧死,活该被杨家人揍得鼻青脸肿。”

“你那天杀的弟弟像没事人一样,躲在家里吃肉喝酒。”…

邻居们越说越激动,他们也劝周璐爸妈做个人,杨宇被周明磊打成重伤,好歹出一半医药费。好家伙,周璐爸妈张口大声嚷嚷‘你是好人,你替我们出医药费。不出医药费,闭上你那吃了屎喝了尿的嘴’。他们被气的半天没缓过劲,七巷的名声全被周家人败坏忘了。

“杨宇堂哥召集人打他弟弟,”周璐切了一声,挑着眉,“杨家人真搞笑,不找杨宇堂哥要医药费,谁给他们脸找我家明磊赔医药费,杨家人是不是当我们周家人丁稀薄好欺负,讹上我们家了。”

她讥讽地看着一群尖酸刻薄的脸:“真搞笑,咱们几十年邻居了,你们竟然帮着杨家人讹我们家,心肠真毒。”

没错,这群人喜欢看热闹,喜欢火上浇油,喜欢把小事情搞成大事情,真她N的恶心至极。

“大姐…”

“闭嘴!爸妈好歹生了你,把你养大,现在爸妈遇到困难,难道你不应该帮帮爸妈吗?”

二妹皱眉不赞同她的说法,周璐像吃了苍蝇屎一样难受。她不想听吃里扒外狗东西说话,这个狗东西看着憨厚,M的其实贼精。三妹顶替她到乡下改造,她出主意让二妹和魏林离婚,转头嫁到孙家做老夫人,她好心好意为狗东西着想,狗东西竟然不领情。

她满心欢喜等着二妹嫁给孙林祥,她可以顺势住进孙家接触那个层次的人,给自己找一个斯文丈夫,结果母亲告诉她二妹死活不同意,最终爸妈只能把她送给孙林祥。

想到这段时间她对死人卑躬屈膝,她狰狞地盯着周玲,她受的苦、受的罪全拜周玲所赐。

婚房里摆满了死人的照片,夜间孙林祥和她行鱼.水.之.欢,竟然不允许她关灯,一双双幽怨的眼神盯着她,身体是享受的,心是煎熬的,她快被逼疯了。

外边一阵嘈杂,周婶趴在门上听了半天才知道大女儿回来了,扶着胸口长舒一口气。

她打开门板着脸推来八婆们走到大女儿面前,眼神阴翳盯着大女儿。

“妈…”

“你还知道我是你妈,嫁到孙家这么久,竟然不知道回来看看。”

“啪!”一声巨响。

周璐趴在墙上,捂住脸不解地看着母亲。

周婶的手被震的酸麻,心中火气更甚,歇斯底里喊道:“怎么交代你的,嫁到孙家让孙梦梦尽快兑现她的承诺,把明磊弄到厂里当小领导。你嫁过去这么久,光顾着在孙家享福,忘了在家受苦的爸妈和你弟弟。你早点想办法把明磊弄进厂子里,明磊能被人讹诈吗?我和你爸能被杨家人追着打吗?我们被逼的差点喝药.自.杀,全都是你的错。”

她一把揪住大女儿的头发,把大女儿拽到丈夫面前。

大女儿闷叫一声,周父心中有火气踹大女儿一脚,并且上下其手翻大女儿衣服。

别看她夫家家底子丰厚,但是她却不掌权,能拿回来一百多块钱已经是极限。

周璐见爸妈看到一百多块钱,脸色难看极了,害怕爸妈在她身上发泄火气,她吃痛说道:“爸妈,你们知道孙梦梦掌管孙家财政大权,我碰不到钱。我想小弟进厂当小领导,但是孙梦梦手中抓住…把柄,她当着我的面撕毁保证书,我能怎么办。”

周婶和周父互看一眼,对周璐的态度稍微好一些。周婶不揪大女儿的头发,改成拉着大女儿的手,夫妻俩一人拽着大女儿一只手回家。

周婶一家四口关上门商量什么事,外人不知道,大家预感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太阳已经下山,有人看到孙梦梦走进周家大门,没过多久周家父母一脸谄媚巴结孙梦梦,并且押着周璐跟在孙梦梦身后走出大门。

好像周璐哭的梨花带雨不愿意跟孙梦梦回去,后来周家父母阴着脸和周璐说了几句话,最后周璐极度不情愿跟孙梦梦回到孙家。

——

周家特别贱只给杨家四百块钱,杨家人气的眼睛充血,周婶、周父还有周明磊被杨家人按在地上揍一顿。周父紧紧地护住周家唯一的命根子,这是周家唯一的命根子,他还指望儿子给他养老送终,三个女儿全死光,儿子也不能有事。

杨家人出了一口恶气,去找其他参与打杨宇的人家要钱,他们必须尽快将杨宇转到市医院。

危机生命的警报解除。

这段时间可把周明磊憋死了,他害怕出门被杨家人堵住,所以这几天一直躲在家里,现在他终于可以找朋友们好好乐呵乐呵。

周明磊掀掉趴在背上的死猪,手插进口袋里摸几张钱和票据,他脸上挂着不屑的笑容找朋友们耍耍牌。

周婶特得意洋洋朝杨家人的背影猛喷口水,等她诅咒完杨宇不得好死,回过神看到丈夫满头虚汗,脸色苍白抱着腿躺在地上打滚。

她咬牙拖着丈夫回家,以为贴一张止痛膏,丈夫躺在床上休息一天就会好。

周父和妻子的想法一样,认为贴一张膏药躺一天就能活蹦乱跳,没必要浪费钱到医院看病。

这两天周父拄着拐棍走路,他的脚踝还是不能着地,周父逼不得已到医院让医生检查他的脚踝,但他万万没想到脚踝骨头断裂。

由于错过最佳治疗时间,周父好了之后只能跛着脚走路。

这下子周婶不愿意,顾不上上班跑到煤厂找杨家讨要一个说法。

周明磊和没事人一样偷了家里的钱找狐朋狗友吃喝玩乐,跟朋友们吹嘘大姐夫如何厉害,大姐夫马上提拔他当厂里的几把手。

看到这里,钱谨裕忽然笑了。他转身看到父亲用稻草穿通大草鱼的嘴,母亲拎着一块老肥肉站在父亲身边,一辆自行车停在父母身边。

“爸妈,明天妈到厂里办理提前退休手续,后天妈自己在家里照顾欢欢。妈没单独带过欢欢,我怕妈哄不住小祖宗。我想我和静棠回乡下看望爷奶,跟叔婶们、堂兄弟姐妹们联络感情,妈留在家里单独带欢欢,爸也留下来,如果欢欢出了什么事,也有人到乡下找我和静棠,您们觉得行吗?”提到欢欢,钱谨裕特别无奈,小小的人儿太能闹腾。

孙女是个小人精,爱干净令人发指。

只要尿了、拉了,哪怕尿布上只沾了一滴水,孙女立刻张开嘴巴哭的撕心裂肺。孙女睡着了是一个文静的小公主,只要她醒着,大人别想清闲。

钱母想了想孙女的战.斗.力,突然觉得儿子说的有道理,对丈夫说道:“这次让谨裕和静棠回去,下次你休息再回去看妈爸。”

又深又大的长方体竹篮子勾在自行车后座上,篮子里铺了一层稻草。

鱼和肉被钱父放进竹篮子里,像是甩烫手山芋,钱父把自行车甩给儿子,扭头喊道:“静棠,你收拾一下和谨裕下乡看望你爷奶。”

“知道了。”张静棠拉上窗帘,拿出丈夫提前准备好的吸奶器和奶壶,她吸出够欢欢吃到傍晚的奶水。吸奶器被她放到首饰盒里,奶壶被她放在显眼的地方,她走到床前亲了亲欢欢的笑脸,轻喟一声,“爸爸、爷爷奶奶很爱欢欢,比‘他’幸福。”

眼睛里的泪腺断了,张静棠拿出手绢使劲揉眼角。她收拾好自己的情绪,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并没有觉得不妥,只换了一双鞋便走到院子里。

老两口子站在一起,笑眯眯催促他和张静棠快点走。

钱谨裕跨坐在自行车上,待张静棠坐稳了,他蹬脚踏驶离院子,一溜烟的功夫离开七巷。

爸妈对欢欢的感情很特殊,让爸妈单独拥有欢欢、照顾欢欢,即便天大的事,爸妈也会推掉专心在家里带欢欢。

钱谨裕载着张静棠穿过县城,行驶在乡间小路上。土疙瘩路坑坑洼洼,坐在车后垫的人不好受,他提前在车后座上绑上棉布,张静棠应该不至于太难受。

路边、小路梗上的草是翠绿色的,微风拂过稻田,掀起一阵一阵金橙橙稻浪。

微风拂过耳畔,两鬓碎发被风吹动,张静棠将碎发拨到耳后。

她一只手握紧自行车后座凸起的半圆,确定丈夫聚精会神骑自行车,她张开一只手,斜身享受清凉的微风。

耳边谁在奏响.炮.火声,谁又拿起笔杆子,用锋利的笔尖写出一篇篇、一首首爱国的诗篇。

她嘴角微微上卷,德与行仿若对立,在那残垣断壁的抛洒鲜血年代体现的淋漓尽致。

影子暴露了张静棠的真性情。

钱谨裕收回视线,还有一个人对欢欢的感情最特殊,那就是张静棠。这一个月来,他观察到张静棠试图从欢欢身上寻找其他孩子的身影,张静棠很爱欢欢,却觉得欢欢生下来交给其他人带,是天经地义的事。

这种天经地义仿佛刻在骨子里,和时下年轻媳妇觉得太孩子烦,恨不得时时刻刻把孩子交给爷爷奶奶带不同,但他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同。

钱谨裕抛开张静棠对他的影响,心神被不远处的桂花树吸引。他想到被广告台砸死前,每年秋季开学仪式上学生代表上台发言,总会引用一句话‘秋风飒爽,丹桂飘香’,或许唯一桂花能勾起他年少时美好的回忆,因为每年校方选他当学生代表。

他记得他每次引用最美好的句子,但是指导老师总会‘篡改’文章部分内容,他深刻感觉到指导老师故意恶整他,导致同学们经常用八个字戏耍他。

钱谨裕伸手折两支桂花交给张静棠,他心满意足蹬车继续赶路:“晚上回来我们多摘点桂花,可以晒干泡茶喝、蒸糖心桂花馒头吃。可惜了,欢欢还没长出牙,享受不到美味的桂花。”

“嗯~”张静棠嘴角抽搐,罢了吟诗的念头。

待日头升到枝头,二人来到三队,大队长和支书正在组织村民们准备秋收事宜。有的村民磨镰刀;有的村民搓麻绳用来捆水稻;有的村民赶着毛驴拉石磙,把稻场轧平整……

钱谨裕和张静棠出现在他们面前,村民们十分惊讶。

“谨裕,今年你爸妈怎么没来?”

有人伸头看钱谨裕带什么好东西回村,被竹篮子里白花花的大肥肉和七八斤重的大草鱼闪花眼。“乖乖,吃公家饭的人和我们老农民就是不一样,出手真阔绰。”

父亲不喜欢招谣,不论带什么东西回村,在上面都会盖一层稻草。钱二婶第一时间窜出来带父亲回家,由她张罗中午的饭菜,当然会克扣一些肉下来。

这次父亲又在上面盖一层稻草,钱谨裕走到半道扔掉稻草,大大咧咧推自行车在大队里招摇过市。

“嗐,我小时候外公外婆带我,爸妈可以安心上班。现在外公外婆七十多岁,哪里能带得了欢欢,没人带欢欢也不行,我妈只好提前退休回家带欢欢。”言语中,钱谨裕真心实意亲近张外公外婆,又提到张静棠怀欢欢,到欢欢满月,外公外婆比他当父亲的还开心,“表哥表弟气的牙痒痒,抱怨外公外婆偏心,把我当成亲孙子,他们倒成了外孙。”

他长吁短叹一声:“唉,几个表弟扬言外孙全是白眼狼,信誓旦旦保证亲孙子才靠得住。这群人敢挑拨我和外公外婆的关系,我当下拍胸脯保证妈的岗位让表弟顶上,证明闺女、外孙不比儿子、孙子差。”

看着丈夫傲娇的小模样,张静棠没忍住笑出声,见丈夫乜她一眼,她收敛笑容和大伙儿说外公外婆在她身上投入多少钱和精力:“二老棺材本投到欢欢身上,舅舅们、堂哥、堂弟们难免心存不满,谨裕这样做不想让外公外婆为难,想让二老安享晚年。”

老早谨裕爸每次回来总提张家人对谨裕好到骨子里,谨裕做出这个决定并没有问题,可谨裕爸答应让钱老二的儿子接替谨裕妈的岗位,这下可麻烦了。依着钱二媳妇的脾气,非得拿刀到县里找张家人拼命。

“谨裕,这件事你和你爸妈商量了吗?”完了,钱老二家、谨裕家、张家恐怕要闹掰。县城里流传一句话:千千人争抢一个工作岗位,亲兄弟闹成仇人。可想而知在岗位紧张的情况下,有些人为了一个岗位六亲不认。

“爸妈又没允诺让人接替妈的岗位,我答应小齐表弟接替妈的岗位,替爸妈解决了烦心事,他们能不同意么!”钱谨裕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抖了抖眉头,示意张静棠憋屈,千万别笑场。

张静棠大开眼界,丈夫睁着眼说瞎话的功夫登峰造极,若她不知道实情,已经相信丈夫连篇的鬼话。

村民们糊涂了,该相信钱老二家流传出来的鬼话呢,还是相信谨裕真情实意的话呢。

不怪他们用鬼话形容钱老二家,实在是钱二媳妇喜欢信口开河说话,牛都被她吹到天下来不来了。

“谨裕...”他们回过神发现钱谨裕推着自行车往钱老三家去。

往年谨裕爸妈回村被钱二婶接到自家,钱家其他三兄弟到钱老二家吃饭。前两天钱二媳妇提前和钱家其他三兄弟打好招呼,问他们要了粮食,等谨裕爸回大队,让钱家三兄弟自己去她家吃饭。

他们眼睁睁看着谨裕进入钱老三家的院子,这时候钱二媳妇系着腰带走出茅房。

“大哥怎么回事,还没来,往年这个时候大哥、大嫂、谨裕已经在家里喝口水。”钱二婶眉头皱出深沟。

有个村民眼珠子转了一圈,朝其他村民挤眼睛:“钱二媳妇,听说谨裕爸要让你儿子接替谨裕妈的工作,有这回事吗?”

“年轻一辈人不知道大哥家和我家关系,老一辈还能不知道嘛。我们两口子对大哥恩重如山,大哥不提携我儿子,还能提携老三、老四、老五的儿子吗?婶子,你知道当年的事,你说说我们对大哥、大嫂好不好!”钱二婶笑着追问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

“啊,你说请我到你家吃肉!好啊,小梁,牵太奶奶到你钱二奶奶家吃肉。”老太太欢喜地拉着孙子站起来。

“老东西,仗着耳背占老娘便宜,门都没有。”钱二婶仗着老太太耳背,当着村民的面戏耍老太太,显示她多有本事。

“小梁,回家找你爷奶、爸妈,告诉他们你钱二奶奶要活埋太奶奶。”老太太一脸哀泣重新坐下。

“太奶奶,我去了。”小梁撒开腿边跑边哭。

他年纪小,但也知道人埋到土里,代表他永远看不到太奶奶,再也没有人偷偷塞东西给他吃,少了一个人疼他。

四五岁的孩子学话能力有限,只记得钱二奶奶要把太奶奶埋到土地,骂太奶奶老不死,他记多少和家里人说多少。

钱二婶眨巴眨巴眼睛,顿感大事不妙,她强装镇定让村民们给她作证,昂着脖子等大哥一家到来。

光一句‘老不死’的,钱二婶已经招惹到□□烦。

钱二婶忘了这里面有人和她一样喜欢火上浇油看热闹,也没有人告诉钱二婶谨裕已经到钱老三家,注定钱二婶一人和老太太的儿子、孙子们对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