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钱母呸呸吐掉骨头,急忙夺过报纸翻找老四的照片,当她看清楚上面的内容笑弯了腰。
“老头子,还真是咱家老四。”钱母保养比较好的脸上笑出褶子,像一朵结满果实的向日葵。
“是得,是咱家老四,”钱父拉着老伴坐在他身旁,两人反反复复读报纸上的内容,钱父乐呵呵指着报纸上的一排字,“剧组里的造型师,瞧瞧这词用的多好。舞台剧里面的演员全是艺术家,咱家老四也算半个艺术家吧!”
“算吧!”钱母摸着许铭国的图片,竟像少女一样害羞的抿唇微笑,“我瞧着咱家老四和舞台剧里面的演员挺亲密,他们应该处的不错。下次老四再去给他们做造型,我也跟着去,和许铭国先生拍个照。”
“咚咚咚!!!”
钱父刚想说话,被敲门声打断了。
十来个人把门挤得密不透风伸头往里望,他们手里拿着一份报纸,挤着眼睛笑道:“老钱,真不够意思,咱们小区出了一个名人,你都不提前透露一声。”
“…进来坐。”钱父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很快笑呵呵邀请邻居进屋。他谦虚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值得跟大伙儿说。”
一群人走进屋里,摊开报纸让钱家父母看:“别谦虚了,谨裕不光参与王英女士的话剧,即将和刘炳文先生合作,被邀请成为《京都烟雨》话剧的造型师。”
钱母急忙翻看报纸,她快要晕了,老四竟然要和刘炳文合作,天哪,她家老四不是流氓无赖剪头发的嘛,怎么结交两个大人物,走起了文艺路线。
钱父腿有些软,心跳有些乱,他扶着椅子架子坐下缓缓神。
“你家谨裕这么小,我看出他以后绝对有出息。”一位老阿姨比划胸口。
“谨裕从小喜欢唱歌跳舞,我早说他会出名,会当艺术家。”
“报纸上还提到邱梨,说邱梨办的托儿所好,不光能培养孩子的兴趣,还能培养孩子的情商…”
——
包被邱梨‘咻’一下甩到椅子上,她助跑两步跳到丈夫身上,像八爪鱼一样扒住丈夫,欣喜若狂道:“亲爱的,不到半个小时人数全招收齐了。你让我把那些编排我坏话的人记下来,下午他们带孩子来报名,我直接拒绝招收他们的孩子,想和我评理,老娘直接拿出证据打她的脸。跟他们说我即使招收不到五十人,我也不要照看他们的孩子恶心自己。”
“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这种心情不好受。”钱谨裕深墨色的瞳孔藏着浓浓的笑意。
邱梨挑起秀气的眉尾,咬着唇瓣趴在丈夫肩膀上傻笑。赚多少钱是次要的,她要从托儿所走出去的孩子各方面能力比没上托儿所的孩子强,气死他们。
两人腻歪一会儿,钱谨裕到书房设计发型以及构思妆容设定,邱梨盘膝而坐伏在桌子上罗列如何带领孩子过的充实而又有意义。
至此,夫妻俩的事业迈出第一步,两人带领各自的伙伴小心翼翼伸出触角探路,一步一个脚印往前走。
钱谨裕三人有其他事要做,不可能整天守着发廊,必须尽快找到满意的学徒。三人在电线杆上贴几张招聘启事,效果非常好,有很多小伙子到发廊应聘工作。
钱母躲在一旁观察发廊,小伙子走进发廊,没过一会儿愁眉苦脸出来。她见小伙子头发长短没有变,猜测到小伙子们进去招聘工作,从小伙子出来的表情可以看出小伙子没有被选上。
已经中午了,没有人进入发廊,钱母整理一下衣服精神抖擞走进去。
“实在不好意思中午不营业…”陆琛瑞听到脚步声,扭头对顾客说话,一位额头笑出褶子的大娘把他噎住了,他用脚踢倒腾工具的好友。
钱谨裕撩起眼皮子看清来人,如果在钱母身上加一个光环,妥妥的弥勒佛。
“儿子,你爸天没亮到菜市场买菜,买了你最爱吃的牛肉,还买了一只鹅,”钱母握住四儿子的手腕往外拉,“今天你爸掌厨,走,跟妈回家吃饭。”
“妈,你叫大哥、二哥、三哥了吗?”钱谨裕低头看着被母亲牢牢握住的手腕,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抹冷笑。
“你跟我回家看看不就知道了吗?”钱母笑着拍打四儿子的手背,拽着他出门。
钱谨裕被她拉着往前走,他也依着母亲的意愿骑车载她回家。期间母亲让他做什么,他都依着母亲,他也应和着母亲说的话。
路上遇到人,钱母高昂起头颅看着行人。感觉到有人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一会儿,她脸上的笑容更大,笑的更加开心。她家的四儿,四儿~平日里数他最淘气,谁也没想到也是他最有出息。
“四儿,我无意中在报纸上看到一则消息,西城区别墅群建好了,里面的环境好;二十四小时有保安巡查;还有一个天然湖泊,有黑天鹅、白天鹅;小区里有专门的保洁员打扫卫生。你看,妈是这么想的,不管老区还是新区,居民素质都不高,那群八婆当着你们的面不议论馥雅,背地里不知道用什么龌蹉的语言形容馥雅。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活,不利于馥雅成长。你们有条件了,干脆在富人区买一座别墅,让馥雅上全市最好的学校,接受最好的教育,远离这群嘴里天天喷粪的八婆。邱梨忙托儿所的事,没时间接送两个孩子上下学,也没时间做家务,我跟你爸商量了,你们搬进别墅,我跟你爸也搬进去,到时候让你爸退休,我们俩一人带一个孩子,减轻你们的负担。”钱母抬头望着碧蓝的天空,憧憬的畅想未来美好的生活。
钱谨裕眼神越发冰冷,手指泛白握住车把:“你和爸帮我们带孩子,大哥、二哥、三哥会有意见,坏了兄弟感情就不好了。”
钱母不在意说道:“你家情况特殊,你三个哥哥会理解爸妈。他们要是有意见,我带他们去听听雯雯怎么和小孩说馥雅坏话,咱们老区里的小孩手拉手唱‘馥雅是坏孩子’。我每次遇见孩子说馥雅坏话,都会上前制止他们。你说孩子一丁点大,你和他说道理,他们也不懂。我也不能去打人家孩子,教训孩子几句,一顿饭的功夫他们就忘了我说的话,隔日他们继续唱歌。”
四儿蹬车的速度变慢了,钱母明白四儿多么疼爱馥雅,馥雅被小区孩子诋毁,四儿心里难受啊!
她劝道:“妈真心建议你有条件换个高档的地方住,这不都是为了孩子好么!”
“妈,太感谢你了,馥雅被人诋毁,你竟然能站出来替馥雅说话。”钱谨裕脸颊抽动,从嗓子里咕哝出一阵沙哑的笑声。
钱母总觉得这句话听起来有些怪异,她没来得及仔细琢磨,他们已经回到老区了。
道路两旁站满了人,街道办事处的工作人员也来了,人群中竟然有人举起照相机对准钱谨裕。小区大门上拉着一条横幅,庆祝钱谨裕和王英女士、刘炳文先生合作。
居民们喜气洋洋的叫钱谨裕:“半个艺术家回来了。”
“谨裕,就差你们母子俩了,咱们一起拍张照片留作纪念,照片必须贴在宣传栏上,让大家都向你学习。”街道主任朝钱谨裕招手。
钱谨裕双脚蹬地,垂下眼帘,微蹙着眉头,眼前的一切特别讽刺。两张面孔随意变换,这些人才是真正的实力派演员。
钱母下车拽着四儿的衣袖:“记者特意来采访你,探寻高中没毕业的摇滚迪斯科少年如何赢得著名导演、编剧的赏识,记者已经采访完我们,就差你一个了。”
她矜持地朝记者笑了笑,见四儿不动,她又拽了一下,从牙齿缝里挤出声音:“大家拼命夸你,没说你调皮捣蛋的事,别害羞了,快点下来,你想让街道主任亲自来请你吗?”
钱谨裕停好自行车,朝记者的方向走去。钱母端着架子矜持的跟在儿子身后,笑不漏齿面对镜头。
周围人的眼珠子随着钱谨裕的移动而转动,脸上挂着欢喜的笑容。
谁也没有想到自己眼中不着调的小混混竟然摇身一变成了造型师,专门给演员设计发型,经常接触他们一辈子也接触不到的艺术家,心里肯定有些酸溜溜。他们的孩子不比钱谨裕差,甚至比钱谨裕优秀好多倍,咋就没有钱谨裕好运呢!
“钱谨裕先生你好,我是星晨报社的记者。”他家报社小,日销售量少,为了提高销售量,主编让他采访经常出现在报纸上的人物,最好能挖掘出爆.炸性消息,那时日销售量绝对上去。
听到报社的名字,钱谨裕眼中闪现亮光。托打官司的福,市里大大小小的报社全被他记在脑子里,这家报社不错。
“你好!”钱谨裕伸出手和他握手。
“你们两个别寒暄了,先来拍张照片。”街道主任催促道,“拍完让居民回家吃饭,你们想聊多久都可以。”
居民们自觉站好,低头整理衣服。这张照片会出现在报纸上,他们的心情特别激动。
钱谨裕望着一双双明亮的眼睛,做出暂停的手势,他皱着眉头思考一些事情:“我记得给你们举过一个以讹传讹的例子,一个人丢了一根鸡毛,传到最后变成丢了一群鸡,可见群众的嘴真厉害。我还跟你们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提醒你们猥.亵幼童的事被某些人夸大其词传出去,你们小区会扬名万里,本市市民全部知道小区有猥.亵犯。我一一列出造成的后果,我妻子一再强调我们是受害者,可没想到两个星期后谁颠倒黑白造谣我们全家,导致全市市民都知道我们一家行为不端,各种肮脏的水胡乱泼到我们身上。我们遭受到恶意重伤,实在忍无可忍去报警,有些人又在埋怨我和邱梨故意闹大事情。”
他扫视一遍在场的人,脖子青筋凸起,脸憋得铁红激动的问道:“今天当着记者的面,大家说说我真的做错了吗?还是被某一群人逼着把事情闹大?我是不是告诉你们捂住家丑,可某一群人呢,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家丑。我始终弄不明白一件事,某一群人随意用污秽的语言侮辱我们一家四口,把污蔑的话到处传也不觉得丢人,但是你们愿意替王奇掩盖事情,为什么不允许我揭露王奇的罪行?”
鸦雀无声,所有人的脸色特别难看,他们脸上的肉一横,努动着嘴巴不说话。
街道主任嘴角下意识抽搐,尴尬地看着在场的人,隔了一分钟她才硬着头皮走上前,拍着钱谨裕的后背劝道:“你这孩子,王奇也被绳之于法,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