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一世界

她也想教女儿做饭,老头子和两个儿子拦着说芳芳碰不到灶台,十六七岁教芳芳做饭也不迟。芳芳长到十六七岁,两个儿子娶了媳妇,做饭的活被儿媳妇包揽,女儿插不上手,导致芳芳只会炖汤和熬粥。

她和老头子为什么不给芳芳找家世再好些的人家,还不是因为女儿不会操持家务,怕女儿气短被人欺负,选来选去看上了脾气好的郑家两口子。

吕母愁自己把女儿养的太娇气,考虑到女儿身子虚,她又不敢念叨女儿,怕女儿气出好歹。她略微思考一下问道:“妈没记错的话,桃儿还有婆婆,谨裕没把他妈接到县里给桃儿坐月子?”

郑涛抬起头,耸肩冷哼一声:“我妈跟桃儿提起请她乡下婆婆来照顾她,还要搭东西送给她婆婆,指望钱谨裕妈认真照顾桃儿。这两口子不知道怎么想,硬把黄花大闺女请来照顾桃儿,逼着妈去照顾桃儿吗?”

一个月前妈说桃儿被乡下婆婆欺负,才搬到县里住,提出给妹妹坐月子的事。媳妇身体老是不舒服,和妈商量让桃儿婆婆到县里照顾桃儿,桃儿有娘家人在县里撑腰,老太太会虐待桃儿吗?妈想了两天答应他们留在家里照顾芳芳,十天前妈突然和他们说照顾妹妹一个星期,媳妇肚子疼了一晚上。

她跟着医生挨个巡查这个楼层的病房,从一老一小身边经过,耳尖的听到一些不得了的话。邱芳眉毛皱成倒八字,瞅了眼医生,挠着头往后倒两步:“桃儿是我嫂子,钱谨裕是我三哥,黄花大闺女是我喽!你们是谁?来看我大侄子的?不认识路?”她冲医生招手,“魏医生,我等会到值班室找你,先带两个亲戚去看我嫂子。”

郑涛,吕母:“...”

这个丫头高鼻梁、大眼睛、皮肤白、个子高、屁股大,穿着讲究,是钱谨裕亲妹妹?吕母回过神笑道:“闺女,我们看过桃儿,你忙你的,我们还要去照顾另一个病人。”

“哦!”邱芳看不见医生的影子,掉头回病房陪大侄子,把新学到的技能告诉三嫂。

很快邱芳消失在长长的走廊里,两个人下意识遗忘方才他们谈论的话,一路无声回到病房。

“她二婶娘,你们怎么来了。”吕母出去的时候病房里只有十来个人,推开门一看,病房里全是人,带来的补品堆成小山。

“早晨老太太到我们家吃饭,问了才知道芳芳又进医院了。”

吕母进病房招呼本家亲戚:“我还特意嘱咐老太太不要跟你们说,这丫头不省心,一个月进三次医院,你们看她一次就行了,别把她当成宝。”

“当妈的心真狠,我们当婶娘、姑姑的都不嫌弃麻烦。”

“郑涛,你怎么照顾我们家芳芳!”芳芳三姑匆忙赶到医院,抓住郑涛一顿念叨。

“三姑,我小姑子身体不舒服,托人带话让妈到医院照顾她。这不,你们给我的补品吃不完,我回屋拿些补品给小姑吃,出门摔倒了…”吕芳芳捂着肚子躺在床上,一张圆润的脸皱成苦瓜。

郑母刚想出去喘口气,顺便打听女儿住在哪间病房,看女儿身体有没有事,她算时间,女儿应该在这几天生。儿媳妇冷不丁冒出这句话,她去照顾女儿,留下因为女儿摔倒的儿媳妇,亲家那边的亲戚怎么想女儿。

她和老伴守在病房里招呼本家亲戚,听到亲家那头亲戚隐射千万不能把闺女嫁给穷小伙,有什么事只会求岳家…她只能重重叹气,好好服侍儿媳妇。

“大嫂,芳芳三天两头进医院,好好的身体被折腾坏了,干脆把芳芳接回娘家。”

“你不心疼你女儿,我还心疼我侄女呢。”大嫂千挑万选给小侄女找了个糊涂人家,这个县城里找不出把女婿捧在手里,使劲践踏儿子…

儿子小心翼翼和亲家那边的人赔不是,她没要儿媳妇的补品,儿媳妇自己摔倒的,和女儿有什么关系,儿子把女儿的脸放在地上踩。郑母僵硬身体给儿媳妇泡进口牛奶…

***

邱芳一字不漏说出魏医生说的话,撅嘴亲亲大侄子的红爪爪:“咱们安安有人疼,小姑疼你,谁让你以后长大了,和小姑一样是个美人呢!”

她话音刚落,脑门遭受一击重创,眨巴眨巴眼,委屈地看着三哥。

“小东西长的男生女相,钱邱芳,我拔光你的头发。”钱谨裕作势去揪妹子的齐肩头发。

邱芳吓得跑到三嫂怀里,冲三哥龇牙,丢给三哥一个后脑勺,傲娇地扶着三嫂躺在床上休息。

有邱芳这个搞怪鬼在,钱谨裕安心离开病房。门晃动的声音传到耳朵里,郑桃儿抿唇笑了笑,就算儿子只知道睡觉,也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孩子,由于他的到来,她和丈夫组成了一个完整的家。

吕芳芳被众星拱月围在中间,娇俏的和娘家亲戚撒娇。

“咯吱…”

不和谐的声音打断其乐融融的气氛,所有人扭头,门前站着一位衣着讲究,十分有精神气的小伙子。

郑母迟疑几秒钟,放下杯子走上前急切问道:“谨裕,你怎么来了?桃儿呢!”

妹夫的眼神从他身上扫视而过,郑涛理直气壮回瞪他。

钱谨裕收回视线,声音毫无波澜道:“桃儿昨天下午三点钟生了,是男孩…”

“亲家母,桃儿第一胎,身边没有一个长辈也不行,你去陪她,芳芳这边有我呢!”吕母打断钱谨裕的话,说了几句恭喜的话,让郑家这边的亲戚去看望郑桃儿。

郑家亲戚原本打算下班后到看芳芳,郑涛爸说亲家那边的人全来了,他们这边一个人也不来不好看,所以他们这边凑了十来个人,白白丢了一天的工资。刚买探望礼送吕芳芳,侄女生了孩子,不光要给红包,还要拎东西。她们摸了摸衣兜,吕家那边探望礼送的重,她们又加了几分探望礼,身上的钱花完了。

“我让邻居通知爸妈桃儿生了,不知道什么原因让你们听成桃儿身体不舒服…算了,桃儿婆家人靠不住,娘家人不见得真能靠得住。”钱谨裕轻笑一声。

吕母忙的不可开交打圆场,郑母脸上的笑容凝固,目光泛着冷意:“芳芳,你不是说桃儿身体不舒服吗?”

她回家到厨房里忙上忙下,隐约听到儿媳妇和人说话,做好饭问了一声,儿媳妇说桃儿身体不舒服,被女婿送到县医院…

吕芳芳蜷缩身体搂着肚子,难受地呻.吟道:“传话的人这么跟我说的…郑涛,你拿几件好的补品去看看桃儿和大外甥。”

郑涛低头‘嗯’了一声,给桃儿捡两个好的补品。

吕家这边的人不满郑家的态度,挤开郑家的人到病床前关心侄女:“郑涛妈,你什么意思,怀疑我们家芳芳说谎,阻止你去看望女儿?得嘞,你女儿是女儿,儿媳妇是草,你这样作贱芳芳,我们把芳芳带回娘家,省的被人蹉跎死了!”

郑母见儿子脸色变得铁黑,把补品扔回去,冲她耍横去安慰儿媳妇。她捂着胸口窝,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郑父坐在椅子上直叹气。

“如果你们女儿生第一胎,消息被误传,女儿生完孩子隔了好长时间也不出现,生产过程中出现意外,你们无所谓,不追究原因,吕家的家风做派如此,我无话可说。”钱谨裕嘴角上扬,勾出冷漠的笑容。

“...郑涛爸妈,你女婿说的事人话吗?”吕家亲戚气短,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话,只能找郑涛爸妈说事。娘家的人来看望出嫁女,哪有婆家把娘家人的脸放在地上踩!再说他们女婿找人传错了话,和芳芳有什么关系,芳芳不是让郑涛去看望郑桃儿了吗?非得揪着不放,现在不是赶紧去看望郑桃儿要紧吗?

郑母努动唇角,张了张嘴,什么话也没说。

钱谨裕把目光转移到众星捧月的吕芳芳身上:“吕芳芳,每次桃儿有什么事,你都要往医院里跑一遭,两家亲戚围着你转,我和桃儿十分过意不去。听吕姨说你差点保不住孩子又和桃儿有关,我怕你有个好歹桃儿罪过大了,所以我来之前去询问医生,说你没什么大问题,你一直喊疼,可能你痛觉神经比一般人敏感。十分巧,我有一个朋友的四叔在市医院神经科当主任,叫李存志,我找兄弟帮忙通融关系,把你转移到市医院,你因为桃儿摔跤,钱我出。”

钱谨裕能认识这样的人物?吓唬她!吕芳芳艰难地靠在墙上,虚弱地开口道:“麻烦妹夫了!”

“不麻烦,你们下午办理出院手续,下午两点半有车来接吕芳芳到市医院。”钱谨裕盯着郑涛激动的表情,眼里含着讥讽的笑容,“吕芳芳怀孕四个月,数次进入医院,还有六个月才能生产,期间指不定发生什么事,我把吕芳芳送进市医院,也算救了她们母女的命,希望你以后不要把我欠你们的挂在嘴上。还有趁着两家亲戚都在,免得事后大家说岳父岳母偏袒我和桃儿,我们把郑涛埋怨的话撸清楚。”

在场到人难能听不出来,钱谨裕要和郑涛夫妻断了来往。上前打圆场:“亲戚哪这么容易断,平白惹人笑话。”桃儿大婶娘拉着钱谨裕,“走,带我们去看孩子。”

吕家那边的亲戚站着手脚不知道放哪里,这时候说什么话都不太合适。刚刚理直气壮的人默默闭上嘴巴,小伙子真的能把芳芳送到市医院,检查出毛病,省得来回折腾他们。

“谨裕,你大哥也是担心芳芳,才口不遮掩说了混账的话,你别和他一般见识。”郑母拉着不愿意离开的女婿,脸上挂着喜气的笑容,“带妈去看大外孙。”

女儿和婆家的关系不好,再和儿子闹得老死不相往来,他和老头子走了,女儿和女婿之间出了什么问题,谁会给女儿撑腰!儿子虽然对女儿不满,女儿总归是他亲妹妹,儿子又不是十恶不赦的人,总不会看着女儿被人欺负不管。

女婿不愿理离开,郑母祈求地看着女婿,眼睁睁看着唯一的一双儿女成了仇人,不是要她的命吗?“老了,想阖家团圆、儿孙满堂,这么难吗?”

郑父嘴里含着难以言说的苦涩,一夜没有睡觉,早饭还没有吃,颤颤巍巍站起来愁思道:“给女婿找工作打通关系用了一百块钱,亲家母也知道。谨裕在咱们家不算白吃白住,洗衣做饭打扫房间都是他的活。你们两个但凡省心,帮你妈扫地、刷一次碗,我和你妈能一直向着谨裕?”儿子对儿媳嘘寒问暖,根本不想听他说话,罢了罢了,他们活着,哪能看着儿女反目成仇不管不问,“家里原本剩四百多块钱,这段时间你们一家三口花销都是我们出,手里还剩三百多块钱,回去都给你们,不说我们偏心了吧!”

媳妇冲他皱眉,掐他的手。郑涛大掌护住媳妇的肚子,嘴中含着苦涩的笑对媳妇点头,起身冷漠地看着父母:“三百多块钱,还不抵妹夫一座宅子三分之一的钱。”

“你…”郑父难以置信看着儿子,儿子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他和老婆子反复解释几十遍,他们真没出钱给谨裕买房子。

钱谨裕闭上眼睛,掩饰眼底的失望。再次睁开眼睛挑衅郑涛,一把拽住他,脚踢他的膝盖,手腕用巧劲把他摔到地上。

大家下意识往后退几步,惊呼叫出声,耳朵听到轰隆的响声。

郑涛瞳孔扩大,过了几十秒才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他羞恼地从地上爬起来,愤恨地冲向前…

“郑涛,你别冲动,”吕父拦住女婿,示意他这边的亲戚劝架,两边亲戚赶紧将两人隔开,他说了句公道话,“亲家,你们处世确实不公道…”

吕母心中也有气,上次亲家要帮钱谨裕垫房子钱,她和女儿、女婿提了一下,没想到亲家真的给钱谨裕买房子,把她女儿当成什么了!

“爸,你别拦着我。”郑涛被钱谨裕讽刺、挑衅的笑容气着了,让他在亲戚面前丢了大面子,一定要给钱谨裕一个教训。挑拨他和爸妈的关系,哄骗爸妈,有什么资格打他。

“吕叔,我买的是大宅子,让你们出□□百多块钱,你们都要找亲戚凑钱,您觉得爸妈真的能拿出这么多钱吗?他们要是有这么多钱,能求娶你家千金小姐吕芳芳,不求娶更好的姑娘。我问兄弟们借的钱,有脑子的人信我说的话,没脑子、整天钻营问父母要钱的人才会自欺欺人不相信。”

钱谨裕的话让大家都下不台,吕芳芳脸色铁青,捂着肚子哎呦哎呦低.吟。

不是特别富有的人家还真不能一下子拿出□□百多块钱,大家本来指责郑家父母糊涂,现在倒是说不出话。

“我把吕芳芳转到市医院,求兄弟帮她安排专家会诊,还了吕叔帮我介绍工作的恩情,出钱给她治病,抵消白吃白住的恩情,另外给郑涛两百块钱,一百块钱介绍工作的钱,一百块钱交房租饭费。岳父岳母,我和桃儿会孝顺,逢年过节不会少了礼品。”说完,钱谨裕挤出病房,算的清清楚楚,吐出一口浊气。

钱谨裕身心舒爽离开,病房里的亲戚压抑的喘不过气,他们单纯来看望病人,哪里能想到目睹一场恩断义绝的场面。

桃儿大婶娘安抚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郑母:“两个孩子都在气头上,气过了,劝一劝,喝一场酒,什么事也没了。”

“是啊,桃儿妈,芳芳这里没什么大事,我们去看看桃儿和孩子。”

郑家亲戚转移到另一间病房,吕家亲戚不知道是走是留,要不要去看看郑桃儿?

吕母让女儿好好休息,疲倦地带着亲戚去看桃儿和孩子,让亲戚看一眼回去上班,她和老头子留在这里把女儿转到市医院。

“桃儿,谨裕呢?”一群人紧跟着钱谨裕后面,人怎么不在了。

郑桃儿眉头紧蹙,漆黑的瞳孔望着父母,唇角划过一丝淡淡苦涩的笑容:“没奶了,谨裕到供销社买猪蹄子炖汤,求壮子哥走他四叔的关系,送她到市医院。”

“还有半饭缸鸡汤,妈到食堂给你热热…”

“柳婶帮忙熬了一锅鸡汤,谨裕等会送来。”母亲因为她的话老泪纵横,她能怎么办。郑桃儿拉着母亲的手让她坐在身边,“我和谨裕商量满月酒大家到场就好,送什么东西,我和谨裕真的不在乎,天寒地冻不请老家的亲戚来回折腾,开春回老家办百日宴。”

亲戚们想劝什么,郑桃儿低头玩儿子的红手手,大家夸孩子,郑桃儿抬头和大家说一会儿话。期间孩子尿了、拉了,邱芳熟练的给孩子换尿布,把尿布放在盆里,嘴甜的招呼大家,到水房洗尿布。

“孩子叫什么?”

“他小姑给起了个小名,叫安安。”

亲戚找话题又聊了一会儿,待在医院浑身别扭。

“桃儿,我们来的匆忙,身上忘了装东西,这次欠安安见面礼,下次补上。”已经到了中午,她们找借口回家,留在这里太尴尬,说话要捡着说,怕惹两边的人都不高兴。她们终究不是郑涛、桃儿的父母,过多掺和,把兄妹两的关系搞得更糟糕,弄得里外不是人。

郑桃儿点头,目送她们离开,小姑子洗尿布回来了,她对着满脸忧思的母亲说道:“爸妈,我这里有邱芳,你去照顾她,小心大哥又说你偏心,毕竟她因为我差点流产。”

郑母想留下来陪女儿,想到留在这里,儿子又该胡思乱想,两兄妹的关系更加恶劣。又考虑到儿媳妇下午到市医院,要帮儿媳妇收拾东西,办理出院手续…留亲家在帮儿媳妇收拾东西,说不过去。想到这里,郑母点了一下外孙的扁鼻子:“外婆离开两天,以后天天来看安安。”

爸妈和她说什么,郑桃儿没有听见,脸上一直挂着柔和的笑容,目送他们离去,眼眶里的晶莹大颗、大颗滴落在棉被上。

“三嫂,安安说饿了。”邱芳把三嫂搂在怀里,昨晚三嫂没怎么睡觉,白天被气哭两场,产妇生气容易回奶,刚刚安安喝奶没吸到,还是抱去让隔壁大姐喂奶。

郑桃儿努力挤出笑容,儿子要喝奶,她不能生气、不能哭:“邱芳?”

“嗯?”邱芳突然明白三哥为什么不同意她嫁给陆传军,她妈眼里、心里全是孙子,她在婆家受欺负,除了三哥,谁会帮她主持公道。女人啊,还得找一个疼爱自己的男人、护着自己的男人。三嫂不受婆家待见,娘家人不尽如人意,还好嫁了三哥,要嫁一个没有担当的男人,日子咋过呦。

“我想躺一会儿。”

“好。”邱芳吸了吸鼻子,扶三嫂躺在床上。

郑桃儿身体紧挨着儿子,努力闭上眼睛不起想其他的事。邱芳守着三嫂和侄子,坐在凳子上眼皮子来回打架,听到开门声,她猛地窜起来,小声道:“三哥…”凑到三哥耳边,一五一十把三哥走后发生的事详细描述一遍。

“我用鸡汤给你做了椒麻鸡,两个馒头够吗?”钱谨裕递给妹子赞赏的眼神,妹子辛苦了,给勤奋的妹子补补身体。

“够!”邱芳舔了舔干裂的嘴巴,捧着饭盒子,嗅了嗅,没打开盖子都能闻到麻香味。三哥果然没有唬她,她在三哥心中的地位仅比三嫂低一丢丢,侄子排在她后面。

邱芳不馋三嫂,捧着饭缸走在走廊里吃饭。这丫头有时憨娇、有时机灵,钱谨裕摇头无奈地笑了笑,把另一个饭缸放在床头柜上,轻轻戳了戳桃儿的脸。

郑桃儿睁开眼睛,看到一张灿烂的笑脸,下意识咧开嘴跟着笑,在丈夫的帮助下她坐起来,端起饭缸喝鸡汤、吃面皮。

喝了鸡汤,郑桃儿还是没有奶水,孩子饿了,又麻烦对床大姐喂一下。

两点半,两个大人和一个孩子睡得安稳,钱谨裕揣着两百块钱在医院大门口等他们,等了半个小时,没见到郑、吕两家人的身影,他幽深的瞳孔暗藏冷意,到病房看又出什么幺蛾子。

门被打开,钱谨裕出现在病房里,吕母连连说几句抱歉的话。钱谨裕是农村小伙,说认识市医院神经科主任,老头子抱着怀疑的态度让朋友帮忙打听李存志,市医院还真有这个人,是全国有名的神经科专家。老头子告诉大家好消息告诉,女儿说了长篇大论不赞同去市医院。

“我有流产迹象,让我坐拖拉机一路颠簸到市里,孩子还能保住吗?”吕芳芳疼痛难忍掀起被子蒙头。

“爸妈,每次吕芳芳被东西碰到,十万级疼痛,最后忙前忙后、受苦受累的还是你们,郑涛只会大呼小使唤你们,你们能指望他什么?吕姨、吕叔深明大义,你们态度强硬带她到市医院看病,会理解你们。人的精力有限,谁能受得了每个星期被折腾一通。”钱谨裕将两百块钱塞到郑涛的手里,转身跨出门停住脚步,“线,我已经帮你们牵了,无论你们去不去,互不欠人情。”

郑涛攥紧钱,极力压制住暴打钱谨裕的冲动。

“亲家,你看?”郑母征求亲家的意见,儿媳妇前一刻钟和儿子讨论到市里看好病,到处逛逛。亲家公后一刻钟说出李存志是有名的神经科专家,儿媳妇立刻否决去市医院看病,她怎么可能不多想。

女儿什么性子,吕母比女婿都清楚,手背划破,死丫头鬼哭狼嚎半天,有病不治不像女儿的性格。吕母不敢往深处想,女儿虽然娇蛮了些,也不至于无理取闹。

唉,钱谨裕说的话让她骑虎难下,不同意女儿去市医院,他门做了坏人。女儿小病他们下班后到亲家家坐一会儿,大病才到医院陪女儿,全折腾亲家。

女婿把钱交给女儿,哄女儿开心。自从女儿反对去市医院,亲家公一直低着头。吕父盯着女儿圆润的脸陷入深思,女儿是他亲手教养长大,哭的时候顶多雷声大了点,不会做出无理取闹的事。而且女儿说的话也有理,动了胎气的孕妇来回折腾,对大人和孩子都不好。

***

钱谨裕对岳父岳母恨铁不成钢,从李壮那里知道吕芳芳没去市医院。和郑涛两口子一刀两断,折腾不到他和桃儿,懒得再替他们谋划吕芳芳的事,自己不硬气,被吕芳芳拿捏的死死的,怨谁!

大侄子出院,一帮子兄弟趁着周末来看望大侄子。其他兄弟到房间里看大侄子,他拉着钱谨裕到一旁说话。谨裕无偿给四叔送一个冬季的火锅底料,四叔勉为其难给吕芳芳走后门。

李壮忍不住抱怨道:“找我四叔看病要排号,白白浪费别人求之不得的机会。”

“我又不吃亏。”今后不管面对吕家还是郑家,都可以理直气壮和他们说话,不用低人一等。他在吕家、郑家在亲友见证下两清,谁也不能用道德绑架他。

“你别往心里去,断了也好,今后我们兄弟发财了,让他们眼馋。”李壮捶他的胸口,让兄弟放宽心。吃亏的是郑涛,他眼界太狭窄,跟谨裕处好关系,谨裕能不拉着他一起干大事么。跟谨裕干一个冬天,轻松搞到手一座小宅子的钱,谁还去在乎父母手里的死钱。

“不聊他,”钱谨裕朝看过孩子到院子里的兄弟勾手指头,他们围到这里,才说道,“孩子满月酒,你们多请几个人给我撑撑场面。”

顾军戒备地看着他:“你,,,你先说清楚,你又要打什么鬼主意?”

封云江不相信谨裕为了面子找人撑场,不符合他低调的做人风格,目光灼热的看着他。

“这不是最近琢磨出椒麻鸡、石锅鱼的吃法,你们认识的人不差钱,都是黑市的老客户,经常能买到鸡、鱼。”钱谨裕朝他们点头,两种配料只能卖给他们,“我准备六桌饭菜,桃儿娘家人差不多能来两桌,还有四桌你们一人一桌包了,我到乡下买鸡,鱼交给他们四个。”

李壮用爪子挠下巴,这家伙太贼了:“干可以跟着你干,总得让我们先尝尝味道吧!”

钱谨裕点头应下,拉着他们商量一些小细节。到了中午,钱谨裕让邱芳去照顾孩子,拽四人到厨房里做饭,四人提前练习当伙夫、当端菜伙计的感觉。

母鸡在炉子上炖了一上午,只需要在鸡汤里放入调料烧一下,手撕鸡放到汤里,豆皮、鸡血、一些配菜…

野生鱼,鱼的品质没有任何问题,烧石锅鱼关键在于配料,配料里放入几味养身药材,砂锅坐在炉子上,放配料熬一锅乳白色鲜美的鱼汤,等同于吃火锅,砂锅鱼不是以辣取胜,而是以麻和鲜美取胜,可以边吃边放菜到砂锅里。

万物复数的春季不缺少鲜美的鱼,流着哈喇子的几人有预感,春天是个致富的季节。

炉子搬到堂屋,烧好的砂锅鱼坐在炉子上,配菜全部摆放到桌子上,椒麻鸡也摆在桌子上。他们经常吃重口味火锅,猛然吃以麻为主的菜,精神一震,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一夹子、一夹子菜往嘴里塞,最后吃的捧着肚子、打着饱嗝回家。

几人回到家里躺在床上绞尽脑汁想该请谁参加满月酒,哪家不缺鸡、不缺鱼,不会掉头把他们卖了的人,必须好好想想。

满月酒的事情商量好,钱谨裕看邱芳基本上可以独自照顾产妇和孩子,趁着雪化了,干燥的地面没有结冰,他骑自行车回乡下通知父母孩子出生的事,没回家,来大伯家,果然看到母亲帮爷奶晒被,父亲用木挫给奶做拐棍。他当着父母的面递给爷奶吃食,感谢爷奶深明大义,和院子里的人打好招呼,说出回村的目的。

“乡下的亲戚到县里喝满月酒,不现实。”钱奶奶赞同孙子的话,好多近亲在其他大队,到县里喝满月酒,纯属折腾人。曾孙出生几天,天寒地冻抱到乡下办满月酒,瞎折腾。她拍板子决定,“按照谨裕说的办,开春回来办百天宴。”

钱父、钱母眼神在空中交汇,马上错开。

钱母开怀大笑几声,想到什么事,连连叹气道:“我孙子不办满月酒,妈去照顾孙子,免得我孙子生气,说奶奶不疼他,长大后不和我亲。”

“妈,你和大舅的关系缓和了吗?”母亲也能折腾人,钱谨裕赶紧岔开话题。

“还行,陆传军妈虽然不待见你大舅妈,可陆传军待见你大舅一家,陆传军和你大表哥走的特别近。”钱母以为老三又坑她,没想到老三干了回人事,大侄子虽然当不上会计,陆传军可以推荐大侄子干其他事。

温绵绵这个女娃不厚道,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软,她又拿又吃,还不和陆传军处对象,怪不得陆传军妈不待见温绵绵,恨死温绵绵了。

“听你大舅妈说,前短时间温绵绵答应和陆传军处对象,后来温绵绵收到一封信,又反悔了,可把你大舅妈和陆传军妈气坏了。前几天陆传军又请你大舅妈保媒,出主意和温绵绵处对象…”

母亲说的正兴奋着呢,钱谨裕和爷奶、婶娘们打招呼,家族添了新丁,老太太开心着呢,没有强留孙子在家里吃饭,钱谨裕骑自行车到陆大舅大队收老母鸡回县里办孩子的满月酒。

“...老三呢!”钱母说的口干舌燥,发现老三跑了,她还要去县里照顾孙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