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芳收拾残局,钱敬强还想在堂屋坐一会儿,和老三聊天,媳妇一个劲的戳他,隐晦朝他使眼色,想着不差这点时间,有的是时间和老三聊天,遂起身和媳妇一前一后回屋。
紧接着钱敬礼也在媳妇的示意下回屋。
钱父腰背佝偻坐在凳子上,嘴巴一抿一抿抽着老烟杆。他眼神从两个儿子、儿媳身上移到老三身上,想到陆家大嫂说的话,心中有了主意,能用这事拿捏老三,眉头皱成一团,道:“钱谨裕,当着未来妹夫的面前打妹子,是不是特别威风?”
钱谨裕默默起身往外走,靠在门框上,冲着厨房喊道:“邱芳,有人说三哥打你,有这回事吗?说出来咱爸咱妈替你做主!”
全家顶二聪明的邱芳小脑子快速转悠,抱紧三哥大腿有肉吃,让她的皮肤变得和三嫂一样白,还有绵软的衣服穿…想到得罪三哥,三哥会把她按在地上揍。想到这里,坚决道:“三哥,那人傻不!信他说的话,估计脑子也不够用。你揍我,我还和三嫂亲,帮三嫂做饭,还打算伺候三嫂坐月子,有脑子的人都能看明白,咱家我们兄妹俩关系最好。”
钱父:“...”
“爸,外人见不得我们兄妹好,想挑拨我和邱芳的关系。真的如他们的意,我们兄妹关系恶化,邱芳出嫁,别说给她做一套新衣服,五块钱的压箱钱我都不给,更别提我给她撑腰。”钱谨裕失落的垂下眼眸,伤心钱父没有问明缘由斥责他。
堂姐、表姐结婚,亲戚压箱底,顶多给五毛钱。
三哥给五块钱!!!钱邱芳顾不上刷碗,掰着手指头算多少个五毛钱能变成五块钱。
头发上的水已经干了,一个顶着炸毛的小脑袋伸出厨房,气势汹汹道:“三哥,不能让奸险小人得逞,我们兄妹要好好的,气死他。”
钱谨裕说了句好,炸毛小脑袋缩回去,喋喋不休咒骂奸险小人出门踩狗屎。
陆大舅妈嘴唇蠕动,最后放弃解释奸险小人就是陆传军,不知是辣的胃疼,还是气的胃疼。原本打算让老三骑自行车把她送回家,对上老三悲愤的眼神,她胃更疼了,觉得自己脑门上写着三个字:大傻子。
…得了,她招惹不起钱家人,自己走回去吧。
闺女向着老三说话,钱父想借题发挥也无可奈何,憨货闺女可愁死他了。
所有人龟缩到各自的房间休息,老大、老二房间传出窃窃私语,钱父钱母房间传出嘀嘀咕咕声,钱谨裕夫妻和钱邱芳房间传出小呼噜声。
下午上工,钱谨裕和钱父怄气,坐在树荫下刮猪毛,没提上工的事。
“妈,你看我这副鬼样子怎么去上工,你非得让人家传出你家老闺女是个傻子,名声坏透了,十里八村都知道老钱家有个傻闺女,只能嫁傻子,你是不是特别得意,特别有面子。”钱邱芳把草帽强行扣在母亲头上,三哥提议让她在家里养一年半载,不晒太阳,加上喝小米粥,等头发长出来再出门,她一定是水灵灵的村里一枝花。
“你戴上草帽,谁长天眼了,能看到你的炸毛。谁敢传我闺女是傻子,老娘坐在他家里骂!”一中午,钱母和老伴讨论老三的事,脑子昏昏沉沉,被憨货吵的耳朵嗡嗡响。
佳宝十分有眼色头抱着一根木棍递给奶奶,钱母拿着棍子指着女儿,威胁道:“上不上工?”
钱邱芳机灵的躲到三哥身后,她要留在家里喝猪蹄汤,才不去上工。
母女俩僵持,李玉兰和顾娣脸色十分难看,用手戳自己男人,小姑子不去上工,岂不是要吃他们的、喝他们的!
“妈,桃儿阻止佳宝他们到屋里玩耍,您说桃儿瞎说话,败坏佳宝名声。桃儿也没说啥难听的瞎话,无非就是担心佳宝几个孩子皮,撞到肚子里的孩子可怎么办,您瞧瞧,您多想了,直接把桃儿的话翻译成孩子到房间里偷吃东西。邱芳发现佳宝他们到房间里玩捉迷藏,把他们拎出来苦口婆心教导他们,不经人允许,不可以随便到人房间里玩耍,您又多想了,以为邱芳说孩子到房间里翻东西,训斥邱芳,几个孩子还趁着邱芳睡觉剪她的头发,”钱谨裕停顿一下,见钱母脸憋得铁青,“您气我也要说句公道话,佳宝他们名声坏了,责任都在您身上。由于您的瞎想,让桃儿和嫂子关系出现裂痕,因为你的瞎想,让邱芳和大哥、二哥之间出现疙瘩。我们三兄弟小时候也皮,有人指出我们哪里不好,我们立刻改正。您不让大家指出孩子皮,本来皮一点无伤大雅,由于您的纵容,他们皮的越来越不知轻重,都敢拿剪刀剪长辈的头发,以后还能做出比这更皮的事,我们是他们的长辈,可以既往不咎,他们被你惯的对外人皮呢,您依旧护得住他们吗?”
“妈,你老是说三嫂带坏三哥,咋不想想全是你瞎想,导致三哥和你们离心。”邱芳躲在三哥身后露出一个头,愧疚地看着三嫂,她当初还和妈一起说三嫂不好。
钱母白眼珠子往上翻,身体摇摇欲坠。
钱敬强一直听母亲叨念三弟妹败坏儿子名声,邱芳被三弟妹带坏了,俩个当事人没有辩解,就母亲闹得欢快。儿子和他小时候比,的确太皮了,他隐约感觉到儿子这样不行。“妈,以后佳宝、佳明、佳梦让玉兰管。”
“妈,佳新、佳敏让媳妇管教,你别跟在后面护着。”钱敬礼拉着媳妇小声说道,“妈说的话,你少听。”老三说的有道理,兄弟姐妹四人变得越来越陌生,每一件事都有母亲掺和,心里不由得对母亲有些怨言。
钱母将将要晕倒,只听老三又开口说话,“妈,我说话过分了,把你气晕,哪还有脸见您,更没脸见大哥、二哥、邱芳。我这就带桃儿离开,以后不回来气您…”
钱母硬生生把白眼珠子憋成黑眼珠子,胸口起伏不定,张开嘴…
“以后各家管各家的孩子,省的被埋怨。”钱父冲老妻摇头,她要是干嚎、大哭,老三一准会说不孝,无颜见父母,带着儿媳妇到县里生活,永远不回来看他们。他算是看明白了,老三才是最奸险的人。成了县里的人,想要摆脱拖后腿的农村父母,又不想被大家指责,唯有让老妻无理取闹,才能借机博取一个忠孝的名声和家里脱离关系。
夫妻俩生活大半辈子,老头子一个眼神,钱母就能明白是什么意思。她抚着胸口,替自己顺气,失望地看着三个儿子,摆摆手无力道:“再不去上工,要扣工分。”
钱敬强和钱敬礼两兄弟愧疚的看着母亲,要紧牙关坚决不能让母亲掺和管孩子的事,严肃地和孩子立规矩,敢破坏规矩,饿一顿。
几个孩子可怜兮兮向奶奶求助,钱母脑子被气糊涂了,拍开孙子的手走出院子,其他人也跟上钱母。
院子里有一个母老虎,揍人真疼。刚刚爸说母老虎打他们,爸听到他们告状,回来后跟着妈一起揍他们,孩子们护着屁股赶紧跑出去,大喊:“一二三四五,上山打母老虎…”
邱芳捏紧拳头,眼中划过阴测测的笑容,回来你们死定了,她不小心瞥见嫂子失落的神情,卡顿的脑子忽然想到刚刚似乎说出母亲编排三嫂坏话,赶紧跑上前安抚三嫂受伤的心。
郑桃儿见小姑子猴急的模样,噗呲一声笑了。邱芳拍拍颤抖的小心肝,跟着三嫂一起傻笑。两人笑着笑着闻到肉香味,亲昵的靠在一起观赏钱谨裕忙碌的身影。
猪蹄子用木材火熬了三个小时,姑嫂俩人平分半只猪蹄子,喝了一碗浓稠的汤。
看着天色已经到了下工的时间,钱邱芳在家里捡黄豆,剩下一碗猪蹄汤里兑了几瓢水,撒几把黄豆在里面熬汤给妈喝。
钱谨裕和郑桃儿到村里转悠消食,大婶们古怪地看着俩人。想到钱母割着水稻摸着眼泪,从钱母只言片语中大致推断出钱谨裕当了县里的人,看不起农村人,回家耍脾气,还不下地上工。她们偷偷问了钱老大、钱老二的媳妇,俩人不是叹气就是摇头,心里大致有了底。
“谨裕,你是哥哥,教训妹妹没人说你,但你不能当着其他小伙子的面教训邱芳,毕竟邱芳是大姑娘,也要面子。你看你妹妹脸臊的,到地里摘菜都把自己头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个水汪汪的大眼睛,躲在家里不愿意上工。”
“你从县里带回来的东西藏着背着家人,索性别带回来,我们农村人也有骨气,不贪那一口。你不必扛着棍子,棍子上系着绳子,绳子底部拴着肉,你逗小狗呢!”
佳宝几个孩子从哪里窜出来,“汪汪…给我好吃的。”围绕三叔耍赖皮,学小狗叫,给好吃的。
这些人不断摇头,钱谨裕变了,七嘴八舌指责钱谨裕黑心肝子,挖出来丢给狗吃,狗都嫌弃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