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李国春的黑光时刻了。
一个村的兄弟,奸老三又不止李国春一个,以己肚人往奸老三共性一算,趁人没注意突然发难。
人得意的时候往往会忘形,马失前蹄说的就是这个时刻,他太得意了,太享受这被追捧夸赞的热情了,衣角被掀开露出腰间一圈卷的像手榴蛋似跟个炸碉堡的英熊的形象。
全场一片安静!
红色,蓝色,黄色,绿色,鲜艳漂亮的花布料子大曝于阳光下,藏都藏不住了。
一声炸雷声,如雷贯耳,“好你个奸老三,竟敢偷藏布料!”
按理来说,他是大功臣,就是给他几块心喜的布料也是使得,可这不是奸老三通病嘛,明明可以堂堂正正,架不住习惯顺手了。
平日里要好的一群兄弟们全都眼睛一红,如狼似虎挥爪扑来,这个眼红嫩嫩的黄色布料,那个想结婚讨媳妇直奔漂亮的大红色布料龙虎爪。
李国春是谁啊,发觉不对,拔腿就跑,他身手灵活,速度极快!
这又是在家门口距离极近,眼瞅着就要如兔子般窜进家门,可惜,他双手难敌众爪,哪怕是跑出火箭般的速度屁股都冒烟……
可这村,有谁是跑不过火车龟速的!
只见李国春一步跨两步,眼见的就要冲进家门了,奈何家门口看热闹的不少,站了不少人,这冲劲就得减,然后就悲剧了,被人在身后一抓,还是一双双强有力可以扒火车的手,只听裤腰带发出再脆弱不过的声音,腰间的手榴彩蛋天女散花。
李国春当即发出一声杀猪叫,“住手,你们别抢了!我的裤子掉了!”
然后,尴尬的发现,他阿妈,正瞪着一双眼惊疑不定的看着他。
裤子掉了,是掉了,可裤子掉了之后……
从小腿到大腿,再到屁股,前前后后绑了多少块卷起的布料啊,李国春这一出,全村出名了!
这下别说是面子了,连里子都剥了个干净!
部队送来的那一群洗的干干净净露出风华的老头们,一个个的吃惊的张大嘴巴,目瞪口呆。
想来,他们这些从一出生就清风朗月,一生风光霁月,怕是从来就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
里面的人看过来,外面的人也看过来,里里外外给这么些人盯着。
李国春和李梦雨面对面站着,面面相觑。
别说是李国春脸红了,连李梦雨脸都红了。
李梦雨出现在了门口,跑了小的,出来个婶婶,追在李国春屁股后头的小子们哪个还敢抢!
来的时候速度像火箭,跑的时候速度堪比闪电,四下一窜,一眨眼就没影。
老三媳妇红着脸,抓着她男人对着李梦雨一鞠躬,“阿妈,我先把我男人,带回去家,”眼瞅着那些老头们(教授们)的视线都集中过来,好好的一个小姑娘仿佛感受到被教导主任凝视一般的紧张,说话都磕巴起来,“我,这就带回去,教,教育一番。”
老三媳妇红着脸领家属遁了的尴尬模样。
可把门外那没跑远,只是躲起来,不干好事竟做了坏事的小伙子们给笑坏了。
关键时刻,还是村长一声呵斥给力,“笑什么呢!都不想要人家拉回来的东西是吧!”
老叔微微一笑,很是随意,“把人得罪了,下次人不去开车了,看你们谁又能耐去!”
最多,只有两开拖拉机的众人:“……”>_<
不敢笑了。
想笑也只能憋着!
老叔笑眯眯的,“行了,行了,别只顾着看热闹了,再折腾家里的亲戚都来了,看你们能抢多少布。”
村长一脸的威严,“都想什么呢,这布哪够我们村这么多人分,还不赶紧算算公分,先说好了,谁家公分多,谁家排前面用公分换布料。”
听了这话犹村民们跟打了鸡血似的,顿时都激动了起来。
一块块颜色鲜艳的布料都被搬下车的时候,全村人的眼睛都死死的盯着车上的布料,眼睛瞅着自己心仪的布料,心里盘算着要多少公分换到布料。
浑身捆绑最多布料的李国春这事就算是翻篇了。
说白了,线是二婶婶牵的,干活时李国春干的,该人家得的,除了嫉妒眼红以外,该认命还得认命,谁让人家有一个牛惨了阿妈呢,羡慕也羡慕不来的!
李国春的新媳妇脸皮薄,从来就没见过她男人这么不要脸,还能把布料给塞的……浑身都是。
没被人发现都够丢人的了,偏偏这行为还被弄的人尽皆知,她男人连裤子都被他兄弟们给扒了,给臊的头都抬不起来,一脑袋扎进屋子没脸出门。
严晴萍小脸都红透了,“你怎么,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
习惯了家里有什么好东西都送到自个的手上的少女,自持着身份不喜争抢,有什么喜欢的要么自己买,要么回头找疼她的爹妈要,她根本就接受不了她男人这种把布料往裤腰塞的行径。
进了屋门一关,李国春跟换一个人似的,哪有刚刚羞愤欲死的小模样,跟个偷了腥的猫似的可餍足了。
抖了抖手里的布料眉毛一抬,“知道这布料是供哪的?”
那得意嚣张的模样,自结婚以来严晴萍从未见过,“这是供首都的,就挂了条口子,这布就留下来了!”
挂了口子布不算好布,可这年代讲究艰苦朴素,自然不会因为挂了条口子,这布就不要了,只是把挂了口子的那段布料给剪下来了,布料不大,但布料够宽啊,做一件衣裳还是使得的。
李国春把那块布料给塞他媳妇手上。
布料好不好,一上手就知道,绕是严晴萍家世好,从小没吃过苦,好东西见多了,也不禁睁大了眼睛,倒抽一口气!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送到首都的东西,在过去那叫御供啊,质量能不好嘛!
就这还不算完,李国春把手往胳肢窝一掏,左边掏出一块蓝色的布料,颜色特别纯,特别好看;右边又是一掏,跟个变戏法似的手上又多出一块暗红色的布料来。
左腿,右腿,衣裳一脱,手臂上还绑着呢!
一块花布,二块花布,三块花布,四块花布,五块花布,六块花布,七块花布……
看的严晴萍直傻眼。
她男人身上浑身上下还有哪里没藏布料!
大约是家世不如女人的男人都有同性的自卑,李国春家里条件好也才不到半年的功夫,哪抵得上严晴萍从小就日子过的好,这种潜移默化的凡事不在乎瞧不大上的生活习性,给了男人很大的压力。
头一次得瑟在媳妇面前显摆的李国春,想起那被抢走的那几块布料,难免的连高兴显摆都觉得失去味儿。
许是因为这线牵的好,又或者是钢铁厂主任逃过一劫,钢铁厂主任家的媳妇,对李国春格外的感激,这年头一份正式工作代表什么不言而喻,那媳妇能在纺织厂当主任自然也是极有手段的,挑了好几块零碎好料子给李国春算,一是感激,二是笼络。
天冷人瘦衣裳肥,塞个一块两块不大的布料轻易看不出,瞧瞧身上的衣裳痕迹不明显,难免的惯着了人贪心,李国春嘴里说着不要不要,欢欢喜喜塞了一块又一块,可这布料塞多了,自然会往下掉,李国春贼精贼精的,那裤腰带把里头的衣裳边一扎,这布料不就掉不下了嘛。
可这人太贪了,裤腰带捆得也太明显了,这不……连裤子都被人扯掉了!
所以说啊,人啊,还是别太贪心的好,以免贪心太过翻车。
这块是给阿妈的,这块是给媳妇的,这块是给未来的孩子的,这块是给老丈人的,这块是给老丈母娘的,这块……
新媳妇的嘴角就这么抽啊抽啊的,可她男人捡着她可心的藏,还给她娘家爹妈藏了好料,别说是买了,这个小地方压根是看都看不着,到底是拿人手短,不好说什么。
严晴萍咬了咬唇,到底没对她男人说什么。
不管怎么说,她男人行为再那什么,也是心里有她,藏起来送给她的,还想着她的家人,哪怕她对这行为不大看的上,可不敢伤了她男人的面子。
严晴萍悄悄的找她婆婆,她觉得她婆婆为人很大气。
李梦雨不妨被三媳妇找,等她听明白三媳妇说什么之后,都止不住震惊的睁大了眼睛。
她家老三天生是杂耍变戏法的吧!
身上能藏那么多布料!
严晴萍一脸扭捏的羞红了脸,小声的道,“阿妈,真不是我爱计较,而是像我爸他们那些当官的都很注意形象,国春很聪明,现在的工作也很好,他现在这样什么都不在乎,万一以后当官了呢,以前的事被人知道了对他的形象很不好。”
李梦雨点头。
何止是形象不好,简直就是有损官威啊,有这样形象猥琐的当官的吗?
丢人啊!
李梦雨眼神真挚的看向神色不安的严晴萍,“怪不得人常说娶妻娶贤,老三能娶你这样大气的媳妇,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你放心,这事阿妈包在阿妈身上,阿妈一定会好好教育他的!”
老三媳妇刚走。
老大媳妇来了。
跟着老大媳妇的还有老二媳妇。
李梦雨摸了摸后脑袋抓了两下。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一个个的成天窝房里不出的媳妇,都个赶着个来找她!
穆珊低着头,像一朵娇嫩嫩的小白花。
阮秀挺直着脊背,一脸的正气凌然,带着一种要炸碉堡的架势。
李梦雨眨眼。
要不是知道她俩是真闺蜜关系好,看这模样,简直就是小白花坑闺蜜的节奏啊。
这闺蜜还上赶着做炮灰呢。
事实上,还真不是如此。
穆珊怯生生的,是因为她害怕。
大约是有一种近乡情怯,又或者叫当局者迷,看见外公外婆,穆珊一个劲儿的想护着她外公外婆,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和外公外婆的关系,想偷偷的照顾他们。
但两老人家不是这么想的。
有句话叫人老成精,原本两人什么都不在乎,活一天苟一天,熬日子罢了,可在亲眼看见最疼爱的外孙女,还亲眼见着了外孙女婿,两老人就要替外孙女着想了。
穆珊因为太在意了,患得患失,话都说不好了,一见着她婆婆她就紧张到失语。
可阮秀是局外人,她没必要害怕,两老人就让阮秀带着穆珊去跟婆婆交底去。
外孙女的婆婆一看就是聪明人在村里又有地位的。
这样的人你可以求她,绝不能骗她,婆媳本就难处,若是伤了感情,再大气的女人都怕是要隔了心,以后怕是难了。
阮秀,“阿妈,穆珊的外公外婆他们那一群人大多都是大学教授,可以在我们村当老师教书育人。”
为了自家的外孙女,两老人把己方队友的资料卖了个一干二净。
反正他们这些人,啥情况部队都清楚,除了肚子里那点货,现在是一点剩余价值都没有。
养猪,呵呵,他们不认识猪,猪也不认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