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六十年代(一)

乡下的房子并不是想怎么盖就怎么盖,都有定数的,一般两间并排,一个主屋,一个堂屋,整个房子呈长方形,门头宽10米,深12米,一共120米。

李梦雨给房子中间取了3米宽为走廊,两边盖了木头墙,这条宽3米,深12米的走廊成为孩子最爱玩耍的地方,两边放上几条新打的原木色条凳,中间放上几张小方桌,算是一家人吃饭活动聊天的地方。

门头10米,区了3米之后,两边是各3米多,深12米的长方形,在深6米处,又建了木墙,将房子分割成4个6米长,宽3米的大约面积20平米的小屋子。

村长和老叔找来的时候,李梦雨从左侧的主屋施施然走出,原木色光滑的木墙,大红漆刷红的木地板,一身深蓝色的新衣好看漂亮,只刺激的村长和老叔犹如被人当胸一剑。

二嫂这是过的什么日子!

他们这是过的什么日子!

不能比,不能比!

两人正面若猪肝色时,李梦雨穿着一身崭新的新衣晃晃悠悠,“你们过来找我什么事啊,看我这一身新衣服好看不!”

村长和老叔同时心头一梗,缓缓而点头。

四间新屋,除了三间新房新人尚未结婚而空置着,李梦雨已经住进了新屋里,村长和老叔过来的时候,李梦雨刚铺好床垫铺床单,秋收之后的天气一天比一天凉,房间收拾收拾好,正好入住。

老叔暖场式的左看右看,笑着道,“二嫂家新屋子就是不一样,好看!”

紧接着村长习惯式的拉呱开场白,“二嫂你在干嘛呢?”

两人一唱一和,开始配合。

李梦雨当若不知,微笑着点头,“这房子漂亮吧,我也觉得好看呢,这不昨天刚把土布拿到手,我就带着孩子们一起做做被套,做做床单,今儿清晨正好光线好,孩子们都忙不急都铺在床上。”

村长:“……”被套!

老叔:“……”床单!

两人只觉得胸口骤紧,心脏紧缩的呼吸不过气来。

村长也顾不得让老叔给他暖场了,气息紧张的问,“二嫂你家的被套和床单全都做好了?”

李梦雨笑的清甜,“这有什么难的,不过是四条边一缝,简单着呢,男孩子都会。”

正说着,阁楼上正在给新床铺床垫铺床单的孩子们都闻声一起下来了,一边一个木质楼梯上响起欢快的脚步声,最先下来的是几个小姑娘,一个个深蓝色的新衣欢乐的像枝头轻鸣的小鸟。

一个、二个、三个、四个……李梦雨家四个,加两漂亮的未来儿媳妇。

村长脸皮子瞬间涨红,只觉得眼睛都要瞎了,这一身身的新衣裳,要多少布料啊!

老叔只觉得心口剧痛,他不就是儿子多,闺女少吗,他咋就没想起来让儿媳妇去做新衣裳啊!

“三叔,老叔”

“三叔,老叔”

“三叔,老叔”

……

小姑娘们如百灵鸟欢快的叫了起来。

村长和老叔正大喘气间,又一阵嘭嘭嘭的脚步声,从楼梯上窜一下一连串男孩,一连八个,大的小的都有,人人一身崭新的新衣,晃花人眼。

村长和老叔的脸,已经从猪肝色过度到了涨紫色。

手若帕金森震颤个不停,抖着手指了半天,“二嫂,你家……连儿子全都穿上新衣服!”

这些个男孩才是大头,个个一米八大高个儿,穿衣服都多扯几尺布,尤其还这么多,整整有八个啊!

李梦雨扶了扶耳边的碎发,笑眯眯的抬眼,“给儿子穿不是正常吗,谁家有好东西不是留给儿子的。”

还有更绝的呢!

“三叔,老叔”

“三叔,老叔”

“三叔,老叔”

……

一群兴奋上头的孩子们,就跟穿衣没镜子浑身长毛,一个个的围着三叔、老叔让他们夸他们身上的新衣服好看不好看。

村长觉得他夸不出来。

他心口血液汩汩而流。

老叔夸的十分费劲儿。

他觉得眼睛都要瞎了。

到了这个境地了,两人还有啥不明白的,这布怕是借不到了。

村长心口抽抽的痛,还要对着二嫂竖起大拇指夸,“二嫂你是我们村最聪明的!”

他这个奸老三自愧不如啊!

到人家这个段位差距大了!

老叔眼里都要流出血泪来了,他家是全村最富啊,他家出了粮和蔬菜最多,换的布料仅次于二嫂家!

亲眼看着布料汹涌而来,又看着源源不断而去,恨不能眼瞎。

就是因为这来之不易的布料巨多,失去的时候,心也是剧痛。

痛啥啊,这就痛了!

李梦雨撒盐可是一把好手!

她家几个孩子俱得她的真传!

把老母亲的那一套都用在自个亲叔叔的身上了,拉着村长和老叔就上阁楼看成果。

阁楼不像楼下一层120平米,还隔了一个走道,四个屋子,阁楼上面是一马平川120平米长方形,那阔气的看的人眼睛都红了。

房顶虽然矮,但整体三角形,非常好看,尤其是整整齐齐的砖瓦,跟他们家屋头的茅草根本就没法比,烂茅草用时间长了,还会往下掉!

整整两排长长的木床,上面全是蓝色的床单,蓝色的被子,整齐划一的让人震撼到灵魂。

一道蓝白色相间的布帘子将空间一化为二,白天将布帘子拉开,阔气得让人眼瞎;晚上将布帘子拉上,就是两个单独的房间!

村长想哭了!

老叔想流泪!

“三叔,你看我们的新家漂亮吗?”

“三叔,你看我们的新家好看吧!”

“三叔,你快看这布帘子漂亮吧!”

村长三叔觉得血槽已空,但这些围着他的都是亲侄子,就是下一刻吐血他现在也得捧场。

“好看,好看。”

“漂亮,漂亮。”

老叔看着那条蓝白色相间的布帘子迈步开腿,他悔恨啊,他当初家里的布料不比二嫂家少啊,他家的布料要是跟二嫂家一样都做起来,是不是也能人人一身新衣,床上全是一色新被,奢侈的给房子做漂漂亮亮的蓝白相间的窗帘。

乡下的房子没哪家上锁的,穷的都家徒四壁,贼偷百户偷不着一克金,白瞎功夫谁来啊!

给亲戚们一窝蜂而上,家里啥啥都看的一清二楚,连个藏东西的地方都没有,不像二嫂家的新屋子,还带着锁,阁楼一把锁,房间四把锁,来人了往走道上条凳一坐,人家不开房间门,你想进屋都进不去。

村长三叔后知后觉看看大侄子,又看看三侄子疑惑道,“国冬、国春你们今天都不上班的吗?”

李国冬和李国春都一脸的羞涩,“阿妈说我们快结婚了,所以让我们请假。”

村长三叔更心塞了,他家也有几个儿子要结婚,房子房子没弄好,布料布料给搬差不多了,幸好他媳妇厉害,抱了几块布就冲到未来儿媳妇们那了,好歹人姑娘还没上门嫁人,家里的亲戚再不要脸儿也不好意思抢人姑娘那的布。

可到底保下来的少啊!

村长想仰天长叹息。

李国冬还在喜滋滋的说,“还有几天就是国庆,阿妈说我是老大,第一个结婚,日子定在十月一日国庆节结婚,老二十月五日中秋节结婚,老三十月二十八日重阳节结婚。”

老三李国春在旁边急的想狗一样,李梦雨原本准备送给厂子里领导迁家之喜的四个热水瓶,在王主任的媳妇差点小产之后就留在了四姐儿上班的仓库里,这一放一两个月都过去了,这才想起。

李梦雨想着她最近跟厂长和王主任的关系都好多了,这不又是蔬菜,又是布料,已经不需要热水瓶来锦上添花了,就让儿子把热水瓶带回来,给他们结婚用。

三个儿子一人一个,她自己一个,放在客厅里招待客人倒水,或者喝水洗脸什么的不正好。

热水瓶是李国春亲手带回来的,就缩在他屋子里,这不看见最亲的叔叔各种想显摆。

老三李国春跟三叔关系最好了,心里有事最喜欢的就是找三叔,在楼下没机会说,下楼的时候迫不及待地的带叔叔去他新屋子,正是下着楼老三道,“阿妈还说了,等到结婚的时候,给我们一人一个热水瓶!”

村长和老叔一个趔趄差点从楼梯上摔下去。

如果要是平常,他们早就问了,哪来的热水瓶,二嫂咋这么大本事连热水瓶都能弄来,如今两人个个千疮百孔,连张嘴都不想张嘴了,只想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可惜,有好东西不得瑟,犹如锦衣夜行,下楼之后先被老大李国冬拉进他的新屋子里,大红色的木地板,原木色的光滑木墙,好看的红砖,还有刷了红漆的大衣柜和红漆头木床,里间是卧室,外间是客厅,一间屋子就快有十平米了,一里一外两间,加整套家具,住起来比工厂的职工宿舍还要阔气。

房间的窗户上果不其然的挂上了蓝白相间的窗帘,床上崭新的被子跟阁楼上的新被子不同,四条宽阔的红布包边给新被子增添了喜气,蓝红相配不要太漂亮。

一间屋子是如此,二间屋子也是如此,三间屋子还是如此,等到三个侄子的新房子都看完了,村长和老叔脸上的表情已经彻彻底底的涨紫色,就差一口老血喷出。

李梦雨站在她自己的屋子口跟两儿媳妇说话。

两儿媳儿如花似玉一样漂亮。

二嫂一身新衣面若银盘,如似月光般明亮。

老李家的风水仿佛都集中在老二一家似的,整整一家不但儿子最多,也格外的出色。

看见村长和老叔看过来,神色诧异,抓了抓脖子好奇的问,“你们还在看房子啊,还没看完?哦,好像还有我这最后一间没看?”

李梦雨一句睁大眼睛疑惑的,“你们要看吗?”

让村长和老叔深藏在心的最后一口老血喷出,告辞,告辞!

李梦雨还在后面挥着小手绢喊:“三叔,老叔,过几天是国庆,别忘了一定要穿一身新衣服给你们大侄子撑势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