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谁稀罕你立功了嗯?”身边还有其他人在, 陈安安忍着没让自己掉眼泪,也忍着没冲他发大火, “命最重要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知道。”霍然哪能不知道,他们本来是在进行野外训练的,进了丛林像往常一样进行侦查训练后, 谁知道发生了意外。

这片丛林地势陡峭,比邻越国,以前经常有不少越国探子化成贫民出入,这次也不意外,也不知道霍然到底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 就这么让他给碰上了。

对方是两人, 非常狡猾, 会这个地方的各种方言,掌心也很粗砺, 看着跟常年劳务的中年男人没什么两样, 本来他们已经放行了,但最后两人离去的脚步让霍然起了疑惑的心。

两人步伐稳键,跳下路边近两米高距离的时候竟然还稳如泰山着地?

随后霍然又叫住了他们,打算跟队友一起把两人带回去,对方似乎想反抗,霍然便动用武力,一打起来,乖乖, 这两货肌肉臂力可不简单。

然后交手中,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拿来了枪,开火了,霍然中了枪,好在打得偏没碰到动脉,要不然这命就拿不回来了。

“只是意外。”霍然沉声道,“我们也想不到。”

“你好点没。”蒋国超打量着他问,“伤到哪儿了,严重不?”

“不算严重。”霍然道,枪打到了他的大腿,流了不少血,带过去的急救品不够用,他们又是在深山里,出山又浪费了不少时间,造成失血过多这才住了好久的院。

“就是伤着腿了,子.弹取出来了。”他笑道,“其他的就是擦伤,没大事的。”

陈安安一直不说话,视线往他的腿看了一眼,左大腿根缠了厚厚的纱布,纱布上还沾了一丝血迹。

“那就行,你都不知道我爸接到通知都快傻了。”蒋国超道,之前陈安安打电话给他爸,他还说肯定没问题的,可这才没过几天人就出事了,“还好离得近,你也脱险了,要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交待。”

看着陈安安不说话,蒋国超扯了两下领口,把空间让出来给两人,“那个什么,我去上个厕所,晚点我打饭过来,安安你要吃什么。”

“随便吧。”陈安安抬头道,又问霍然,“你要吃什么?”

“有部队同事照顾我。”霍然就道,“估计一会就回来了。”

“那我给安安打就好了吧?”蒋国超问。

“好。”陈安安应道。

蒋国超带上门然后就出去了。

“媳妇儿。”霍然看着陈安安一直都不搭理自己,心里有些犯怵了,“你还在生气呢?”

之前是因为怕她担心,所以一直没说,现在手术也做了,危险的感染期也过了,所以这才敢通知家里人,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来了。

“我不是有意要瞒你的。”他又开口,耍了点无赖,“主要是我自己失血的时候醒不来,没办法通知……”

“还疼吗?”陈安安直接打断他的话,“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她的语气里满满都是心疼,那眸子里亮晶晶的,霍然心里热得一塌糊涂,虽然刚才她很生气,可到底还是很关心他。

“没有的,没伤到骨头。”他紧握着她的手,实在没敢告诉她,这血失得过多,差点就救不回来了,“就是失血过多,输点血再养一个月就好了。”

陈安安上下打量着他,除了脸色苍白,其他的倒没出现什么骨折之类的,这才放心了下来。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半个月前受伤。”霍然声音好奇,这事他问过教官了,在今天之前没有对外人提起过。

陈安安轻垂着眼,咬唇道:“我半个月前做梦了,梦见你一身都是血,我打电话上他们帮我问情况,都说你没事。”

霍然心思微顿,“只是因为一个梦?”

陈安安撇嘴点头,“是啊,我就觉得不对劲,这是女人的第六感。”

霍然将她的手紧紧握在掌心里,心里既欢喜又心疼,欢喜的是她竟然因为一个梦会打电话给蒋志涛核实自己的情况,这种心灵感应的忧虑,让他整个人都觉得有点飘。

之前因为担心她不爱自己的那种情绪现在因为她这句话全都消失怠尽,他现在肯定:她心里有自己!

心疼的是当时的她一定很害怕,这种害怕却无法得到否定,她一定也很担心一段时间。

“谢谢你。”霍然唇角微扬,抬着她的手背亲了亲,“我真的是爱死你了,能娶是你的我荣幸。”

陈安安哼了声,“你现在才知道啊?我告诉你霍然,你这辈子最大的福气就是娶了我。”

霍然嘴角翘得老高,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是是,你说的都对,谢谢你来看我,我爱你。”

陈安安听着他语气激动,又被他抱在怀里,都快踹不过气来,“你先松开我,好好说话。”

“你身上还上伤啊,万一碰到了伤口一会出血怎么办?”

她的声音透着担忧,又软软的,听得霍然心里由内到外软得要命,忙放开她捧着她的脸亲了又亲。

陈安安面颊一热,觉得这个人在医院里大耍流氓,就直接推开他,“你干嘛呢,门都没锁一会让人看到了怎么办?”

霍然一时激动,又好久没看到她,这会儿碰到她,身上哪儿都是软软的,又是清香入鼻,这才忍不住。

“好,我不亲了。”他慢慢躺好,“家里还好吧?你在学校还习惯吗?”

陈安安颔首,然后就问起了他正事,“你们不是训练吗?训练还带真枪?来真的啊?”

霍然看着她大大的眼里充斥着大大的问号,就把事情都告诉了她,“可能是我的运气来了,所以这事让我给遇到了。”

直接捉住了那两人,还从他们嘴里撬出来了不少对方部队上的事情,也让他有了意外的收获,也算是运气了。

“都躺医院了,还运气呢。”陈安安嘟囔道,“你都是结婚了的人,又有了孩子,你应该知道分寸。”

从霍然决定参加选拔开始,陈安安就做好了霍然会有受伤的准备,只是没想到就在训练期间出了事。

霍然看着她,眸子里的笑意直接眼底,“明白,收到,我一直记得这事,所以我还活着。”

只是意外,谁也想不到的,而且也没想到对方侦查竟然带了家伙,“前几天领导来看过了,估计会给我立二等功。”

立二等功,可以提前提高衔级工资档次,这对他现在或者以后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二等功?”陈安安对这些听得不太明白,“那……有什么吗?”

“大概是提高工资,个人嘉奖。”霍然就把大概的事情说了一下,“估计要等我好了归队之后才会颁发下来。”

“知道了,别说了。”陈安安起身道,“你洗过澡没,我去打点热水过来给你擦擦身子?”

霍然点点头,队里叫了个同事过来,大家都是男人,随便擦身倒是常事,但问题霍然有些不好意思,所以**部位都是自己擦。

他手还带着挫伤,虽然养了几天,但动作到底是不方便,所以现在陈安安来了,正好解了他的急。

陈安安就去接了水,回来的时候看到有个穿着军衣的男同事站在房间里。

看到陈安安,那男的忙打了招呼,“嫂子好,您是刚到吧?”

陈安安又听霍然介绍了他之后才笑道:“对,这几天辛苦你了,改天霍然好了,叫他请你吃饭。”

“成。”男人笑道,“等然哥归队了,我肯定宰他一顿好吃的。”

“我媳妇这两天会在,你先回去休息两天。”霍然看着他道,“谢谢了兄弟。”

男人跟他们人聊了两句后就走了,陈安安坐了下来,没过一会蒋国超也回来了,他还带了饭店的饭。

“唉,这边做的饭也没多好吃啊。”蒋国超进门就叫道,“卖得竟然比咱们那边还要贵,真让人无语。”

陈安安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不是全国统一的,但应该也有些地方可能相对得比较贵那么一丢丢。

“我就随便给你买了,趁热吃。”蒋国超将东西放在桌子上,看着陈安安道:“我现在就要回去了,等你哪天走了直接坐火车回去吧?”

“不住一晚吗?”陈安安问。

“不了,我部队还有事。”蒋国超道,“现在回去夜里就能到,明天还得出操训练,现在霍然都没事,我回去跟他们说清楚就行了。”

陈安安想着部队里确实严,现在他们也还没打电话回去,所以点点头,“那你先打个电话,然后回去你记得跟我妈说,让她帮我请假几天。”

蒋国超离开后,陈安安看着霍然的伙食,都很清淡,尝了一口,味道一般,“这饭是哪里来的?”

“医院的。”霍然直接道,“部队应该交了钱了,小刘跟王护士有时候就帮我送上来。”

陈安安蹙眉,“王护士?”

霍然一顿,“你放心,她知道我结婚了,她也已经结婚了,除了带饭然后偶尔帮小刘一起照顾我,没别的关系。”

陈安安轻笑,“你那么急着解释干什么啊?我又没说这个。”

霍然心想,你要是不多想才好了,总之先解释了再说。

“你能自己吃吗?”陈安安将饭全都拿了出来,有排骨汤,和肉炒豆角,和一些青菜。

“我就是腿不太能动,其他还行。”霍然点点头,“你也吃饭吧。”

“想不想吃我做的饭?”陈安安笑问,“这里有没有单独的厨房?要是我高兴的话,可以给你做点好吃的。”

“应该有的,但是算了。”霍然知道她手艺好,但是不想她这么辛苦,“医院的饭也可以,再说部队也已经给了票了,不用那么麻烦。”

陈安安一听到他说这钱跟票都已经交了,也不打算再起灶台了,另起灶台还得花不少钱。

吃过饭后,她让霍然躺着休息,然后把他这两天的衣服全都洗了,待弄好后,又扶着他下地走路活动一下筋骨。

医院廊道外面,廊灯很昏暗,也没多少人,只有几个护士来回。

走了几圈后,两人回了房间。

陈安安又提了热水给霍然洗澡。

霍然的手臂还有些挫伤,索性就懒惰一会,让陈安安帮他从头到脚擦了一次,待擦到那地方,它又慢慢地变了。

陈安安回头看了一眼房间门,门是锁的了,就缓了一口气,抱怨道:“我每次给你擦身我都觉得你是故意的,你就是故意折腾我。”

霍然看着她面颊晕红,轻笑道:“谁拿命去故意啊,命多贵?它看到你就自己站起来,我也没办法。”

陈安安收了毛巾,狠狠瞪了他一眼,“受伤也堵不住你的嘴,还要占点便宜?”

霍然抿唇,一本正经道:“你是我媳妇,占你便宜才是正常的,我又不是不行。”

陈安安说不过他,收了毛巾就拿水出去倒水。

晚上的时候,护士过来查房,看着霍然没事后交待了几句就离开,陈安安就准备着收拾陪床。

现在夜里天气还是挺凉的,霍然看着她一直在那边倒腾,就挪了位置,轻轻拍着床,“别睡那了,跟我睡吧?”

陈安安挑眉,陪床是一张长椅,宽度差不多,长度不够,最主要是硬,但这里是市区医院,她这样睡上去也怕一会有人来,所以犹豫。

“没事的。”霍然看得出来她的犹豫,“我过两天就出院了,医生现在晚上都不查房的。”

陈安安今天早上六点就起来了,中午也没能睡午觉,又崩了四个小时的车程到了这边,现在眼皮早就打架了,所以没做多想就在男人边上躺了下去。

霍然伸手抱着她,让她将头枕在自己的手臂上,那青丝柔柔的铺在他臂弯里,清凉又软滑。

“你想不想知道我倒下的那一刻我心里想的是什么?”霍然吻着她发丝笑问。

陈安安唇角噙笑,“肯定是我呗。”

“也算是吧。”霍然声音悠悠,“主要还是想着我不能死,我不能让你成为寡妇,也不能让你跟别人结婚。”

霍然整个人迷糊的时候,就有这么一个担心,他死了,这个女人肯定是要改嫁的,到时候她就是别人的了,一想想她在别人怀里哭的时候,他就舍不得死了。

陈安安枕在他臂弯里,闻着他身上清冽的味道,咬唇道:“你就是自私,死了还不想让我改嫁。”

她说完才意识到不对,又忙着把话给呸出来,“就当我刚才的话没说过。”

霍然弯着眼,吻着她的小巧的鼻尖,“没有人不自私,要说不自私那都是假的,因为爱本来就是自私的。”

灯还没关,陈安安贴着他的身,清楚的看到他身上的各自挫伤和擦伤,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问:“我碰到你的伤,不疼吗?”

“抱着你就不疼了。”霍然笑道,她的手轻轻触碰,伤口有点痒,心着跟着发痒,“陈安安,你是爱我的对吧?”

“结婚一年了,我还从来没听你说过我爱你,要不你说说让我听听,行吗?”

“我没说过吗?”陈安安眸光盈盈打量着他,“我应该说过了吧?”

“没有。”霍然语气忧伤,“好像一次都没有。”

陈安安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说过,“都结婚这么久了,又不是新婚,有什么好说的嘛?”

话落,霍然嘴里“嘶”了一声,表情痛苦。

陈安安一愣,忙问:“我又碰到哪儿了,我还是别睡了吧?”

她说着要从男人怀里起身,却又被他按在怀里,他的唇贴着她的脸,呼吸喷洒在耳边,咬着字,说:“说你爱我,我就不疼了。”

他的臂力慢慢收紧,好似要把她揉进他的身子里,陈安安感受到他胸腔的震颤和体温,像一道火,她的心也跟着热了起来。

她不再跟他作对,看着他,眸光潋滟,“是,我爱你,现在还疼吗?”

“疼的。”霍然笑道,“再多说几次就不疼了。”

陈安安咬唇,“你真的有点幼稚唉。”

“嗯,我知道自己幼稚。”霍然声音慢慢,又在唇齿间低喃:“所以,我还想听。”

陈安安困得慌,要是不说这男人肯定不放过她,于是在他耳边说了一次又一次“我爱你”。

“行了吧?”她打着哈欠,“我困了。”

霍然低头,看着她眼睛都要睁不开了,这才放过她,又慢道:“不管你是不是真心的,总之现在我听了心情很好,很开心。”

陈安安觉得好笑,“我不爱你,我为什么还坚持跟你在一起?是图你年纪大还是图你有三个小孩?”

要是不喜欢不爱,当初在知道自己有这种身世的时候,她完全可以跟霍然离婚,过着她的新生活,何必要累着自己?

“说的也是。”霍然心满意足,“那你再说一次好不好?”

陈安安翻了个白眼转过身背对着他,“我困死了,睡了,你是伤员,不要对我动手动脚啊。 ”

霍然低低地应了一声,从后面抱着她,闻着她的香,慢慢道:“睡吧,明天我叫你。”

大概是累坏了,女人在她怀里没一会就睡着了,听着她浅浅的声音传来,霍然眉宇舒展,又慢慢将她转了过来。

灯还没关,她白皙的脸沐浴在灯光下,睫毛纤长,薄唇微粉,像个乖巧的孩子,

霍然看着她熟睡,觉得现在每走一步都值得了,他舍不得动,生怕她一会就醒了,直到夜里手臂麻了,才抽出了手。

第二天中午,陈安安往家里打了电话报平安。

在医院住了两日后来了一群领导,都是身着军装,表情肃然,一副很有威严的样子,特别是为首那人。

“好点了没?”为首的那人开口,“这次你让我们军团有了意外的收获,值得嘉奖。”

他没想到,不过就是训练一下竟然还有意外的收获,这个年轻人敏锐感还不错,是个可以发展的苗子。

霍然扶着床沿下床,行了个军礼,“首长,这是我的本分之职。”

那人笑呵呵地跟旁边的人说了两句,又道:“不过鉴于你现在腿不方便,组织决定让你先回去养伤,一个月后再回来再嘉奖,没问题吧?”

霍然笑笑,“是,首长,我完全没问题。”

领导来呆了一会就走了,陈安安本来还不知道怎么跟霍邵诚说他生日的时候爸爸不能来,现在可以回家了,孩子那边也有了交待。

霍然早前已经在医院呆了半个月,这会再多呆了两天,住院时间太长了,于是两天后就办了出院手续。

这边几个小孩几天前就接到了陈安安的电话,说是过两天再回来,现在都已经过去四天了,人还没影子。

霍邵诚脸色发白,看着自己的哥哥姐姐,想哭又不敢哭,一个劲地问:“为什么妈妈这么久都不回来?她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们了?”

“我也不知道啊。”霍邵玲也郁闷了,“要不我们打电话去问问吧?”

“我不知道号码。”霍邵东沉着脸,“要不打电话给宋老师问一下?”

“我想去找爸爸妈妈。”霍邵诚站起身,声音带着哭腔,“我让外婆带我去找,你们去不去?”

“她去哪儿也不说,怎么找啊?”霍邵东问他,“别担心,她不会不要我们的,爸爸都没跟她离婚。”

霍邵诚眼睛发红,心里难过得不行,“那她为什么不回来?哥哥你打电话问外婆。”

刘翠红从厕所里出来就看到三姐弟在倒腾着电话机,忙上前,“怎么了这是?怎么就哭了?”

霍邵东把电话递给他,“打给宋老师,问安安什么时候回来。”

刘翠红一笑,“别打了,早上他们刚打了电话,说是一会就会到,我还没来得急跟你们说。”

“宋老师那边我已经说过了,一会她会过来吃饭,别急啊。”

话音正落,有人敲了门。

霍邵诚一顿,立刻冲了过去,把门打开,然后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霍邵诚撇着嘴,泪光闪闪,一把抱住陈安安“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你骗人,你去了不止两天,以后我不准你走,以后我要跟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