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时候说过无聊了?”陈安安疑惑, 现在没电视机和网络, 乡下的娱乐活动就是八卦。
大晚上的, 一群大婶手里摇着扇子拿个凳子坐在平地上, 仰望浩瀚星空, 在讨论谁家媳妇跟哪个男人好了, 又说谁要离婚了的这种八卦。
在陈安安看来, 能适合自己的除了做饭,其他娱乐活动是真的没有, 她觉得日子无聊透了,但是好像没跟男人说过自己觉得无聊的话。
霍然扬眉, 她记性真是不好, “你早上不是跟蒋团长说日子挺无聊的吗?刚好我记得革委会那边有,所以就去问了领导。”
“有了它,你可以听歌, 听故事, 听唱戏,这几样随便选。”他又补道,“等以后有了工业票,我们再买。”
陈安安听他一说就记起来了, 没想到自己当时随口那么一说,他就上了心,竟然还去革委会把东西借了过来。
这时候的收音机很贵,应该是跟手表差不多价钱,若是只坏了一点, 革委会自然会拿去修了拿来用。
这个收音机,很可能是租的。
思及此,她微抿着唇,觉得好像有什么划过心尖,弄得心里热热的。
这么为她着想,陈安安就想表示感谢一下,“霍厂长,你真是个大好人,刚好我需要。”
霍然听着她对自己的称呼,微蹙了一下眉,“我觉得有必要跟你说一件事。”
三个小孩闻言立刻支着耳朵看着霍然,又看了看陈安安,好像觉得他们在密谋什么可怕的事一样。
陈安安看着他们三人的样子,转眸笑问:“什么事?”
霍然微侧着身靠过去,轻道:“以后别在孩子面前用这么称呼来叫我,多陌生。”
一口一个霍厂长,就跟那些过去砖厂来拿砖的人一样的叫法。
陈安安这么叫霍然只源于一开始时候对他的称呼,结婚后已经叫习惯了,有些改不了口。
“那叫……然哥?”她试探的问,然后自己又觉得暧昧得牙齿都酸了。
她试探的语气,带着娇软的尾音,酥酥麻麻的,像是在撒娇。
本来不过很一个很很正常的叫法,却让霍然听出了酥软的感觉,他的耳朵像是着了火,烧得他心头燥热。
他轻咳了一声,桌下的腿慢慢收拢,掩饰着某种尴尬,“就这个了,再叫一次听听。”
陈安安垂眼轻笑,觉得这个男人有时候真的幼稚,她清了嗓音说:“然哥?”
她笑起来,美艳动人,声音又酥软得让人心颤,霍然紧咬着牙,嗯了一声。
陈安安抿唇,“谢谢然哥送的收音机。”
三个小孩听着陈安安他们没有说下午他们偷拿肉的事,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爸爸,我可以听吗?”霍邵玲知道收音机是什么,她在支书家见过,而且还听过。
“我也想听。”霍邵东应和,收音机嘛,谁不想要?
“我也想听。”霍邵诚并不想听,他觉得自己也听不懂,只是哥哥姐姐都已经说要听了,他不听好像跟他们有点不和。
霍然看着陈安安,“这个现在你得问你妈。”
三姐弟漆黑的眼染上了一层叫期待的水雾,他们看着陈安安,还没开口,陈安安立刻道:“当然可以,以后大下午的,天这么热就别出去的。”
马上要进六月了,中午的太阳越来越热,两姐弟以前出门回来的时候一身都是汗,晒得整个人都黑了一大圈,她还怕他们两个会中暑。
吃完饭后,男人很自觉的去洗了碗。
新弄来了收音机,三个小孩比陈安安还要兴奋,吃完饭后,三人悄咪咪的把东西拿到了房间里。
还不出十分钟,里面就传来争吵。
陈安安站在门外听了一会,大致是两个大的在抢夺谁先听收音机的问题。
霍邵玲想听别人唱歌,霍邵东想听故事,意见不合,谁也不让谁,于是就吵了起来。
陈安安怕这对龙凤胎会打起来,于是推门进屋,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在了后面。
“吵什么吵?”霍然教育孩子的时候,表情非常的严肃,跟他戏弄陈安安时的样子判若两人,“再吵东西就给你妈收回去?”
霍邵诚见人进来立刻跟他们两人撇清了关系,从床上跑下来走到陈安安边上,安静待着。
两人看着变脸的老爹,撇撇嘴,心想着这人怎么这么凶,还是后妈好说话。
果不其然,那个后妈就拉着老爹的衣角,说:“别这么严肃,两个都是你亲生的,你这样搞得我以为他们犯了什么大罪似的。”
霍然嗯了一声,目光扫了姐弟俩一眼,“就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有什么好吵?”
“我要是不听,一会故事就说完了。”霍邵东小声辩解。
“明明石头剪刀布是我赢了。”霍邵玲哼了声,“你不遵从游戏结果,还跟我抢。”
霍然低头看着小儿子问:“事情是这样的?”
霍邵诚看了看前面的两人,没犹豫多久就点头,“是姐姐赢了。”
霍然眉头锁得更紧了,这个大儿子真是再放任几个月,怕是要长歪了,他看着孩子,声音清冷,“霍邵东,你自己下来立正好。”
霍邵东心里咯噔一下,感觉非常的不妙,他当即从床上下来,笔直的靠墙边站好,声音响亮,“霍邵东到!”
陈安安惊讶,霍邵东小身板的样子,没想到站立的样子竟然有点军姿,霍然以前经常对他训练吗?
霍邵东五岁开始,一周的时间里霍然都会带着霍邵东训练两天,但前一段时间,他因为要结婚的事前后一直都在忙着,所以最近就直接先结束了这个训练,结果他就越放肆了起来。
他现在就像一根像皮筋,拉一下,他就伸长,不拉,他又是原来的那副样子。
“明天开始你跟我早起训练。”霍然沉道。
他的话落,霍邵东如遭雷击,下意识地去看陈安安,觉得是她把下午的事告诉了他爸。
陈安安看着他看过来的眼神,没头没尾地对他说了一句:“我可没说。”
霍邵东就直接懂了,她是说她没有告密,那么他爸是因为刚才那点小事就惩罚他了?
也太狠了吧?就是吵了一点点而已。
“没……必要吧爸?”他神色微变,“要不我跟姐姐道歉?”
“这不是道歉的问题。”霍然提气。
霍邵东又转眸去看陈安安,示意她帮自己说点好话。
霍然就瞧见子他的动作,直接道:“看你妈也没用,家里的大事是我做主,她还得听我的。”
“这不是大事吧?”霍邵东“垂死挣扎”。
霍然走近他,垂着头,“你出尔反尔不是大事?还跟你姐吵起来了?既然你们说好了规矩,你就得遵守结果。”
“你又不是土匪,跟你姐抢什么?”
看着他老爹那跟锅底一样黑的脸,霍邵东也有点发怵,就怕他再顶嘴那训练就要从两天变成三天了。
“是,我知道了。”他嗓子清脆,神色看着非常的乐意,实际心里苦得要流泪。
隔了一个多月,又到了他跑步和深蹲的日子了。
霍邵玲朝他再哼了两声,“叫你跟我抢!”
怕两个孩子一会再吵起来,陈安安直接将收音机收起来,带着霍邵诚回了房间。
有了收音机,陈安安仿佛打开了世界的新大门,总算能听到一些外面的声音了。
她心想,男人最近这么自觉,自己是时候要努力一点,把答应给他做的衣服弄好。
霍然的身量很高,体型健硕,做起衣服来确实很麻烦,陈安安不是专业的,她也不太好意思去麻烦何凤娟。
两套夏装,车了三天,她才把衣服弄好。
她检查了一下衣服,确定没问题后才觉得还好不是冬装,要不然这布都要给她折腾没了。
霍然最近好像有点忙,中午回来吃饭的时候就有点晚了,一吃完都不休息又去上了班。
晚上男人回来后,陈安安把衣服都交给他,“你试试,哪里不对我马上就改。”
两套衣服,一套蓝色,一套灰色,车得还不错的样子。
霍然眸光带着欣赏看着她,“车得挺好的,你学东西倒是挺快的。”
说完他直接就把上衣给换下来,陈安安下意识地转头要别过眼不去看他,顿了一会觉得没意思。
霍然睡觉一般时候都不穿上衣,而下,身也只是穿着短裤,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在她面前这样,那就光明正大地看吧。
这么想着,陈安安直接回头看着男人,近距离的观看,跟第一次自己看到他时的感觉一样。
就是模特身材。
那宽阔有力的肩背,腹部漂亮的线条,肌肉精壮却不显粗壮,周身散发着一股强烈的荷尔蒙气息。
这种气息带着冲击力袭面,陈安安能感受到,她以前就是觉得不好意思,可现在脑海里却隐隐生出了非常可耻的想法。
就在她愣神的时候,霍然打算换裤子,抬头看到女孩眸光意味不明的样子便正身道:“我要换裤子了,你不打算回避一下?”
陈安安回过神,“回避什么?”
霍然轻笑,回避什么她自己不是知道吗?
刚结婚睡觉的时候,她总背对着自己,怕自己做出一些什么事情来,于是第二天晚上就把诚诚接到房间里,后来他换衣服的时候她又总避开眼睛,现在好了,还问自己要回避什么?
“不害羞了?”他轻轻一晒,“想看?”
想看早说啊,他会无条件服从的。
“害羞什么?”陈安安觉得反正看了这么久,也就别藏着掖着,“你是我丈夫,我还不能看了啊?”
她那一句“丈夫”,非常的取悦霍然,他薄唇勾笑,“当然能。”
求之不得呢。
没等她回应,他就已经完成了换裤的动作。
陈安安眼眸微微游离,最终又回到了他身子,那修长的腿,就是个完美的衣服架子,若是穿上一整套军装,那一定是姿态英勇威。
她没见过霍然穿过一整套的军装,可能也是退伍了,他带回来的军装平时都是衣服和裤子错开着穿。
霍然看着她的小媳妇,眼睛不时地转动着,像是做贼心虚的样子,他整理好衣服,将衬衣角插入裤头,问她:“你男人帅不帅?”
做衣服陈安安不是专业,衣服工艺很一般,款式也是七十年代的老款式,正正经经的,但是架不住模特身材气质好,本来一套简单至极的衣服,硬生生穿出了一种年轻有为大佬的感觉。
陈安安视线锁住男人,他唇角微扬,眉宇含春的样子透出了点狂野的气息。
“还行吧。”她怕给高了评价,这个男人就飘了,“你看看哪里还紧,我可以再放几针出来。”
霍然扯了两个领口,“很好,一点瑕疵没有。”
“真的假的?”陈安安不相信他,觉得他为了讨好自己是在拍马屁而已,“一点瑕疵没有?”
霍然轻笑,“有。”
陈安安真的要被男人这种前一秒夸你,后一秒打脸你的样子给气坏了,她气哄哄道:“有瑕疵也不改了。”
霍然唇角动了动了,“不改不行啊,你都没给我在裤子上车口袋,怎么行?”
陈安安闻言瞥了他一眼的身,蓝色的裤子她确实忘了车上裤袋,她揉了揉鼻尖,傲娇道:“那你换下来,明天我再加上。”
霍然把衣服都试了,灰色的没问题,蓝色的缺了裤带,没什么大问题。
他再一次要换衣服,看着女孩眼神没有避开的意思,心里隐隐生出了一丝窃喜,他好像感觉到他的女孩好像跟以前有点不一样了。
霍然最近有点忙,砖厂要生产一批砖,他得开车出车去拉粘土,目的地离得砖厂有点远了,有时候出车要一个上午那么久。
今天一早上班准备出车,办公室电话响了。
许多福从车上下去听电话,没一会就对他招手,“然哥你电话。”
霍然刚才应该直接下车自己接电话,因为多数的电话打进来就是找他的。
他下了车,走进去就问:“谁的电话?”
许多福将电话递过去,“他说他是蒋志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