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代对女人是很苛刻的, 女人未婚先孕被捅破,本来是两个人的事, 但那些耻笑和惩罚的茅头基本上只针对女人。
并非是她圣母, 而是她跟刘佳佳有共鸣,是都在自己没办法抵抗的时候被动做了选择, 她不想把刘佳佳逼上绝路 ,所以不太想把这件事弄得人尽皆知。
陈安安侧头看着男人,“你今晚有没有被他们发现?”
“我做事你还不放心?”霍然看着她浅笑道, 毕竟当过兵了,这点事情还是办得稳当的, “那你明天要不要我陪你去?”
陈安安低垂着眉想了一会, 觉得这时候有个男人在后面撑腰, 也不怕对方突然发疯,便点头,“要。”
霍然看着女孩坐在床上,她微伸白皙的腿,那细腿在柔光下泛出一层暖光, 像一块美玉勾着人想拿下的欲.望。
他微弯着腰, 隔着孩子看着她,声音缠绵:“你要什么?”
“要……”陈安安抬头,却发现男人的脸就快贴了过来, 两人呼吸在空气中交织,他剑眉微扬,幽暗深邃的眸子里蕴藏着危险
他又想套话了, 陈安安咬唇,长长的睫毛轻闪,直接道:“要你陪我去找人算账,别瞎想!”
她白白嫩嫩的肌肤,润红似花瓣的薄唇,透彻的眸子闪过碎芒,霍然看到失神,又忙回神笑道:“我以为你要感谢我。”
陈安安抬眼瞥着他,“以后还你就是了,我还天天给你们做饭呢,我也没见你感谢我。”
她低垂着头,纤柔的下颌下方是精致的锁骨,那轻柔的声音像是委屈一样,勾走了男人紧存的理智,他倏地伸手按着她的肩,低头下去与她唇齿相依。
男人动作太快,陈安安都没来得及反应他已经后退。
霍然起身看着陈安安,眸光得逞之色显而易见,“你先睡,我去洗澡。”
陈安安看着他脱了衣服直接离去,伸手摸了摸嘴角,嘴里哼一声:“真幼稚。”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后,霍然就叮嘱着姐弟俩要好好照看弟弟就带着陈安安出门了。
刘佳佳所在的村离板河村还有点距离,两人一早出发又走走停停的,差不多一个小时才到目的地。
刘家在村尾,把车停了以后又走了一段路才到。
看着眼前跟陈家差不多情况的房子,陈安安也差不多明白了刘佳佳为什么会被逼着嫁给陈长富了。
刘母一看到有人来访,愣了一会,“你们找谁?”
刘母颧骨微高,眼窝微陷,看着并不是很好相处的样子,陈安安思虑一瞬,用了比较亲昵的称呼问:“佳佳在不在?”
刘母打量着眼前来的两人,男的穿着正经的军装,不过没领花的,女的娇小,长得又白又好看,看着应该是跟自己的闺女同龄,但她以前从来没见过这两个人,心中疑惑,“你们找她有什么事?”
陈安安看着她略有防备的神色,面色带笑报了家门,“我是陈长富的妹妹陈安安,旁边是我的丈夫。”
刘母恍然大悟,在谈下亲事之前,她是没印象见过这个陈安安,所以一直就想不起来有这个人。
“屋里坐。”她将两人将进了屋里,边走边道:“你跟陈玉婷他们都长得不一样,我就没想到你会是陈家的人。”
她说完朝屋里喊:“孩他爹,陈家的人来了。”
没这一会,出来一个干干瘦瘦的男人,他嘴里还挑着烟杆,“吧嗒”抽了两下,看着两人,“送彩礼来了?”
昨天陈家说彩礼钱还得等两天,没想到这么快?
“不是。”陈安安目光扫过眼前的夫妻二人,“我昨天跟佳佳说好的,今天过来找她有点事。”
“这样啊。”刘母蹙眉道,“怎么没听这死孩子说呢?也好让我们准备午饭。”
刘父眼神盯着两人手里什么东西都没提,心想两人来什么都没带着,准备个鬼午饭。
“先坐吧她去自留地了,一会才来。”他将烟杆放下,又问:“你们陈家什么时候才准备把钱送过来?之前说好了昨天又改日子,太晚了可不行,好日子是不等人的。”
已经选好了下个月初的日子了,结果钱没送过来像什么样?可不能让他们白白忙活。
陈安安看着两人面色无波,神闲气定的,心里也忍不住骂了一通,明明把别人当怨大头了,还要反过来骂他们不配合?
她微提着气,面色保持笑意,“这个我不太清楚,你得问我伯娘,钱在她手里。”
刘父见她不知情,也懒得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起身道:“那你们等一会,佳佳很快就回来了。”
刘母倒知点礼节,还给他们端来了两碗水,她看着霍然,“我怎么感觉你很眼熟,不是那霍厂长啊?”
这红星公社就只有一个砖厂,她就觉得这男人很像,而且陈家前段时间嫁闺女,她也听说了。
霍然点点头,“我是。”
刘母微讶,笑眯眯道:“我就觉得你眼熟,原来是霍厂长,安安嫁给你是真对了。”
她感慨的同时也在遗憾,怎么之前霍家要找媳妇他们就不知道呢?要不然她闺女就不用给嫁陈长富了。
刘家的屋子很暗,又一股霉味,陈安安不想听她说这种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话,便起身笑道:“我出去门外透透风。”
霍然也跟着她一起出去,两人一到了门外,刘佳佳便提着桶从阶梯走上来。
刘佳佳一看到陈安安,面色微变,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想到了昨天两人第一次见面时陈安安的神色。
她心里预感不妙。
刘母很快从房间里出来,看着刘佳佳,“佳佳,陈家的人来找你了,昨天你怎么不告诉我今天他们会来?”
刘佳佳听着她娘说这话,手中一抖,想说昨天没有约时,到了嘴里的话就变成“我忘了”。
“现在方便说话吗?”陈安安看着她身子沾了点土,“我哥的事有些话我想要跟你说。”
刘佳佳慢慢走到门前,看着两人,“那你们等我一下,我洗个手。”
“有话就屋里谈。”刘母又笑着请他们进去。
陈安安看了刘佳佳一眼。
刘佳佳看着陈安安,声音细小:“那你一会去我房间里吧?”
陈安安跟霍然两人就进了屋,没过一会,刘佳佳就只带着陈安安进了房间。
两人面对面坐在小凳子上,陈安安瞥了一眼房间,虽然小但很整齐,看得出来刘佳佳是个很勤快的女孩。
不过勤快也没什么用,她现在并不想这个女孩嫁给陈长富,顿了一会,她直言不讳:“你们刘家退婚吧。”
她的话落,刘佳佳下意识地问:“为什么?”
陈安安打量着她似乎心虚的神色,慢道:“我哥小时烧了脑袋就成了现在的这样子,他的心智只有四岁,但人很好,有什么东西都会跟分享,从来没有随意发过脾气。”
“生活对他已经很不公平了,我不希望有人再伤害他,你听懂了吗?”
她语气清冷,带着一点不爽,刘佳佳感觉到了,陈长富他没接触过,不过也知道他是个傻的,“你今天来……就要找我说这个?”
“不是。”陈安安立刻应她,“大家都很忙,我就直话直说了,昨天晚上十点左右,我门外的丈夫看到你出门了。”
刘佳佳心口一窒,面色大变。
陈安安睨了她一眼,见她神色微乱,再继续道:“你出门做了什么,说了什么话我丈夫都知道,你们刘家做事不要太过分。”
刘佳佳脑子里飞快地转,想着自己出门的时候,竟然没有听到一丝不对劲,“你……你想说什么?”
陈安安眸底流转一抹清冷,毫不客气道:“你怀孕了,自然不是我哥的,你自己去退亲。”
刘佳佳心里大震,她终于明白陈安安一开始说陈长富好话到底是为什么了,他们两个关系很好,因为陈安安发现了自己的秘密,所以今天才来了刘家。
但怀孕一事只有她爹娘和那个男人知道,她不知道陈安安是什么知道并盯上了自己,这种被发现的感觉让她胆战心惊。
她如锤鼓一般的心“噗通”地跳,直接站了起来,瞥了门外一眼,“你别胡说,我……我没有!”
“有没有上医院检查不就知道了?”陈安安眸光无波盯着她,“你我都是女人,所以我不想把事情做得太过。”
“若是你们不退亲,到时候你怀孕的事被弄得人尽皆知,那就不只是退亲就能解决问题的事了。”
刘佳佳双手不安的搓着,她听出了陈安安语气的不快,她不威胁自己!
这件事若真的传了出去,她也不要做人了。
“我只给你一天的时间。”陈安安起身看着她,“现在陈家的彩礼还没有送过来,你们可以利用这个借口把这亲事退掉。”
刘佳佳看着她,哆嗦着唇,“我……我也不想这样的,我哥要结婚,家里没钱,我也没办法,我娘又不同意我跟他结婚。”
陈安安还以为刘佳佳还会强行辫解一些话,没想到这么快就直接承认了,“这跟我哥有什么关系?你们自己不负责却赖上我哥?”
“你明天去退婚,把之前陈家买来的东西全都退回去,我就当今天没来过。”她又道。
刘佳佳紧紧抿唇,心想着事发后可能发生的种种,咬咬牙,“那我……我试试。”
“不是试。”陈安安要被她气笑了,“这种事你要么退亲,要么等我们退亲,我们退亲到时候我就不敢保证有没有流言出来。”
刘佳佳看着她凛然又绝决的眸光,鼻尖微酸,“好,我,我知道了,你给我一点时间,我跟我娘说一下。”
陈安安看着她应下,再叮嘱:“越快越好。”
说完,打开了门从房间里出来。
房间里两人说话的声音没有刻意的压低,外面的三人都听很清楚,刘父和刘母面色泛白,他们以为这两个人过来是有什么好事,原来是人家早就知道了闺女怀孕的事!
刘佳佳太不小心了,竟然还让他们给看了出来!她昨天晚上竟然还赶出去跟那小子幽会?
一想到这,刘父觉得面子荡然无存,待那两个人走后,他满腔的怒火都燃了起来,拿起放在一边的扫把直接就朝刘佳佳砸了过去。
“你个贱人!”刘父大骂,“叫人跟男人睡,现在刘家的脸全都给你丢尽了!今天我不打死你,我就不姓刘。”
他说完,手中的扫把狠狠地砸在她身上,动作没有一丝的犹豫,也用尽了力气,扫把杆是木头做的,两指宽,还有点重量,打在身上还发出“噗噗”的声响。
刘佳佳猝不及防他突然的暴怒,那有小手臂粗的扫把打在身上,戳得她身子痛得尖叫。
“爹,你别打了。”她抬着手臂,抵挡对方砸下来的扫把,大声地哭:“我真的好疼。”
“你什么脸面都没有了。”她的话父像是没听到一样,他挥动着手里又朝她身子继续打下去,“现在被别人知道了,你去死好了!”
刘佳佳眼泪不止的往下流,哭着喊:“好疼,爹,你别打了……”
刘母看着刘父打得“噗噗”想一时间就愣住了,但想到刚才陈安安的话,心里也生气得很,那小子穷得要命,嫁过去她连饭都吃不上,她竟然怀了他的孩子!
陈安安刚才的话一点都不作假,如果他们不去退亲,这事闹起来,刘家就真的什么脸面都没有了。
该打!打死算了。
“我今天就打死你。”刘父像是疯了一样,“你怎么那么不要脸,我白养你这么多年,你还有脸跟我叫疼?”
“别打了……”刘佳佳被他追着跑,疼得快张不开口,她看着她娘无动于衷站在一边,心全凉了。
扫把如雨一样打在身上,她顾不上叫喊,直接转身跑到她娘身后,朝她爹大喊:“你别打了!是不是我死了你们就开心?”
陈安安刚折身回来就听到了刘佳佳这番歇斯底里的话,她站在门口,一时间竟然不敢相信,自己跟霍然才走了不到五分钟这里就打了起来。
“我回来还有一些话没说完。”她站在门口淡道,然后转眸看刘佳佳,“需要帮忙报公安吗?”
刘佳佳闻言泪如雨下,心里又酸又涩,身子也疼开不了口,只低头一直哭着。
“陈安安,这是我们刘家的事。”刘父气得直接扔了扫把,“我们自会退亲,你还有什么话好交待?”
陈安安淡淡看着他,“今天的事也不是什么好事,你们别跟我伯娘提起我来过。”
他们本来就是心虚了,刘母当然不会把这种事情告诉钱红梅,她不耐烦道:“这个不用你交待我也知道。”
话落,霍然眸光闪过那三人的身,“打人致死是要坐牢的,自己没本事却把赚钱的事托在闺女身上,你们刘家男人也是死的了。”
刘佳佳还有一个哥哥,有手有脚的,也不像陈长富那样心智不全,但凡勤快一些也不用非得逼闺女嫁人。
“霍厂长。”刘母不高兴了,“你们既然交待了就走吧,别杵在门口影响别人。”
陈安安现在心情不太好,年代文里最多的就是重男轻女,她在后世的家庭是独生女,真的无法理解事发后不帮着孩子解决问题,而却偏心到要打死闺女的地步。
她看着刘母,声音嘲讽:“一样是女人,你当母亲也真够差劲的。”
说完,撂下身影就拉着男人出门了。
刘母气得浑身发抖,但也不得不承认他们两个说得对,把人打死了那肯定得坐牢啊,不仅闺女会没了,还要坐牢,太不划算了。
这么想着,她阻止了骂骂咧咧的刘父,道:“别骂了,明天先去陈家退亲,别让他们把事捅出来。”
第二天一早,刘母早早起来就去了公社,之前陈家送来的东西,他们已经吃了一些了,得买东西过来补了再去陈家退亲。
买完后,她提着东西去了陈家。
钱红梅一看刘母来了,心里还挺高兴的,但一听她说要退亲,气得直接指着道:“你们刘家什么意思?耍我们吗?”
刚开始说亲的时候一直要加彩礼拖着他们,后来又突然同意了,可是他们钱不够,今天已经去借了,现在他们又突然说这新不结了?
刘母心情也很糟糕,但这事现在被陈安安发现,也不好发作,只得赔笑道:“我之前同意了,可你们又一直不给彩礼,那既然这样就算了吧。”
“放你娘的狗屁。”钱红梅破口大骂,“你们刘家这是想结怨是不是,你看不起我儿子,摆了我一套,就是耍我们!”
“你们刘家做事太过分,以后谁跟你们结亲谁倒霉!”
刘母起身,想要解释是永远没办法解释清楚的,而且今天她也把之前陈家送过去的东西都补齐了,也懒得跟她说下去,“亲事说不成不是很正常吗?东西我也补给你的,钱也还没拿,还想怎样?”
钱红梅一把推了她,“你还瞪鼻子上眼了?”
刘母身子小,被钱红梅一推差点就摔倒了,她后退了两步直接扔了话就走了。
钱红梅气得面色铁青,也不知道刘家在发什么神经,一天一个想法,若不是顾忌到陈长富在这里,她一定撕了刘母。
陈长富听着对话,有些茫然,他看着钱红梅,犹豫了一会才问:“娘,是不是我不能结婚了?”
钱红梅心口一痛,忙走过去道:“没有,娘给你找个更好的,别急,你才二十一岁。”
二十一岁的男人在他们村里已经好几个孩子的,可怜她儿子……
陈安安当天晚上就知道刘家去退亲的事了,她松了一口气,也不知道陈长富会不会对这件事留心,不过现在她暂时没什么心思去关注陈家了,因为晚上的时候,蒋志文打了电话过来说明天上午十点左右到。
“你说明天要准备什么?”陈安安看着霍然问,“他现在应该是师长什么的职位了吧?”
这都十八年过去了,蒋志文肯定是升职了。
“一点酒菜就行。”霍然觉得只要平常心对待就好,“他们应该不会呆太久。”
“要不你明天一早去买些肉,啤酒什么的,再买些鸡肉鸭肉。”陈安安一边写在纸上一边道,“你闺女惦记了鸡肉好久了,既然之前答应过她们,索性就买了。”
霍然看着她认真记下的样子,轻轻一笑,“也行。”
夫妻两人商量了一晚上,确定明天做些什么后陈安安才睡去。
第二天一早霍然跟家里人说有客人到后就出去买了肉,三个孩子看着今天买了这么多肉,对早饭就不做什么要求了,简单的吃过早饭后,陈安安就做开始收拾着鸡肉鸭肉。
弄好后,准备起锅炖鸡,门外就响起了一阵自行车铃声跟几人男人的对话。
陈安安将锅放到一边,擦手走出厨房。
院子里,霍然身边跟了个两个一身军装的男人,为前的男人四十多岁的样子,看着面容坚毅,很有气质,那男人身后跟着个比较年轻的男人,看样子应该是他下属。
陈安安看着两人,脑海里却对他们的面容一印象都没有。
“她是安安。”霍然边走边指着陈安安跟那男人道,“我们刚结婚,快一个月了。”
“是蒋志文叔叔?”陈安安忙下了青阶走近三人,“知道你要来,我等了好几天。”
男人闻言抬眼看着眼前的女孩,眸光疑惑。
她皮肤好白,五官精致,脸也很小,是个难得一见的大美人,整个人给他一种有点熟悉的感觉,但一时间竟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不是。”男人笑道,“蒋志文是我哥哥,他过世快十年了,我是他弟弟蒋志涛。”
陈安安啊了一声,眸光惊讶,如果蒋志文去世了,那这些年是谁给她汇钱?“那这些年那些东西……”
“是我哥临终前吩咐我的。”蒋志涛道,“所以这些年我一直也没过来,这两天刚好在这边有事,之前也收到了你的信,所以就直接过来了。”
他看着陈安安,确定自己第一次来这边,也确定自己没见过这个女孩,但那种熟悉的感觉呼之欲出。
顿了一会,他问:“我是不是以前在哪里见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