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成酒看着自己手臂上细白的手,微微弯曲着,随意搭着。
他神色不变:“小姐对我这般好,可需在下做些什么?”
这话说得岑谣谣心里一喜。
那当然是要做点啥了,只是不能说。
她摇头:“没事的公子,这都是我要自己要的。”
说着她率先起身,带着茉语一起将阵盘在院子里摆上。
“公子旧伤未愈,要好生休息。”
她回了主屋。
留下祈成酒独自坐在院子上,他面上神色缓缓褪去,眼眸里一片漠然。
他看着阵盘,脑中蓦然想起昨天,她匆匆进来,不由分说就将他的衣服扒开,随后……
随后那些查探的黑衣人便离开了。
她在替他遮掩。
他指尖轻点在脖子的红痕,缓缓下移,最后落在胸前被岑家主伤了的那次。
还有他没有记忆的那三天。
如果元婴修士带来的伤能自行好却,他又为何会被折磨到记忆都不复存在。
他再度看着自己手心,原本这一处沾染了淡淡的口脂,有些微的荧光。
他在发现时便立即销毁了它,可他知晓,这口脂是岑谣谣的。
如今想来处处皆是破绽。
今天她特意编造了这番话,无疑是那姜先生给了她危机,她想拉他下水,以期获得庇佑。
她到底知道了多少。
进了主屋的岑谣谣耳朵贴在门上,试图听出什么动静,但啥也没有。
她皱了皱脸,撤回了偷听行为,并从一旁层层叠叠的书中抽出一本,摊开。
这都是原身的修炼的书,她因为寒毒修为停滞,却又实在想变强一点,便想着多学点技能。
而且现在灵力能用了,怎么也得把术法,音修的各种攻击学会。
她布下隔音术法,拿下清音铃,指尖按照书上的提示引着灵力勾勒出完整的图案。
图案融进清音铃,叮铃一响,数道灵力由着清音铃产出,灵力被缔结成飞镖的形状,流转间似有戾气产生。
她指尖挪动,极力去控制飞镖的轨迹。
不断反复,反复。
她不知道的是,后山灵力中属于水属性的一部分缓缓在她上空聚集,而她体内停滞六年的修为有了松动。
虽只有细微的一点。
上空的灵力波动为祈成酒所察觉,只一眼他便挪开了目光,上次清理了些寒毒,她的修为也该有松动。
他起身,看着院子里遍布的阵法,最后还是引出了暗红妖力,笼罩在阵法内侧。
他飞身离开。
而在他离开的那一瞬,隔壁院子正轻哼着歌自行准备吃食的人缓缓抬眸,视线正是灵力聚集的方向。
她的修为在寒毒下有了松动。
是自己找到了解毒的办法?还用了别的手段。
有意思。
他眼中闪过浓浓的兴味,做饭的动作愈加起劲。
——
后山的黑衣人仍在不断巡逻着,如今岑逸已不算隐居,后山结界便溶出一道门来以供出入。
可黑衣人却不减反增,且不断在巡逻查探中。
祈成酒神色不变,在黑衣人交错的缝隙闪身而入。
他来到岑逸的房间,床上的人正在沉睡。
他环顾四周,小心避开地上的阵法,来到床边,指尖停在在丹田上空。
这一处是灵根所在,他上次引了些灵力进去,只是想试探,试探这灵根是不是他的。
果不其然,虽他用的是妖力,可属于他的灵根依然给了回应。
但他心知肚明,这灵根是拿不回的,灵根被割断,他体内的伤口已经结痂,而灵根也长在了别人身体十几年,早就密不可分。
他顿了顿,手缓缓移动来到岑逸的额头,妖力从指尖融入他体内。
而他眼中闪过淡淡红光。
是惑术。
一刻钟之后岑逸缓缓睁眼,只眼眸是一片混沌。
“当初是谁给你换的灵根。”
混沌的眼眸流转,看向了祈成酒:“不知道。”
不知道?
祈成酒皱了眉头,他引出妖力探入人经脉,不对,惑术已经生效了。
他是真的不知道。
他撤回手,收回惑术,起身离开。
而他探入的妖力却再次引起灵脉异动,睡梦中的岑逸缓缓皱了眉,紧接着身体小范围抽搐了起来。
——
“不好了——”
一声透着惊慌的声音喊声骤然响起,而随着这声音的落下,整个后山逐步亮起灯光,逐渐灯火通明。
一弟子匆匆来拍响岑谣谣的门。
“大小姐,大小姐!”
岑谣谣从被窝中睁眼,她揉了揉眼睛,分外茫然。
同样披着头发的茉语匆匆来开房门:“小姐,门口弟子说小公子又遭了暗算,说让你去一趟。”
她猛地起身:“又?”
茉语拿来了衣服,她一个响指打出术法,衣服自动穿在身上。
她挽起披散的头发:“祈成酒那边今晚有没有异样?”
茉语也在挽发:“不知道,我今夜正研究医书,才将将睡下便有了声音。”
岑谣谣随意拿起一簪子给自己头发固定,她稍作思量便有了决断。
“去把他也喊上。”
如果又是他干的话,保险起见,还是带在身边比较好。
一刻钟后,一行人出了门。
方一出门岑谣谣便看见隔壁的人也正巧出来,她扭头看过去。
……
是那个姓姜的。
住她隔壁的就是他?
什么鬼!
姜白正整理些许凌乱的衣袖,看到岑谣谣时顿时笑开。
“原来隔壁住的便是小姐您。”
为什么你隔壁住的是我,你心里不清楚吗?你要不是故意住这我跟鬼姓。
她没理会,径直往前走,身后的人却一个起落来到她身旁,拎着她的领子便将她提起来。
然后她就双脚离地,再次能看清时人已经在岑逸房间里了。
她回头,祈成酒和茉语早早被甩在身后。
她闭了闭眼,一下扭开衣领上的手,拉开两人距离,那人的视线仍停留在她身上。
好在秦欢着急,看到人后立时便将人拉了过去。
“姜先生,快看看小逸,晚上睡前还好好的,不知怎的又变成这副模样。”
躺在床上的岑逸正不断抽搐,四肢蜷缩在一起,面色苍白满头大汗,丹田处灵根的位置不断闪着灵光,看着比上次严重许多。
姜先生也正了神色,开始把脉。
他眉头轻皱:“这……”
这时岑家主也匆匆赶来:“又怎么了?”
茉语和祈成酒也走来了,她避开岑家主,招呼两人一起站在角落。
那方姜白已经前前后后给人喂下三四枚丹药,掌间灵力不断盘桓在灵脉的位置。
他惯常调笑的话也收敛了些:“家主该彻查了,这么短的时间内小公子已经遭了两次,这如何遭得住。”
岑家主面色铁青,他召来黑衣人:“再去彻查!”
黑衣人火速离开。
站在岑谣谣身后的祈成酒眸色不变。
岑谣谣都有些紧张了,上次是祈成酒,这次估计也没跑了,她也没想到祈成酒胆子这么大,接连不断的来。
她视线不断流转在那方,见岑逸迟迟没有好转,心里逐渐扬起不好的预感。
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了。
果不其然,姜白在收手时再度出声:“家主,小公子这情况若想快速恢复仅靠我贴身治疗,怕是不行了。
“听闻岑家九层塔塔顶生有一荆山芙蓉,五十年为一开,如今应有五十年了,若能得了这芙蓉花,小公子亏损的身体许是能恢复。”
荆山芙蓉乃隐世的灵物,如今整个修仙界也只有岑家的九层塔上生了这么一株,可九层塔……
岑家主面色不佳:“九层塔是岑家先辈留下的东西,只有金丹及金丹以下修为的弟子才可进入,况且。”
况且九层塔是少主的考验之一,若能闯下九层塔,便算是在年轻弟子中得了翘首,赢得身为少主一半的认可。
距离九层塔开启原本还差三年。
“逸儿如今这模样,如何走到塔顶。”
他原本打算的是三年后,逸儿身体彻底稳定,修为也有筑基,届时便能名正言顺拿下九层塔榜首,彻底服众。
其中原理姜白也知晓,他再度笑开:“闯九层塔的岑家弟子不是可带上一帮手?届时我便跟着小公子一同前去。”
他看向岑谣谣:“还有大小姐呢。”
正事不关己的岑谣谣:?
如此这般,岑家主便松了一口气:“先生愿意帮助逸儿,是逸儿的荣幸。
“那事情便这么定了,我明天便会宣布九层塔一事。”
全称没有被问过意见,但默认要去岑谣谣:……
她不想闯什么九层塔啊。
岑家主仍担忧着,看了岑逸好一会后才离开,秦欢陪在一旁,而姜白每隔一段时间便会用灵力给缓和灵根。
而岑谣谣也被按在一旁,不断用清音铃给人安抚,直到天将亮了才被放走。
这一晚信息量太大了。
她不着痕迹地瞪了祈成酒一眼,只觉得要不是他这么突然,她也不用去什么九层塔。
“哎。”
她叹了一口气。
茉语却有别的想法,她支支吾吾:“小姐,其实,那岐山芙蓉,你也能用得上。”
诶?
“岐山芙蓉是顶尖的灵药,小姐的身体跟寒毒斗争了许多年,早有亏空,若能得岐山芙蓉,指不定,指不定修为也能涨一涨。”
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