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炭治郎捕捉到这个字眼,一怔。
无论是他,还是锻刀人,都认为这把刀是男人留下来的遗物,因为无论是从刀的锈度还是使用过的痕迹,都证明这把刀曾经陪伴旧主游历四方。
不是这样,又怎会被珍藏在人偶的体内。
炭治郎一个激灵,他突然想起,这把刀被发现时,刀身上没有铭刻任何的字眼,这对习惯在刀身上刻上字符的战国武士而言,是一件不正常的事。
除非,这把刀本就不属于他。
“她说过,自己的刀运用起日之呼吸时总有几分不习惯。”
少女最初接触的水之呼吸和炎之呼吸刀法相似,转换起来没有什么难度,可日之呼吸的使用之法在细节处却是截然相反,刀柄在手掌间运转时,总会摩擦到虎口处,给指间造成更大的负担。
她只是随口提了一句,便自顾自地缩到一边想办法努力克服,却不想男人把这件事记在了心上。
他找到最初替他铸刀的刀匠,请求他用一样的材料,铸出一把适合日呼使用者的刀。
少女左手的灵活性也很强,刀身铸轻一些再加以训练,双刀流想来也可以做到。
只是可惜,在这把刀没有铸好之前,他就亲手把少女送了回去。
这把刀从此就挂在了他的身侧,偶尔也会拿出来使用,直到有一次造成了不少的小缺口,这才重新送到锻刀人那儿。
“请好好使用它吧。”
缘一看向身侧的少年,拍了下他的肩膀。
“你该回去了。”
眼睛睁开,炭治郎站起身,握紧手上的日轮刀,直指鬼舞辻无惨的方向。
他的身体其实已经到了一个极限,却有一股力量推使着他站起来,面对那最后的敌人。
从他昏迷到清醒,也只是短短过了几瞬。
蛇柱和恋柱加入后,局势开始进行转变。
无数的烈火从轰冻娇体内爆出,转化成青蓝色的烈焰,在这一刻她终于释放了自己的全部,不再顾忌其他。
在这一刻,所有人的意识像是被联系在一起,就算所有人爆发了自己的力量,各种冲突之间也相互没有影响,将所有的火力都对准处于中间的那个鬼。
炭治郎手下一转,在全员都没注意的情况下,斩击出来的并不是大家所熟悉的两种呼吸。
鬼舞辻无惨怒目而睁。
“为什么你会使用它?!”
戴着耳饰,使用日呼的少年,举手投足的一瞬间,竟完美和当年的那个男人重合了起来。
他的目光转向还在一旁的少女,这个世上唯一能使用日呼的应该只有她,是她将这些传授给别人的吗?!
这个女人,还真是跟继国缘一一样讨厌!
自以为是救世主,认为自己能救得了所有的人吗?!
无聊至极,他们的下场最后也只能一
样!
无缘无故背锅的轰冻娇一怔,她是尝试将这套呼吸之法传授给其他人,只是大部分的人并不能做到,就算是几个柱,也掌握不到要领所在。
而且因为种种原因,在之前的柱众训练中,她和炭治郎的训练并不在一起,他并没有正式练习日之呼吸。
他是从什么地方学到的?
突然,有什么声响从远处传来。
是人快速接近的声音。
眼前一花,一个身影从天而降,直接踢中了鬼舞辻无惨的脑袋,把他踹出了数十米远。
“祢豆子?!”
炭治郎手停了一顿,却又很快反应过来。
虽然无限城已经崩塌,但他们仍处于一片阴影之下,没有任何阳光照射进来。
可在不远处,日初正在缓慢升起,光线照亮了漆黑的夜,把所有的阴暗都褪去,吸引人前往。
今日的阳光,出奇的好。
祢豆子刚刚正是从远处赶来,奔跑在阳光之下,她的动作在其他人的眼里看起来可能过于快速,可在鬼舞辻无惨眼里,阳光撒在女孩子身上的模样,异常显眼。
让他的眼刺痛。
就算已经提前知晓,这一幕还是让他愤恨不已。
也就是这一瞬间的愣神,让祢豆子把他踢出了数米远。
祢豆子呈现出半鬼化的状态,口中的竹枷已经取下,却还保留着理智。
“祢豆子!退后!”
炭治郎的声音响起时,祢豆子下意识倒退了两步,头偏开,给炭治郎的呼吸让开了一条道路。
兄妹俩的默契在此刻达到最高峰,在祢豆子成鬼不能讲话的这段时候,炭治郎早就学会了用眼神和她交流,两人在共同战斗时,往往只需要一个眼神,就可以领悟到对方的意思。
鬼舞辻无惨在杀害灶门一家时,绝没有想到今天的场景。
他只是重复着不知道多少次的行为,在闻到那一股熟悉的味道时,他就做出了那样的决定。
站在那户农家的门口前,一个背着孩童的女人开了门,许是将他当成了路过的旅人,虽然对他的穿着打扮有讶异,却还是笑着请他进门歇息。
这个女孩,当时就站在她的身后。
他只是轻轻一挥,连力气都没出多少,一条条鲜活的人命就化为了虚无,倒在了他的脚下。
有个少年模样的男孩还想反抗,举着斧头冲过来,还没有触碰到他,就瞪大眼睛死去。
虽然闻到了熟悉的气息,可这一家人并没有任何习得呼吸之法的痕迹,在看到他们第一眼的瞬间,鬼舞辻无惨就失去了兴趣。
“别……走……”
那个满是鲜血的女孩,刚才的一击没有击中她的要害,还留下一口气,却还是努力地爬过来,抓住他的脚腕。
像小猫挠痒痒的力道,可指尖却十分用力,陷入了他的皮肤。
虽然拥有强大的力量,强大的体魄,可鬼舞辻无惨外表的体质却和常人无异。
女孩的指甲有些尖利,划破了他的皮肤,一颗血珠渗出来,和少女的血混在一起。
她的呼吸变得极其微弱,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
他只是看了最后一眼,把女孩踢到一边,推开门离去。
当时的一时不在意,在命运的旋转下一点点演变,终于演化成了如今这幅场景。
如果能回到过去,他一定会稍微停留一会儿,在这两兄妹没成长起来前彻底扼杀在摇篮里。
不过现在也不晚。
只要能解决他们,把这个女孩留下,他或许也能做到跟正常人一样。
行走在阳光下,这是多么大的诱惑。
两个人不行,三个人不行,那么五个人,六个人吗?
尤其是,当这所有人都以同归于尽的精神拼死一搏,鬼舞辻无惨又会拿什么东西来对抗?
毕竟,鬼舞辻无惨最惜的就是命。
已经分不清谁是谁的血,轰冻娇一直在旁观察着这一切,终于让她找到了一丝机会。
她贴近祢豆子,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
“炭治郎先生!”
遗传自父母的两种个性,就如同他们那段本就不契合的婚姻一样,虽然制造出了她这个完美的杰作,却根本不相容。
两种个性虽然能短时间同时释放,却无法长时间维持。
冰与火相碰会造成什么样的效果?
是会相互抵消,还是会产生更大的威力?
他们现在知道了。
只是与其共舞罢了。
几位柱都没有闪避,无论会遭受到怎样的伤害,这样就算是少女失手了,他们也能寻找机会继续冲上去。
成败在此一举。
祢豆子没有避开,她站在最中心的位置,挡在轰冻娇的前面,为她遮挡最严重的波及。
周遭的所有经历了强烈的挤压,连地面都塌陷了一些,碎成了大大小小的碎石,形成了无数的武器。
这些砸到了他们身上,刮出了无数的伤口。
但这并不是他们的目的,遮挡鬼舞辻无惨的视线,才是最主要的效果。
炭治郎将所有的力量积蓄在手中,发出最后的一击。
终于,将那已经成为褚色的刀,插入了鬼舞辻无惨的体内。
然而,在进入到一个深度,却卡在了一个位置,再也不能前进半分。
鬼舞辻无惨不是人了,甚至已经脱离了鬼的境界,就算砍下他的头,他也能迅速再生。
只有阳光,才能将他斩杀。
炭治郎紧紧握住刀鞘,试图将自己和无惨连接在一起。
笼罩在他们头上的阴影一点点退散,光线正在朝他们走来。
还差一点!
就差一点!
可是这个深度,根本不足以将他盯在原地。
即使有了祢豆子的遮挡,还是被砸出不小伤势的少女从地上爬起来,几步冲了上去。
她握住刀刃,尖利瞬间陷入手心,用力推了进去。
握住这把刀的时候,她一怔。
即便掌心伤口深刻入骨,痛意竟然比想象中要轻。
仿佛,它在保护她。
两份日之呼吸相互叠加,终于成功拖住了他的步伐。
一秒,两秒。
其实根本没过多久,这却是他们人生最漫长的一刻。
鬼舞辻无惨掐住他们的脖子,试图让他俩松手。
几乎喘不过气,指甲陷进皮肤里,轰冻娇眼前发黑,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
鬼舞辻无惨用了自己最后的劲儿,他们甚至能听到脖子断掉的声音,也不知是现实还是错觉。
他们终于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