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次全校卫生和仪容仪表双重大检查中,高三七班以9.9的高分碾压劲敌九班,荣获流动小红旗一面。
能得此殊荣,陆宇翎绝对功不可没,不仅因为人家窗户擦得干净,让九班班长挑不出来毛病,更因为人家剃了板寸,一点都没给班级拖后腿,班主任老周还当众表扬了陆宇翎,就连年级长都破天荒地夸了他一句:新发型真帅。
被认可的感觉有点不错,但陆宇翎并不满意于此,因为李西宁还没表扬他呢,不奢求什么搂搂抱抱之类的奖励吧,怎么着也得夸一句“帅”吧?
然而李班长却一直没有夸他,甚至连个眼神暗示都没有。
在期待中等待了整整一个星期,陆公主忍无可忍,终于在某晚放学回家的路上表达了不满情绪:“你看见我剪头了么?”
李西宁知道他什么意思,却故意装作不知道:“看见了啊,早就看见了。”
陆宇翎更为不满了:“那你一点表示都没有?这像话么?”
其实她原本是想夸他来着,但是自从陆宇翎剪完头之后,天天有女生来找他要联系方式,还不止高三一个年级,而是高一到高三都有,可以说是全校通杀,就连旁边启星中学的女生都能招过来。
其实在这之前也有女生追他,但是没现在这么多,招来的女生质量也没现在高——他原来的发型一看就不好惹,所以招来的也是点心思不在征途上的小太妹,现在的板寸倒是让他变成了一个一本正经的学长,那种不好惹的王霸之气也变成了带着点霸道劲儿的痞帅,特别招小姑娘喜欢。
虽然陆宇翎从来没给过别的女生联系方式,但李西宁还是不高兴,甚至还有点后悔让他剪头了,所以她就故意不提这事,再次在明知故问:“你想让我表示什么呀?”
陆宇翎:“……”一点办法都没有的感觉,还有点失望和委屈,像是努力考了一百分却没得到奖状。
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陆宇翎长叹了口气,索性不再纠结这事了,反正人家也不在乎,闷闷不乐地回了句:“没事。”然后就不再说话了,一言不发地骑车。
夜里十点多,马路上人车稀少,路灯昏黄,将他们俩映在地面上的身影拉得很长。
陆宇翎一沉默,整个世界瞬间寂静了下来,似乎仅剩下了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
李西宁有些愧疚,好像伤了小公主的心,犹豫了一会儿,她忽然捏紧了刹车,脚踩地面停在了路边,冲着他的背景喊了声:“陆宇翎。”
陆宇翎赶忙停下了车,扭头看着她:“怎么了?”
李西宁:“你回来。”
陆宇翎纳闷:“干什么呀?”
李西宁:“让你回来你就回来,怎么这么多话呀?”
行,我回去……陆宇翎用脚蹬着地面,连人带自行车一起倒退回了李西宁身边,刚把车停稳,他就听到李西宁用很小的声音说了句:“特别帅。”
她的语气很轻,很柔,像是寂静夜色中的一阵暖风。
陆宇翎一愣,惊喜的像是中了彩票。
李西宁的脸颊微微有些发红,其实她有些不好意思,所以很快就将话题转了:“所以你要继续保持,别给班级拖后腿!”
陆宇翎“啧”了一声,不满道:“你看你,哪有夸人夸一半就开始进行思想教育的?”
李西宁忍笑:“那你接不接受?不接受我就连带着夸奖一起收回!”
陆宇翎赶紧说道:“我接受,我无条件接受李班长的一切思想指导。”
李西宁终于被他逗笑了:“你这话我记住了,骗人你就是小狗。”
陆宇翎眉头轻挑:“我不已经是小狗了吗?”
“你还挺自豪?”李西宁白了他一眼,然后朝他伸出了手,“把你书包给我。”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书包,但陆宇翎还是把书包从肩头取了下来,交给了她。
李西宁一手抱着陆宇翎的书包,另外一只手伸进了校服兜里,拿出来了一个粉色的小兔子钥匙链,然后将这个粉兔子挂到了陆宇翎的书包拉链上。
这兔子就是上周六放学后她从韩乔微手下抢回来的那对兔子中的一个。
挂好兔子之后,她把书包还给了陆宇翎:“奖励你的剪头礼物。”
陆宇翎的书包是黑色的阿迪三叶草,原本挺有少年感,但是挂上这个粉色小兔子后,就很少女了……简直像是个女生背的书包。
他知道这兔子是一对儿,还有只白的,于是就委婉地问了句:“你干嘛不给我那只白的啊。”
李西宁毫不留情:“你就适合粉色。”
陆宇翎不明就里:“什么意思?”
李西宁一脸嫌弃地看着他:“因为你就是个难伺候的小公主。”
陆宇翎沉默片刻:“那我明天就去买只老虎送你。”话音一落,他踩下脚蹬就跑。
李西宁反应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什么意思,气得不行——这个混蛋陆宇翎!
剩下的路不长,两人你追我赶没多久就到地方了。
前方红灯,过了路口再往前走五十米就是小区大门,陆宇翎捏下了刹车,李西宁很快就追了上来,但是却没搭理他,腮帮子还有点鼓。
你还嫌我凶?
谁不凶你找谁去吧!
陆宇翎知道她生气了,开始哄人:“哎呦你看你,是不是想多了?我送你老虎就是骂你吗?我的意思是你和老虎一样雷厉风行有威严,是褒义,不是贬义。”
李西宁依旧没搭理他。
陆宇翎只好继续哄:“老虎怎么了?老虎就不温柔了么?你绝对是我见过的女人里最温柔的一个!”
李西宁瞪着他回:“看来你这两天见得女人不少呀?都总结出来三六九等了?”
陆宇翎像是一怔,倏尔勾起了唇角,得意中又带着点满意:“你醋劲儿还不小。”
李西宁脸红了,忽然开始发烫,而且还烫得厉害,似是有一股火在脸颊上烧,一路从下巴烧到了耳根,她甚至想变成一只鸵鸟直接把自己的头埋进土里。
很奇怪的感觉,她以前从来没这样难以自持过,像是埋藏在心底深处的秘密被戳破了,而在此之前,她也从未意识到自己有秘密。
这个秘密藏得太深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万幸的是,红灯变绿了,那一刻她甚至有了种得救的感觉,没敢多看陆宇翎一眼,用力踩下了脚蹬,飞快朝着小区大门骑了过去。
陆宇翎也看出来她害羞了,所以没去追她,轻叹了口气,双手腕搭在车把上,目视着她转进小区大门后才从自行车上坐直,待左侧信号灯变红后,他过了马路,调头,朝着与来时截然相反的方向骑了过去。
李西宁骑进小区之后才敢大口呼吸,心跳一直又急又快,双耳中回荡着的全是鼓动的心跳声。
“你醋劲儿还不小。”
陆宇翎的声音一直萦绕在她的脑海中,语气戏谑,又带着点玩味,毫不留情地揭开了她的心门。
但是她却不愿意承认,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承认之后的事实。
而且要承认也应该他先承认。
我才没吃醋呢——回家的路上,李西宁一直在自我催眠,但似乎收效甚微,她的脸颊一直红扑扑的,一直等她到家之后也没好转。
她妈和爷爷奶奶都还没睡,老两口看到孙女这脸色和表情还当她生病了,担心的不行。
“小幺脸这么红,是不是发烧了?”李老太太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孙女。
李西宁赶紧摇头:“没发烧,就是热的。”
李老太太不信:“这都快十月份了,你咋这么热?”
李西宁支支吾吾说不上话。
俞文茵到底是当妈的,直接问了句:“谁送你回来的?”
李西宁紧张地喘不上气,舌头都不听使唤了:“我、我自己、自己。”
俞文茵瞪着她:“自己回来就给你热成这样了?”
回答不上来问题,索性不回答了,李西宁埋头朝着自己的卧室走了过去:“我要去洗脸睡觉了。”
“你先等等。”这回发话的是李老爷子,“是不是姓陆的那个小子送你回来的?”
李西宁又羞又急,脸更红了:“爷爷!”
李老爷子还真没别的意思,就是单纯的问一问,不明白孙女怎么就着急了:“你看你,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又脸红什么?”
俞文茵盯着自己闺女,没好气道:“除了他还能有谁?”
李西宁:“……”既然你们都这么清楚了,干嘛非要刨根问底啊,我不要面子么?
这时李老爷子又问了句:“那小子家在哪住啊?怎么天天来接你送你?对了,你知不知道那小子家里是做什么的?爸爸妈妈叫什么?”
这怎么搞得跟人口调查一样?李西宁更不好意思了,难为情道:“……爷爷,我哪知道这个啊?”
李老爷子还有点着急:“你看你怎么不问问呢?”
这句惹怒了李老太太,瞪着他叱道:“你看你这老头子,越老越糊涂了,这是人家家的私事,能随便问吗?她一个大姑娘,问一个小伙子这事,多不合规矩。”
老太太以前是个大户人家的娇小姐,思想也比较保守,总害怕自己的孙女名声坏了,所以越说越生气,连带着儿媳妇也一起训了:“你们以后别不许提那个姓陆的小子,我们小幺是个姑娘,以后还要嫁人呢,传出去多不好。”
李老爷子反驳道:“你这都是糟粕思想,同学两个正常相处怎么了?”不过老爷子也没继续打听有关陆宇翎的事,而是问道,“小幺,我听你妈说明天要开家长会?”
终于不再提陆宇翎了,李西宁舒了口气:“恩,明天下午四点半。”十一放假前,学校要给高三年级单独开个家长会,目的无外乎叮嘱家长要在假期期间督促孩子学习。
虽然只有三天假期。
李老太爷听后回道:“让我和你奶奶也去吧,让你妈去给你开家长会,你领着我们俩老东西在学校转转,让我们看看你们现在的学校什么样。”
李西宁也没多想,反而觉得她爷爷有点好玩,跟小孩一样爱凑热闹,于是笑着回道:“行,到时候给你们俩买我们学校超好吃的炸鸡排。”
李老爷子十分满意,点头回道:“好!”之后便不再说话了,背着手朝着自己的房间走了过去,步履蹒跚,又带着几分沉重。
章儿死的时候,他这个当父亲的亲手整理了儿子小时候的东西,他外出留学那几年,国内的通讯还不发达,国内外联系还是需要书信。
整理遗物时,他无意间看到了当年章儿和赵海澜的往来书信。
章儿去美国留学一年后,赵海澜给他写了封信,说自己相中了一个姑娘,还信誓旦旦地说自己非那个姑娘不娶,在这封信的信封中,还夹了一张姑娘的照片。
虽然那张照片已经褪了颜色,还泛起了沧桑的黄,但李老爷子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姑娘是溶月。
陆家的千金。
陆溶月不仅长得漂亮、聪明伶俐,还多才多艺,腰杆笔挺得往钢琴前一坐,怎么看怎么是个高贵的公主。
陆家和赵家没什么交情,但是李老爷子和陆家老爷子的关系却不错,两位老人从年轻的时候就认识了。
李老爷子特别喜欢陆家姑娘,还曾一度想过和陆家结娃娃亲,但是人家陆家不同意,毕竟就这么一个闺女,是捧在手心里的掌上明珠。
于是李老爷子就经常邀请陆溶月来自己家玩,期望着她能和章儿培养培养感情。
但是感情这事不能勉强,溶月和章儿就是互相看不上眼,章儿还是个不开窍的石头,只要溶月一来家里,他就拉着赵海澜下象棋。
久而久之,李老爷子只好放弃了结亲的想法。
大学毕业后,章儿就出国了,在国外遇到了俞文茵,两人陷入了爱河,溶月上了大学,赵海澜跟着他爸经商,一切安好。
几年后的某天,赵家忽然给李家发来了婚讯,赵海澜要结婚了,是一位姓林的姑娘。
没过多久,李老爷子又听闻了陆家那边传来的消息,溶月干了丢人事,被赶出家门了——她生了个孩子,却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
当时李老爷子并不知道溶月和赵海澜之间的过去,所以并未多想,只当是一家欢喜一家愁,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李、陆两家的联系也越来越疏淡了,他再也没听过任何有关溶月的消息。
直到四儿子李章去世,他看到儿子遗物中的照片时才把这一切联系在一起——孩子可能是赵海澜的呀——但这也只是猜想,他无法证实,所以也未将这种猜想告诉任何人,包括自己老伴。
直到他见到了陆宇翎。
这个姓陆的臭小子像极了年轻时候的赵海澜,但那双眼却和溶月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可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他像赵海澜,又姓陆,就是溶月生的孩子么?
老爷子觉得自己这想法太儿戏,可又忍不住想去探寻真相——万一是呢?万一这孩子就是溶月生的呢?
老爷子于心有愧,他总觉得是这一切的错误是自己造成的,如果他当年不带着溶月来自己家里,她是不是就不会遇到赵海澜了?
如果这孩子真是赵海澜的,那他对不起溶月,对不起老陆。
他想为她们母子俩讨个公道。
卧室台灯昏黄。
李老爷子独自一人坐在床边,默默地在心里盘算着——溶月比章儿小几岁,今年也有四十多了,学校开家长会,她肯定会去,如果这小子的妈真的是她,自己绝对能认出来。
……
到家后很长时间,李西宁的脸颊还是热的,她先去洗了个脸,但是没用,那股夹杂着羞赧的躁动感并未被平息,于是她干脆洗了个澡。
热水从花洒中徐徐流出,卫生间内不一会儿就氤氲起了水汽。
李西宁站在涓涓水流下,看似是在冲洗身体,实则是在胡思乱想,她先想到了那两只兔子,又想到了陆宇翎的书包,紧接着又想到了陆宇翎那句话“你醋劲儿还不小”。
心跳再次开始加快。
自己真的在吃醋么?
但是很快,她又想到了他今晚说的另外一句话:明天就去买只老虎送你。
他嫌她凶,觉得她像母老虎。
混蛋一个!
她才不会因为这种混蛋吃醋呢!
洗完出来,她的脸颊还是红扑扑的,像是个白里透红的精致瓷娃娃。
书包扔在书桌上,李西宁走到了书桌旁,打开了书包拉链,从里面拿出来了另外一只白色的小兔子钥匙链。
她把那只粉的挂到了陆宇翎的书包拉链上,这只白的该怎么办?挂到自己的书包拉链上么?还是挂到钥匙链上?如果被别人发现的话,该怎么解释?
犹豫不决之际,房门忽然被敲响了,紧接着门外传来了她妈的声音,无奈中带着点谴责:“几点了?还没睡觉?”
李西宁被吓了一跳,语无伦次地回答:“马、马上!”与此同时她赶紧把兔子塞回了书包里,好像这只兔子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可以暴露少女的所有青涩秘密。
她刚把书包拉链拉上,卧室门就被打开了,俞文茵穿着睡衣走了进来,反手关上了房门,她脸上还贴着面膜,犀利的眼神透过眼部的两个洞直勾勾地盯着她闺女:“今天晚上发生什么了?”
她不反对青春期少男少女互有好感,但是她绝对不同意男生女生在这个年龄段有出格行为。今天李西宁回家后的表现太反常了,所以她就担心是不是那个姓陆的臭小子对她闺女干什么臭不要脸的事儿了。
李西宁低着头回道:“什么也没发生。”
“什么也没发生你心虚什么?”俞文茵开门见山,压着火气质问,“是不是那个姓陆的对你动手动脚了?”
李西宁这才明白她妈想歪了,叹了口气,一脸无奈地看着她妈:“你看你想什么呢?能不能有点正经家长的样?”
俞文茵理直气壮:“你今天的表现只能让我往歪了想,面膜都要给我气皱了!”说完,她又赶紧伸手扯了扯脸上的面膜。
李西宁:“……”听听,这是当妈的该说的话么?
再次长叹了一口气,李西宁一屁股坐到了床边,对她妈说了实话:“也没什么事,就是这两天总有女生去找陆宇翎要电话号码,我就说他女人见多了都能分出三六九等了,他非得说我这是吃醋了。”
俞文茵难以置信:“就这点事?”
李西宁点头:“恩。”
俞文茵追问:“那你吃醋了么?”语气中,还隐隐透露出了点八卦的气息。
李西宁:“不知道。”其实她知道,就是不想承认。
俞文茵皱起了眉头,还撇起了嘴,也不怕面膜皱了,满含嫌弃地说了句:“人家陆宇翎上辈子倒底欠了你什么,这辈子看上你了。”
李西宁不乐意了:“你什么意思呀?”
俞文茵:“意思就是你不果断,这幅优柔寡断叽叽歪歪的样子简直像极了你爸!”
李西宁知道当初她爸和她妈谈恋爱的时候是她妈先表的白,因为她爸在面对感情的时候实在是太娇羞了,愿意请她妈看电影,愿意送她妈玫瑰花,就是不敢表白,按照她妈的话就是:叽叽歪歪。
当初她妈跟她爸表白的时候,说得是:“你喜不喜欢我?喜欢就说yes,不喜欢就说no。”
俞文茵非常了解李章的性格,所以问得问题非常直接明了,而且只有两个选项,正常人非常好选择,但就是这样人家李章还是红着脸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了:“yes。”
不过在定情之后人家李章就很霸道了,非常护妻,但还是被俞文茵笑话了几十年。
他出车祸那天,刚好是情人节,也是他们的定情纪念日,车上还放了自己亲手给老婆做的蛋糕,上面用巧克力酱写着“我爱你”的中英文。
不过他却未能亲手把蛋糕送给自己老婆。
斯人已逝,伤痛已经随着岁月消散了,留下来的仅有思念和追忆。
李西宁很崇拜爸爸,但她并不想被她妈评为和她爸一样的叽叽哇哇,这样会被嘲笑的,认真又严肃地看着她妈否认道:“我才没呢。”
俞文茵斩钉截铁:“你就是!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有你这样不知道的?”
李西宁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她终于承认了:“他又没承认,我凭什么先承认。”
俞文茵听后缓缓点了点头:“恩,有道理,咱们是女生,要矜持。”
李西宁好奇道:“当初你跟我爸表白的时候,怎么就没想着矜持?”
“我要是矜持了现在还能有你么?”俞文茵瞪着她回,“这种事你得分析性格,姓陆那小子一看就不是内敛的人,但你爸就是那种在男女感情方面不开窍的,你奶奶跟我说过,你爷以前还给你爸介绍过对象,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又漂亮又多才多艺,还有一副好嗓子,气质不输邓丽君。”邓丽君是他们那个年代的人心中的女神,“你爷爷为了让她和你爸培养感情,天天请人家大小姐来家里玩,但是你爸就是不理人家,大小姐一来你爸就拉着隔壁的赵海澜下象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李西宁以前从来没听过这事,一下子笑得不行,“我爸也太傻了。”
俞文茵也笑了,接着说道:“后面更精彩,我们俩出国后,大小姐跟赵海澜好上了。”
李西宁的笑容凝在了脸上,难以置信地盯着她妈:“啊?大小姐是赵辞楚她妈呀?”
赵辞楚就是赵海澜的独生女。
李西宁非常不喜欢赵辞楚和她妈。
小的时候她们俩一见面赵辞楚就打她,还喜欢抢她的玩具,可只要她一还手赵辞楚就哭着跑去跟她妈告状,最可气的是她妈这人还不明是非,护短护的厉害,她闺女说什么就是什么,每次总是先说一句:“没事没事,小孩子打闹而已。”但是说完这句话后一定会加上一句,“西宁也不是故意的,你当姐姐的要让着妹妹。”
这根本就是一口咬定了她在故意欺负赵辞楚,还什么“当姐姐的要让着妹妹”,好像赵辞楚多委屈一样,可明明每次都是赵辞楚先动的手。
后来她们俩长大了,赵辞楚她妈执意要让自己女儿去私立贵族学校,但是赵海澜并不同意,因为贵族学校里的学生基本都是富二代,高中毕业后就要直接出国,没有高考压力就没有奋斗的动力,也不会好好读书,每天就是和一圈富二代们吃喝玩乐,而且学校监管也不严格,反正没有升学压力,并不利于孩子的发展。
但是赵辞楚她妈坚持要让女儿去贵族学校,就好像不去贵族学校就对不起她女儿的尊贵身份一样,而且为了让赵海澜也同意,这个女人还撺掇着自己女儿去她爸面前闹,挑拨他们父女关系,说她爸不在乎她,不想给她花这个钱,不想让她融入上流社会。
赵辞楚的脑子也不好用,她妈说的话她都信,于是就去她爸那里一哭二闹三上吊,赵海澜最后没办法了,只能同意把她送去贵族学校。
这些事李西宁都是听她妈讲的,在她上初中的时候。
李章走得早,俞文茵又当爸又当妈,平时虽然忙了点,但是对孩子上学的事还是很操心,赵海澜考虑的事情她都考虑过,所以没有让李西宁去贵族学校,而是让她走常规高考流程,以后就算是想出国也可以等上了大学后再出,这样选择的学校层次还会高一些。
父母的不同选择给了孩子不同的人生道理,李西宁的路就这样和赵辞楚分了叉。
赵辞楚只比她大几个月,但打扮的却像是比她大十岁,化浓妆、烫波浪发、穿高跟鞋……反正就是怎么成熟怎么打扮,奢侈品不离手,年纪不大,Lv和Gucci却已经成了日常必备品,就连护肤品都要用sk2这种等级的。
李西宁则每天穿着校服,扎马尾辫,平时在家的时候打扮的也很学生气,所以赵辞楚只要一见到李西宁就会说她又土又俗,紧接着就要从头到尾的点评她的打扮,把她损的一无是处才罢休。
原来赵辞楚她妈还活着的时候,李西宁还会反唇相讥几句,但自从她妈死了之后,她就不反驳了,不是因为照顾赵辞楚年幼丧母,而是因为赵辞楚恶人先告状的技术越来越高明了。
她有次只回了句:“你学习么?你用过书包么就说我书包土?”
但谁曾想赵辞楚说哭就哭了,紧接着就跑去长辈面前告状了:“李西宁说我没妈,没人给我买书包。”
当时是赵海澜的父亲过生日,李西宁和赵辞楚也不过才十五岁,赵老爷子一听孙女的哭诉脸就沉了下来,显然是只听信孙女的,不愿意听信外人的。
俞文茵知道女儿肯定不会说这种没教养的话,绝对又是赵辞楚在颠倒是非,但是今天赵老爷子的大寿,当着人家赵家人的面她能怎么样?给人家全家办难看么?还是要让自己女儿落一个欺负没妈孩子的名声?
她只能忍气吞声,当着众人的面抽了李西宁一巴掌。
这一巴掌看似很重,其实很轻,但李西宁还是哭了,委屈。
那次还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挨打,又是当这么多人的面,实在是委屈的不行,从小到大都没这么委屈过,不停地哭着对她妈说:“我没说。”
俞文茵当然知道她没说,心疼的厉害,但是又没办法,只能继续“大义凛然”地训斥自己女儿,又逼着她给赵辞楚道歉。
李西宁就是不道歉,因为她没错。
后来还是赵海澜出面圆了场,但是俞文茵也没领他这个情,事后就不再与他们家有太多交集了,免得自己女儿再受欺负。
就因为那一巴掌,李西宁有好几天都没跟她妈说话,即便她妈早就跟她解释清楚了为什么要打她,并且还给她道歉了,可她当时年纪小,还是会生气、赌气。
但是她现在已经长大了,能理解她妈当时的选择了,不过对于赵辞楚这个人,李西宁还是烦,这仇她简直能记一辈子,从而导致现在一提起来赵辞楚和她妈她就满脸的厌恶:“怪不得我爸看不上大小姐呢,原来是赵辞楚她妈。”
俞文茵摇头:“不,大小姐不是赵辞楚她妈,赵海澜后来没娶大小姐。”
李西宁更惊讶了:“为什么呀?大小姐还不如赵辞楚她妈么?”
俞文茵也曾一度思考过这个令人匪夷所思的问题——世界上还会有女的更不如赵海澜的老婆么?
她也问过丈夫这个问题,但是丈夫并没有回答,甚至很少跟她提及大小姐的事,只回道:“你别操.别人家的心。”
直到前一段时间听婆婆说赵海澜当初是被那个女的灌醉后有了孩子才迫不得已和她结婚的,俞文茵才知道答案——不会有了,世界上不会有比赵海澜老婆更极品的女人了。
灌醉男人用孩子逼婚,真不是一般人能干出来的缺德事。
但是李西宁年纪小,俞文茵并不想把这事告诉女儿,于是就回道:“只能说大小姐和赵海澜有缘无分。”
李西宁:“你说得我现在都不知道该同情谁了。”
同情大小姐?还是同情娶了极品老婆的赵叔叔?
俞文茵叹了口气:“同情大小姐吧。”大小姐才是最可怜的,她是被抛弃的那一个,赵海澜选择了责任,没选择爱情。
他放弃了大小姐,选择了一个没有爱的.家庭,即便日后后悔,那也是他活该。
但是大小姐做错了什么要被他和他老婆这样伤害?
李西宁不明白她妈为什么忽然伤感了起来:“你认识大小姐么?”
俞文茵摇头:“不认识,我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只见过她的照片,还是她和赵海澜的合照。”
李西宁忽然来了兴趣:“我能看看么?”
“在家呢,等回家给你找找。”她说的家是南郊别墅,不是这座学区房,“在你爸的书架上,也不知道夹在哪本书里了。”
李西宁追问:“大小姐好看么?”
俞文茵:“好看,年轻的时候可好看了。”虽然她只见过照片,还是二十年前的照片,也记不得大小姐的具体长相了,却一直记得大小姐很美,眸如星辰、顾盼生辉那种美。
李西宁笑着问:“大小姐好看还是你好看?”
俞文茵瞪着她:“你说呢?”
李西宁不假思索:“肯定是我妈!我妈倾国倾城!”
俞文茵满意地笑了:“这还差不多。”这时她才想起来自己脸上的面膜都要晾干了,赶紧揭掉,一边按摩一边急匆匆地朝门口走,“不跟你说了我去护肤了,还有你别再跟你爸一样唧唧歪歪的胡思乱想了,耽误事,还耽误人家,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心里肯定清楚。”临了还甩了句,“看你这样就是不早恋的料,陆宇翎怎么就想不开看上你了。”
李西宁:“……”合着还委屈他了?
等她妈走了之后,李西宁又盘着腿坐在床上纠结了一会儿,为了不被定义成和她爸一样的“叽叽歪歪”,她又去打开了书包拉链,把兔子拿了出来,本来是想挂在书包拉链上的,但是忽然又想到了那天早上教导主任的训话,这要是让他看到了这对兔子,还不得被请去聊人生?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李西宁把白兔子挂在了钥匙链上。
解决了兔子之后,她长舒了口气,好像是完成了什么重大决策一样,而后她拿起了手机,本来想看看几点的,但是一点开屏幕就看到了未读微信消息。
是陆宇翎发来的。
两条。
【你睡了么?】间隔十分钟后,他又发了句:【晚安。】
李西宁对着屏幕勾起了唇角,然后回道:【晚安。】
陆宇翎几乎是秒回:【你还没睡呢?】
李西宁:【你不是也没睡么?】
陆宇翎:【我背书呢!我熬夜背书呢!】紧接着还给她发来了张生物书的照片。
这是李西宁给他布置的任务,一个星期之内必须背会生物必修一至今为止复习过得所有知识点。
通过这两个感叹号,李西宁就能看出陆公主多渴望着被表扬了,于是立即回了句:【不错,继续努力。】
陆宇翎当然是顺着杆子往上爬:【有奖励么?】
李西宁笑了,回了句:【有啊,当然有。】
陆宇翎:【什么奖励?】
李西宁想了想,回:【那个,你十一有空么?】
陆宇翎拿着手机的手一抖——我艹?约我么?
不对不对,冷静,要冷静。
有了前两次的经验教训,陆宇翎这回长记性了,先沉住气问了句:【你要干什么?】
李西宁:【找你去。】
要约我!
陆宇翎心跳加快狂喜不断,像是天上掉馅饼刚好砸到他嘴边了一样,但他依旧没忘了矜持,深吸一口气,娇羞地打了几个字:【这样……不好吧。】
脑子里面想点什么呀?李西宁又气又笑,回道:【你想什么呢?我去给你补课?有什么不好的呀?你不愿意啊?】
陆宇翎:“…………………………”
艹,老子就知道会是这样!!!
作者有话说:好几年后——
李西宁:“老公你明天……”
陆宇翎:“有空,但是不剪头、不补课、不学物理,我已经毕业好几年了,你这招对我不管用了。”
李西宁深吸一口气,一次性把话说完了:“你明天别忘了洗衣服做饭打扫卫生顺便去给儿子买纸尿裤阿姨请假了。”
陆宇翎:“…………………………”
#从高中时代就能看透以后的家庭地位#
#公主病,老妈子命#
#那年杏花烟雨,你总是问我明天有空没,或许从一开始我就不该对你抱有希望——伤感到自闭的陆嬛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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