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琴美的样子,我知道自己不需要再讲下去了。
降下车窗,流入新鲜的风打破车内沉凝的气氛,我越过驾驶座与副驾驶中间的阻碍,抱住琴美。
“我真的很开心,妈妈为我做了这么多这么多的事,我知道这全都是因为担心我。”
感受到琴美迟疑的回抱住我,我才继续讲下去。
“可妈妈当初说祝福我和零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零只有他一个人了,我也只剩下琴美,你是我们两个人唯一的长辈,不得到妈妈的祝福,我们会很难过。”
除了刚才猝不及防下的失色,琴美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她本来回抱我的手停住,推开我,神色冷硬。
“你知道久保伯母当年有多担心事情变成这样,连久保伯母都难以正面阻止你想跟他在一起,我只好用这种方法。不过那个男人探查这种事是专业的,我输也算心服口服,知道真相的花梨已经不会在这些事上相信我了,他现在很得意吧。”
我认真的看着琴美,一字一句的说。
“这全都是我自己发现不对的,妈妈。”
琴美跟我对视了三秒,确定我表情的郑重程度后惊到,稀奇的上下扫视我,这让我感到异样的屈辱,忍不住出声抗议。
“妈妈你是什么表情,我为什么不能自己想到!”
出于为人母的心态,琴美不忍心说出‘因为蠢’这三个字,不过我能读懂她的表情。
我气哼哼的不去看她。
“从医院那时候,妈妈让藤泽助理收拾东西,藤真助理接我们,我就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
琴美真实的困惑了。
“是我哪里太露痕迹?”
琴美的演技是非常好的,我甚至一度为她对零的体贴感到宽心。
把这种话说给长辈听很羞耻,但是我非说不可。
“不是的,都不是,只因为我脑子里总想着零,在面对琴美所做的事时也不例外,忍不住去想零要是这样我会如何,自己去吃这些瞎想的飞醋。”
“然后,想到我单单幻想就不能忍受,零知道我真的做了这些事会是什么感觉,心就好疼好疼,疼的我拼命去想这些事出现的原因。”
怎么能让他难过,怎么能让他不安,如果我的生活让他不开心,那一定是我的哪里出了问题,我正是如此不可救药的深陷于这段恋情。
这话使一下琴美看起来很疲惫,不甘又怅然的问。
“真的就这么喜欢吗?”
我苦笑的看着琴美,低低的回答。
“真的就这么爱他呀。”
我们母女两个陷入漫长、漫长的沉默,是妈妈先开口的。
“我们只希望你能幸福,不管是久保伯母还是我。”
祖母慈爱的笑脸犹在在前,我像回答琴美,又像是在告诉祖母。
“全世界,我只能在他身边得到幸福。”
我拉住琴美的手,紧紧的握住她的手腕,大声对她们两个人说。
“看着我们,我会幸福的,零会让我幸福,我也会让他幸福,之后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都看着我们,如果现在你无法相信,我会让你们看到这么远的幸福,最后最后能说出来‘花梨跟他在一起真的太好了’这种话。”
于是琴美的脸上展开近乎虚弱的微笑,回复的声音像是和祖母交叠在一起。
“那就没办法了。”
“让我看看吧,花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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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着导航跑了两个宠物商店,都没有找到哈罗接受的不错的那款狗粮。
零很喜欢料理,也乐于研究自制狗粮怎么做才健康,所以哈罗最喜欢吃的其实是零特制的狗粮,可零有几天没回家了,我在狗粮制作上又不得其法,只能投喂给哈罗买来的狗粮。
哈罗很乖,不怎么挑食,面对我的投喂即使是不喜欢的食物也会撑着吃下去,这就让我更想疼爱他,本来吃不到零做的东西就够惨了,狗粮还是要买他喜欢的款才行。
明天去原来住处旁边的宠物超市一趟吧。
做好打算,我终于回到现在住的宿舍。
说是大学教师的宿舍小区,其实和普通的小区也差不了多少,房间也都是设施齐全的套间,我刷卡进去,和晚间在路上巡逻的保安打着招呼来到楼下。
仰头看宿舍的窗口,灯是开着的。
我马上跑动起来,一下电梯就迫不及待的去开门。
“我回来了。”
室内暖黄色的灯光下,零在客厅给哈罗弹吉他,他听到我的动静放下手中的乐器站起来,一人一狗同时向我走过来。
“欢迎回来。”
“汪汪!”
哈罗欢快的在我脚边转圈圈,小小的身体扒在我的腿上,努力想跳起来扑进我的怀里。
我刚想蹲下去,抱抱这个毛茸茸的小家伙,零就抓起他,把我抱进怀里亲亲,这才把哈罗放进我怀里,轻轻点点哈罗的额头。
“应该是我先才对。”
哈罗在我的臂弯里呆头呆脑的发出疑问的‘呜汪?’,完全不知道男主人在搞什么鬼。
“幼稚鬼零。”我忍不住笑出声。“哈罗才听不懂。”
零被我说幼稚,懒洋洋的一挑眉。
“把哈罗抱紧一点。”
我下意识的按他的吩咐做,做完才想问他原因,零已经一下用我抱哈罗的姿势把我抱起来了。
哈罗以为是在陪他玩,四只朝天肉垫挥舞起来,高兴的汪汪。
我哭笑不得的蹬蹬腿,想到这更像兴奋的哈罗才无奈的停腿。
“你干什么啊,快放我下来,幼稚鬼幼稚鬼。”
零把我放在沙发上,我这才松手,哈罗敏捷的从沙发跳到地上,吐着舌头看我们。
“不是花梨叫我幼稚鬼的,按照幼稚小鬼的逻辑——我的宠物抢走了花梨,所以我要抱抱花梨告诉他花梨是我的,花梨抢走了我的宠物,所以就拜托花梨充当宠物被我抱抱。”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笑倒在沙发上,任他帮我把鞋脱下放进鞋柜,拿拖鞋回沙发边上。
零进厨房洗了手,探头出来问我。
“要不要再吃点东西,我没想到你回来的这么晚,今天提前过来做饭,你一直不回家,只好把菜放冰箱里了,要吃的话我热一下。”
我闻言立刻从沙发上弹起,穿上拖鞋跑到厨房。
“吃吃吃,你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没什么重要的事,妈妈带我跟她朋友家的孩子认识一下,华而不实的西餐厅,我也不好意思下口。”
得到肯定的回答,零才重新开火,我帮他把冰箱里的菜拿出来,需要回锅的拿到零那边,微波炉加热就可以的自己端着去微波炉旁。
“教师宿舍这边还是太偏,不如你原来住的地方方便,这么晚才回来。”
我侧身去看挂在餐桌旁边的表,将近十点,的确是很晚的时间。
“因为之后又跟琴美说了些事,还去跑了宠物超市去给哈罗找狗粮。”
简单热了下,零把食物放上餐桌,我从冰箱取出些冰块放进个冰桶里,又拿两个杯子放在桌子上。
酒柜里还有些波本,自从知道零这个代号,我就好奇的买了很多牌子的波本酒,存货太多导致一直没有喝完。
零看我一口气拿了四五瓶,察觉不对的推开杯子。
“拿这么多酒做什么?稍微喝点就够了。”
我拔掉之前已经开过的软木塞,为他倒满。
“因为有好事,今天我和琴美谈清了她之前做的那些事,琴美终于说以后会祝福我们。”看着零越发纯真不解的表情,我笑眯眯的说。“都要谢谢零的提醒或者帮忙,我才能今天反驳倒妈妈。”
我帅气、可靠、总是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的男朋友老老实实的低下他全人类都排行前列的脑袋。
“对不起。”
最开始发现不对的原因的确是我对琴美说的那样,可我只能任凭自己焦躁的像个无头苍蝇也不知道从哪里入手。
棋院那边,是零问我要不要请棋院的朋友吃个饭,我当年的朋友有没有交男女朋友,我突然想起和谷和森下老师的女儿关系密切,基本好事将成,就厚颜找去探听。
铃木阿姨宴会的事,是园子在波罗咖啡厅说起帅哥,零无意间称赞赤司少爷少爷的优秀,园子顺势问起琴美拜托她妈妈举办的宴会,有没有让征十郎找到合适的对象。
至于藤真助理,直接是赤司少爷托鹤田带来的饱含深意的一句话。‘我拜托姑姑培养的人才,姑姑反而因为其他事情不肯还给我了。’
其实直到妈妈说出那句‘那个男人探查这种事是专业的’前,我都还认为是自己找到了真相,开车回来的路上,我才越想越不对味。
当年棋院的朋友都知道零的身份,因此我一直没说认识认识,零要是不介意早就提议一起吃饭了,怎么突然说起这事。
波罗咖啡厅的话术就更明显,或许我去之前,零就在对话里更深的对园子进行提起相亲宴会的暗示,这才在对话里一提赤司少爷,就让园子顺顺当当的卖掉了琴美和铃木夫人。
赤司少爷的提示我本以为是出于我无法理解的‘御曹司の善意’,但其实赤司少爷凭什么为我破坏琴美的设计,用偿还零的人情更能解释的通,零根本不需要做什么,只要让赤司少爷这种人精知道自己导致的状况,就会主动让我知道一切。
我先给自己加了些冰块,也为自己满上酒。
“零果然是个有点可怕的人。”
我并没有生气,事情还是我没有处理好自己的家人导致的,零不可能直接告诉我‘你妈妈在千方百计给你塞男人破坏我们的感情’,只能用更委婉的手段来提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