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致的欧式圆桌旁,棕色头发的年轻人绅士的为我拉开椅子,请我落座。
红棕色的眼睛里有恰到好处的亲切,配上他典雅精细的容貌,我这个老阿姨都忍不住发自内心的感慨一句好帅。
琴美和白马警视总监早就落座,乐呵呵的看着我们两个。
“都说你家的公子这代人里是最聪明出色的,你一直把他放在英国那边,藏着跟我们难得见几次,这是花梨和探第一次见面吧。”琴美嗔怪的放下手中的红酒杯。“以后可不能这样,该让孩子们更亲切些。”
白马警视总监听到琴美对儿子的夸奖,脸上的皱纹更深刻了些。
“谁知道你这急脾气能养出这么乖的女儿,不然早该让他们聚聚。”
那边大人们相谈甚换,白马探也轻松自如的跟我谈话。
“久保小姐?可以这么称呼你吗。”
我略略愣了下神,虽然从琴美那边杂七杂八的辈分上算,我们的确算是一代人,可我今年已经二十六岁,这位白马家的公子才十七有余,几乎差了十岁,他怎么都该称呼我为声姐姐。
“当然,你可真会说话。”可能这位白马公子长在英国,嘴比较甜,我也不能非让她叫我姐姐。“年长你几岁,我就不客气直接称呼你的名字可以吗?”
琴美闻言转头,插入我们对话间。
“你们两个瞎客气什么,探也不必用敬称。”
放下这句话琴美就转回去,白马对我露出带些无奈的表情。
“那么,请问我可以直接称呼你吗?”
琴美主动提出的,我拒绝才是不像样,只能应下。
这场聚餐不算太正式,只是琴美和白马警视总监让孩子认识认识的私人饭局,所以持续的时间也不是很长。
出门时,白马警视总监为琴美披上外套,白马也顺势为我拿起衣架上的外套。
他的身上有种优雅的香味,应该是在英国学的喷香水的习惯回国也没有改掉,纤细的手腕动作时有礼的没有触碰到我。
这可怎么顶得住,换谁也顶不住啊。
走到饭店门口,侍者才把我和妈妈的手包递给我们。
“怎么样,花梨,要不要跟探再去其他地玩玩?”琴美在出声道别前含笑问我。“我们这个年纪就不去凑热闹,只你们两个年轻人才方便。”
白马探斯文的对我稍施一礼,没出声附和琴美的话,动作却在无形间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我的心里,不禁慢慢皱眉。
我是有自知之明的,这样雅致英俊,父亲还担任警视厅最高职务的贵公子,我哪里有魅力第一次见面就让他称得上主动的对待。
“妈妈,你怎么忘了,我之前不是说过,跟透约了晚上早点回去。”
撒娇式的挽住琴美的胳膊,我近距离仔细观察着琴美的表情。
她仍是自如的,做出回忆的样子。
“你跟妈妈说了吗?看我这记性。”
我松开琴美,像刚想起一样对白马父子解释。
“透——就是我的男友,下次说不定有机会跟他一起带白马弟弟玩,你刚从英国回来不久,要知道东京不比世界上任何一个城市差。”
白马探温文尔雅的表达了感谢,我们四人就两两分开了。
之前我说今天不想喝酒,要送琴美回家,妈妈就没有让助理来接。
天色已经很晚,酒店的停车场不算拥挤,我很顺利的载着琴美驶出酒店。
琴美十分放松的躺在副驾驶上,大概是喝了酒身上泛起热意,她降下一点车窗,闭着眼睛小憩。
我忍不住说她。
“这样很容易感冒的,刚喝完酒更不能受凉。”
琴美带着笑意应声后睁开眼睛,升起车窗就不再休息转而跟我说起话。
“都到能管教我的年纪了,说起来这个星期三LME公司有个宴会你要不要去?上次见过的最上京子和敦贺莲,都是这个公司的,你去玩玩见见他们也不错。”
我想着自己的日程安排,虽然参加影视公司的宴会,还能见见最近在聊天软件保持联络的京子挺不错。
“我那天要办工作交接的事情,抽不出时间。”
琴美奇怪的‘嗯?’了一声追问我。
“交接?你不是很喜欢帝丹小学的工作吗?怎么突然不做了。”
其实确定暂时离职已经是上个星期的事情,倒不是故意瞒着琴美,只是暂时离职实在没有非跟她说一声的必要。
距离爸爸的葬礼已经一个月有余,零前段时间总是莫名陷入沉思,也比平常更加忙碌,我想起他之前提起的‘距离能把一切都告诉我不远’的事,隐隐明白他这么多年的潜伏可能要有个结果了。
果然,上星期零告诉我,为了我的安全希望我暂时到一所警察学院任职,等风头过去再回帝丹小学也可以。
“有机会去警察学院上课,我当然要过去。”我乖巧的答应他,在零要离开时,还是忍不住拉住他的袖口。“傻瓜,不要总是觉得自己最厉害,不管什么时候都冲到最前面。”
那时我们两个刚起床,零穿着我给他挑选的衣服,有质感的银灰衬衫下摆收束进衣物里,掐住精壮具有爆发力的腰身。
我不让他转身,脸抵住零流畅的背线。
“我知道有诸伏前辈的事,还有你这么多年的努力,可你要记得我在等你。”
零沉默了很久,还是没给我任何承诺,只是握住我抱他的手。
“不是说过吗,我还要和花梨有孩子。”
我想起之前两个人傻不愣登的对话,扑哧一声笑出来。
“对了,说是要有两个,一个哥哥一个妹妹。”
他看我开心起来,才重新开始动作,拍拍我的头后打开卧室的门。
零养的哈罗摇着尾巴冲进来,在他腿边转圈圈,零只好又蹲下身拍拍哈罗,我眼角一抽,觉得他拍狗的动作有那么点眼熟。
“去找姐姐玩。”
哄了哄哈罗,零坏心的把狗抱起来放到床上。
一向热情的哈罗马上领会到主人的指示,尾巴摇动的频率越发激烈,像电风扇的扇叶一样旋转。
小小的后腿一蹬,扑到我脸上开始狂舔。
我的鼻头正撞上哈罗的小脑门,吃痛的仰躺回床上。
“那我走了,早餐就在桌子上,别偷懒不吃回头又胃痛。”
罪魁祸首爽朗的大笑,接收到我的怒视才放下这句话溜之大吉。
回想起那天的状况,我的嘴角控制不住的流出笑意。
因为形势紧张,我已经提前搬到警察学校的宿舍里,学校也特别准许我能把哈罗养在身边,一会儿回去的路上是不是该去趟宠物超市,狗粮只剩三四天的份了。
琴美疑惑的打断我不自觉发散的思维。
“花梨?到底怎么回事,发什么呆呢。”
“没有没有。”我连忙回神跟琴美解释。“因为是暂时的,所以没有特意告诉妈妈,我对警察方面的事最近很有兴趣,就拜托零能不能帮我看看警察学院的工作,刚好警察厅附属的警察大学中文系,有个外聘的老师因为怀孕要休产假,我就当帮忙上段课。”
“这样吗,从没听你说过对警察方面感兴趣。”琴美将信将疑,用手把刚才被风吹乱的刘海梳到耳后。“想在警察学校任教,跟你白马伯伯说声多好,今天你跟探两个年轻人第一次见面,还是要一起出去玩玩才对。”
我听着琴美的话,徐徐降低车速。
“妈妈,要是零和其他女孩子大晚上出去玩,你会高兴吗?”
琴美惊讶的看我。
“这是什么话,白马家跟赤司家是世交,小辈来往是多平常的事。他又有什么理由深夜跟女人外出。”
琴美对我充满偏心的话,只让我内心感到刺痛。
“琴美是我的妈妈,所以可以理所当然的袒护我,零的妈妈在的话,应该也会说出跟琴美差不多的话‘零跟xx是正常来往,久保当然不行。’”
并非指责琴美,父母对自己的孩子总是充满宽容于偏爱的,对孩子的恋人则相对就要挑剔苛刻。
琴美脸上的酡红散去,看起来完全没了醉意。
“花梨到底想说什么?”
开着车真的很不方便说话,我还是挑了个地方把车停下。
“白马跟我第一次见面,根本没理由对我这么亲热,妈妈。”
琴美皱着眉,很自然的说。
“人就讲究眼缘,更何况我跟你白马伯伯的关系,就算之前嘱咐探多照顾你也没什么奇怪的。”
我硬起心肠不再看琴美,死盯着方向盘。
“那藤真助理的事呢?最近几次妈妈有事都是让他过来,上次还让我们两个一起吃午饭。”
“原来花梨是这么想妈妈的,觉得我在针对你那个男朋友。”琴美的声音略有颤抖。“我不知道那个男人对你说了什么挑拨的话,你这么怀疑妈妈才让妈妈最伤心。”
既然决定说开,就一定要说个明白,我定定神。
“还有上次说让我帮忙做下赤司少爷的舞伴,我出席后才发现是场亲戚结伴参加的相亲宴。”
琴美委委屈屈的辩解。
“你都已经定下了,征十郎这么多年也没动静,堂哥拜托到我这里要我介绍闺秀,我还是认为让小孩自己喜欢上什么人才是最好的,你看赤司家这几代,有几个适龄能陪征十郎参加宴会的?邀请其他家的姑娘参加相亲宴又像什么话。”
妥妥帖帖的回答,根本挑不出琴美的漏洞。
“棋院的好几位老师突然说起弟子的恋爱问题,居然半官方的邀请年纪差不多的男女棋手聚在一起说是研讨会,其实就是相亲,居然还专门通知我让我必须到场,我到了才知道是这么回事。”
这下琴美就更无辜了,甚至反问我。
“棋院这样做可不太好,年轻人还是要自由恋爱,不过这跟妈妈有什么关系?”
我抬起头,敬佩起琴美到现在还不露出任何痕迹的表演功力。
“棋院那边,妈妈先以赞助棋院,在赤司集团内举行几次推广围棋的活动为由认识了几位老师,又提到我现在的男朋友多么令人担忧,在森下老师面前哭了起来,几位老师又是为我担心,又是不想失去妈妈的支持,才搞出这件不上不下的事。”
伤心无助的表情霎时间从琴美脸上褪去,从我说起赞助开始,她就面色雪白。
“相亲宴妈妈说的很合情理,如果召开相亲宴的铃木夫人,不是在妈妈的拜托下开的宴会,设置的条件的话,真的很合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