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报喜的队伍便停在了御珩他们的这个院子,看到站在门口的金大牛,拿着喜报的官差问道:“请问浔阳府云莱县乙酉年应院试考生金子阳老爷可是住在此处?”
金子阳老爷?顾大牛兴奋的点头:“在的在的。”说完就冲里面喊道:“子阳快来,你的喜报来了。”
金子阳疾步走了出来,看到送喜报的官差,拱手作揖道:“小生便是浔阳府云莱县金子阳。”
官差见了金子阳,立刻高声报喜道:“恭喜金子阳老爷,在这次浔阳府乙酉年院试中高中第三名,为廪生,恭喜金子阳老爷。”
金子阳喜得眉眼都在飞扬,但是还是保持着自己的理智,连连和官差道谢,然后掏出几百个大钱递给官差,他能够给的喜钱也就这么多了,这还是这两次跟着御珩,省了不少钱,才能如此大手笔呢。
喜报报完后,官差便打算离开,顾大牛赶紧拉住官差,掏出几十文铜钱塞给官差,才问道:“这位官老爷,小人想要问一下所有的喜报都送完了吗?您可知道安莱县顾御珩这次考中没有啊?”
官差挑了挑眉:“安莱县?顾御珩?这位老爷是您什么人?”
老爷?您?官差如此客气,顾大牛心中已经有了好的预感,他舔了舔唇,依旧有些紧张,回答道:“顾御珩是我弟弟,这次也是参加院试的考生。”
官差对顾大牛越发客气了,他笑着道:“考中了,成绩很不错,想来很快我的同僚就会过来报喜了。”顿了顿,官差道:“我们报喜,都是从最后一名往前开始报的。”
从最后一名开始报?顾大牛心脏砰砰跳,金子阳是第三名,考中的小弟到现在还没有人来报喜,难道名次比金子阳还要高?
第三名上头是第二名以及第一名,如果是第一名……顾大牛呼吸急促,却还记得再次感谢官差,等官差走了,顾大牛转身就冲回了院子,冲到了御珩所住的厢房,大声道:“快点快点,小弟快点准备一下,我刚刚和官差打听了,给你报喜的官差很快就会到,快点起来收拾一下准备一下,快点快点。”
御珩看着团团转的顾大牛,无语道:“大哥,我穿的干净得体,也没有披头散发,这样就行了,哪里还需要准备什么啊,如果真的要准备,准备酬谢的银子就行了。”
话音刚落,御珩便隐隐听到了锣鼓的声响,他站起来道:“报喜的官差好像过来了。”
顾大牛一惊:“真的?”说着他撒腿便往外跑,打开门再次站在门口张望了起来。
果然,过了没多久,便有一队官差走了过来。
和之前一样,官差确定地点后,先客气的询问了御珩是不是住在这里,顾大牛自然点头,请官差稍等后,便冲进了院子里,大声叫道:“小弟,小弟你快出来,报喜的官爷们到了。”
御珩施施然走出来,淡定的姿态让顾大牛稍微冷静了下来。
御珩道:“大哥,你和我一起去接喜报吧。”说着带着顾大牛走到了院子门口。
御珩拱手做礼自报家门后,官差确定这就是他们要知道的人后,便大声和御珩报喜道:“恭喜浔阳府安莱县顾御珩老爷,在本次乙酉年浔阳府院试中高中榜首,为本次院试案首,得中廪生。”
官差一脸报了三遍,才将用红纸写的喜报交给御珩,御珩接过,掏出银子来递给对方,和对方道谢。
官差客气的接下御珩给的喜钱,再次恭喜了一下顾御珩,才领着其他人离开。
顾御珩和金子阳双双考中秀才,并且名列前茅,周围看热闹的百姓纷纷围了上来想要沾沾喜气,御珩站在门口和众人寒暄了好一会儿,又将金子阳也拉出来现了一下,才得以脱身回到院中。
刘婶儿这边则在此时送了一盘子葡萄过来,先是恭喜了两人,又恭维了好一会儿,才不好意思的对两人道:“两位秀才公,您们也知道民妇家中有小孙子在读书,不知道可不可以请两位秀才公送民妇小孙子一些用过的纸笔,让民妇小孙子沾一沾两位秀才公的聪明气?”
御珩道:“这不过是个小事情,这段时间多亏了刘婶儿和您一家对我们的照顾,我们还未曾感谢您,既然如此,我便送一本我用过的启蒙书籍给令孙,希望刘婶儿莫要嫌弃。”
刘婶儿摆手道:“不嫌弃不嫌弃,民妇高兴还来不及,如何会嫌弃。”这个年代,书籍极贵,哪怕是一本启蒙用的书,也是一样,更何况还是御珩用过的,刘婶儿简直喜不自胜。
御珩拿了一本三字经给了刘婶儿,而金子阳也拿了他用的一只毛笔送给刘婶儿,刘婶儿对御珩和金子阳谢了又谢,于是等御珩他们退房离开的时候,刘婶儿给他们结算房租,都只收了当初说定的租金的一半。
刘婶儿拿着三字经和毛笔回了自己的院子,而御珩他们这个院子的门也在此时响了起来。
御珩三人以为又是前来道喜的人,不想,等顾大牛打开门将人迎进来后,御珩才认出,这人是上次府试时,他救过的赵先生的管家。
管家同样姓赵,他是赵先生家的家生子,一家人,几辈子都是赵先生家族的奴仆。
赵管家客气的对御珩道:“小人见过顾公子,不知道顾公子还记不记得小人?”
御珩道:“自然记得,你是赵先生的管家,可是赵先生找我有事儿?”
赵管家道:“小人姓赵,您称呼小人赵管家即可,我家先生听闻公子高中榜首得中秀才,特意命小人请公子前去做客。”
御珩沉吟片刻,才问道:“只请了我?”
赵管家道:“还请了公子大哥和您同行的金子阳公子,只有您三位。”
御珩道:“赵先生诚意相邀,顾某却之不恭,还请赵管家稍后,顾某还有大哥金兄稍微收拾一下,便和赵管家一起出发。”
赵管家,在椅子上坐下来喝着顾大牛端上来的粗茶,御珩则将赵先生的邀请告诉顾大牛和金子阳,让两人稍微收拾一下,做好准备。
金子阳听了很是诧异:“我和赵先生素不相识,怎么会邀请我呢?就算是因为你,这也说不过去吧。”
御珩道:“有可能是因为你才华出众呢?而且赵先生这次虽然只邀请了我和你,并不意味着他不会在其他时间邀请其他考上了秀才的学子。”
金子阳想了想觉得有道理,然后便有些疑惑道:“这赵先生到底是谁啊?”
御珩道:“我也不知,这赵先生听口音,并不是青梧省人,也不是周边几省的人,听起来更像京城人士,不过你别担心,不管是什么情况,我都会将你和我大哥平安带回来。”
金子阳哭笑不得:“我并不担心这个。”实际上金子阳并不觉得这次的事情会是一个坏事,毕竟按照御珩的运气,坏事也会变成好事,他真正要担心的,反而是自己的霉运会拖累御珩。
三人大概收拾了一下后,便坐着赵家的马车出发了。
赵晚坐在荷塘边的亭子里,对自己的贴身侍女绿樱道:“你去看看,赵管家可回来了?”
绿樱应了一声,告退离开去探听消息,另外一个贴身侍女绿梅忍不住笑着调侃自家小姐道:“小姐,您可是找赵管家有事儿?又或者,是仅仅就是好奇赵管家什么时候回来?”
赵晚睨了绿梅一眼:“你这个小妮子,倒是来探听我的心思来了?”
绿梅为赵晚倒了一盏茶,才道:“小姐,您对那顾公子的在意,奴婢和绿樱都是看在眼里的,只是,”绿梅踌躇片刻,在赵晚疑惑的目光下才道:“那顾公子的确长得极好,就连京城那些世家公子都少有及得上顾公子的,只是顾公子的家世实在一般,而且如今不过刚刚考上秀才,将来如何还未可知,实在不值得您如此在意。”
赵晚淡淡看了一眼绿梅,看的绿梅心头直跳,才道:“我爹爹很快就会收顾公子为徒,你认为,以我爹爹的眼光难道会看错人不成?再说,得了我爹爹的亲自教导,前程自然不用担忧,行了,这些话以后不可再说,等顾公子成为我爹爹的关门弟子,在赵家,和我几位兄长地位也相差不多,是不是你应该随意评论的。”
绿梅屈膝行礼,请罪道:“小姐恕罪,是奴婢多嘴了。”
赵晚道:“你起来吧,我也知道,你是为了我担心,为了我好,我自然不会怪你。”
绿梅脸上这才露出了一丝笑,对赵晚道:“小姐最是宅心仁厚,奴婢又怎会不知。”
而这边,御珩三人也和赵管家到了赵府。
赵府在东城,浔阳城的人口布局遵循着东贵西富南贫北贱的分布原则,东城区虽然也有平民,比如东城和南城交界之处的贡院附近,但是因为这里是官衙所在地,所以住在东城区的,不是社会最上层士官阶级,就是累世大家族。
下了马车,看着面前这座气势恢宏,又兼具了南方婉约柔美风格的大宅,御珩知道,无论怎么样,赵先生都不是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