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熙,你在哪里?我在酒店没有找到你?”从电话里传来蒲景山着急的声音。
图恩讶异,“我在机场,教练,怎么了?”
“你要回韩国吗?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奥运会还没有完全结束,你怎么就走了,太不负责了。”蒲景山十分不满,音调不自觉高了起来。
图恩没放在心上,笑道:“抱歉,教练,我临时有点儿事情,放心,不耽误出席闭幕式。”
“你快回来,不管你有任何事情都推了。现在有影响你职业生涯的大事,非常重要的大事,你一定要赶回来,在今天下午两点之前,我在奥运村等你。”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图恩皱眉,蒲景山真是越来越霸道了。这份霸道对待籍籍无名的小球员可能合适,但对于荣誉加身又四年从未在他手下受训的图恩来说,就不合时宜了。
图恩敛了笑容,冷淡道:“教练,请问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电话里说不清楚,你回来我再告诉你,快点回来,马上,立刻!”
“电话发明的意义就是让人远隔千里说清事实,教练,您的玩笑可不好笑。”图恩心情不好,旋即又叹了口气,想着他领自己入网球之路,软了语气,“您说清楚什么事,我才能对比究竟是我现在急着去办的事情重要,还是您口中的事情比较重要。”
“当然是我的事情重要,难道我还会害你吗?崔恩熙,是我把你带到网球的路上,别以为媒体吹捧你做网球公主,就忘了你当初只是街头籍籍无名的一员。媒体真是把你宠坏了,居然这么和长辈说话!”
What?
图恩一头雾水,感谢这些年的教养,她没有破口大骂。图恩保持最后的礼貌:“如果您没什么事的话,那就再见吧。”
“崔恩熙!我告诉你,你不回来的话,迟早会后悔的!这是关系你职业生涯的大事,是无与伦比的荣誉!”
王怜花办好手续,见她面色难看,走过来问道:“怎么了?该登机了。”
“好的,我就来。”图恩利落挂断了电话。
蒲景山气得直跳脚,简直岂有此理,这就是和长辈说话的态度吗?该死的!臭丫头!
图恩刚登机落座,蒲景山的电话又追了过来:“崔恩熙,我告诉你,今天下午国家队的所有领导开会,商议推荐本届奥运会运动员委员会的新委员。有这个资格的都是本届奥运会的佼佼者,是国家实力的代表,是伟大的荣誉。这么多国家和地区参赛,最后选出来的只有四个人。今天你不来,国家队的推荐都排不上。你不要为自己取得的微小成绩沾沾自喜,我们大韩民国还有文大成,他是伟大的、创造奇迹的跆拳道运动员。跆拳道在我们国家是什么地位,你心里有数。最后通牒就在这里,你要是不回来,得罪的就是整个国家队,伤害的是国家荣誉!你就是罪人!”
蒲景山怒气冲冲的说了一通,恶狠狠挂上电话。心想,现在的年轻人就是浮躁,以为有一点儿荣誉就能与组织抗衡,与国家作对,天真!没有了国家庇佑,你又算得了什么!蒲景山把手机狠狠拍在桌上,想着待会儿崔恩熙打电话过来,他要响铃三遍才接,崔恩熙必须诚恳道歉,不然他不会让她参加这次会议。
嗯……好像说的参不参加决定权在他一样。
蒲景山刚挂断电话,空姐就走了过来:“抱歉,打扰一下,崔小姐。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请您把手机关闭或调整到飞行模式……”
图恩笑着点头:“好的,辛苦了。”
“怎么回事儿?”王怜花问道,他其实已经听清楚了,人就坐在旁边,蒲景山的声音并不小。
图恩看了看周围,虽然他们坐得是头等舱,但八月的北/京交通繁忙,这里还有许多人。图恩换了洛阳正音,也就是古中国话和他交谈:“蒲景山摆恩师和功勋教练的架子呢,你说的对,四年前他走的时候并没有通知我,以为我从此倒下,不能再闯荡网坛。今年我受征召,平时训练也不是他负责,对我不阴不阳,一直没管我。大约看我态度桀骜,想让这次的比赛给我上一课。没想到,反而给他上了一课。如今大言不惭能决定我的职业生涯和荣誉呢。”
图恩心里有了更不好的猜测,和以前交好的具妍朴发信息。“果然,开会讨论推荐本届运动员委员会的新委员,并不是临时决定的,这又不需要保密。早就做好了决定,蒲景山却事到临头才通知我。这次的候选人还有跆拳道运动员文大成。人家可是早早准备好,和组委会都吃过几次饭了。我差点儿以为蒲景山是跆拳道教练,不然就是对这个项目爱得深沉。”
“等飞机落地,我让人查一下。蒲景山态度越来越霸道,我早就劝过你,不要回韩国。”
“谁能想到呢?身为国人,对国家荣誉的追求和维护是必须的,他也的确是我的恩师。”
“道不同不相为谋。不是你对一个人越好,他就回报你越多。”王怜花意有所指。
“我需要想一想。”骨子里,她把自己当做华国山水灵气钟灵毓秀所化的菟丝花。可生在哪里,就该唱哪里的山歌。本已十分矛盾,再有蒲景山这样的人,当真是让人头秃啊!
蒲景山翘着二郎腿等图恩服软,等了许久都没动静,忍不住打过去才发现手机关机。难道她真的上了飞机,什么事能比入选运动员委员会的委员更重要呢?电话打不通,蒲景山才开始慌张,他没有立刻通知崔恩熙,就是想让她知道有一个教练在国家队作支撑,是多么的省心省力,能为她争取怎样的荣誉。以她大满贯的成绩和战胜绝症重登赛场的经历,毫无疑问,她会当选为新委员。
为什么另一个候选人那么着急,动作那么多,当然是知道崔恩熙的胜算更大啊。
现在自己把好苗子往外一推,到时候追究起来,怎么说得清。就算把自己撇清了,他的手下也没有拿得出运动员。运动员与教练也是相辅相成的。国内网球氛围本就不浓,若是崔恩熙再出点儿茬子,自己这个功勋教练的名头就真保不住了。
这不仅是崔恩熙的个人荣誉,蒲景山也不是大公无私只为国争光之人,他也是网球人啊!
看和时间一点点接近,蒲景山抱着电话不停拨,一边拨,一边骂。
三个小时后,王怜花和图恩降落在桃园机场,之后马不停蹄赶往北海明山公墓。
路上,足够王怜花把事情搞清楚:“蒲景山不是毒,是蠢。没有和文大成勾结,只是想拿捏你。”
“他神经病啊?我长居国外,和他还有什么联系。好不容易开局良好,保持着关系,总有用到的时候。”
“听说是因为你架子高,让他亲自上门恳求才答应受国家征召。训练备战桀骜不驯,伤了他的面子。”
“窦娥冤!”图恩抱屈,“我的精力本来就放在四大赛上,他来请,我看他的面子才接受。他还妄想让我放弃法网和温网,不把我的职业生涯当回事儿。等到训练的时候,也没为我准备专门方案,教练我自带、训练方案我自备,如今出了成绩,他拿大头,还想怎么样。我看过他的训练,对每位队员都是一样的,当真被过往功劳迷了眼,妄图和我摆架子!”
“管那些神经病呢?”王怜花并不看好韩国的体育,这个国家在赛场上一向脏得很。若是主场作战,从裁判到组委会,明目张胆偏向自家运动员。若这还能勉强归结为国家荣誉,那一旦本国运动员输了,留集体闹事,让主办方给个交待。运动员更是涕泪连连,道德绑架,真不愧是以影视产业为拳头产品的国家。
图恩开机之后,顺手把蒲景山的号码拉黑了,然后一直看着手机。
“还妄想有人给你打电话解释呢?”王怜花冷笑:“有蒲景山这个搅屎棍在,又有竞争对手虎视眈眈,谁会再联系你。别忘了,韩国是多么注重上下尊卑关系的国家,你不出席,本身就是驳了他们面子。”
一直到了北海明山公墓,都没有电话打进来,图恩这才放开手机,冷笑一声:“你以前说他们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我还不信,如今真应验了。”
站在“英才早凋”的熊先生墓前,图恩现学现卖起一则趣闻:“你看他的棺材这么大,听说是为了放下48瓶XO,正合他的岁数。他一生嗜酒如命,我总算知道沈浪和李寻欢为什么都那么喜欢喝酒了。”
“笔下人就是心中人,在他心里,会喝酒的男人最有魅力。”
“恐怕要就加上风流不羁。”
“哈哈哈,那我这反派当之无愧。”王怜花舔着脸给自己贴上专一的标签,不符合作家标准的,自然该是反派。
图恩白他一眼,没有说话。
两人在墓前悼念良久,才转回城区。第二天早上,图恩才接到国家队的电话。不出意料是一顿指责和不满,图恩压抑着怒火白情况简单说了一遍,再次强调:“错不在我。”
二十四号要举行闭幕式,图恩必须参加。既然应招出赛,她就不会在这上面耍花枪。
闭幕式的时候,颁奖环节,主持人宣布本届奥运会运动员委员会的新委员入场。分别是韩国跆拳道运动员文大成,俄罗斯游泳健将**夫、德国女子重剑选手博克尔和古巴女排队员鲁伊兹。都是在各自领域声名赫赫之辈,图恩早就随着运动员入场仪式,作为一名普通运动员参加闭幕式,无论她在网球领域取得了多么夺目的成绩。
韩国组委会和国家队也挺有意思,看着图恩乖乖参加了闭幕式,更认为自己冷处理的方式是正确的。正想更进一步,没想到国内传来的图恩移民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