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钧却是不再说什么了, 表情淡淡的。
他刚刚仔细想了一下淮真的话, 的确是将坏情绪带回来了, 但是让他不高兴的,又不是家里这几只,这样确实不太好, 稍微控制一下吧,反正也不是什么过不去的大事。
而且,他要是表现得太焦躁了, 淮真就更加心情不好了,又何必让这些破事影响她呢?他一个人焦虑就足够了。
这么想着, 鸿钧便径直抬脚走了过去, 坐到了她身边, 摸了摸她的肚子,又将她揽进怀里, 问道:“有没有不舒服?”
淮真摇摇头,将一小块兔头肉塞到他嘴边, 硬是给他塞进了嘴里,贼兮兮地笑了起来, 然后回道:“没有,很好,最近也很乖,没怎么闹腾了。”
孔宣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去之后,也连忙问道:“是不是快要生了?”
鸿钧被辣的整个脑门都像是要烧起来似的,倒是让他烦躁且带着杀意的心顿时冷静了不少, 却是更加不懂为什么淮真会喜欢这种食物了,但堂堂元圣,怎么可能被这么一点点的辣给打击到?
鸿钧淡定地将兔头吃了下去,不管五脏六腑被辣成什么样子,元圣他始终保持着世外高人淡定的高逼格,应了一声:“嗯,是快了。”
淮真顿时紧张起来,抓住了他的袖子:“哪天啊?”
“别担心,还得一两个月的时间。”
淮真也低头看着肚子,圆滚滚的,的确挺大了,这样子看,就算是人类的胎儿,也已经成型了,便很放心地“哦”了一声,又说道:“那你记得提前几天告诉我,我也好做点准备。”
鸿钧摸了摸她的脸颊:“我知道。”然后淡定地伸手,拿起淮真的冰水咕咚咕咚喝了半杯。
淮真看着他喝了自己的冰阔落,乐不可支地笑了起来,很不给面子地说道:“怕辣就早说嘛,又不是非要你吃不可。”
以往他都嫌弃淮真自制的冰阔落味道很奇怪,从来不肯喝的,这会儿却像是尝到了什么不可多得的好东西似的,一口气喝掉了半杯。
鸿钧并不在意自己被看穿吃不了太辣的东西,反而振振有词,反驳道:“你都塞我嘴里了,我不吃岂不是很不给面子?到时候你又要骂我。反正你给我吃的,从来就没有好吃的东西!”
淮真一听,果然很气,立刻就去锤他:“什么意思?说我虐待你是吧?”
鸿钧:“你看,我说句实话都要挨打。”
孔宣牙疼似的吸了一口气,嘟囔道:“那是你味觉异于常人好不好?真真喜欢吃的,哪有不好吃的?”
鸿钧抬起眼看向桌子上已经没了一大半的麻辣兔头,再看着孔宣,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孔宣被吓得再次缩了一下,心里嘀咕道,怎么这么小气?真真胃口不好,他多吃两口怎么了?不然就要浪费了,涂山绥根本不能吃辣的,就吃了两口,现在还在吐舌头呢。
不过,鸿钧到底也没再说什么,很快就移开了视线,看到淮真没吃几口,便又问道:“不想吃辣的?那我给你做点别的?”
“不吃了,我不饿。”淮真摇了摇头,忍不住就又开始矫情,扑进他怀里,一脸困倦的样子。
鸿钧伸手抱着她,却是忍不住皱眉:“就这么点小事,怎么就过不去了?帝俊都没觉得愧对她,你有什么想不开的?”
淮真委屈巴巴:“又不是因为无暇!”
鸿钧一愣:“那是怎么了?从道坛回来就一直这个样子,我不担心吗?”
淮真又蔫巴巴地说道:“没事,就是心情不好而已。”
“心情不好?”鸿钧狐疑,眯起眼来看她,“你一向不是吃饱睡好就无欲无求的吗?怎么会无缘无故心情不好?”
淮真对着他一顿锤:“你是不是骂我是猪?”
鸿钧嗤笑:“猪可比你好养多了,起码不会拿我当沙包。”
淮真站了起来:“哦,那你可以去跟猪结成道侣了,猪还能生,一胎十个八个的不成问题,多子多福啊,圣人。”
说完,转身就走人。
孔宣乐不可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鸿钧懒得理他,连忙追了上去:“你干嘛去?”
淮真不作声,径直往紫霄宫大门走去。
鸿钧闪到她面前,将人抱了起来,威胁道:“闹脾气归闹脾气,打我骂我都无所谓,你要是敢离家出走,我就把你养的崽都煮了吃了。”
淮真立刻又对他拳打脚踢:“我当初怎么会看上你这样的来着!”
鸿钧恬不知耻:“因为我长得好看,你不就这么点出息么?”
淮真突然又没脾气了似的:“那你为什么要跟我成契?你为什么不拒绝?”
鸿钧看着她:“为什么要拒绝?一个人挺无聊的,我想试试过两个人在一起的日子。刚巧,我看你还挺顺眼的。”
“那万一过不下去呢?”
鸿钧就更奇怪了:“怎么会过不下去?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你想做什么我就去帮你做,离开我,还有人会对你这么好?想想你前世镜里看到的鲲鹏,你就不怕?”
淮真一噎,觉得这天可能要被聊死了:“那你就没什么要求吗?你不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吗?”
“别想太多,我有手有脚的,要你做什么?”鸿钧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发,抱着她回了内殿,半躺到榻上之后,才又说道,“再说了,你能做什么?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了,你几斤几两我能不知道?”
淮真一口咬在了他的下巴上:“话都不会说,闭嘴吧你!”
鸿钧笑了起来,堵住了她的嘴:“说话又不用下巴说,还说你不傻……”
亲完了后,看到淮真还是蔫巴巴的,像是霜打了的茄子,鸿钧叹着气又捏了捏她的脸颊:“什么事不能跟我说?”
淮真挥开他的手:“你不是会读心吗?”
“又不是什么事都能读。再说了,你主动提出要求,我去处理了,你才会记得我的好,我主动送的礼物,你都不放在眼里。”鸿钧一脸“我还不知道你什么德行吗”的表情。
淮真瞪着他,看看忍住了再次动手的欲望,然后才说道:“做了个噩梦,好像跟崽崽有关,但是醒来我就忘记了。但还是忍不住担心,总觉得是很重要的事情。我就担心,我杀生了,会不会影响到我崽以后的气运……”
鸿钧手指微微一顿,随即说道:“我看你就是闲的,胡思乱想!有什么好担心的!你是你,崽是崽,你以为气运还能遗传啊?那我早就让他继承我的大气运了!别想了,不会有事,生个崽而已,简单的很!”
淮真:“你生过?”
鸿钧盯着她:“我见别人生过不行?”
淮真立刻警惕起来:“谁?谁还给你生崽了?”
鸿钧冷笑一声:“几个意思?兴师问罪?”
淮真理直气壮:“是啊!我说过,不要二婚男!别人用过的,我都不要!”
正抱着一盘子烤肉兴致勃勃来邀功的孔宣,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这话,顿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鸿钧立刻阴森森地看他一眼。
孔宣顿时就老实了,讪讪说道:“真真你也想太多了,你看他这个脾气,这个性格,谁还能跟你一样瞎啊……”
涂山绥:“我看你是想挨打……”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孔宣从他眼皮子底下飞了出去,随即是圣人冰冷的话语:“我看你挺会说的,那就多说点吧,也别吃东西了,省点力气每天早起喊话吧。”随即又跟门外的小童说道,“让每日凌晨敲钟的歇一歇,换孔宣的雀鸣来提醒大家,天亮了。”
孔宣立刻哇哇大哭了起来:“我不要……真真,我不要每天雀鸣,好丢鸟啊……”
淮真:“要不,就算了吧?还小呢……”
“小才需要教育,长大了要是这个脾气,早就被人打死了!”
淮真:“你在说你自己吗?”
鸿钧冷笑一声:“要是他能像我一样强大,随便怎么作都行,没有实力就老实点。”随即一甩袖子,转身走人。
淮真叹气,然后走过去,将孔宣抱了起来:“别难过了,他就是那个脾气,麻辣兔头都给你吃了,好不好?”
孔宣对着她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可爱极了,又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拍了拍淮真的肩膀:“其实他说的也对,我就是仗着你宠我,才敢骂他的。”
“不过,感觉圣人今天脾气格外暴躁呢。”孔宣盯着鸿钧的身影,若有所思。
淮真“嗯”了一声,忍不住皱起眉头。
她也觉得,鸿钧有些暴躁了,比往日更加乖张。明知道可能是外面诸多不好的事情影响了他的心绪,淮真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才能让他不这么烦躁。
这阵子事情繁多,鸿钧总是外出,淮真偶尔问起来,却总是被敷衍。她大约也就知道了,这些事情自己是插不了手的,就算想帮忙,也是有心无力,她什么都做不到,便也只能相信鸿钧,老老实实待在紫霄宫里,不给他添乱就好。
但是,很明显,这次是在她说起崽崽的事情之后,鸿钧突然就变得心情恶劣起来,孔宣说的话其实也没什么,往日里他比这还要调皮多了,也没见鸿钧有什么不满,但是近日,脾气就格外大,这么点小事儿就要惩罚他,让他长记性。
孔宣握了握她的手:“真真,你们刚才说什么了呀?”
要是只单单普通吵架的话,绝不会是这样的情况,平时两人斗嘴的次数多了去了,鸿钧也几乎不会对着淮真发脾气。甚至可以说,只要淮真在,其他人的待遇,都顺理成章地能好上一大截。
淮真心不在焉:“就说了崽崽的事情。”
孔宣立刻趴到了她的肚子上,然后抬起头来:“很健康呀,什么问题都没有。”
淮真笑着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谢谢孔宣,那我就放心了。”
孔宣瞪着圆溜溜的眸子:“别把我当小孩子行不行?我什么都懂得,他不跟你商量,我可以给你出主意呀。”
淮真摊手:“关键问题就是,我不知道崽崽有什么问题,让他这么焦虑。我只是说,做了个梦,怕我杀害无暇的罪业,连累到崽崽。”
“这不可能。无暇被你杀死哪有什么罪业?她明明是在偿还对你造成的伤害!她死在你剑下,反倒是个好事情呢,起码不会累及来世,要不然,再次投生,她的身份修为资质,很可能还不如这一世呢。”
淮真倒是没想这么多,听孔宣一分析,觉得也对。可是这样的话,她就更不能理解,鸿钧的暴躁了。
孔宣拽了拽她的手,对着她做出一个悄悄话的手势。
淮真立刻坐了下来,侧耳倾听。
“我觉得,圣人他怎么像是在害怕你生崽呢?”
淮真微愣:“产前忧郁症?”
孔宣也愣住:“那是什么?”
淮真抿着唇笑:“就是,对于自己要怎么当好父亲母亲,心里没个准儿,就很焦躁了。”
孔宣仔细想了想:“这么说,似乎也是呢。”
鸿钧走了出去,进入静心的偏殿,忍不住长叹了口气,还是没控制住。一说起来那个孩子,他就焦虑的不行。
淮真担心孩子,夜不能寐,他却是担心淮真担心得在战场上都时不时走神。他很害怕,在孩子出生以后,看到他身上的魔气,淮真又要牺牲自己去救他。
可是对于鸿钧来说,那个孩子的意义,远远不如淮真。因为那是他跟淮真的孩子,所以无论是什么样子,他都能接受,但,唯独不能,让淮真为他牺牲性命。
鸿钧的坏心情一连持续了很多天,导致这段时间,大家的日子都仿佛过的格外煎熬。
接下来的几天,鸿钧又开始早出晚归,有时候回来的时候,脸上的神情格外肃杀,仿佛刚从某个战场上回来似的。
淮真胆战心惊,忍不住再次问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鸿钧微微一愣,随即很敷衍地回道:“没什么,你不用担心。”
淮真就有些恼怒:“你袖子上有血渍,当我瞎吗?”
鸿钧随意挥了下手,将全身都再次清理了一遍,抬起袖子给淮真看:“没有的,你看岔了。”
淮真:“刚刚我骗你的,本来就没有。既然没用,你用清洁法术做什么?”
鸿钧看着她,良久没说话。
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儿,鸿钧才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颊,笑了起来:“真真,你突然变聪明了啊……”
“少废话,快说怎么一回事。”淮真这次不容他转移话题。
鸿钧揽着她在榻上躺了下来,摸了摸她的长发,说道:“你不是担心崽吗?我去做了些事情,就当是为他积攒功德了,只是一些小事情,需要些时间而已,并不危险。”
淮真将信将疑:“真的只是这样?”
“要不然呢?你觉得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亲自出马?”
这倒是。
淮真便不再怀疑了。
鸿钧虽是元圣,但他对洪荒大陆上的大部分事情,其实都没什么心思,恨不能谁也不要来烦他。就连巫妖两族的事务,都很难请的动他,何况其他人的事情了?
所以,应当是真的去为他们母子做些什么事情了吧?
不过,淮真仍是希望他不要再去了。嘴上说着没有任何危险,但是血渍都溅到衣服上了,怎可能没有危险?
淮真又不是不曾见过他杀人,大多数时候,他只要一个术法,就能将一个大罗金仙碾压了,根本不需要第二次出手。
但,能让他近身博战的,会是什么东西?思来想去,淮真也只能想到,可能是魔物。而除魔,也的确是积累功德最快的法子。
淮真也不是没有察觉,鸿钧其实比她还紧张,大概率是因为小崽子即将要出生了。大概真的就是所谓的产前忧郁症吧?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个崽又不像别人家的那样,他是鸿钧的孩子,很可能会遭受比别人家的孩子更为严苛的试炼,哪怕出生也一样。
淮真现在做梦都会梦到,她生产的时候,突然来个九九八十一道劫雷,就算是鸿钧,想必也会手忙脚乱。毕竟这可是洪荒啊,这里的劫雷,可不像是后世的修仙文里那么简单。
何况,她才只有太乙真仙的修为。
淮真叹了口气,产前忧郁症无疑了。不过多想无益,鸿钧的行为她也制止不了,说什么都没用,不声不响的,他就又出门去了。
淮真便也不再老絮叨他,每次看他回来很疲倦,就主动将自己的鲛珠融入灵泉水中,让他喝下,补充一□□力和灵力。其余的时间,就在紫霄宫待着,吃好喝好睡好。
大约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之后,淮真突然听说,红云道君死了,被鲲鹏杀死的,东皇太一去迟了一步,没能救下红云的命。
而鲲鹏,却在追杀红云的途中,顺道与巫族和解了。
淮真惊得下巴都快要掉了:“鲲鹏追杀红云,因为鸿蒙紫气是吧?他没有得到鸿蒙紫气,誓要让红云付出代价,这我懂。但是巫族,什么时候也成软脚虾了?十二大巫竟然还对付不了一个鲲鹏?和解了?!这不是打自己脸吗?”
孔宣也点头说道:“谁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呢?我们只听说,鲲鹏应当是拿了什么东西去跟巫族做了交易,然后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
“什么东西能比巫族的颜面更重要啊?”
“不清楚呢。”
涂山绥说道:“说不定是大巫很喜欢的东西呢。有些人对某些东西执念很深,愿意用任何代价去换取,也不是不可能。”
淮真觉得不大对劲,却也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能让巫族做出这么大的让步。
鸿钧也正在跟天道说起这件事:“原来小弓和黄金箭是被鲲鹏带走了。他倒是不傻,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知道这两样东西的用途了。用这个来和解,巫族却是没有拒绝的理由。”
不过,也再一次证明,鲲鹏这人,的确是个地地道道的小人,可惜了帝俊对他的知遇之恩。
天道的关注点却不太一样:“这样正好,拨乱反正,一切也能够回归到正途来了。这东西本来就不应该出现在三足金乌手里,若是没有鲲鹏这一出,大量劫要怎么办?难道要变成妖庭对巫族的单方面屠杀吗?你也该管管淮真了,别什么东西都敢拿,也别什么东西都往外送。”
鸿钧长睫忽闪了一下,唇角扬了扬,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意,没有做声。
淮真坐在那里,一手托着下巴,听小童说起鸿蒙紫气的归属,发现跟她所知的神话故事中,去向差不多是一样的。
鸿钧的五个弟子,三清和三足金乌,各得一分,另一份就是引起鲲鹏和红云恩怨的源头,据说是到了一个年轻的道君手里,第二天那道君就不知所踪了,说是要往西方去求道。
而这时候,女娲迟迟未出现,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无暇的缘故,导致最后这一份鸿蒙紫气,就成了孔宣的。
想到这,淮真推搡了一把孔宣,问道:“这都一个多月了,你吸收了鸿蒙紫气之后,怎么修为还没长进啊?原本不就只差一个小进阶就能够进阶玄仙了吗?”
孔宣眨巴着大眼睛:“可是我没有鸿蒙紫气啊。”
“啊?”淮真瞪大了眼睛:“那鸿蒙紫气去哪了呀?涂山绥?”
“不关我的事,也不是我的,鸿蒙紫气本就与我无缘。”小白狐无比淡定。
孔宣:“……这些天你就没觉得自己的修为有什么变化吗?”
淮真十分耿直:“能有什么变化?我的修为不就这样了吗?”
“我怎么觉着,多少也有那么一丢丢的提升呢?而且别忘了,小崽崽需求灵气大,最近你都没以前那么能睡了。”
他说了这么一堆,淮真终于领悟到了他的意思,却仍是不可置信,指着自己的鼻子,颤巍巍的:“你的意思是,我得到了鸿蒙紫气?”
孔宣立刻点了点头,涂山绥也跟着摇了摇尾巴。
淮真一脸懵逼:“怎么会?!这怎么一回事啊?”
“那谁知道?”孔宣满脸不在乎,“在场就咱们仨,鸿蒙紫气不喜欢我呗。”
涂山绥点了点头:“可能孔宣太丑了。”
孔宣顿时暴怒,拽着他的尾巴抡了两圈,将他扔了出去,大声骂道:“你才丑!你全家你祖宗你子子孙孙都是丑八怪!”
骂他懒骂他笨都没关系,他还可以骂回去,但是骂他丑,那就不是骂回去能解决的了。
淮真:“……”
好了,知道了,“丑”果然是孔宣的死穴,越大越爱美。
淮真按了按眉心,并没有察觉到任何与众不同的地方,那缕鸿蒙紫气在她身体里面呆了这一个多月了,她也未曾有任何感觉。难道,其实鸿蒙紫气选择的不是她,而是她的崽?
“就是你。”鸿钧走了过来,在她身边坐下,懒洋洋地往后一躺,揽上她的腰,说道,“鸿蒙紫气择主,看的不只是修为,有时候,机缘比修为要真要多了。”
这话淮真就很爱听:“你的意思是,我机缘很好,有大气运?”
鸿钧看着她,语气微妙:“你信?多大的人了,别老是做白日梦。”
淮真恼羞成怒,锤他:“不会说话就闭嘴,就你会叭叭叭!”
鸿钧不怒反笑:“有没吃饱?这么点力气,挠痒痒都不够。”
淮真:“当年我怎么没就没发现,你这么不要脸呢?”
鸿钧哈哈笑了起来:“还没成契之前,怎么能让你发现呢?”
“可是,鸿蒙紫气会选择我,真的很奇怪啊,你不觉得吗?”淮真嘟囔了两句,又看向鸿钧,眯了眯眼,“该不是你做的手脚吧?鸿蒙紫气可是你的东西来着……”
鸿钧毫不避讳地看着她:“如果这么想能让你更爱我,那你就这么想吧。”
淮真:“……如果不要脸能让你更快乐,我可以当没听见。”
鸿钧又笑了起来,十分开怀的样子,搓了搓她软绵绵肉乎乎的脸颊,又凑过去吻了一下她的唇角:“真是我的小可爱。”
淮真也毫不吝啬地回亲了他一下,仍是不依不饶:“鸿蒙紫气在我这,真的没问题吗?”
鸿钧摸了摸她的长发:“放心好了,那玩意儿精明的很,若是不合适,它早就跑了。你以为它会像我这样,看你可爱就留下来陪你?”
这时候,天道又在他脑子里絮絮叨叨:“怎么可能?淮真这样的人怎么会得到鸿蒙紫气?这绝对不行!你赶紧去找女娲,没有鸿蒙紫气,她怎么创造人类?怎么成圣?万一影响到巫妖大劫,谁负责?”
鸿钧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
淮真立刻就察觉到了:“怎么了?”
鸿钧堪堪忍住了心中的暴躁,将她抱在怀里,摁着她的脑袋,贴到自己胸口处:“没事,听到一些无聊的声音而已。”
淮真也知道很有可能是天道,大概正在说些鸿钧不喜欢听的事情,最近他们时常起争执,这就很奇怪了,他们不应该是一体的吗?
但是鸿钧不想说,她就不再问了,随便“哦”了一声,然后塞给他半块灵果:“吃,甜的。”
两人依偎着待了没一会儿,淮真就再次睡着了,鸿钧这才悄悄起身,去了隔壁房间。
“不用你提醒我该做什么,我自有判定。”鸿钧满脸戾气,脸上的表情十分不耐烦。
天道沉默了片刻,才说道:“你对淮真的感情,已经超乎寻常了。”
鸿钧冷笑:“她是我的道侣,要是没感情,我还能跟她在一起?”
“圣人不应该如此多情。她已经在影响你的判断力了。”
鸿钧:“滚,不需要你教我怎么做圣人。”
天道略显讶异,却是没再说话了。他当然知道,这个时候跟鸿钧吵起来十分不明智。而且,鸿钧成契是在还未成圣的时候,淮真与圣人的因果,已经牵扯了二十年,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切断的,他得寻找合适的契机。
此时,妖庭之内,帝俊正皱着眉,焦虑地站在东皇太一的内殿之中,一语不发。
正在旁边打坐的东皇太一,在运转完一个小周天之后,感觉身上的伤势好了许多,几乎已经无碍了,这才睁开眼,长舒了一口气。
帝俊立刻走了过来:“太一可是无恙了?”
“哥哥不必担忧,我已无碍。”东皇太一抿了抿唇,回想起之前的一幕,仍是心有余悸。
——他终于知道,师尊送来的进阶贺礼,是什么用途了。他就是把那把小弓以及黄金箭所伤。要不是后羿修为差了他一个大境界,这次能不能回来,都是个大问题。
帝俊问道:“如何受伤的?鲲鹏那样的实力,都能让你受伤,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这个法器的存在,东皇太一绝不敢也不能隐瞒,沉吟片刻,这才慢慢跟兄长一一道来。
“单论修为,他们所有人加起来,也不是我的对手。但,哥哥可还记得,被鲲鹏带走的那个法器?”
帝俊微愣,随即点了点头:“怎么会不记得?现在还在查呢,不知道师尊送的贺礼,究竟是什么用处。”
“用处就是,那把小弓和黄金箭,可以越级杀死三足金乌。”
帝俊顿时愣住,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被小弓和黄金箭所伤?”
东皇太一缓缓点头,将当时的情况复述了一遍。
这一个月来,鲲鹏一直在追杀红云,就如他当初所言,不杀死红云誓不罢休,鲲鹏果然没有罢休,几次重伤红云,依旧紧跟不舍。
起初,因着巫族的围追堵截,红云侥幸逃脱,但是半个多月之后,巫族突然停止了对鲲鹏的追杀,导致鲲鹏对红云的围追堵截更加很辣。
东皇太一这才不得不出手阻止。好歹,他跟红云也有几分交情。红云又一向和善,人缘好,这洪荒大陆,不夸张地说,十之三四都受过红云的恩情,但这时候肯站出来的却是寥寥无几,而且几乎都不是鲲鹏的对手。
唯有红云的好友镇元子,与鲲鹏对上的话,或可平分秋分,但镇元子却于半年前闭关,冲击大罗金仙第二进阶去了,这时候必然是不知晓红云的情况。
东皇太一便独自一人去找了鲲鹏,希望他看在妖庭和以前的情分上,放过红云。
此时,他仍念着鲲鹏对妖庭的贡献,好言好语,并没有咄咄逼人。
鲲鹏并不领情,执意要杀红云。
东皇太一怒不可遏,却仍是未与他动手,反而只想保护红云,将之带走。
“当时红云已经重伤,我带他离开的时候,鲲鹏并未阻挡,我只当他是好歹做一回正经事了,却未曾料到——”
鲲鹏的卑鄙简直就是刻在骨子里的。
那时候东皇太一全然不知,后羿已经在不远处准备射杀他了,而鲲鹏,也一直在暗暗寻找机会,杀死红云。
就在利箭射来的一瞬间,东皇太一并没有当回事,还无人能够破开他的护体灵气,便带着红云继续前行。
然而,那道利箭,不仅破开了他的护体灵气,还伤了他。
东皇太一顿时错愕不已,一时之间没能顾得上红云。就是这一瞬的时间,鲲鹏利落地一道掌气将红云灭顶。
“当时情况混乱,我也实在是惊讶,来不及多做什么,只好先带着红云的尸身回来了。”说着,东皇太一从袖中掏出一支黄金箭,“就是这支箭,伤了我。”
帝俊接了过去,仍是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手指微微颤抖,忍不住自责:“都怪我,都怪我……”
若是当初听了无暇的劝,将鲲鹏安排到妖庭之外的地方就好了……
东皇太一安慰道:“哥哥也不必太忧心,既然取回了一支箭,那便趁机好生研究一下,这是用什么材质和术法炼制的,是针对三足金乌的,还是针对大罗金仙的护体灵气的,咱们也好做出对应的防御法器。”
帝俊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我明白。”
“可惜了师尊一片好意,东西都送到咱们手里了,却还是……”
甚至,他都没来得及多看一眼。
帝俊没有作声,事已至此,确实怪不了别人,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他自己,优柔寡断,舍不得鲲鹏的战力,一直纵容他,最终却是养虎为患。
东皇太一的伤势并不严重,休养了没几天就好起来了。对于整个妖庭来说,反倒是东皇陛下受伤这件事,更让众人震惊,已经远远超乎了伤势本身。
在此事之后,帝俊仍是隐瞒了东皇太一受伤的消息,只告诉了几个大罗金仙以上修为的妖帅,然后将鲲鹏联合巫族暗算东皇太一的事情,直接昭告了整个妖庭乃至全洪荒,愤怒之下,将鲲鹏这个叛徒逐出妖庭,并且妖庭全部生灵,都要不计一切代价,全力抢回圣人赠与的弓和十二支黄金箭。
顿时,不管妖庭还是洪荒,皆是一片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