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霄宫里面,各种各种的花的确不少还都能吃,不论是包饺子还是烙饼,味道都挺好。——自从上个月鸿钧不知道从哪摘来一兜子花瓣,让小童给做了一次鲜花饼之后,淮真每每看到这些花园里鲜嫩又美丽的花儿,就忍不住琢磨,怎么做来比较好吃。
“你能不能认真点!”
淮真正对着一棵花树发呆,怀里抱着的小东西,就忍不住伸出小翅膀扇了一下她的脸,奶声奶气地抗议着她这一路时不时地发呆。
“我这是在给你找好吃的。”淮真义正言辞。
她怀里这只小家伙儿,是前几日鸿钧从外头带来的一颗蛋。当时只有巴掌大小,看上去倒是不同寻常,蛋壳莹白光润,外面被一层浓郁的灵气包裹着。
来到紫霄宫的第一日晚上,就破壳而出了,半个月的时间,已经长大了不少。这只漂亮的小鸟儿一生下来就会说话,又听得鸿钧给他取名叫“孔宣”,淮真也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是元凤的崽,怪不得呢!
本来淮真就觉得一个人在这偌大的宫殿里很是无聊,孔宣出生之后,便一直呆在她身边了,反正这还是个崽,又是上古神兽的血脉传承,并不需要他做什么,修炼也是到了既定的时候就能自动学会,现在只需要跟着淮真吃好喝好就行了。
孔宣对她的敷衍很是不满,站在她的手心里,忽闪着小翅膀,又奶声奶气地控诉道:“明明是你自己想吃!我不吃东西也能长大!”
淮真眨了眨眼,屈起手指弹了弹他脑袋上的三根翎羽:“孔宣,做鸟可不能这么无情哦,明明你吃的也很开心。”
孔宣一时气短,小爪爪挠着她的手心:“这就是你一路发呆,不听鸟讲话的理由?”
“哪有发呆?我明明是在思考哪些花好吃,回去给你煎饼子。”
孔宣:“……吃死你算了!”
淮真倒也不至于跟一只孔雀幼崽计较,戳了戳他的小脑袋,又笑了起来:“小孩子说话不可以这么刻薄哦,不然会不讨人喜欢的。”
孔宣“哼”了一声,小奶音听上去萌萌哒:“我只要漂亮就够了,长得漂亮了才会有很多人喜欢我。”顿了顿,又勉强夸赞了一句,“淮真也很漂亮,一定有很多人也喜欢淮真。”
淮真皱了皱眉,叹气道:“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并没有。”
孔宣才不信:“那肯定是因为你老家里蹲,没有机会认识更多的人。”
“不,是因为我太废柴了,不敢出门见人。”淮真举起手掌,跟孔宣视线相对,语重心长的口气像是在教育自家不成器的儿子,“所以,孔宣啊,你一定要好好修炼,早日成为大罗金仙,那样,长得漂亮才有价值,才有被人称赞的资格。”
孔宣看着她,沉默了片刻,才伸出小翅膀,拍了拍她的手心:“别难过了,等我长大了,成了大罗金仙,就带着你看遍世间美景,尝遍世间美食。”
鸿钧刚从外头回来,就听到孔宣的这句话,顿时心情复杂:“……”
顿了片刻,鸿钧才走了过来,径直从淮真手里将小孔雀拎了起来,唇角微扬,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小嘴叭叭叭倒是挺会说啊。”
孔宣挣扎了一会儿:“放开我!别拎我的翅膀,要飞不起来了!”
淮真就看不惯他欺负小崽崽,连忙将孔宣抢了回来,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小翅膀,瞪了鸿钧一眼:“你干嘛非要欺负小孩子?幼稚不?”
孔宣最擅长的就是蹬鼻子上脸,回到淮真手心之后,立刻就伸展着小翅膀抱住了她的手指,泪眼汪汪地看着她:“要抱抱,要亲亲。”
鸿钧瞅着他,要笑不笑的样子:“呵。”
淮真立刻蹭了蹭他的小脑袋:“好了好了,孔宣乖,咱们不跟他玩。”
孔宣得了便宜就卖乖,小翅膀在她脸颊上蹭了好几下,才又软软地问道:“真真咱们一会儿吃什么呀?”
“孔宣想吃什么?”
“真真吃什么我就吃什么,我不挑食哒。”
“孔宣真乖。”
鸿钧似笑非笑地看着这只小孔雀,元凤的霸气和刚直有没有继承到他不清楚,不过这嘴甜卖乖的性格,绝不可能是传承自元凤。但凡元凤当初能有这十分之一的变通,也不至于落得那样的下场。
有个这样的儿子,想必元凤应该会很开心。
吃饭的时候,孔宣乖乖站在淮真左手边,面前放着一个特制的小碟子。
淮真将大块的肉撕成一小条一小条的,让孔宣自己吃。然后又倒了小半碗的鲜榨果汁,放到他跟前:“孔宣还想吃什么?”
孔宣站在那里,环视了一圈桌子上的饭菜,伸出小翅膀:“都来点吧,我不挑食呀。”
这孩子不毒舌不捣蛋的时候,真的就是个又萌又软的小天使,淮真很喜欢懂事又暖心的孩子,对孔宣也就格外好,尤其是,这还是自己亲眼看着出生的,一把屎一把尿养了这些天,感情自然也更深厚了。
哄着孔宣吃饱喝足,去睡了之后,淮真这才专心去做自己的事情。
鸿钧走进来,看到她又在拿着鲛纱认真修习术法,一瞬间以为自己回到了在那个小破院子里的时光,忍不住微愣了片刻。
“想要进阶了?”回过神来,鸿钧主动走了过来,在她身边坐下来。
淮真没有抬头,依旧专心致志地跟手里的鲛纱做斗争:“嗯,好歹现在不用担惊受怕了,这里安全,修行用的各种天材地宝也多,我总得尽最大努力,试试看。”
这个无法储存灵气的体质,她也着实没得法子,但哪怕十之一二留下来,日积月累,也总是能够有点进步的。之前一个人的时候,一直抱着“早死早超生,废柴不配活在洪荒”的想法,着实咸鱼了一阵子,但有了崽之后,淮真的危机感就紧跟着上升了。
万一哪天再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她总不能指望鸿钧每次都能够及时赶到去救他们,好歹她也得有逃命的本事才行。
鸿钧察觉到她心中不安,就有些不痛快:“既然紫霄宫是安全的,只要你不走出这里,就不会有事,为什么非得要这么努力?”
淮真抬起眼来看他:“想吵架是不是?我怕你啊。”
鸿钧:“……”
“没有,不想。”鸿钧很快认输,但依然执着于刚刚的问题,“你是不是打算变厉害了,就想着离开我?”
淮真很气,将鲛纱扔到了一边,义正言辞地指控道:“当初是谁说出门一趟,很快就回来,结果一走就是十天半月,连个屁都没有的?!”
鸿钧:“那里很安全,我设置了多重阵法,不会有人注意到那里有个院子,除非大罗金仙以上的修为。”
淮真“呵”了一声:“那你的意思就是,要是出门被打死了就是我自作自受是吧?我活该饿死在家里是吧?”
鸿钧微微一愣,倒是没有再反驳她,满心满眼都被那个“家”字占据,果然是他想多了,淮真怎么可能想着抛弃他呢?明明当初在一起都是淮真主动的,她一定还是很喜欢自己的。
这么一想,鸿钧的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主动拿过鲛纱,按照上面残存的痕迹,猜测到了淮真正在练习的术法,说道:“这个防御术法不太好用,需要大量灵气才能达到较好的效果。你修为不够,光是积蓄这些灵气,就得将近一刻钟,不实用。来,我教你个别的。”
他突然就变换了态度,淮真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只能呆呆地“哦”了一声,心里还在想着:“这就吵完了吗?谁输谁赢?对方妥协了?”
不过学习术法显然更重要,尤其是,鸿钧很少教她这些东西。
以前在那个小破院子的时候,淮真也经常自己琢磨这些术法,她不仅资质差,又有着来自后世属于人类的惯性思维,很长一段时间里,对鲛人的这些传承都摸不着边际,一个很简单的御水术,几乎是所有鲛人成年前,一得到传承立刻就能学会的小术法,她也硬是琢磨了大半年才能熟练掌控。
即使如此,鸿钧也只是含笑看着,既不鼓励也不帮忙,顶多就是偶尔称赞一句:“真真这么努力,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有一次,淮真学习一个攻击法术,好几次都掌控不好诀窍,要么就是释放不出来要么就是差点伤到自己,鸿钧这才稍微指点了几句:“要不,你试试将灵气从指间释放?这样,需要的灵气就不会太多,既不需要时间积累也不会一下子释放过多。”
淮真这才恍然大悟:“对哦!一步一步来,这一步熟练了我再继续用鲛纱练习。”
所以,算起来,这是鸿钧头一回主动说起,愿意教她一些术法。
淮真很激动,立刻就催促他:“快点快点,不用太厉害的,那种能困住对方一时半刻,让我有时间逃走的最好。”
鸿钧突然小小的心虚了一下,果然是他想多了,淮真并没有想着离开他,独自去外面闯荡,便转头认真给淮真讲解了起来。
三个基础的术法,都是通用的。而且,鲛人族原本就擅长防御和修复,鲛纱是上好的防御法器的原材料,所以淮真学起来也没有很吃力,一个下午的时间,就勉强学会了一个。
这可是前所未有的神速进度,淮真十分高兴,兴致勃勃地一致练习到夜色降临。
孔宣午睡之后,得知她在练习术法,就乖乖站在一边看着,也没有打扰她,直到很晚了,看淮真还意犹未尽的样子,便在鸿钧的暗示下,主动跳了过去,小翅膀拍了拍她的胳膊:“真真,我饿了。”
淮真这才恋恋不舍地放下手里的法器,抱起他:“好的,那就先去吃饭。”
孔宣又说道:“真真你再等等,我很快就能长大了,你就不用这么辛苦学这些了。”
鸿钧对这小子早就不爽了,他倒是不知道,元凤的儿子竟然这么会撩妹?这可跟活了十几万岁都还是个单身狗的元凤完全不一样啊……
“当我是死的吗?”鸿钧将小孔雀拎了过来,眯了眯眼,目光很是不善。
孔宣一点也不怕他,要是单独只有他们两个人的话,孔宣或许还忌讳一些,但是现在,淮真也在,他就知道,鸿钧再凶也只是个纸老虎,淮真一定不会让鸿钧打他,便十分嚣张地说道:“可是你又不顶用,真真需要你的时候,你都不在。”
鸿钧愣了一下:“什么时候需要我,我不在了?”
孔宣的豆豆眼忽闪了一下,奶声奶气地说道:“就前几天啊,鲛人族那个女人来的时候,她故意在真真身上留下了一道借运的法术,要不是我刚好在,顺手帮忙给消除了,真真这几天指不定要怎么倒霉呢。”
淮真全然毫无知觉,听他说起来,顿时还有些惊讶:“真的吗?竟然还有这种术法?借运?意思是,把我的好运气都转移到她自己身上去吗?”
孔宣回道:“不可能的。每个人的命数都是天道既定的,哪会那么容易就被抢走?这个小术法就是遮蔽一时的天机,让你几天时间里都是倒霉运没有好运而已,就是个不入流的歪门邪道。不过,也不会怎么样,真真不用担心了。”
鸿钧便冷笑了一声,揪了揪他的小翅膀:“你也知道不会有什么事,那还好意思邀功?何况,真真在紫霄宫里,足不出户,能倒霉?你看看紫霄宫周围的祥云,摸着你的良心,再说一遍?”
孔宣愣了愣,随即大声说道:“我们小仙男不需要良心!”